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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红|口红热卖排行榜10强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08 04:24:19 点击:

      这是李秀英用过的第二支口红。   第一支口红是李秀英自己买的。   那是李秀英即将结婚的前几天,她和王东风约好去城里看家具。虽然家具是李秀英娘家陪送的,质量如何,什么价位,王东风都是没有发言权的,但李秀英还是想叫王东风跟着参谋参谋,毕竟后面的日子还得由他们两个人来过。看过家具后,李秀英想去百货商店买些“盒底”。以往乡下人嫁闺女都要有两个盒子,盒子有磨盘那么大小,木制的,两个人抬着,底上放着碗、盘子、碟,还有香皂、牙刷、牙膏,都是成双成对的,上面拿剪好图形的红纸罩着,红纸上再压着几颗红枣和染红的花生。现在不兴盒子了,但盒底还是得买。李秀英买好东西,在化妆品专柜前站站停停,不舍得走。专柜里的口红在灯光下润泽光洁,呼之欲出,就像活的一样,非常有诱惑力。她在考虑着是不是买一支口红,她的同学都都出嫁时就买了一支口红,是喊着她去买的。都都说她的嘴唇是“非常性感”的那种,化妆化妆肯定能迷倒不少“花花男”。她知道自己的嘴唇是什么样,至少比都都的要有吸引力:轮线清晰,有丰厚感。正是因为太有吸引力了,她才不化妆的。乔也是这么想的,乔说那样太招、太露,有点儿像梦露。可现在不是在学校里了,现在她就要结婚了,人一辈子能结几回婚啊,露就露吧,能怎么着,把嘴唇露到天上,叫乔够不着,把乔气死。
      乔是李秀英的同学。李秀英上了三年学,乔追了她三年。这三年李秀英上的是中专医校。刚上学那阵子,她和所有那个年龄段的年轻人一样,有着美好而又遥远的梦想,她想毕业后先参加工作,挣钱供弟弟妹妹上学。她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当初一个弟弟父母觉得孤单,想再生个弟弟,结果一下子生了两个闺女。这就负担重了,她李秀英就得先工作了。工作之后呢,再自学,学专科;专科之后呢,学本科;本科之后呢,读博士,当一个医学专家,一手拿刀一手拿针。病人哪里坏了就一刀切除哪里,哪里需要补了就一针补上哪里,像那个得了五百万元科学奖金的医生那样,为国家作贡献,为病人服务。为了实现这一长串的理想,李秀英用功学习,成绩虽然不是第一第二,但也能算上中上游,上实验课门门都及格,不管是给尸体开膛破肚,还是给塑料人动胳膊动腿都不在话下。没想到一到动真格的就不行了。学校给她们联系在一家矿务局的医院里实习,就在她实习的当天煤矿井下冒顶了,顶板砸断了一个工人的腿。担架抬进急救室,一个护士拿剪子把伤员的裤子剪掉,断腿就露出来了。伤口断面抖动着,里面的鲜血在排挤着外面凝结了的血块。李秀英看着,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倒下了。打那,她就晕血,不能看见病人出血。当护士的,还是个外科护士,是不可能不见血的呀,她不能再干了。有一个亲戚介绍她到一家饭店端盘子。
      李秀英就是在那家饭店认识正跟人家学厨子的王东风的。那时候的王东风脸上黄乎乎的,像个病人。乔没有晕血病,他不但没有晕血病,他命还好呢,他矿务局有人,送送礼,托托关系,吃吃喝喝,一个民办中专医校的毕业生竟然留在了那里。乔留下后给她写了一封信,还寄来了一张白大褂上别着矿务局总医院牌子的照片,对她说咱们做个好同学吧,敬赠一帧照片当留念。留念个屁,李秀英什么都明白了,她原打算请乔和几个好同学来饭店吃顿饭的,现在也只好拉倒了。她把乔的信撕掉,把他的照片贴在了饭店门外一张“通缉令”上,紧挨着那张黑白的在逃犯的照片。嘻嘻。恶作剧之后李秀英偷偷地乐了好几回。
      王东风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李秀英透过玻璃,看见好几个人在“通缉令”前驻足,正捂着嘴乐,不料被王东风撞了个趔趄。王东风匆忙跑进卫生间,啊啊地吐起来。干呕。像是咽炎症或是食道癌的干呕。李秀英知道王东风没病,他是被油烟呛着了。晕油。李秀英晕血。王东风晕油。王东风在一个什么学校学了两年厨子,结业后被安排在这家饭店实习。第一个星期老板叫他烧锅炉,第二个星期老板叫他拖地。老板说要把地拖得像镜子似的。老板做了几下示范,走了。这不是讹人嘛,俺是来学厨子的,不是来拖地的。想学厨子?好。老板备了一锅油,说你酥菜。老板把过油叫酥菜。把该酥的鱼啦肉啦,土豆条茄子块啦,一筐筐地码到油锅旁,酥吧。一锅油没酥完,王东风受不了了,跑到卫生间啊啊啊地吐起来,一连三次,最后只有干呕的份儿了。老板说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不能当厨子,你晕油,看你的双眼皮没?发红,不能见热油,要不我叫你拖地,烧锅炉?
      听着王东风的干咳声,李秀英叹了口气,她从餐桌上拿起几张餐纸,转身进了卫生间。王东风咳完了,正红着两只眼往镜子里看,看见两只红乎乎的眼,就拿手背擦拭了几下,这时候李秀英过来了,就红着两只红乎乎的眼看李秀英。李秀英说好些了?王东风从嗓子里咳了一声说好些了。李秀英把餐纸塞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这一来王东风受不住了,扑到洗脸池上呜呜呜地哭起来。一个大老爷们,就这么压抑着声音哭,李秀英听着心里一捏一捏的,怪难受的,她满以为自己也要哭了,可是她没哭,也许刚离开医院那几天哭够了,也许看到别人哭,别人软弱,自己不自觉地坚强了起来。等王东风哭完了,李秀英说你先洗把脸,洗完脸咱们到后面去转转,说完轻轻一笑,出去了。
      饭店的后面是一座小山,新近开辟成了公园。所谓公园也就是有了几条人造的路和人造的石凳,还没有猴子狗熊什么的,因此不卖票。公园里平时没什么人,只有一早一晚才有一些老人和孩子玩耍打拳。李秀英和王东风去的时候是中午饭刚过,公园里寂静无声,只有“鸟儿问答”,还都懒洋洋的,有一问没一答的。他们两个在一条石凳上坐下来。离开饭店,王东风的状态好多了,一举一动里有了不少精神,话也多了,理性了,但又生了份儿腼腆。坐在李秀英身旁,王东风只是低着头,扭捏着自己的衣服角,对她叙说他的家事,还有明天向老板讨要工钱后离开饭店的决心。一只懒洋洋的鸟在啄食一颗柿子,啄一口,叫两声,再啄一口,再叫两声,末了,一使劲把柿子弄到了树下。李秀英看着那只啄食柿子的鸟,有好几次差点儿模糊了自己的意识,觉得坐在身边的是乔,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不是乔,乔不会这么说话:舌头犹犹豫豫,语音吞吞吐吐。乔的语音要清晰、活泼,可乔已经被她贴到了“通缉令”上,再也不会走下“通缉令”了。一旦走下“通缉令”乔也不会这么老实着,他创作了一出叫《耻骨老了》的小小话剧,乔说这出小小话剧是专门为他们两个创作的。背景是某公园的僻静处,一条石凳上坐着一个中专医校的男生和一个中专医校的女生。男生的胳膊绕过女生的腰,把手放在女生的肋骨上。乔说着把胳膊绕过她的腰,把手放在她的肋骨上,问:这是什么骨?她说:肋骨。乔的手接着向下移动,在胯骨上停下来,问:这是什么骨?她说:胯骨。乔的手再接着向下移动,问:这是什么骨?她说:耻骨。李秀英说着跳起身来,立马制止了乔的小小话剧。每次乔的小小话剧都是演到这里结束的。王东风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出小小话剧的,结婚后李秀英以教他医学知识为由教他学习了一次,他当然不知道这是坏乔创作的“小小话剧”。
      乔坏。王东风不坏,所以王东风只知道吃口红,不知道围着口红搞一出小小话剧。那是她在王东风床上睡醒的第一个早晨,她坐在镜子前涂口红,还在睡懒觉的王东风看见了,爬起来抱着她的头就吃她嘴唇上的口红,吃干净了,再叫她涂,再吃,一直到肚子里有了响声,反了胃,才停下。第二天还是如此,第三天李秀英不敢再涂口红了,她把口红扔了,再也没有去买过新的。
      
      这第二支口红是王东风买的。包工头叫他上了趟市里他就买了支口红。包工头能吃辣能喝辣,结果“辣”出毛病来了。生产队的时候包工头是生产队长,能吃辣椒,他有句口头禅:“能吃辣能当家”。他听说毛主席就能吃辣,所以毛主席才能当家。哪个社员不听他“嗷嗷”了,他就跑到地里摘二十个紫莹莹的尖辣椒,找到那个不听“嗷嗷”的人,一人十个辣椒,吃不了的和吃了的,都吃了,再一人加十个。包工头吃得了,那个人当然没吃了,就听“嗷嗷”了,该干嘛干嘛去了。有一次去公社开会,公社书记熊他,因为他酒后调戏过一个军属,书记叫他写检查。包工头不吱不声地跑到集上,买了二斤红辣椒,叫卖辣椒的每包一斤包好。包工头去找公社书记,一人一斤,看谁能吃完。公社书记看着包工头吃辣椒,脸都气黄了,叫来派出所所长把他关了一个星期的黑屋。生产队解散后,包工头召集几个人搞建筑,不吃辣椒了,包工头说要与时俱进,但本质没变,辣椒换成了辣酒,都是图个“辣”字。包工头没活干了,听说哪里有活,就跑到那里要上一桌菜,把管事的喊过去,叫来服务员把自己的酒杯撤掉,换上大碗,对管事的说我先喝两碗认错酒,谁叫我不早认识哥哥来着。两碗酒喝完,开始和管事的喝,人家用杯子他用碗,先喝两碗,等这两碗也喝完了,就说话,山南海北,天上地下,说着说着,一碗酒没有了,再倒上,再说话,说着说着,又一碗酒没有了。管事的想不能再喝了,这要是喝出人命来就不好了,大家出门在外还不是为了个好,管事的是明白人,小眼眨巴眨巴看看这个,再眨巴眨巴看看那个,把包工头端起的酒碗按住了,说兄弟有什么话直说吧。于是就有活了。就这么个喝法,包工头的大肠头坏了,隔三差五就得往里面塞个什么栓,隔个一年半载就得动回刀。这一回包工头又需要什么栓了,司机去给管事的送礼去了,他就把王东风喊了去。工地在大城市的郊区,周围全是些“小字辈”的:小百货、小旅社、小而美餐馆,小而全澡堂,吃喝拉撒睡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包工头用的栓。销路不畅,有多少人要这熊玩艺。没人进货。
      就只好往市里跑。王东风在生产队的时候跟着包工头坐过耙,同时学会了耙地、耕地,一个小小少年,坐在长长的钉齿耙上,吆喝着三头大牛,那气派引得很多下地的社员驻足观看。他也因此成了生产队的希望,包工头说,将来接我的班当生产队长。王东风初中还没毕业,生产队就解散了。
      当初王东风从饭店回到家,先是跟着乡下的厨子忙红白宴席,有时候也忙小孩家的生日老人家的寿辰什么的。他不上灶,只跟着人家打下手,配菜。这样就闻不着油烟就不呕。这样干下去呢,倒也不孬,可惜乡下这样的活并不多,又是个打下手的,也就是挣个吃盐打油钱。没结婚还行,结了婚就不行了,有了孩子就更不行了。两口子商量着得改行了,改个嘛呢,就那点手艺还“晕油”。只有靠力气了,想想生产队的时候和包工头还不错,就找包工头去了,一说就成了,没搭一瓶酒没喝一碗酒,这在别人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几年包工头发了,当年公社书记不买他吃辣椒的“账”,现如今那些管事的还真买他喝辣酒的“账”。从县到省,人家现在都把活揽到大城市去了,四乡八邻谁要想跟他“混混”,都得抱上箱好酒。你抱去好酒,人家包工头呢,也不贪,人家讲的是个义气。不拉别的,先当着送酒人的面把箱子撕开,再把酒打开,一人倒上一碗,干了这碗酒活就成了。王东风去了,包工头没让他喝酒,不但没让他喝酒,包工头自己破天荒也没喝,酒还是原封不动地叫王东风抱回了。这会儿包工头叫他去买个什么栓,他还不跑得颠颠的。再说又是个不出力的活,还能开开眼,说是去大城市打工,能到市里去开开眼的没几个。王东风觉得,不管他奶奶的别人怎么说,包工头还真是个好人。
      直到王东风把口红拿给李秀英,李秀英才知道王东风进过城啦。接过口红,李秀英就知道王东风想干点儿什么了。说心里话,李秀英也想叫王东风干点儿什么。王东风对李秀英说,他去给包工头买什么栓的路上看到了一家旅馆,能午休的,两个小时十块钱。他们可以提前半小时去,加上路上花的时间,两个小时也能够了。
      当初自己是为什么出来打工的,李秀英是再明白不过了。这第一呢,就是村里的地没了。一家国有煤炭企业在村里的地上建了个“煤化工”,地就没了。地没了不说,风刮大了还有股怪味味;有股怪味味还不说,一到半夜李秀英还被它的冒气声惊醒了呢。一来二去的,李秀英就犯失眠症了,白天不能睡夜里睡不着,整个人瘦得跟猴子似的,走起路来飘飘的。年初,王东风要出来打工,李秀英也想出来,怕包工头不要女工,就先叫王东风和几个家属也想跟着去的男人找包工头商量。商量来商量去,包工头觉得划算就同意了:女工每天比男工少十块钱的工钱,还都得干壮工的活。
      这第二呢,还不是想着夫妻能在一起知个冷热。去年村里有个在外地打工的熬不住了,去逛了窑子,谁知道就得了艾滋病了。花了多少钱不说,在村里也不好再见人了,没等过年大人小孩就都到南方去了,发誓再也不回来了。到了工地,李秀英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一溜“大通堂”,住了十六个女工。男的那边呢,住的更多,三十二个;女工是两层铺,男工干脆就是三层。赁房子住,再小的房子也得二三百块。这大城市里,油盐青菜倒不贵,就是房子贵得吓死人。再说包工头也不允许,包工头说来的都是干活的,这两口子要是想搂在一起睡觉呢,不如回家。这样一天两天行,一个星期两个星期行,时间再长就不行了。媳妇没来的只好忍着,媳妇来了的就不想忍了。王东风几次怂恿李秀英出来找个地方。李秀英问哪有地方?王东风说夜里给看工地的买包烟,看工地的躲躲就能在大楼的墙框里做了。李秀英不干,没有床,像个牲口似的,她做不来。王东风还想缠她,她就对王东风说,熬不住你就自己放吧。王东风对她说过,有一天夜里他们一帮正在睡梦中的男工被一个人的哼哼声弄醒了,都以为这人“球”病了。开开灯一看,他正在自己“放”呢。这人被突然的灯光打愣了,愣了半天,醒过神了,猛地掀开身边另一个人的被子,看到那个家伙也是个“旗杆”,再掀一个还是个“旗杆”,再掀,还是。这人就嘿嘿嘿地笑了,狗日的,装吧,都给我起来“手摇(淫)”。这人识字不多,他就念“手摇”。谁要不“手摇”,这个人骂了个毒誓。结果连王东风都“手摇”了。第二天早上全都误工了,包工头很生气,罚那个发起者每天多搬两小时的砖。看你狗日的还有劲“手摇”,好像你是个熄了火的拖拉机手似的。李秀英刚一听王东风说差点笑弯了腰,可等到两人分了手,李秀英回到“大通堂”,她趴在铺盖上竟然呜呜地哭开了。李秀英哭着就想起王东风和张二毛打架的事了。
      清明一过,天渐渐热了,身上的衣裳越来越少。这天李秀英拿三轮车运砖,抱上砖卸下砖,弯腰撅腚,又抱上砖又卸下砖,又得弯腰撅腚,李秀英的身子让在一旁和灰的张二毛看呆了,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那腰闪得像根鲜黄瓜,那腚动得像颗小脆梨。直到王东风一把灰泥打在脸上张二毛才回过神来,脸一红,也抓了把灰泥打向王东风,这一来二去的,俩人就动真的了。结果是张二毛把王东风的一颗门牙打掉了。
      
      李秀英照着王东风写的字条找到了那家旅馆。它在向阳路和民生路的接口,一块白底黑字的牌子上写着:友谊宾馆。李秀英进门,看见老板娘正坐在迎门的柜台里吃饭,屋里有一股很浓的方便面香味。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虽然涂了不少粉,但仍掩盖不了皱纹活脱脱往外跳的样子。见李秀英进去,三个女人都瞪着眼看她,眼光一直把她送上了楼。
      李秀英一走进房间,王东风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拉着李秀英就往床上推。李秀英叫他站好了,她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塞在王东风的怀里让他抱着。王东风说我抱它干嘛,我想抱你。李秀英说你先抱它,等会儿再抱我。李秀英说着,从她背来的包里拿出床单铺在旅馆的床单上,又拿出枕巾罩在旅馆的脏枕头上。床单和枕巾都是才洗过的,散发出丝丝缕缕的洗衣粉的香味。要是在平时,王东风早跳上去吸着鼻子嗅起来了。此时此刻他抱着被子没这心思,他的整个心思都在李秀英的身上了。李秀英喜欢睡自己铺的床,不管到哪里,她都得把床重新铺一遍才能睡。李秀英铺好床,叫王东风把盖体放在床头桌上,她嫌脏不打算盖了,自己先上床躺着了。李秀英以为王东风会先吃口红的,等王东风上来就把嘴努成花朵似的对着他。谁知王东风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好意,他已经无心走这过场了。完事后,李秀英叫王东风继续躺着,她躺在他的上面,查看被张二毛打去一半的门牙。李秀英知道王东风的门牙掉了,一直没有机会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直挂在心里,直到现在才能真切地看看。原来不像大伙儿传言那么厉害,不是门牙,是门牙下面的一颗小牙掉去了一半,露着里面的红牙根,像颗嗑开的瓜子皮。李秀英正这么看着,听见门上的锁响了,两个人都惊得坐了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穿上衣服,门“哐”地一声开了,进来了一个人,捧着照相机,闪光灯亮了两下,那人又退回去了,门也跟着关上了。门关上后,从门那边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喊话声,那个男人说屋里的人听着,我是民生路派出所的警察,刚才为了取证惊吓了你们请谅解。现在请你们抓紧时间穿上衣服走出来。听着这喊话声,两个人才明白敢情是被人捉了,起来吧,相互看看,就哗哗哗地穿上衣服。走到门口,李秀英听见一个女人说,我一看她嘴抹的就知道是干那个的。李秀英这才明白进门时那些女人为什么那么看她。在“大通堂”里的光线暗,她把自己的嘴唇涂重了,那个女老板就认为她是干皮肉生意的,到旅馆里坏了她的财路报了警。
      李秀英走出门,进门时吃方便面的老板娘对着她吐了口唾沫,紧跟着骂了句“不要脸”。李秀英稳住神,也对着老板娘吐了一口,说:他是俺男人,俺怎么不要脸了?老板娘说要脸别浪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儿?李秀英想说,这是什么地儿?什么地儿都得拉屎。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叫一个女警察拉进了另一个房间。
      王东风被推回了屋里,一个男警察跟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男警察叫王东风坐在一把椅子上,开始询问他:姓名、年龄、职业、住址、原籍;那个女人是你什么人?妻子。那她叫什么名字?又是年龄、职业、住址、原籍。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孩子多大了?男警察问完,紧盯着王东风看了一会儿,说你等着,就出去了。王东风想男警察出去是和那个女警察碰头去了,两人要搞搞清楚他们是不是卖淫嫖娼。
      男警察回来后,还是盯着王东风看了一会儿,说是你订的房?
      王东风说是。
      男警察说开房时说你妻子要来了吗?
      王东风说没有。
      男警察说为什么不说?
      王东风说不好意思。
      男警察说那你们带结婚证了吗?
      王东风说没有。
      男警察笑了笑,说:看出来你是个实在人,就不带你去所里了。给你的头打个电话,叫他来领你。
      王东风怕丢人,赶紧说:我认路,不要他来领。
      男警察说:不要他来领,你这行为是不是卖淫嫖娼谁能证明?
      王东风想起了女老板和那两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说:我不是卖淫嫖娼,我要真是卖淫嫖娼你们就抓不着了。
      男警察瞪大了眼看王东风,说:抓不着谁呀?再贫嘴就把你带到所里去。说着点了一支烟,想了想,又拿出烟盒给了王东风一支,说打不打?
      王东风说没有手机。
      警察把手机拿出来,说你说号。王东风记不清包工头的手机号了,但他还能记得张二毛的。他和张二毛打架后,张二毛带他去看过两次牙,还请他在小而全澡堂洗过澡,还请他在小而美餐馆吃过饺子,吃饺子的同时还喝了二两高粱烧。这样一来二去的俩人倒成了好朋友了。王东风对张二毛说了他在友谊旅馆里,警察叫工头来之类的话。张二毛听了有些担心,问要不要他也来?王东风想他张二毛肯定想到我是嫖娼了,倒不如叫他来看看更好些,省得以后瞎鸡巴乱传,说来吧来吧。
      包工头还塞着什么栓,司机叫他派出去了,他是打的来的,一路上只坐了半个腚。有张二毛扶着,还是淌了一身汗。直到包工头和张二毛来了后,那个女警察才把李秀英从另一个房间里带了过来。李秀英低着头,没有去看包工头和张二毛,她好像哭过了,脸上冷冷的,就像先下了雨后又下了雪的农田。包工头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证明王东风和李秀英确实是两口子。男警察才对包工头说即使不是卖淫嫖娼,俩人也是违犯了人家旅馆“不准一男一女私自同宿”的规定,因此仍要对他们俩人处以二百元钱的罚款,并且要包工头保证手下其他人员不犯这类的错误。包工头答应了。交上罚款后,警察才叫他们离开了宾馆。
      民生路上,车来车往,人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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