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苦命的小姑娘,还没有出生爸爸就犯罪入狱,妈妈借口外出打工一去不返,爸爸绝望之下对抗改造……为让亲情温暖爸爸冰冷的心,14岁的她开始了艰难的寻母之旅。 妈妈一去数年无音信,茫茫人海中,如何能找到亲生母亲?
爸爸入狱妈妈出走,
凡凡找妈泪花流
王东川1973年出生于河南省方城县郊区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中学毕业后在县城开服装店。1993年冬天,他结识了小他3岁的漂亮姑娘包冬梅。1994年初,两人结婚了。
婚后,小夫妻恩爱有加。1994年2月,包冬梅有了身孕。由于服装生意已不好做,为了挣钱养家,王东川改行在南阳做起了贩卖蔬菜的生意。1994年10月14日中午,两个在南阳市解放路一家酒店打工的老乡执意请他吃饭。席间,他们说老板欠他们工钱,想请王东川帮忙讨要,爱打抱不平的王东川满口答应。当晚12点左右,三个人来到欠薪老板位于梅溪路的住宅,在讨要工钱未果的情况下,王东川一时冲动竟出手将老板砍成重伤,临逃跑时还将室内现金洗劫一空。案发后,公安机关迅速出动将三人抓获。
由于王东川是主犯,南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入室抢劫罪判处王东川有期徒刑15年。宣判后,王东川被送到河南省新乡市监狱服刑。包冬梅痛苦又无助,而她的父母则极力劝她把孩子打掉,趁年轻找个男人改嫁。可包冬梅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1994年12月6日,她顺利生下一个女婴,取名王凡凡。
孩子一天天长大了,包冬梅在为活泼可爱的女儿感到欣慰的同时,也常有寂寞之感――毕竟,她还年轻,而丈夫的刑期漫长。1998年春节过后,她把三岁多的女儿交给公婆,只身前往福建打工,从此音信全无……
2001年9月,爷爷把7岁的凡凡送进了小学。凡凡看到别的孩子天天都有爸爸妈妈接送,不禁伤心地问爷爷:“我到底有没有爸爸妈妈?”见凡凡已经懂事,爷爷只好把真相告诉了她。
再说王东川在父亲2004年8月的一次来信中,得知妻子外出打工,已经6年音信全无。绝望的他再也无心改造,开始自暴自弃,并试图绝食自杀。王东川的反常举动惊动了监狱领导。2005年3月初,监狱派管教人员去王家家访,他们告诉两位老人:“王东川再这样自暴自弃,将被加刑,你们要设法找到他的妻子,让她经常去探监,通过亲情感化他,让他安心改造,争取早日回家。”两位老人老泪纵横:“凡凡她妈早就和我们失去联系了,到哪里去找她呀!”凡凡见爷爷奶奶哭得这么伤心,好像突然长大了,她坚定地对管教人员说:“叔叔,麻烦你告诉我爸爸,我一定会找到妈妈去看他!”
周末,凡凡来到外婆家,她相信外婆一定知道妈妈的消息。外婆心疼这个乖巧又可怜的外孙女,就告诉她,她妈妈在3年前曾从福建省长乐县寄回一封信,后来就再没有了音信。
王凡凡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福建省长乐县”这个地名。从此,她只要看到打工回来的叔叔阿姨,都要上前询问一番:“您见到过我妈妈吗?她是在福建长乐打工的……”
紧急总动员,
千名老乡联合找“妈妈”
2007年7月,王凡凡被重点中学――方城县二中录取,爷爷奶奶都非常高兴,凡凡提出想去探监,当面把这个喜讯告诉爸爸。7月24日,凡凡和爷爷坐了一天车终于在傍晚时分见到了王东川。看到女儿,王东川悲喜交集,当他听说女儿考上重点中学时,擦着泪水不住地说:“太好了!太好了!”片刻的欣喜之后,他又忧伤地低声问:“凡凡,你妈妈还没有消息吗?”凡凡连忙说:“爸爸,我打听到了妈妈的地址,寒假时就去把妈妈找回来看你,你可一定要好好改造啊!”王东川望着懂事的女儿,流着泪不停地点头……
2008年1月,学校开始放寒假,凡凡说通爷爷,和她一起去福建找妈妈。爷孙俩带了2000元钱,乘汽车到郑州后转乘直达福州市的火车,再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终于来到长乐,在当地找了一家最便宜的小旅馆住下。
如何才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妈妈呢?想来想去,凡凡找到一张废纸,写了一张标题为“请叔叔阿姨帮我找妈妈”的寻人启事,牌子上还贴着妈妈离家前照的照片。爷孙俩来到大街上把启事悬挂在醒目位置,然后两人跪在街头。可跪了一整天,也没几个人理他们。晚上,回到小旅馆,爷爷看着孙女肿得老高的膝盖,老泪纵横地说:“凡凡,咱们找不到你妈妈的,还是回去吧!”凡凡却故作轻松地说:“爷爷,我能坚持!不找回妈妈,我就对不起爸爸呀!”爷爷听了,禁不住痛哭失声。那晚,凡凡梦见自己找到了妈妈,她围着妈妈跳啊跳啊,醒来时,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一大片。
祖孙俩一直跪到第四天上午,才有了收获:一个30多岁的男人路过此地时,认真看了看启事上的内容,然后说:“我叫李涛,也是方城县人。老乡啊,你们这样找人很难啊!”
经攀谈,祖孙俩得知,李涛高中毕业后来到长乐打工,现在拥有自己的一家电脑器材销售公司。他非常同情这一家人的不幸遭遇,答应帮助他们寻找包冬梅。
长乐是纺织品基地,来此打工的女性大多进纺织厂打工。于是,李涛带着爷孙俩到大大小小的纺织厂询问,可是老乡们都不知道包冬梅这个人。李涛又通过不少朋友帮忙打听,仍然一无所获。开货车的方城老乡刘宝良和他的妻子宋丽伟听说后,也主动加入寻亲队伍。他们考虑到临近春节,就商定让凡凡和爷爷先回河南老家,他们一有包冬梅的消息就通知爷孙俩。
2008年春节期间,李涛和刘宝良夫妇一刻也没有停止寻找包冬梅。可两个多月过去了,还是全无消息。2008年4月初,刘宝良夫妇和李涛商量,决定由刘宝良牵头,动员方城籍来闽务工者成立寻亲联谊会,发动大家一起来寻找包冬梅。他们还草拟了联谊会启事,并把启事打印了3000多份,分头张贴。
李涛将包冬梅的资料编辑了一则短信群发给朋友们。老乡们再相互转发,又有很多新朋友加入寻亲行列。李涛汇总统计了一下,联谊会成员增加到1100多人,遍及福州市、莆田市、宁德市和长乐市。
2008年5月16日,在长乐市松下镇打工的徐青君发来短信说,她在松下镇首祉村一家纺织厂的人事部工作,接到老乡转发的寻亲短信后,她有意查找了往年的人事档案,惊喜地发现真有个叫包冬梅的女工,她是1998年3月进厂,2003年5月离厂的。接到这条短信,李涛一阵激动后又陷入了迷茫:包冬梅离开纺织厂已有5年之久,她去了哪里呢?
刘宝良夫妇和李涛商量后认为,包冬梅既然在松下镇打工多年,这里肯定有熟知她的朋友,于是他们把松下镇列为重点,重新打印并张贴了1000份寻亲启事。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他们没有收到关于包冬梅的任何消息,寻亲行动一时陷入僵局。
6月9日晚上11点多钟,刘宝良接到了一个来自广东省东莞市虎门镇的电话。电话是一名姓仝的女士打来的,她说自己曾和包冬梅一起在长乐一家服装厂打工,2007年11月,包冬梅被劳务输出到美国一家纺织品公司打洋工,两人还一直保持着联系。刘宝良激动得跳了起来,连忙询问包冬梅的联系方式,可仝女士却为难地说:“让我考虑考虑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涛得知情况后,对刘宝良分析说:“仝女士之所以不告诉我们包冬梅的联系方式,表明她对咱们不信任,或者有什么顾虑。”他们一商量,决定去一趟虎门,当面向她讲明情况,请求她的帮助。
第二天傍晚,三人到达了虎门镇,刘宝良拨通仝女士的电话,把她约到一家茶楼。宋丽伟动情地说:“仝姐,我们与王凡凡非亲非故,只是可怜这孩子太不容易了,想帮她圆一个梦啊!”说着,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滚落下来。仝女士被感动了,终于告诉了他们包冬梅在美国的电话。
[ 2 ]
拳拳女儿心,
终于召回大洋彼岸的妈妈
2008年6月11日上午,宋丽伟打电话给凡凡,把包冬梅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她。王凡凡激动得又蹦又跳,要爷爷立即打电话给妈妈。爷爷告诉凡凡,由于时差的原因,美国这时还是深夜,答应她在晚上12点钟拨电话。
晚自习下课后,凡凡飞快地跑回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马上就要同妈妈通话了,凡凡的心怦怦直跳。晚上11点40分,凡凡在爷爷的帮助下,终于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拿起电话,凡凡就急切地说:“妈妈,我是凡凡,你是妈妈吗?”“你是凡凡?!”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惊呼后,接着就是一阵啜泣,随后就是长达一分多钟的沉默,然后对方挂了机。
凡凡一连几次重拨,却再也没有人接听。其实,接听电话的就是包冬梅,可她却不敢与女儿通话。原来,2004年她在长乐一家服装厂打工时,结识了同厂的技术主管刘新。刘新是湖北荆州人,和包冬梅年龄相仿,当时还是单身。在枯燥的打工生活中,两人相互欣赏,不久就开始了同居生活。为了守住眼前的幸福,包冬梅对刘新说,虽然自己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但是没有孩子。2007年11月,由于公司与美国方面有业务合作,两人被技术劳务输出到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工期两年。接到女儿的电话,包冬梅意识到,女儿的出现会戳穿她的谎言,她很可能因此失去刘新。一边是眼前的幸福,一边是对女儿和丈夫深深的歉疚,这让她处于极度的痛苦和挣扎之中。
这天,包冬梅住处的电话再次响起,她忐忑不安地拿起电话,话筒里又传来了凡凡的声音:“妈妈,我是凡凡,妈妈,我找你找得好苦啊,你不要我了吗?”
女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敲打着包冬梅的心,她再也忍不住了,哽咽着说:“凡凡,我是妈妈,妈妈对不起你……过一段时间,妈妈就回去看你!”凡凡哭着说:“妈妈,我等您回来!”放下电话,凡凡高喊着:“我找到妈妈了!我找到妈妈了!”
半个多月后,包冬梅请假从美国辗转回到方城县。时光磨灭了人们的记忆,很多人已经认不出她来了。包冬梅走进院子,凡凡正在洗衣服,她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又时尚的女人。见女儿已经长得和自己齐肩高,包冬梅的愧疚之心油然而生,她噙泪喊道:“凡凡,我是妈妈呀!”凡凡以为是在做梦,她哭着扑进妈妈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晚上,凡凡和妈妈有说不完的话,她还特意把探监时见到爸爸的情景说给妈妈听。泪水再次模糊了包冬梅的双眼。那一刻,女儿的懂事深深触动了包冬梅。她想:丈夫犯罪入狱,孩子的生活和情感本来就有残缺,而自己又抛下年幼的孩子出走,让女儿痛上加痛,自己是多么地残忍和自私!她又回想起自己和丈夫曾经甜蜜的爱恋,想起自己曾经坚决生下女儿,而今自己却另结新欢,对狱中的丈夫不管不顾……再说,她一直骗刘新说她是单身,刘新得知实情后恐怕再也难以接受她了。她明白,她应该告别这段感情,回到女儿和丈夫身边。可是,对于刘新,她仍然有千万个不舍……
包冬梅搂着女儿,试探地问她:“凡凡,如果妈妈与爸爸离婚了,你会跟妈妈一起过吗?”凡凡听了,吃惊地问道:“妈妈,你不想要这个家了?我不要你和爸爸离婚,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要一个快乐团圆的家呀!”
凡凡拉着妈妈的手,小声地问:“妈妈,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家了?你不要为难,我只有一个请求,求你去监狱看一次爸爸,让他安心改造。只要爸爸能平安出来,我就满足了!”看着懂事的女儿,包冬梅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时,她下定了决心:告别私情,回归家庭!
7月19日,包冬梅和凡凡一起赶往新乡监狱。王东川看到妻子从天而降,激动得流下了热泪,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让你们娘俩受苦了!”包冬梅也流着泪说:“东川,我回来了,为了咱们的女儿,我会等你出来的。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两位老人,培养好凡凡!”
回到家后,包冬梅给公婆留了两万元钱,让他们照顾好凡凡,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告诉女儿,她完成了美国的工作合同,就会回来,母女再也不分离了。
包冬梅到达美国后,愧疚地向刘新坦白了自己的过去,并提出了分手。刘新非常震惊,同时被凡凡难得的懂事和真情深深感动,他同意了分手,并衷心祝愿包冬梅一家平安幸福。
在亲情的强烈感召下,王东川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开始积极改造。2008年12月,他由于表现积极被通报表扬一次。鉴于他在改造中表现出色,经新乡市中级人民法院裁定,减刑六个月,并在2009年4月刑满获释出狱。
和爸爸团聚后,凡凡开始掐指计算着妈妈从美国回来的日子。2009年11月22日,包冬梅终于完成了在美国的工作返回国内。下午3时,飞机准时降落在郑州新郑国际机场,舱门打开后,包冬梅急急走了下来,凡凡眼尖,高喊着妈妈扑了过去,母女二人紧紧抱在一起,随后跑来的王东川则将她们母女抱在怀中。王东川、包冬梅不约而同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后,我们永不分离……”
[ 1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