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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钱上的好日子] 铜钱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3 04:40:24 点击:

      1      陈贵把烟叼在嘴上,还没等吸上一口,就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了好一阵子,他才边喘着边依在炕梢被垛上,说是被垛却像老母猪刚打完圈,凌乱不堪。依了一会觉得还是累,又用一只胳膊支着脑袋歇息。尽管咳嗽很厉害,陈贵嘴上叼着的烟,始终没扔。一有难心事,陈贵就想抽烟。今早这已经是陈贵的第六支烟了。
      陈贵刚把一根烟叼在嘴上,就传来一阵媳妇的责骂声:“抽,抽,一天到晚没有别的能耐就知道抽,抽死拉倒。”陈贵嘴抖动了一下,那只烟差点抖落。
      陈贵住着三间大瓦房,这房在全村也数得上。屋里收拾得很洁净,屋内没什么家具,显得有点空。墙面上挂着一个“二五”牌摆式老挂钟,锈迹斑斑的钟摆不知疲惫地来回摇动着。还挂着两个装有照片的两个人镜框,镜框里装着他们家的大小不一的各式样照片,墙上还贴着几幅胖娃娃搂着大鱼的年画。
      院子里两只公鸡扑扑拉拉地斗架,闹腾得灰土一个劲往屋里涌。陈贵伸出胳膊,支支巴巴地使了挺大的劲才把窗户关上,挡住了满院子的暴土扬场,屋子里也一下子静了下来。陈贵瞧了一眼坐在炕头上的媳妇,媳妇正两只胳膊支在饭桌上,见陈贵瞧她,就随口嘟囔一句:“还算一个男人呢,一点用没有?”
      媳妇的话像点穴一样点到陈贵痛处,陈贵用眼偷偷地瞄了媳妇一眼,咳嗽着下了炕,转悠到房后,顺着墙根一出溜,一屁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坐了10来分钟,这才从兜里掏出一枚铜钱,那铜钱是清朝乾隆年间的铸币,一直不离身地揣着,币面磨得贼亮。陈贵放在掌心上好一阵端详,仿佛是一个三世单传的婴儿,末了,往空中用力一抛,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枚铜钱在阳光的照耀下,生出一道夺目的金光,来回滚动向上飞去。陈贵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枚铜钱,心里默默念叨,苍天在上,如果我们这辈子不能生孩子,那这个铜钱就是背面,如果我们能自己生个胖娃娃,那这个铜钱就是正面。
      对这枚铜钱,陈贵再熟悉不过了,打他刚生下来那一刻,就觉得眼前一道金光,父亲把抛在空中的铜钱麻利接在手,咧个大嘴嚷嚷,“嘿嘿,看看灵验吧,正面!带把的!”打那后,陈贵知道父亲那里有一枚能神机妙算的铜钱,可是父亲对那枚铜钱看管得太严了,陈贵很少有机会看到它,更别说亲手摸一摸了。今天他终于有了这个机会,也有了这个权力。
      铜钱在阳光下耀眼,陈贵一颗心被高高地吊起,
      如今父母都已经去世,有个哥哥搬到北大荒深处、一个叫建三江的地方谋生去了。有个什么事,找个商量的人都没有,陈贵便把父亲传下来的铜钱当爹,铜钱的正面或背面是老天的意思,也是爹的意思。
      终于,铜钱带着一道金光飞了回来,陈贵手一伸,那枚铜钱不差分毫地落在手掌中。陈贵紧闭着双眼,心好像要跳出来,他屏住呼吸,猜测着结果。妈的。要是苍天也是让我们这辈子不能生娃娃的意思,这不就完蛋了。陈贵觉得有点天旋地转。握铜钱的手一直没敢张开,他不敢看这个结果。他懊丧得来回打磨磨,一只指头使劲搓着铜钱,好像打麻将的高手摸瞎牌一样,他下决心一定要搓出好运气,能把媳妇要找男人的想法搓得变过来。陈贵极有耐心,光用在搓硬币就搓了十分多钟,然后又用硬币使劲刮了刮太刚穴上的几根怦怦乱跳的血筋。陈贵似乎感到问题的严重了,如果这辈子不能生娃娃,媳妇注定会借别的男人睡觉,自己的媳妇自己知根知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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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贵在地里莳弄庄稼,陈贵操作得极细心,只要一进到庄稼地,一看到一天好似一天的庄稼,陈贵的心就踏实了。
      陈贵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庄稼把式,在垅沟里谁也比不了的能人,早年“农业学大寨”那会是先进典型,事迹还在县城的报纸上大篇幅的登过。那会有生产队,哪块地该铲了,哪块地该施肥了,陈贵说了算。陈贵在地里用手摸一摸秧苗的嫩叶,手抠土捻几下,说再有三、五天施肥吧,生产队长就下令三、五天施肥。他趴在地头顺着垅沟一瞧,说这块地得铲二遍了,那生产队长就定了这块地铲二遍。然后,陈贵把住一条垅,甩开锄头,距离秧苗根只有几毫米的草刷刷地倒下,陈贵一会就锄到了地头,用手拄着锄头看着别人铲地的质量。他看了看那些城里来下乡插队小青年铲的地,就说“这铲的啥地呀,糊弄洋鬼子呢。”青年们就跟他挤眉弄眼的,陈贵就不吱声了,实在看不下去眼了,他帮着青年们再铲一铲。
      陈贵今天的手有点生疏,甚至笨得像个生手,除草好几次铲掉了秧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啊。陈贵知道他的心是被那只铜钱扯走了,是被那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扯走了。
      陈贵的媳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柳华,村里人都说她是一个不该生在农村的女人,细腻白嫩的皮肤,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往姑娘堆里一站,鹤立鸡群一般。村里要是有个什么文艺演出,柳华准登台表演,是全村女一号演员。村里人见到柳华都说,柳华这孩子投错胎了,应该是城里人儿,却偏偏生在了农村。那时,说媒的人磨破了她家门坎,柳华的爹妈却做主,嫁给了陈贵。柳华的爹妈理由很充分,咱家的姑娘是样子货,长得行,干活不行啊,要是再嫁给一个样子货的男人,那将来就得饿死。陈贵人忠厚老实,还是种地的把式,柳华嫁给陈贵不会错,两个老两口这个算盘打得滚瓜烂熟。柳华见城里来插队落户的青年一拔一拔都回城了,哀叹一阵子自己的命不好,那热乎乎的心也渐渐地凉了下来,也就同意了爹妈的主意。陈贵没费什么心机,柳华就跟他结婚了。结婚那天晚上,陈贵紧紧搂着柳华,生怕她跑了,柳华推他,我能往哪跑,都是你媳妇了。陈贵像做梦,自己长得黑不出溜秋的,倒娶了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哪来桃花运。陈贵怕这是一场梦,梦醒来柳华就不是自己的媳妇了,吓得一夜没睡。
      陈贵与柳华结婚七、八年了,最让他难以承受的是一直没生个孩子。结婚之初的几年里,日子过得很甜蜜。陈贵能干,还包了一些别人的地,把那些地莳弄得年年丰收,那日子过得在全村也算是头等户,全村的人都羡慕。好事哪能都是你陈贵的,老天似乎在捉弄他们,无论陈贵怎么想生个孩子,就是生不出来,真是急死个人。
      那天傍晚,吃完饭,陈贵的手就开始不老实了,一会撞撞柳华的乳房,一会又摸摸屁股。这会柳华就知道陈贵要亲热了,便在他脸上捏了一把。陈贵便乐颠颠地去关好门,把被窝铺好。柳华给陈贵机会不是很多。两个人钻进被窝嘀嘀咕咕地亲热起来。每次亲热,陈贵都特卖力气。他不服气,天下两口子亲热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吧,人家为什么都能生个孩子,咱 咋就不行,差在哪呢?陈贵一边卖力气地做着,一边暗想,别人使个十分劲,咱使十二分,就不信这地不打庄稼!身下的媳妇推他一把说,“算了吧,这可和你种地不一样,瞅瞅你,累得驴脸淌汗,到现在也生不出一个孩子。”
      陈贵一边喘一边还嘴:“可我撒的都是好种啊,咋就不见苗呢?”
      柳华每每看到陈贵这个样子,心里就不舒畅,就有点带刺的话出口。这回陈贵较上劲了,就呛了柳华一句,“咳呀,别什么事的都是我问题,地不行,我撒多少种也白扯。”
      柳华一脸平静地回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咬舌头,明天咱到医院去检查,看看是谁有事。”
      陈贵翻身下马:“去就去,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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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陈贵悄悄地起来,却没有了昨晚那个心劲,他不想去县城医院了,收拾了一阵子农用工具,要下地去干活了。陈贵往屋里一瞅,看见柳华一个劲地梳洗打扮,就说拉倒吧,你还真要去呀?我可要去地里干活了。柳华眼睛一瞪,说:“这么大的事,谁给你闹着玩,瞧你精瘦精瘦的样吧,不是你的事才怪呢,赶紧收拾收拾去医院。”陈贵对柳华近乎于命令的腔调很反感,甚至心里升起一股火,可是瞧了瞧媳妇那瞪得溜圆的眼睛,那股火就压下了,打退堂鼓想法在脑子里就消失了。
      柳华对到医院的事是积极,她说必须要把这事弄得明明白白,不愿意背着不会生蛋的大母鸡的坏名声。陈贵对上医院的事则不那么积极了,他有自己的小算盘,万一要是检查出来自己有毛病,那今后的日子一准就不好过了。越是这么想,陈贵就打心里不愿意去医院,眼下这样混不混清不清,日子还能稳稳当当地过下去。
      柳华像个主事的大人,领着陈贵这样一个听话的孩子,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然后又坐上汽车颠簸了小半天,才到了县城。两个人坐车坐得腿都发麻了,下了汽车,柳华一个劲敲腿。陈贵说饿了,找一家小饭馆吃点饭吧。柳华立即停止了敲腿动作,眼睛一瞪。嗓门挺高地说不行,扯着陈贵来到了县医院。可是县医院挂着下午政治学习的牌子,值班医生说,今天下午全院都去听解放思想大讨论报告了。医生说,他就不愿意听这个报告那个讲话的,还挺幸运留下值班,不过检查不了生育的事,他做不了,那得需要仪器化验。
      陈贵和柳华一听,知道今天算是白搭了。出了县医院的大门,陈贵说要不然就回去吧,兴许还能赶上汽车。柳华又是一瞪眼睛,说来了就不能回去,怎么也得把这事弄明白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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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头上叫卖声不绝于耳。陈贵有点眼花缭乱,这不叫投机倒把吗,现在咋都可以干了呢?陈贵看不懂,觉得他是一个多余的人,看什么都陌生,他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在农村会种地就能生活,种地也能种出好日子,这一点陈贵还是欣慰的,他也算一个种老把式了,一看到农田垅沟,胸脯就能挺起来,说话也硬朗。
      两个人在大街上闲逛。柳华来过几回县城,有些见识。陈贵只是当“农业学大寨”先进典型戴大红花时来过一次,瞧瞧那些高楼大厦,又瞅瞅琳琅满目的商店,眼睛有点不够用。柳华用手帕不时在脸前扇,“城市好还是农村好?你这个屯老帽,不让你亲眼看到,你一准说农村好。”陈贵仰着头看楼房,“这城里好是好,可买啥东西都贵,日子不好过。”
      柳华与陈贵说不到一块去,有点扫兴,“得,得,别哕嗦了,饿了,喂肚子去。”说着,一扭达进了一家饭馆。陈贵迈着小步慢慢地跟在后面,盯了一会“来的都是客饭店”几个大字,走神了,想这里面吃饭一定挺贵,你看大牌子上都写上了“来的都是客”,这“客”字写得多大呀。过去听说宰客宰客的,宰的不就是客吗,今天我们来了,就是客,是客那就必得挨宰。陈贵是一百个不愿意来大饭店吃饭,他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柳华,可是柳华已经走进了饭店。
      服务员端上第二盘菜时,柳华发现了问题,指着红烧牛蛙说,“我们没要这个菜,是不是上错了。”“是呀。你们上错了吧。”陈贵跟屁虫似的来了精神。
      饭店老板出来了,神色显得十分得意。“没上错,那是赏菜,给你们的赏菜。”柳华一转身。几乎惊呼起来,“你怎么来了,还给我上个赏菜,多贵呀。”“贵啥呀,免费。我就是这个饭店老板。”饭店老板握住柳华的手不松开,一个劲上下掂个不停,“老搭档越来越漂亮了。”“你真厉害呀,这么大的饭店是你自己的呀,你这不比过去的大地主还富裕了!”两个人瞪起眼睛唠嗑,那热乎劲像久逢的情人,完全忽略了陈贵的存在。
      陈贵也认识这个人,插队知青董一明,干不了什么农活,就能在文艺演出时出风头。那时乡下农闲时经常组织农业学大寨文艺汇演,活跃乡下文化生活。生产大队、公社、县里还层层比赛。董一明就很吃香,农民把他看做人才。董一明文艺演出上是个多面手,他和柳华两人唱的二人转,在全公社很有影响,农民一看他表演的二人转节目,就使劲给他鼓掌。在陈贵眼里董一明就是一个样子货,没啥大出息,光能唱有啥用,也唱不出来粮食满仓,就更唱不出好日子了,没几年这些城里青年变戏法似地在乡村全都消失了,都回了城里,这可让陈贵高兴得睡不着觉,他从内心怕董一明和柳华真的整到一块,这一下子这块心病没有了。其实,当时陈贵根本不敢想他能娶上柳华,只是心里的一种愿望,一种不愿意董一明和柳华在一起的愿望。
      两个人唠了一阵子,董一明才与陈贵拉了拉手,拉手时也不瞧陈贵一眼,而是脸朝着柳华,“叫陈贵啊,好像认识。”然后就走开了。这一顿饭,陈贵吃得没滋没味。
      天黑下来,陈贵跟着柳华来一家旅馆。陈贵瞧了瞧这家旅馆阔气的外表,想这个旅馆便宜不了,他想问一问柳华为什么挑这么贵的旅馆,不就是睡一宿觉吗。没等陈贵开口呢。柳华说话了,“磨蹭啥呀,又不是你出钱,人家董一明给订的房间。”一提董一明,完了,陈贵心里又堵了。进了房间,陈贵用手摸了摸洁白的床单,小心翼翼坐在床上。柳华连床的边都没沾,把带来那件衣服换上,进洗漱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脱下来又换上原来穿的那件,冲着陈贵嘟囔,“连一件像点样的衣服都没有。行了。我得出去谢谢董一明。”
      柳华很晚才回来,陈贵一直没睡,他听到门响,就装闭着眼睛睡了。这一夜,陈贵睁着眼睛盼天亮。
      第二天,陈贵和柳华在往医院走的路上,心开始悬着,担心一旦检查出来是自己问题,那会是一个什么结果呢?陈贵和柳华在医院检查了一上午,结果出来了,不生育的问题出在陈贵身上。陈贵立马觉得两眼直冒金星,觉得天上掉下一块 巨大的石头,砸在了他的头上,他把诊断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想找出点什么问题来,然而是徒劳了。陈贵思维一下子就短路了,像精神病患者,嘴上不住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这句话。
      他跟着柳华一路往回走,脚后跟像抽了筋。从那天起,柳华管陈贵叫没用男人。从那天起,陈贵就开始估摸着柳华要找个男人。从那天起,陈贵好日子的感觉就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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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晨的阳光很明亮,透过厚厚的窗帘把屋里映照得亮亮堂堂。陈贵小心翼翼地把窗帘掀起一个小角,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地朝着外面瞧了瞧,妈的,大公鸡怎么不叫了。
      这时候柳华还在酣睡,天气太热盖不住什么,柳华那白白嫩嫩的身子全都暴露在陈贵眼前。身上红花白底的三角内裤紧绷在屁股上,这三角内裤显得格外的小,使丰润的白得透出粉色的屁股从束缚中挣出来一样露在外面。陈贵与柳华结婚八年了,第一次这样看柳华光溜溜的身子,他情不自禁地腑下身来,用手在白嫩嫩的皮肤上摸来摸去,一会又在乳房上摸起来。陈贵觉得这就是好日子,比什么都好的好日子,只要柳华在他身边。好日子就不会没的。陈贵陶醉在一种飘飘忽忽的意境里。
      柳华在梦乡里,她和董一明在小河边奔跑,清澈的河水映着他两个人影子。董一明穿着白色西服,她穿着粉色上衣,白色纱裙。突然一阵风将柳华上衣吹了起来,董一明顺势把手伸进来。柳华跑不动了,躺在绿草地,嫩绿的草地像一幅巨大的地毯,一眼望不到边。草地上空气沁透心脾,柳华闭上眼睛任由董一明抚摸。正当柳华飘飘然的时候,董一明消失了,换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在她身体上使劲捏着,好疼呀。柳华惊醒了,一看陈贵在她身上摸索,立刻没好气地嚷,“你干啥呀,一大早晨,穷折腾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柳华这一嚷嚷,陈贵也从陶醉中惊醒,他一激灵,把手缩回来,低声地说:“柳华,我想再试试,我咋就有问题了呢,咋就不能生孩子?”“算啦,算啦,这大早晨的别没正事了。你看谁家男人大清早就起来鼓捣媳妇!”一个美梦让陈贵搅了,柳华心里就气不顺。
      陈贵闷哧了半天,抓住了柳华手。咱们再试试,我咋不信那个劲,就生不出一个孩子。柳华一甩哒,试个屁呀,都八年了,你少试了?不好使就是不好使,整那个没用的事干啥。停了一会,柳华的口气变了,“跟你商量个事。咱们不能没有个孩子是吧,你又不行,能不能想个别的啥招。”说这话,柳华脸泛红了。陈贵脸色略过吃惊的神色,低下头,心里特凉特凉的,凉得透透的。
      这会儿,屋外的大公鸡扯个嗓门使劲地打起鸣。柳华坐起来穿上衣服。陈贵不声不响地下了地,扛起锄头到田里干活去了。陈贵自从在医院里查出了问题,在家的地位立马就矮了一截,凡事都处于支配地位。这些陈贵都认了,只要日子能过下去,矮就矮吧。现在情况不是那个情况了,柳华意思已经挑明了,那就是要找个男人借种。陈贵坐在地头,点着了一支烟,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缕缕青烟在他身边绕来绕去。整整一天,陈贵没心思干活,脑袋转来转去,都是借种那点事。非得借种吗?怎么样能够不借种、还能生个孩子呢。陈贵像个学生解一道难题,用尽脑筋,怎么算也没有答案。这日子过得很苦涩,陈贵觉得种地也能种出好日子想法已经动摇了,他揪了一把青草,向前方使劲一抛,都滚蛋吧!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了。天空上的星星一眨一眨,放眼望去,这个天空真是很神秘。陈贵脚有点沉,迈不动步。这条通往家的小路很短,往常只走十几分钟就到家了,可今天他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刚隐隐约约地看到家的房子。一看到屋子就想起了柳华,一想起柳华心里的心就泄了大半。唉,借种就借种吧,谁让自己不是男人。
      柳华正在电灯下翻腾一件件衣服,见陈贵回来了,嘴里开始嘟囔起来,“真是的。连一件能穿出手的衣服都没有,这日子过得,也忒寒碜了。”
      陈贵不敢搭腔,他觉得自从进城里后,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柳华爱打扮了,爱哼哼小曲了。柳华常哼哼“一支歌一张旧船票”的歌,不知想登上谁的客船。陈贵心里明白,那船一定是董一明的。想到这里,那个借种的想法就没了。咋能就这么便宜董一明这小子,他恨自己没有让董一明在地球上消失的能力,要是有这种能力一定把董一明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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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柳华把董一明领到家里,她跟陈贵说董一明刚在乡里谈完来投资办个乡镇企业的事,要帮咱们家搞一个发家项目。董一明挺挺个肚子,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走来走去。柳华跟在身后,笑容可掬地陪着。“我炒两个菜,让陈贵陪你喝两杯。”柳华扭着屁股到厨房去了。陈贵以前没发现柳华也学会了像城里人那样扭屁股了,陈贵越想思路越乱。“我炒菜可是高手啊,今天露一手。”董一明一边挽着袖子,跟着柳华去了厨房。陈贵使把眼睛向厨房瞄着,这时门吱地一声关上,挡住了视线。陈贵急得直转磨磨,一会拿起水杯,装作喝水呛着使劲咳嗽几声,一会又在嘴上叼上一支烟,假装被烟呛得一个劲咳嗽。陈贵使出这个点子根本不起作用,厨房里,柳华和董一明说笑声不止。眼不见,心不烦,陈贵一甩胳膊出了门。
      陈贵心里装着怒火,走起路来也快,不知不觉已经走出老远了。突然,小路拐弯处有一男一女钻进高粱地里。陈贵悄悄跟踪在后面,轻轻拨开眼前高粱叶子,哎呀,这不是村长和在外地打工的旺顺媳妇吗,惊得他好悬没喊出声音。这两个人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脱得溜光就搂在一起了。陈贵悄悄地后退,然后撒腿就跑,跑了约一里多地,躺在小路边的青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粗气,身边浓浓的青草味道一个劲地往鼻子里钻。陈贵很长时间没有和媳妇亲热了,看了这个场景后,浑身灼热,真想跑回去把媳妇搂在怀里,好好亲热一把。
      陈贵正瞎想着,耳边响起刷刷脚步声,抬头一看,是村长和旺顺媳妇,急忙站起来。村长一惊,脸色忽地一下红了,“你在这儿干什么?不和媳妇睡热炕头,当心让别人睡了。”陈贵恩呐恩呐地应付着。村长把手一背,“这不,旺顺没在家吗,帮他看看地,别荒了。当村长竟爱管闲事,不管也不行啊,谁让你当村长啦。”说罢,摇摇摆摆地走了,旺顺媳妇跟在后面低着头走。真他妈能装,陈贵冲村长背影吐了一口吐沫。陈贵想旺顺够倒霉了,在外面辛辛苦苦挣钱,为了过上好日子,可自己的媳妇却让人家给睡了。他又仔细一想,旺顺比自己强,至少旺顺不知道自己媳妇让人家给睡了,眼不见心不烦。陈贵也风言风语地听说旺顺在外面打工,也搞一个女人。一想到这些,陈贵就觉得自己更赶不上旺顺了。得了,也学学旺顺,到外去打工,也来个眼不见心不烦,这样就能把日子凑合的过下去,让村里的人看到我们仍然是一个家庭,也就行了。
      陈贵坐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无论怎么样往开处想,可还是不甘心,这媳妇说找个男人就找一个男人,他不愿意认这个账,一咬牙从衣兜里又掏出那枚铜钱,把铜钱放在手心里,搓呀搓呀,那天他就是这么搓的,一直到最后也没敢看一下。此刻又没完没了地搓起来了,没多一会,他觉得手有点疼,一看,手搓破了,殷红的血丝渗了出来。陈贵自己对自己说:“这回算数,如果要是背面,媳妇就会找另外的男人了,那就认了,是命里注定。要是正面,就回去一顿胖揍,打她个鼻青脸肿,让她彻底悔改。”话刚落音,陈贵使劲一抛铜钱,马上伸出右手去接,可就在铜钱要落到手上时,他把手缩了回来,那枚铜钱嚓一下直接落在了地上。陈贵闭着眼睛,嘴里叨叨咕咕地让苍天帮他一个忙吧,这铜钱可千万别是背面呀,过了许久,陈贵慢慢地睁开眼睛,却不敢一下子全睁开,先是眼睛眯成一条线,慢慢地看,看不清,那就再睁大一点点,还是看不清。陈贵一咬牙,这下把眼睛全睁开,这回瞧仔细了,铜钱笔直地立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前原来有杯狗屎。
      陈贵一头倒在地上。路边小草和田地里的庄稼在阵阵小风吹拂下,来回摇摆。天黑了,圆圆的月亮挂在树梢上。陈贵一直躺在那里,一行浊泪被清冷的月亮照得闪闪发亮。
      (插图:饶 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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