《中华诗词》2010年12期刊载了朱根勋先生的《岳飞(满江红・写怀)词的真伪辩综述及写作时间地点之我见》一文,对文坛流传已久的岳飞《满江红》(怒发冲冠)词是后人托名伪作的说法提出了反驳意见,并提出了岳飞此词写于绍兴元年(1131)春,写在靖江“渡百姓于沙上”的客观推断。
对于朱根勋先生的认真务实的治学态度我是非常崇敬的。对于《满江红》(怒发冲冠)一词是岳飞所作我也确信无疑。对于岳词中提到“贺兰山”是河北磁县城西北三十华里的贺兰山的说法我也是完全认同的。前几年我看过李元洛先生写的一本书《宋词之旅》,其中《临安行》一文有一段文字很能说明问题,现摘录于下:
……近年在浙江江山县发现《须江郎峰祝氏族谱》,上载岳飞的《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
怒发冲冠.想当日。身亲行列。实能
是,南征北战,军声激烈。百里河山归掌
握,一统士卒捣巢穴。莫等闲白了少年
头,励臣节。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
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金城门阙。本欲
饥餐胡虏肉,常怀喝饮匈奴血。偕君行,
依旧奠家邦。解郁结。
江山古名须江.郎峰祝氏是唐宋时代当地的世家大族。北宋绍圣年间,祝允哲之父祝臣为兵部尚书、太子少保、都督征讨大元帅、上柱国宣国公。徽宗御驾亲征时,祝允哲曾随侍在侧。靖康元年,钦宗敕授大制参。督理江广粮饷,提督荆襄军务。岳飞被捕后,祝允哲曾上书高宗,愿以合家七十余口担保岳飞。祝氏族谱记载了岳飞词未经修改之前的原始面貌,而且此词是述怀而写给祝允哲的,应当可信。族谱中祝允哲也有一首《满江红・和岳元帅述怀》全词如下:
仗尔雄威,鼓劲气,震惊胡羯。披金
甲,鹰扬虎奋,耿忠炳节。五国城中迎二
帝,雁门关外捉金兀。恨我生,手无缚鸡
力,徒劳说。伤往事,心难歇;念异
日,情应竭。握神矛,闯入贺兰山窟。万世
功名归河汉,半生心志付云月。望将军,
扫荡登金銮,朝天阙。
从以上资料可以看出岳飞的《满江红・与祝允哲述怀》就是传世的《满江红・写怀》未经修改之原稿。而且还有宋祝允哲的和词为佐证。虽是原稿,可上面已具备了《满江红・写怀》的精神元素和能表现这些精神元素的关键词如“怒发冲冠”、“莫等闲白了少年头”、“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等。岳飞是抗金之统帅。原稿是这场战争的写实,真实地记录了当时的战况和作者的豪壮与气魄。如:“百里河山归掌握,一统士卒捣巢穴”等句。诗词写得太真、太实就缺少了诗味,而修改后的词:“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等句,和现实的距离拉开了,由清晰变得迷蒙,在可解又不可解之间,使词的意境显得更加宏伟和豪放,增加了浓郁的诗味。这首词在其反异族压迫的英雄主义精神和慷慨激昂的风格方面,对中华民族一代代的爱国志士都产生过很大的激励作用。
据此,词的原稿可以肯定是岳飞所作,可我们现在常见的是修改稿。这修改稿是谁修改的呢,没有确切的资料可以证明。但从岳飞留下的三首词的另外二首《满江红・登黄鹤楼有感》和《小重山》来看,他的词既能表现“何日请缨提劲旅,一鞭直渡清河洛”这样热血贲张、金刚怒目、烈火狂飙的豪放激情,也能表现“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这样温柔旖旎、百结柔肠的婉约风格。以他的爱国激情和文学功底来看,我认为他是完全能改好这首词的,而不需要别人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