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在周村卖豆腐,小辣椒也在周村卖豆腐。 周村大,三千多口人,如果一个人在周村卖豆腐,一天可以卖三大合盘,就不用再往别的村子转了。 现在堂子和小辣椒都在周村卖,谁也没有退出去的意思。为了抢生意,小辣椒还偷偷往下降过价,本来是一块钱一斤的豆腐,小辣椒卖九毛一斤,拉走了不少顾客。
为此,两人就成了冤家对头。
堂子回去和他爹说小辣椒降价的事,堂子他爹骂了一句粗,对堂子说,放心,明天你就卖八毛钱一斤。堂子惊讶地看着爹,说,那咱还挣啥?爹说,挣口气!
第二天,堂子听了爹的话,卖八毛钱一斤,小辣椒气得蹬起三轮车就走,堂子故意跟着,一路吆喝着豆腐八毛钱一斤。堂子那天特自信,拉了整整三合盘的豆腐,他有信心全部卖完它。
事实果然如此,等堂子卖完回去的时候,小辣椒的豆腐没有卖掉一斤。堂子看得出小辣椒气得不轻,俊俏的小脸通红通红的,胸脯也一起一伏的。堂子看着小辣椒生气的样子,心里特解气。
第二天,堂子又拉了三合盘的豆腐,还是卖八毛钱一斤,可是今天没有看见小辣椒,堂子刚开始心里特美:败了吧你!可卖着卖着,堂子就感觉这心里空荡荡的,怪失落的。
第三天,堂子还是没有看见小辣椒,堂子的心情就再也开朗不起来了,莫非把小辣椒气生病了?堂子这样一想,心里不安了起来。
可惜今天小辣椒没来,堂子的豆腐也只卖了半合盘,堂子就更是一头雾水。
第四天的时候,小辣椒突然又回来了,穿得光彩照人的,一点也不像生过病的样子。堂子本来想过去给小辣椒赔个不是,谁知道小辣椒把俏脸一仰,不理堂子。堂子吃了闭门羹,感觉没面子,本来今天打算重把价格抬上去的,见小辣椒这样对他,就改变了决定,继续卖八毛钱一斤。
小辣椒在前面吆喝,堂子在后面吆喝。有人问,小辣椒,豆腐咋卖?小辣椒大声说,一块。堂子听了,嘿嘿一笑,大声吆喝道,豆腐豆腐,八毛一斤。但结果出乎意料,买豆腐的顾客并没有改变主意去买他堂子的豆腐。
一上午都如此,把个堂子弄得如坠雾里,迷迷瞪瞪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辣椒还趁没人的时候用眼角瞄瞄堂子的狼狈样,那得意的样子,分明在说:气死你!
快到晌午的时候,堂子的豆腐几乎就没卖,小辣椒的豆腐已经卖空了两合盘,小辣椒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对堂子说,我要回去了,把剩下的空间就留给你吧!
堂子气是气,谁知道他竟然没心没肺地问小辣椒,还没卖完呢,你怎么就要回去啦?小辣椒一脸幸福地说,回去相亲啊。堂子一听,就笑了,一个豆腐女,相个亲也能把你美成那个样子,看来是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喽!小辣椒听了,肺都快给气炸了,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姑奶奶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堂子一看小辣椒上了自己的圈套,洋洋自得,心里盘算怎么再耍耍小辣椒,灭灭她的嚣张气势。
正思想着呢,来了两三个妇女要买豆腐,一看就知道是刚从麻将桌上下来的主儿,她们仨自顾走到了小辣椒的车前。堂子这个时候故意大声说,都来吃我的豆腐了,八毛钱一斤!小辣椒听堂子这么一吆喝,由于自己还在气头上,也没往深处想,就赌气也跟着吆喝,都来吃我的豆腐了,一块钱一斤!完了,小辣椒还加了一句,看看大家吃谁的!
小辣椒一吆喝完,堂子就笑得快要岔气了,捂着肚子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小辣椒被堂子这么一笑,给笑明白了,俏脸腾下就红了,瞪着堂子的眼睛快喷出火来了。小辣椒豆腐也不卖了,蹬上三轮车就走。
堂子一看慌了,知道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就也不吭声,跟着小辣椒走,等没人的时候,给小辣椒赔礼道歉。
出了村子,堂子撵上小辣椒,挡在小辣椒车前,诚恳地说,小辣椒,对不起!
滚!
小辣椒,我真的是诚心诚意来向你道歉的。
滚!再不滚,我就用车子撞你!
堂子依然没有动。小辣椒就真的猛蹬两下车蹬往堂子身上撞,堂子没有躲,而是疼得咧了咧嘴,身子晃了两下,继续说,小辣椒,对不起!
小辣椒大概被堂子的诚意打动了,脸色慢慢缓和了下来,说,其实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有降价,那是他们骗你的,就是要我们起内讧,他们从中渔利。
这个令堂子有些意外,堂子见小辣椒没有了那么大的火气了,忙问,那为什么今天我八毛一斤也卖不动,你一块都比我卖的多?
小辣椒说,你卖的那么便宜,质量上一定有问题,我就故意两天不来,让顾客们自己去判断,三天之后,估计差不多了,我就来了,他们买过了你的次品豆腐,当然是便宜也不再买你的了。
堂子恍然大悟,心里暗暗佩服小辣椒的聪明才干。
堂子抬头看了一下太阳,酸酸地说,你快回去吧,但愿还能赶得上。
赶得上干什么?小辣椒一脸茫然。
相亲啊。堂子有气无力地说。
小辣椒扑哧就笑了,我骗你的,哪里去相什么亲啊,我是想找个借口给你留下块蛋糕。
堂子心里一暖,说,我刚才那样说你,就是故意想搅了你的局的。堂子说完就后悔了,人家相亲,关你什么事了?
小辣椒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说,傻瓜,刚才我撞你,你咋不躲?
我怎么知道你真撞啊。堂子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沉默了一会儿,堂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以后别竞争了,你以后就在周村卖,我去别的村子。
为什么?你就不会想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小辣椒说完,臊红着脸,一拧身子,绕过堂子,蹬着车子就走。
堂子听了,心里嘀咕,什么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堂子突然想到了小辣椒最后要走的时候看他的眼神,堂子有些兴奋了,堂子对着小辣椒的背影喊,是不是强强联手啊?
小辣椒没有回头,却把车子蹬得飞快。
堂子忍不住“耶――”了一声,心想,回去就找媒人提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