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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东阳巧对【前七子与李东阳交恶论】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3-30 05:00:32 点击:

      摘要: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历经了一个由摩擦到对立的过程,其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明人矫激意识的影响、时代主流学术转向之浸淫,是几个值得关注的因素。它们相互作用、相互渗透,共同导致了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由此可窥明中后期主流文学宗尚转向之轨迹,有助于把握明代主流文学发展演变的某些特点与规律。
      关键词:前七子;李东阳;交恶
      前七子与李东阳交恶,是明代文学史上一桩有名的公案,也是研究明代文学乃至中国文学不容回避的问题。本文仅就前七子与李东阳交恶始末、交恶之因,进行初步探析。
      一、交恶始末
      前七子是在李东阳茶陵派羽翼下成长起来的,后来自立门户,以排击东阳为能事,双方关系急剧恶化。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李少师东阳》即谓:“北地李梦阳,一旦崛起,侈谈复古,攻窜窃剽贼之学,诋諆先正,以劫持一世;关陇之士,坎燣失职者,群起附和,以击排长沙为能事。”总体上看,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经历了一个由摩擦逐渐到对立的过程。
      摩擦期,指双方相互攻讦、但尚未彻底决裂的一个短暂期,约从弘治末至正德初。双方摩擦肇始于前七子一方,且主要集中于李梦阳、康海、王九思等人。前七子诋毁李东阳具体起于何时,尚难确考,但有蛛丝马迹可寻。《明史·李梦阳传》云:“弘治时,宰相李东阳主文柄,天下翕然宗之,梦阳独讥其萎弱。”可知,弘治间,李梦阳即已讥讽东阳,由一“独”字,见其时尚未成气候。李梦阳系弘治六年(1593)进士,至弘治九年,声名尚未显。顾磷《重刻刘芦泉集序》云:“余自弘治丙辰举进士,观政户部,获与二泉邵公国贤、空同李君献吉、芦泉刘君用熙友……时献吉名尚未盛。”廖可斌先生进一步论道:“李梦阳本人弘治六年中进士后,旋遭父母连丧,回家守制。弘治十一年返京,方正式授官为户部主事,不久出监三仓。十四年,因忤权贵下狱,十五年又榷河西务。他在这一阶段中居京的时间不多,名声也还不大。”故此时梦阳与东阳不会有太多摩擦。弘治九年,王九思、边贡进士及第,其与李梦阳一道论诗,当在弘治十一年李梦阳返京后。弘治十五年,何景明、康海、王廷相相继加入唱和,进一步壮大了声势。孟洋《中顺大夫陕西按察司提学副使何君墓志铭》云:
      壬戌举进士,进士例改庶吉士,何君独以不喜私谒。弗与……当是时,关中李君献吉、济南边君廷实,以文章雄视都邑,何君往造,语合,三子乃变之古。自是
      操觚之士,往往趋风秦、汉矣。
      壬戌,即弘治十五年。何景明是年进士及第,主动与李梦阳、边贡唱和。此年,康海廷试深得孝宗赏识,中状元。张治道《翰林院修撰对山康先生行状》载:
      是时,孝宗皇帝拔奇抡才,右文兴治,厌一时为文之陋,思得真才雅士。见先生策,谓辅臣曰:“我明百五十年无此文体,是可以变今追古矣。”遂列置第一,而天下传诵则效,文体为之一变。朝野景慕,若麟凤龟龙,间世而一睹焉。
      康海之制策是否真如孝宗说得那样神奇,姑且不论。但是,因皇帝褒奖,引起朝野仿效,大概属实。弘治十八年,徐祯卿中进士,随即加入进来。他们彼倡我和,共同倡复古道。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二十六即云:“我朝文章,在弘治、正德间可谓极盛。李空同、何大复、康浒西、边华泉、徐昌觳,一时共相推毂,倡复古道。”可知,弘治末正德初,前七子已相当活跃,与李东阳抗衡的条件基本成熟。
      李梦阳当是前七子之中较早向东阳发难者。廖可斌先生考证,李梦阳于弘治十八年“已经表露出对茶陵派一定程度的不满”。李东阳对李梦阳的不满,盖亦始于此时。据孙奇逢《中州人物考》卷四,弘治十八年梦阳落难,东阳态度暖昧,颇能说明问题。正德元年(1506)六月初九或稍前,李梦阳为东阳六十初度作《少傅西涯相公六十寿诗三十八韵》,对其书法推扬有加,而对文学言之甚少。东阳在翰林时已负文学盛名,此时更是名满天下,梦阳却无视之,不能不令人深思。陈田慧眼独具,剖出个中玄机:
      至西涯六十寿诗,则仅“文章班马则,道术盂颜醇”二句颂其文章。而“绝艺邕斯上,高情颉籀邻。一挥惊霹雳,只字破风尘。绚练王侯宅,苍茫海岳滨。幽划光汤窟,巨榜照嶙峋。星灿将军碣,云垂学士珉。崖题半吴楚,墨刻遍齐秦”等句,专颂扬其书法,轩轾已见微意。
      此时,梦阳对东阳仅是“轩轾已见微意”,且主要集于文章。其实,在一个时期内,他对东阳诗文态度比较矛盾。尽管隐约表露出不满,但尚未整体否定。正德元年二月,送徐祯卿南下湖湘尚称:“我师崛起杨与李,力挽一发回千钧。大贤衣钵岂虚掷,应须尔辈扬其尘。”对李东阳诗作甚为推赏。可见,此前梦阳尚未与东阳正式对垒叫阵。康海对东阳文风不满,当在弘治十五年进士及第后。张治道《翰林院修撰对山康先生行状》云:
      孝宗时……是时,李西涯为中台,以文衡自任,而一时为文者皆出其门。每一诗文出,罔不模效窃仿,以为前无古人。先生独不之效,乃与酃杜王敬夫、北郡李献吉、信阳何仲默、吴下徐昌毂为文社,讨论文艺,诵说先王。西涯闻之,益大衔之。
      何景明、康海为弘治十五年进士,徐祯卿弘治十八年进士,王九思弘治九年进士及第。李梦阳正德三年获释离京;同年康海丁母忧。正德六年,王九恩贬寿州同知,随即致仕;是年十二月,徐祯卿去世。因此,康海与王九思、李梦阳、何景明、徐祯卿一起讨论文艺,当主要在弘治十五年至十八年间的几年。前七子对东阳的不满,亦始于此段时间。王九思挞伐东阳,又在康、李之后。王九思《镁陂集序》自称:“予始为翰林时,诗学靡丽,文体萎弱。其后德涵、献吉导予易其习焉。献吉改正予诗者,稿今尚在也;而文由德涵改正者尤多。”“萎弱”,主要是指李东阳茶陵派文风。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王寿州九思》则明确指出:“康、李辈出,唱导古学,相与訾警馆阁之体,敬夫舍所学而从之,于是始自贰于长沙矣。”可见,王九思是在李梦阳、康海的鼓动下改弦易辙的。由“西涯闻之,益大衔之”知,此前东阳已与前七子有积怨。此时,七子虽“相与訾警馆阁之体”,对东阳已为不恭,但尚未撕破脸皮。
      随着摩擦日渐加剧,双方走向对立,已是必然。这一时期,从正德初至正德十一年东阳去世。正德三年,双方关系发生急剧变化。张治道《翰林院修撰对山康先生行状》载:   戊辰,先生同考会试……无何,丁母忧,归关中。往时,京官值亲殁,持厚币求内阁志铭,以为荣显。而先生独不求内阁文,自为状,而以鄂杜王敬夫为志铭,北郡李献吉为墓表,皋兰段德光为传。一时文出,见者无不惊叹,以为汉文复作,可以洗明文之陋矣。西涯见之,益大衔之,
      因呼为“子字股”。盖以数公为文称“子”故也。若尔,非大衔也耶?
      戊辰,即正德三年。是年,康海之母去世,康打破旧例,不求内阁大老为碑表铭传,而自为行状,请李梦阳为墓表,段德光为传。这冒犯了阁老权威,引起东阳强烈不满,以致呼其文为“子字股”。当时,“益大衔之”者,绝非东阳一人。王九思《明翰林院修撰儒林郎康公神道之碑》即云:
      戊辰春,同考礼部会试举人。其年秋,太安人弃养,公将西归合葬平阳公。诸翰林之葬其亲者,铭、表、碑、传,无弗谒诸馆阁诸公者,公独不然。或劝之,乃大怒,曰:“孝其亲者,在文章之必传耳,官爵何为?”于是自述状,以二三友生为之,刻集既成,题曰“康长公世行叙述”。遍送馆阁诸公,诸公见之,无弗怪且怒者。
      不请台阁大老为铭状碑传也罢,反将自己与友人所撰文遍送之,这无疑是向他们挑战,无怪乎“诸公见之,无弗怪且怒者”。“诸公”当然包括李东阳。康海葬亲事件可视为前七子与李东阳走向对立的导火索。正德三年,前七子与李东阳茶陵派分道扬镳。
      其后,双方一直处于对立状态。为发泄心头之恨,李东阳趁言者弹劾朝士之机,将康海、王九思等落职。王九思《明翰林院修撰儒林郎康公神道之碑》谓:“时李西涯为相,素忌公,遂落公为民。”李开先《漠陂王检讨传》亦谓:“李西涯则直恶其异己,蓄怒待时而发……会瑾诛,诸翰林俱复旧,西涯则以旧憾,倡言:‘既官至正郎,不必复可也。’”李东阳之举,激怒了前七子,遭其无情挞伐。即使东阳去世后,前七子依旧初衷不改,击之不遗余力。王九思为宣泄己愤,作《杜甫游春》杂剧影射之。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十八即称:“王濮陂《杜甫游春》杂剧,其所谓李林甫者,盖指西涯也。”沈德符《万历野获编》卷二十五则明言:“王濮陂之《杜甫游春》,则指李西涯及杨石斋、贾南坞三相。”李梦阳也是余恨未已,作于嘉靖初年的《凌溪先生墓志铭》称:
      (朱应登)年二十,举进士。时顾华玉磷、刘元瑞麟、徐昌毂祯卿,号“江东三才”,凌溪乃与并奋,竞骋昊楚之间,欺为俊国,一时笃古之士争慕响臻,乐与之交,而执政者顾不之喜,恶抑之。……而柄文者承弊袭常,方工雕浮靡丽之词,取媚于时眼,见凌溪等古文词,愈恶抑之曰:“是卖平天冠者。”于是凡号称文学士,率不获列于清衔。
      李东阳“盖操文柄四十余年”,“柄文者”非其莫属。陈田即谓:“柄文者谓茶陵也。”李梦阳、康海、徐祯卿等人不为李东阳等当国者所喜,自然或被弃不用,或见用而不获于清衔。前七子与李东阳之对立,已超出文学流派间的论争,裂变至人身攻击与政治上党同伐异。从中亦见李东阳人格的另一面。
      此处,还有必要交待,关于摩擦、对立之分期,仅就大概而言,并非绝对。所以如此,主要为论证之便。
      二、交恶之因
      前七子与李东阳交恶,由多种因素所致。其中,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明人矫激意识、时代主流学术转向之浸染,是几个值得关注的因素。
      其一,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郎署,汉唐时指宿卫、侍从官,或其公署。明清时,称京曹为郎署。多为进士出身的郎署官员,具有强烈的郎署意识。争取文学话语权,是其重要表征之一。前七子倡导文必先秦、两汉,诗必汉魏、盛唐,极力诋祺宋诗,这是其郎署文学意识觉醒后,向台阁争夺文学话语权的显现。明兴,词赋为馆阁垄断,郎署官鲜有习之。何乔远《文苑记·李梦阳》云:
      明兴,词赋之业馆阁专之,诸曹郎皆妙习。至梦阳而崛起为古文词,馆阁诸公笑之曰:“此火居者耳。”火居者,佛家优婆塞也。
      “火居”,即火居道士,指居家修行的道士,“火”,在此指凡俗生活之意。喻之于佛家,指优婆塞,意为在家奉佛的男子。《魏书·释老志》即云:“俗人之信凭道法者,男曰优婆塞。”阁臣以李梦阳从事古文词为“火居”,讥讽之意,皎然自明。毛奇龄《西河集》卷八十一亦谓:“故事馆阁习文翰,梦阳以诸郎倡起,号召为诗古文词,馆阁笑之。”馆阁对文学、学术的垄断以及对郎署官员的压制,由此可窥一斑。
      伴随着朝廷右文政策的推行,“成、弘以降,道化熙洽,士向于文”,郎署官员文学意识迅速觉醒,他们开始反思“文归台阁”之现状。储巏《赠少参吴君之官广西叙》即云:
      夫文学、政事,君子未尝歧而二之。孔门四科之列,特各枚举所重者尔。不然,颜、闵之流,他顾有不足邪。近世遂以政事属诸吏,文学属诸儒,谓其截然有不相入,此其覈到之论哉!
      储瓘,字静夫,成化二十年(1484)会试第一,授南京吏部主事。他对儒、吏之分,存有质疑。他认为,文学不应该为馆阁之专利,郎署官亦应预焉。岳正《赠和振刚刑部主事序》亦对儒吏之分,心存不满,在这种背景下,以李梦阳、何景明为代表的郎署官员,文学意识迅速觉醒,积极从事文学活动。毛奇龄《列朝备传·李梦阳》载:
      当是时,天下贤孝宗,而慕梦阳之为人。故事馆阁习文翰,梦阳以诸郎倡起,号召为诗古文词,馆阁笑之。顾梦阳所为文,凤矫而龙变,旁若无人。同时何景明、边贡、徐祯卿、朱应登、顾璘、陈沂、郑善夫、康海、王九思,号十才子。
      文学活动本为馆阁之事,李梦阳竟越位,以郎署官身份“号召为诗古文词”,并得到众人响应。此时文学活动已开始成为郎署官重要的生活内容。李梦阳《朝正倡和诗跋》云:
      诗倡和莫盛于弘治,盖其时古学渐兴,士彬彬乎盛矣。此一运会也。余时承乏郎署,所与倡和则扬州储静夫、赵叔鸣,无锡钱世恩、陈嘉言、秦国声,太原乔希大,宜兴杭氏兄弟,郴李贻教、何子元,慈溪杨名父,余姚王伯安,济南边庭实。其后又有丹阳殷文济,苏州都玄敬、徐昌毂,信阳何仲默。其在南都则顾华玉、朱升之其尤也。诸在翰林者,以人众不叙。
      在李梦阳看来,弘治时参与唱和的人可分郎署与翰林两大阵营,郎署官员已成为文学创作重要生力军,尽管不能与馆阁相提并论。他们不满于馆阁对郎署文学的压制,开始反对台阁文风,争夺文学话语权。康海丧母事件,便是前七子公开向台阁文学挑战。王图《槐野先生存笥稿序》云:   盖尝考览国初时台阁文体,类尚明析畅达,而其为诗亦冲夷俊美,颇借途宋人。而士大夫不在馆阁及布衣之雄,率乞灵秦、汉人口吻,与词林争胜。
      不在馆阁的郎署文人,以秦汉为宗,与词林争胜,与台阁大老争夺文学话语权,对台阁文学造成巨大冲击。李维桢《申文定公赐闲堂集叙》有言:“明兴,古文辞尚台阁体。朱弦疏越,有遗音;玄酒太羹,有遗味。而其末流日趋于萎弱臭腐,汉、魏、六朝、三唐诸论著,屏弃不复省览。李文正起而振之,未畅厥旨。自是学《左》、《国》、《史》、《汉》者,稍稍继出,其人多在他署,而翰苑缺焉。”“其人多在他署,而翰苑缺焉”,实已道明文权下移郎署之事实。陈田则明确指出文权“移于郎署”:
      成、弘之间,茶陵首执文柄,海内才俊,尽归陶铸。空同出而异军特起,台阁坛坫,移于郎署,始犹依违,不欲显然攻之也。
      前七子为争夺文学评语权,最终与李东阳茶陵派决裂。其实,这已不单是争夺文学话语权的问题了,还显示出阁臣与郎署官的人格对立,前七子郎署人格意识,亦由此得以展示。
      前七子之郎署人格意识,主要表现在气节正直孤高与文学观标新立异上。刘瑾当政期间,东阳不能及早致政,“气节之士多非之”,连门人崔铣亦谓:“往西涯公处于刘瑾、张永之际,不可言臣节矣。”与之形成鲜明对照,前七子大都表现非常坚强、勇敢。据《明史》本传记载,弘治十八年李梦阳因忤逆外戚张鹤龄入狱,出狱后路遇之,大打出手,打掉张两颗牙齿,其嫉恶如仇之性格,略见一斑。在对刘瑾斗争中,李梦阳同样正直不屈。他曾劝韩文与刘瑾抗争,并代之起草弹劾刘之文书,受牵连获罪。何景明亦“志操耿介,尚节义,鄙荣利,与梦阳并有国士风”。康海在刘瑾乱政时,面对诱惑不肯依附,其《与彭济物》云:“瑾之用事也,盖常数以崇秩诱我矣。当是时,持数千金寿瑾者,不能得一级,而彼自区区于我,我固能谈笑而却之,使饕虓巇遃之人,卒不敢加于我,此其心与事亦雄且甚矣。”李开先《康王王唐四子补传》亦载:“一日,瑾令所亲密者致意对山,曰:‘主上欲以汝为吏部侍郎。’对山答曰:‘我服官才五阅岁矣,自来翰林未有五岁而升部堂者,请为我辞之。’事遂寝。瑾因深嫌其不附己。”从某种意义上说,人品决定文品,文品有如人品。这样,行为主体才有足够的勇气和魄力来振兴一代文风。黄省曾《空同先生文集序》即言:
      粤我空同先生献吉……然先生风节凝持,卓立不惧,卒能浣学囿之污沿,新彤管之琐习,起末家之颓散,复周汉之雅丽。彬彬乎天下学士大夫,莫不趋风而宗之,自是埏宇之内,倡和镕钧,文章经纬,与三代同驱矣。
      前七子独立人格意识另一重要表征,是文学观上的标新立异,主要是与李东阳文学观点的相左。文学主张的差异,往往成为明人党同伐异的由头,李东阳落康、王之职即是明证。李东阳落康、王之职,刘瑾事发不过是借口,重要原因是其为文不附己。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卷十五即云:“对山闻丧即行,求李空同作墓碑,王漠陂、段德光作墓志与传。时李西涯方秉海内文柄,大不平之。值逆瑾事起,对山遂落籍。”王世懋《对山文集序》谓康海:“先生当长沙柄文时,天下文靡弱矣。关中故多秦声,而先生又以太史公质直之气倡之,一时学士风移,先生卒用此得罪废。”胡缵宗《西玄诗集叙》亦谓:“弘治间,李按察梦阳谓诗必宗杜甫,康殿撰海谓文必祖马迁而下,学士大夫多从之,士类靡然。而空同、对山因得罪于世之君子矣。”因文学见解的不同,乐于奖掖后进的李东阳,也会利用权势,伺机报复。前七子与李东阳交恶,实开明中后期以文学党同伐异风气先河,对文学发展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其二,明人矫激意识之影响。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本身就有矫激的一面,或者说是矫激意识的一种外现。明中后期,不少文士自视高大,唯我独尊,陈文新先生称这种心态为“大家情结”,持论甚精,此不赘述。这里主要就大家情结的极端表现——矫激意识,进行分析。大家情结若错乱方寸,易于走向极端,导致矫激。明代特别是中后期,不少文人染有此疾。黄容《江雨轩诗序》曾讥刘崧:“人不短则己不长,言不大则人不骇。”批评的就是文士的矫激意识。丘漕《会试策问》亦云:“曩时文章之士,固多浑厚和平之作,近或厌其浅易,而肆为艰深奇怪之辞。韩、欧之文果若是乎?议政之臣,固多救时济世之策,近或厌其循常,而过为闳阔矫激之论。陆、范之见果若是乎?”至明中叶,文人矫激意识日趋激烈。四库馆臣《抑庵集》提要毫不客气地指出:“盖明自中叶以后,文士始好以矫激取名。”基本符合实际。
      入仕不久的郎署官员,资历尚浅,官卑言轻,无法与谙于政道、资深根固的阁老在政治上较高低,出人头地着实不易。要扬名成大家,只得另谋出路。在文学上,他们自感不逊色,可与台阁大老一竞高低。路道既定,尚需觅得突破口,以偏激言辞攻伐大家、名家,不失为露才扬己之法。
      前七子“皆卑视一世,李梦阳尤甚”,从“大贤衣钵岂虚掷,应须尔辈扬其尘”之言,可体味到梦阳目空一切的大家意识。前七子对东阳之诋毁,就有出于这种偏激意识的一面。如蒋永修《怀麓堂稿序》所云:“迄何、李蹶驰踔踔,负材谩骂,其初不过争文章之名,意气所激,遂欲使不得为完人。”李梦阳“志壮才雄,目短一世,好掊击人”,把目标锁定茶陵派盟主李东阳,在其“首执文柄,海内才俊,尽归陶铸”之际,李梦阳倡言“文必秦汉,诗必盛唐”,教人不读唐以后书,即有矫激意识作祟的一面。李贽《续藏书,修撰康公》载,康海“在史馆凡三年,凡诸著作,必宗经而子史,以宋人言为俚,以唐为巧,以秦、汉为伯仲,而有驳焉。故同进者忌,伪以国老文就而正之”。“以秦、汉为伯仲”,即有意与台阁诸老文法欧、曾相悖,以展示其识见之异特。这不仅遭到阁臣诟病,连同进者亦忌之,足见其偏激之至。在谈及前七子转捩文风时,康海更是霸气十足,其《渼陂先生集序》声称:
      我明文章之盛,莫极于弘治时,所以反古昔而变流靡者,惟时有六人焉。北郡李献吉,信阳何仲默,酃杜王敬夫,仪封王子衡,吴兴徐昌毂,济南边庭实,金辉玉映,光照宇内,而予亦幸窃附于诸公之间。乃于所谓孰是孰非者,不溺于剖蒯,不怵于异同,有灼见焉。于是后之君子,言文与诗者,先秦、两汉、汉魏、盛唐,彬彬然盈乎域中矣。   着一“惟”字,旁若无人,持论之偏,自不待言。吹嘘别人,毋忘扯上自家,大家意识时在心头。在众人竞相模仿东阳文风时,康海标新立异,“独不之效”,也是大家意识在作怪。李东阳虽没有前七子那样偏激,又何尝不以大家自居?对康海、王九思的压制,就有维护自己文学权威的大家意识的因素。大家意识对大家意识,难免会发生冲突,同一派系者尚且不免(如李、何之争),何况不同派系阵营成员!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于此亦可寻得诠释。
      其三,时代主流学术转向之浸染。无论是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还是明人矫激意识,皆与明中叶主流学术之转向有一定关联。成、弘以前,明代主流学术思想还是程朱理学一统天下的格局。黄佐《眉轩存稿序》即云:“成化以前,道术尚一,而天下无异习。学士大夫视周、程、朱子之说如四体然,惟恐伤之。”董其昌《合刻罗文庄公集序》亦云:“成、弘间,师无异道,士无异学,程朱之书立于掌故,称大一统。”明代自成化以来,社会危机不断加深、程朱理学日趋僵化,陈献章学术思想蓬勃兴起,致使主流学术开始转型。文人思想意识亦随之逐渐发生变化,自我意识日渐强化,特重张扬个性。郎署官员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矫激意识的膨胀,皆为这一主流学术思想影响下的产物。表现在文学上,文人愈加崇尚博学多识,追求标立新异。前七子与东阳文学观点的相左,即可如是观之。再就诗文宗尚而言,已不限于宗唐法宋,文坛上呈现出诸调杂陈之阵容。
      以散文观之,至明中叶,因长期以欧、曾为范,弊病积骤甚多。李东阳《叶文庄公集序》道:
      后之为欧文者,未得其纡余,而先陷于缓弱;未得其委备,而已失之観缕,以为恒患,文之难亦如此。苟得其文而不得其所以重,天下且犹轻之,而况乎两失之者哉!
      东阳虽意识到学欧、曾之流弊,并开始变革台阁体,但因身为台阁重臣,难以全然摆脱台阁气息。他承袭前人观点,较早在论文中提到秦汉古文。如《篁墩文集序》云:“纪事之文,自《左传》、迁《史》、班《汉书》之后,惟司马《通鉴》、欧阳《五代史》。若朱子《纲目》,则取诸《春秋》,亦以寓道,而非徒事也。道无穷,而事亦无穷,故作者亦时有之。若序论策义之属,皆经之余,而碑表铭志传状之属,皆史之余也。二者分殊而体异,盖惟韩、欧能兼之,吾朱子则集其大成。”他还径称“班生世有汉文章”、“两都风物汉文章”。这表明,他已清醒地意识到《春秋》、《左传》、《史记》、《汉书》等秦汉古文的重要性。不过,在其古文统系中,韩、欧、朱熹文仍是为文的最高准的,未能以秦汉古文改革当时文风。前七子却能敏锐地捕捉到先机,在“学者一二,或谈汉魏,然非心知其意,不能无疑异其间。故信而好者,少有及之”的基础上倡导“文必秦汉”,最终与东阳走向对立。
      就诗歌而论,当时是诸调杂兴。胡应麟《诗薮》续编卷一描绘当时诗坛宗尚云:“成化以还……是时中、晚、宋元诸调杂兴。”朱彝尊《静志居诗话》卷十亦称:“成、弘间,诗道傍落,杂而多端。”这表明,至成化、弘治时,已存在为诗取法多端之势。当然,相较而言,还是唐、宋调相杂为主,如同李梦阳评杨一清诗所说:“唐、宋调杂,今古格混。”所以如此,纠学盛唐之弊是一重要动机。自高棵倡学盛唐以来,“学者终身钻研,吐语相协,不过得唐人之一支耳”,极易造成雷同之势。再说,学盛唐日久易流于卑弱,产生逆反心理。故不少文士刻意另谋出路。六朝、中晚唐、宋、元诗,家数众杂,师法对象选择余地大,雷同可能性相对小些,有人趋而从之,不难理解。吴宽《题陈起东诗稿后》即云:“近时学诗者,以唐人格卑气弱,不屑模仿,辄以苏、黄自负者比比,卒之不能成,徒为阳秋家一笑之资而已。”学宋有纠宗唐气格卑弱之意,然而学宋也是流弊丛生。吴氏之论虽有道理,但非问题根本。模拟他人作品,最终目的是铸就自家风格;如果一味醉心泥古,不思创新,学唐学宋,皆为叠屋架床,流弊自然随之而来。况且,学唐不及,并非唐诗之过,应与学者才力不逮甚为有关。为纠正当时诗坛诸调杂陈,汉、魏、盛唐之音不显,前七子重申以汉魏、盛唐为宗。
      也就是说,前七子在前人基础上,以其人格魅力、理论倡导与创作实践,确立了一种新文学风尚:文由“墨守欧、曾”转向以秦汉为宗,诗由以唐宋为主的诸调杂陈格局,转向古诗法汉、魏,近体歌行宗盛唐。乔世宁《何先生传》即云:“至弘、正间,先生与诸君子始一变趋古。其文类《国策》、《史记》,诗类汉、魏、盛唐。于是,明兴诗文足起千载之衰,而何、李最为大家,今学士家称日何、李,或称曰李、何,屹然为一代山斗云。”乔氏之论虽有偏激,但亦不无道理。
      可以说,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与时代学术风气浸润甚为有关,是明代中叶主流学术转型在文人创作中的集中反映。換言之,由前七子与李东阳交恶,可窥明中期主流文学宗崇转向轨迹,有助于把握明代主流文学发展的某些特点与规律。
      综而言之,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历经了一个由摩擦到对立的过程,其原因是多层面的。其中,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明人矫激意识的影响、时代主流学术转向之浸染,是几个特别值得关注的因素。后者是主导因素,郎署文学意识的觉醒与人格意识的彰显、明人矫激意识的影响,皆为这一学术思想影响下的产物。它们相互影响、相互作用,共同导致了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由此可窥明中后期主流文学宗尚转向之轨迹,有助于把握明代主流文学发展演变的某些特点与规律。从某种意义上说,前七子与李东阳之交恶,开明代中后期以文学党同伐异风气之先,对明中后期文学发展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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