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葛域的女人,是又一个月圆的夜,他带着浓浓的酒意闯进我家后紧紧地抱住我: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为什么要逃避? 我用尽气力也无法挣脱:我也爱你,可是我更需要尊重,你是个有家的男人。
葛域离开时的眼神,不舍、依恋,我装作看不见。和男人打交道要用计,欲擒故纵才是高明,就像我和葛域的相识,他以为是偶遇,可其实那只是我的第一步棋。
那天晚上月朗星疏,葛域的车停在了火车道边,他的车座放得很低,半躺半坐地透过挡风玻璃看飞驰的火车。这是他的习惯,每当有心事或遇到什么想不通的事,他就来看火车。我跟踪他有一段时间了,所以我了解。
我缓缓地在火车道边走着,我相信我会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人在空旷无人的火车道边徘徊,只会让人有一种联想,那就是她想自杀。我计算着时间,当我认为他对我的怪异行为的揣测足以让他忘记自己心事的时候,我按动了手机。
一个样貌粗鄙的男人突然从黑暗里窜了出来,扑向了我,我尖叫起来。车门开动声、怒喝、厮打,然后是匆忙的脚步声。我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抬头。一只温暖的手轻拍我的肩,葛域深沉的声音温柔地在我耳边响起:你没事吧?
我被葛域带到了车里,柔软的真皮座椅,很低音量的班得瑞钢琴曲。我终于离他如此的近了,为了这一天,我费了太多心力。
没有说过多的话,我只告诉他我是来看火车的,心情压抑的时候我喜欢看火车。有这样爱好的人不多,他很惊讶我们竟然如此相同。
我是个让葛域感到震撼的女人,他没想到世上竟有和他喜好那么相同的女人,住在那样破落简陋的地方,更没想到我还有个六岁大的儿子。
那天葛域要走了我的电话,我知道我会和他越走越近的。
晚上,我把压在床垫下的报纸杂志都烧掉了,那是和葛域有关的文章,我现在不需要看这些了,因为他活生生地在我身边了。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没有葛域的消息。我像每天早上一样送楠楠去幼儿园,然后到超市上班。就在我几乎失去耐性打算着如何再制造一次偶遇的时候,葛域出现在我下班的路上。他说他朋友的公司有个秘书的空缺,问我是不是感兴趣。我摇头,我的拒绝让他惊讶。他看到了我脸上的戒备,眼神开始变得柔软起来。
我对他的态度始终礼貌而淡定,亲切却不亲密。一切都在我掌握中,对男人引诱的关键就是若即若离。
我不动声色地把握着火候,在他强烈的要求下我去了他朋友的公司上班,并搬到了公司两室一厅的宿舍。这满足了他保护女人的欲望,他开心地笑,笑得像个孩子,我的心却有些疼,疼得有些说不清。
成为葛域的女人,是又一个月圆的夜,他带着浓浓的酒意闯进我家后紧紧地抱住我: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为什么要逃避?
我用尽气力也无法挣脱:我也爱你,可是我更需要尊重,你是个有家的男人。
他松了些力气:我是有家,但是我很珍惜自己,也许我给你的爱是残缺的,但请你相信我没有一点轻视你的意思。
我想这个时候应该把自己给他了,我无力地将身体依进他的怀里,迎接他吻下来的唇,温热、湿滑。他坚实的身体带着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侵袭了我,我像海上的一条小艇,被他一浪一浪地推上了巅峰。
激情怠尽,我们相依相偎直到他不舍地离去。我来到楠楠的房间里,望着沉睡的孩子说:宝贝,我们的计划快成功了。
话一出口,泪就纷涌而下,这么多年的委屈总算是看到了希望。
秘书的工作很轻松,楠楠也上了学,是贵族寄宿学校,每周回来一次,学费是葛域出的,当然这是我拒绝他坚持的结果。
我有了充足的时间,可以做一些我想做的事了,比如练练瑜伽、上上园艺课。于是我在于氏会所报了名,那是一家综合性会所,我喜欢的课程全都有的教。
葛域听说我报名上课后皱了皱眉说:韩琦也在那里教课,不过教的是拉丁舞,怕不方便接你。
韩琦是葛域的妻子,他极少和我提起她,虽然我知道他们相处得并不快乐,但我从来不问起。男女之间就是亲密到无间心里也会有一道门,那道门是有警报器的,说不好哪句就会引发一阵轰鸣,现在还不是轰鸣的时候。
于氏会所里环境优雅,老师和学生都有很好的气质,到底是有钱有闲又雅致的人才会来的地方。
瑜伽课和拉丁舞课用的是同一间教室,我们下课他们上课。葛域每次都会来接我,他利用时间差送走韩琦,然后在前面略等一会儿刚好我就下课。这有些危险,但越危险越刺激,男人本来就是喜欢冒险的动物。
冒险很好啊,无限风光在险峰,我也喜欢冒险,虽然我是女人。
韩琦发生意外的那个晚上,葛域和我在一起,照旧是他送她来再接我走。他的手机刚好没了电,我们缱绻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没注意。
他照例十二点回的家,而那个时候韩琦已经在医院里了。她在教课的时候受了伤,腿骨骨折。
葛域打电话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一边安慰着他一边冷冷地笑。她的腿早就应该断,七年前就应该。
葛域来我这里的时间少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妻子,可为什么他们平时的关系却很糟呢。婚姻真是奇怪的东西,我没有经历过,也不懂个中玄虚。
葛域十几天来一次,每次都是楠楠回来的时候,他对楠楠有着超乎寻常的爱,每次他来都会带我和楠楠玩上一整天。游乐场或者郊外的滑雪场,然后一起在外面吃一顿大餐。有时我想其实我们更像一家人,女人有这样一个家也算幸福啊。但我们还有个障碍,就是那个断了腿的韩琦。
葛域突然消失了,有一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来找我,给他打电话也都是关机。除了等待我没有什么能做的,我告诉自己要拼耐力。耐力,我有的是,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将近六年。
终于看到葛域,他憔悴得让人心疼,像个孩子似的无力地靠在我的胸前:韩琦快疯了,舞蹈是她的生命,断了腿的她整个人几乎失去了灵魂。
我做出一副怜悯的样子,但心里却极快乐。这是报应,虽然这么多年老天没有报应她,可我替老天做了。课堂的地板和她存放在那里的鞋我都做了手脚,我的计划从来都万无一失。
只是看到葛域那么伤心,我心里忐忑:你很爱她是吗?
既爱也恨,曾经我很爱她,但她却背叛了我,我亲眼看见她和她的一个老同学吻在一起。她求我原谅,我原谅了,但是我的心里放不下那个结,于是冷落她。她似乎是在接受惩罚,对我的冷漠毫无怨言。她提出过分手,但我一想到她离开我就去找她那个舞伴便心痛不已。
我问他,是不是你只爱过她?
葛域回答得很快:还有你,真的,你身上一些母性的东西和你看楠楠的眼神都让我迷恋。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但我没有追问,只是说:也许你们有个孩子会好一些。
我没有生育能力,在结婚的第二年我就知道了,那时我和韩琦还恩爱,我劝她离开我,可我没想到她却为我去做了结扎手术。她放弃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所以后来她做错了什么我都能原谅。本来我们是打算领养个孩子的,可是谁知道还没有碰到合适的孩子,就发生了她的背叛。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不可能,葛域怎么会没有生育能力呢?他如果没有生育能力,那么楠楠是谁的孩子呢?
我拿了楠楠和葛域的头发去做了DNA,我忐忑不安地等来了结果,松了一口气:他们是亲生父子。
韩琦,这个狠毒的女人,欺骗自己的丈夫,可怜葛域这么多年来的自责。我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这个事实还是让韩琦亲自告诉葛域才有说服力。
楠楠回来的时候,我们又一起去了游乐场,葛域见到楠楠兴奋得就像个孩子,这就是血缘关系,割不断。
我们亲密的样子被去做治疗的韩琦看到了。本来不该走这条路的,但另外的路出了事故堵车,所以绕道过来。车从我们不远处开过,葛域背着楠楠在疯跑,韩琦从惊愕到愤怒,那张有些扭曲的脸只被我看见。
当然,这也不是巧合,给韩琦开车的司机是我同乡的小弟。
司机小弟还帮我做了两件事,一个是在韩琦让他调查和葛域在一起的女人和孩子的时候,他把我们的照片和亲子报告给了韩琦;另外他还帮我在他们家里安装了窃听器。
我等待着这场戏的大结局,我想应该是韩琦被踢出家门,而我和楠楠登堂入室。我等待着……
我躺在床上,床上有葛域留下的气息。我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好戏就要上场。
韩琦的声音比我想象得要冷静:葛域,为什么你有了自己爱的女人还不肯和我离婚。
葛域有些慌张:你瞎说什么?哪儿有什么女人?
为什么你有胆量做却没胆量承认!这些照片还不能说明问题吗?你和一个女人连孩子都养到了六岁,可你为什么就不放过我呢?
葛域苦笑:我可能有孩子吗?她是我最近认识的!
韩琦的声音几乎是在尖叫:骗子,你看看DNA报告,他是你的亲生儿子!我是错了,我不该骗你,那年体检出来不能生育的是我,我太爱你了,怕失去你,所以让我的同学改了结果,还特意谎称做了结扎让你相信。那个同学却利用这个要挟我,所以你会看到我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承受你的冷漠和你过日子,可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你是在惩罚我!
葛域惊愕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我能生育?这么说美华那年怀的真是我的孩子?
谁是美华?难道你还有别的女人?
葛域喃喃自语:是我错怪了美华?是我伤害了她!
美华!我的身体几乎僵硬,浑身没有了力气。
美华是我的姐姐,是葛域曾经的情人,我可怜的姐姐像爱上神一般爱上了这个男人,可是当他知道她怀孕后却失踪了。这还不是最伤人的,更恐怖的是美华所有要去的地方都贴上了大字报,说她抢别人的老公未婚先孕等等。可就是这样,美华还是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她一直说葛域一定是不得已,一定是他妻子做的那些。
孩子生下来了,可美华死了,整个孕期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我坚持着不让家人把孩子送到福利院,那是姐姐的孩子,我要给他找到爸爸,我要赶走他的妻子,为姐姐夺回一切。
一切都很顺利,可到了最后,我才知道韩琦根本不知道美华的存在。是葛域以为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所以认定姐姐的怀孕是对他的不忠,他不但离开了她,而且还残酷地报复了她,姐姐是被葛域害死的!
我带着楠楠连夜离开了,面对着楠楠疑惑的眼神,我不知道应该编一个怎样的理由给他。我流着泪上了火车,转头眺望这座城市,远方的高楼上,灯光从一扇扇窗子里透出,像一块块纱布掩盖的伤口。
那些伤都是因为爱遭受的,不知道能不能愈合,我也不知道我和楠楠会不会还有勇气回来。而我又怎么面对永远不能站起来也很无辜的韩琦?怎么告诉楠楠他和葛域的关系?又怎么面对那个伤害了我的姐姐又同时被我们两姐妹深爱的男人?
责任编辑:伊人yiren55@126.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