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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工业区] 松坪二小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4 04:47:34 点击:

      每到下班的时侯,她们从工厂的大门涌出来,像盛开的花朵,鲜活了这个远郊的工业村。要是碰到她们在细雨里每人骑着一辆单车,川流不息飞舞着,那种壮丽的景观会让你大开眼界。你会疑心这是一场舞蹈的彩排表演。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刚刚结束了辛苦的劳作。当我们找不到工作的时侯,我们就成天站在五号路的街头,等待着下班回来的她们。风和我们一起守候着工厂区前面的路口。这是一次真实的演出,只有我们是这一次演出里最真实的观众。翠绿的深圳因为有她们的存在而更加翠绿。那一刻,我们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只想到了街上单车飞速的打工妹。她们用另外一种形态诠释了我们为何要来到这个叫五号路的地方。来到这个远郊的工业村。与五号路有着另一层含义的,还有另一个更具代表性的名称,叫第五工业区。
      在第五工业区附近的一间铁皮屋里住着我们。我们其实就是三个人:赵客车、胡周圣、叶小鱼。叶小鱼是我本人。我们每天不停地奔走于工业村的路上,穿行在工业区大大小小的工厂门前;寻找着下落不明的生活,碰撞着无人喝彩的机会。我们自己都没有弄懂,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我们为了找一份工作,竟虚度了近一个月的光阴。光阴似箭。在我们瘦小疲惫的身体里折腾着又尖又疼的孤独的滋味。
      我们租住的铁皮屋已经到期了。如果今天再找不到工作,意味着我们三个人今夜将露宿街头。
      我痛快淋漓地朝空中撒了一泡尿。这泡尿憋得太久了,它们在我的体内��地叫。这个世界无人知道,是我最先发现了它们的慌不择路,它们都等不及了,想涌出来。我几乎是选择了跑步,一路小跑,就找到了它们的去处。在一棵树前。就是这儿了。还没等我完全准备好,它们就汹涌而来,用了弹性的射击。它们在阳光和白云之间,看不出一点的害羞。它们还大胆地弄出声调来,像轻音乐。树一定是个安静的智者,它洞察了我的整个内心。而我却无法知道它的内心。我突然对这棵树产生了感情。
      我问树,你懂得赞美吗?
      树不说话,面对一个寻找答案的人,树的沉默不语让大地隐含忧愁。
      树挡住我的远方,却让我对远方心存感动。
      我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口哨吹得低低的,轻轻的,并不响,但有了音的质感,很亮。当我粗枝大叶地撒完了这一泡尿回来时,赵客车却不见了。
      赵客车不见了。
      赵客车哪里去了?
      德宝制品厂门前围拢的一大群人,一下子就消失了一大半。
      招聘的小黑板也不见了。
      这个发现让我微微慌了神,惊了心。事态正在朝着恍惚模糊的一面迈进,越来越远,也越来越近。清晰的答案告诉了我距离产生不了真正的美。想象有时比现实还要糟糕,现实从一开始就预料了生活的严峻。
      就在刚才,我还没有跑去撒尿之前的几分钟里,铁门上还挂着一块小黑板,用粉笔字写着:
      招 聘
      因货源增多,需急聘普工数名。
      男女不限,年龄18-22岁。初中以上文化。生熟手均可。
      包吃住,加班有夜宵。
      德宝制品厂人事部
      ××年×月×日
      我和赵客车走到德宝制品厂时,刚好挂出招聘的消息。这对于我和赵客车来说,无疑是一次神奇的相遇。欢腾的心和喜笑颜开的皮肤显得那么决定。赵客车说,现在好了,机会来了。我补充了一句客里山的修辞:望两个当真味瓜。望两个当真味瓜,这句话后面的一个瓜字也可以换成呱、刮、剐等。这句话的意思说,我们两个人现在真的很好很好了。很开心很开心啊!现在看谁还能把我俩分开,我们两个有足够的把握进这个厂了。想象迅速地扩充了我和赵客车的道路,道路上阳光很好!它们以一种温柔和煦的光泽映照着我们的身体。德宝制品厂看上去很大,宽敞的厂门口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是赵客车。
      我和赵客车都各自掏出了身份证。朝铁门里递了进去。
      里面的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好的。你们先在门口等着。我和赵客车就站在那儿,耳朵里充满了消息的期盼。两个人的眼神放射出了终被上帝怜爱的抒情来。可上帝还没来得及接近抒情,里面的人却说,人事部的领导有点事需要处理。可能要多等一会儿。说完就把身份证退回给了我俩。大概要等多久?这个不好说,你俩先等着吧。我俩就只好在厂门口等待了。人来人往的工业区里,等待是一种威胁。不到十几分钟的时间,厂门口便多了几个等待的人了。时间越长等待的人就越多了。七个八个。十个二十个。……他们和阳光暴晒在一起,赵客车和我开始犯起了嘀咕:看来,还不一定呢?是哦,还不一定呢。我的语气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也没有了太多的自信。照这个情形来看,就只能靠碰运气了。应聘普工就是这样,谁的身份证先递进去,谁先填了表谁就可能有机会被录用了。每个人手里都捏着身份证,每个人都心存了被召唤的渴望。每一个人的手心里都捏有着自己的前途和去向,我,赵客车,还有他们都紧紧地捏着身份证。捏得心跳咚咚地响。
      我们都在等待着,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机会这个东西太难说了。一句两句话说不清楚。
      我从家里刚出来时,还带了好几百元钱,来到第五工业区,在五号路呆的时间越长,生活就越艰难,压力也就越大。没有工作消息的日子,时间就像一场等待的手术。工作一直了无音讯。手里的钱也越来越少了,眼看就捉襟见肘了。在工业村形形色色的工厂门前,机缘巧合,我认识了刚从家里出来打工不久的湖南老乡赵客车,还有胡周圣,因为三个人很谈得来,加上又都是我的老乡,我们隔得很近,彼此差不多可以用各自家乡的方言来交谈了。三个人立马合伙在第五工业区附近租了一间廉价的铁皮棚屋。每个月才一百多块钱。是深圳市区内最便宜的租房了。
      叶小鱼,赵客车,胡周圣。原本三个人,还有那个胡周圣哪里去了呢?胡周圣进厂了。他运气真好!好像机会这个东西想着法儿往他身上撞,撞得他措手不及。他几乎还没来得及准备,运气就给了他一张进入异乡的门票。胡周圣进厂了,他要感谢的人是我,要不是我,他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呢?
      三个人曾豪情满怀地宣告,一定要找个坐办公桌的白领干干。可当我们找了好多家工厂后,才发现没有经验,光有幻想是经不起考验的。现实就是现实。它不仅无情而且残酷。它以一种决绝的表情拉开了我们站在原地想入非非的距离。胡周圣掏出三块钱请我和赵客车在第五工业区综合市场每人喝了一碗冰冻糖水。喝完糖水后,胡周圣很洋气地打了一个响指:结账。然后盯着我和赵客车说,照目前的情形,我看我们得先随便找份工再说,先进厂找个地方住下来再说。有了机会再跳槽。
      我和赵客车很认同地点了点头。
      也只能如此了。
      糖水的效果真好,喝完以后整个精神都上来了。可是这样的效果太短暂,很快我们又渴了。渴了也是没得办法的。胡周圣说,今天三个人无论如何得进厂,再不进厂,我们已经身无分文了。流浪街头不但容易碰到坏人,还有可能会饿死。三个人走在工业区的路上,阳光无情地暴晒着我们。我们的汗珠就流了下来。今天就算是找个杂工也得进厂了。三个人恶狠狠地说。
      当我们三个人走到一家厂门前时都停住了脚步,我们都发现了这个厂在招人,招聘广告是用纸打印出来贴在墙上的。上面可惜只招一人,是个办公室文员。我们都知道文员一般只招女孩子,上面没有标明是个女性,这说明还是有可能性的。不过,上面很清楚地注明了一条,必须懂得电脑操作系统。我们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赵客车看到电脑两个字就走开了,走到厂前面好远的地方站着,嘘着眼睛看着。我对胡周圣说,要不,我俩去试试看。胡周圣说,一看就知道没戏了,去浪费表情么?我说,试试怕什么,机会总归是试出来的嘛。胡周圣说,有两条很明确地给出了我们的答案:一是文员百分九十是要个女的。二是我们一点儿也不懂电脑。连电脑开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去试呢?你真是开国际玩笑呢!胡周圣不由得摇了摇头,笑了一声。胡周圣的话不完全没有道理。他这么一说,我也就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但我还是想去试试,不是去试工作,是想借应聘的机会去办公室喝杯水。说实话,我实在口渴得不行了。在这之前,我们已经在别的工厂尝试了这样的“待遇”了。我对胡周圣说,要不,去喝杯水吧,喝杯水就下来。如何?
      在我的拉动下,胡周圣才勉为其难地跟我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小姐给我们从饮水机里各自倒了一杯冷水。我�了一口,这水真冰爽,我一口气就喝完了它。小姐看着我笑了笑。问,你们是来应聘的吗?小姐说完又帮我去倒了一杯水。这一次我却舍不得再喝了。我想,要是进了这里面上班,有这么高级的水喝也是挺好的。你们是想应聘什么工作呢?我本来是想说来应聘文员的,但看到办公室里每一张桌子都摆放了电脑。想起了胡周圣的话,心里一下子就虚了。我哪里还敢说得出口呢?我却很务实地问小姐,你们这里还招普工吗?小姐说,我们现在不招普工,急需要一名文员。……小姐又转过头去扫了一下胡周圣,问道,请问这位也是来应聘普工的吗?胡周圣赶紧站了起来,声音很响地说,不是,我是来应聘文员。说着,胡周圣就把手里塑料文件袋里的资料递给了她。资料有个人简历及发表作品的复印件。还有手写的自我推荐书。为何要一份手写的呢?胡周圣是这么跟我解释的,让老板知道我的字写得也好。字写得好,也是一门技术。小姐说,没想到,你还是个人才啊!胡周圣就偷偷地朝我挤了一下眼睛。小姐说,你会电脑吗?胡周圣说,不会。小姐翻看资料的手停住了。这句话让小姐有了忍痛割爱的决断。小姐就很客气地说,不会电脑,那就没办法了。你是个人才,可你不是我们要招聘的人。小姐正准备把胡周圣手写的那份推荐书装进去时,就在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问这是什么?顺手拿起来看了看。当他看了胡周圣书写的推荐书后,说,你的字写得好!你想应聘什么?小姐就把刚才应聘的事给他说了。他又看了看他发表的作品及其它资料。他说,你还是一个人才呢!这样吧,你先试写几个字给我看看。胡周圣就试写了几行字:自信的才是美丽的!这人看了后,想了想说,我临时有个想法,你来我们厂务部门上班,负责书写和一些文字类的宣传工作,如何?胡周圣没想到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出乎意料地惊喜让胡周圣的眼睛亮了一下。机会超出尽头时又蓦然回首了。机会转了一个弯又轻轻弹到了胡周圣的身边。对于胡周圣来说,别说去厂务部做宣传工作,就是去仓库打杂工去流水线干工人都心甘情愿。胡周圣哪里还有什么选择呢?他满口答应了。那人问胡周圣,你是现在就开始上班呢,还是等到明天?如果现在上班,你晚上就可以住厂里,在厂里吃饭了。胡周圣连想都没有想过就答应了这个人,我马上上班。这个人就笑了。出来时,我问小姐这个人是谁?小姐说这个人是我们厂里的老板。
      上去面试的是我,胡周圣是被我拉上去陪衬的。谁又能想到生活却跟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不想去面试的却被录取了。而我一心想进去的却反而被踢了出来。进去的是两个人,两个人说到底都只不过只想去喝一口水而已。可下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赵客车看到只我一个人下来,就问胡周圣怎么没下来?
      赵客车说,胡周圣怎么没下来啊?
      我说,他被录用了。
      他被录用了。
      赵客车和我在路上不停地想着这件事。觉得好笑又觉得好烦。更多的是觉得机会不可思议。机会就是这样,碰到了就要大胆去抓,抓到了就成功了。不去碰不去抓它,机会永远就只能是一个空缺的机会。经过这一次,我和赵客车有了新的想法和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只要有招聘就去试验。
      没想到,机会碰到了我们,我却又没有抓住。
      这一次,却被赵客车抓住了。
      在德宝制品厂门口,我问里面的人,厂门口的一部分人都哪里去了?我的那个老乡赵客车哪里去了?里面的人说,进厂里面去面试了。我问,还可以进去面试么?里面的人说,不行了,今天的人数太多了。今天只招十几个人。进去了的是不是就差不多都应聘上了?里面的人说,收了身份证能进去的就差不多都要了。进去主要是去填表和到人事部核对一下本人。当初三个人出来时还亲如兄弟般地相互说,有苦同当,有福同享。进厂要进就进同一个厂。可到了现实面前,大家又都忘记了最初的约定。正这么想着时,我看到厂里面涌出一大批的人来了。他们应聘完了。远远地我就看见了赵客车。赵客车看上去很高兴!脸上一脸的笑。他走近了,问我,你怎么去撒泡尿那么久啊。我还跑到厂后面找了你,都不见你。你是不是跑到山上面去了?我说是的。你现在好了,胡周圣进厂了,你也进厂了,你们都进厂了,只剩下了我,剩下了我一个人了。我……赵客车当然理解我的心情,知道我的难处。俗话说,出门在外,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原来是三条路的,现在就只剩下自己一条路了。赵客车说,要不,我去问问里面的人,让你也进来。我说,没用的。他们说了,人数够了,不招人了。
      你什么时候上班?
      我上晚班。这个厂是两班制,每班十二个钟。一个白班,一个晚班。
      阳光照在我和赵客车的面前,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充足了。它们正在我们的身体里慢慢地散失原有的亮度,阳光这么温柔,却给了我无尽的落寞。
      赵客车说,要不,我也出厂算了。跟你一起再去找?
      我说,你好不容易都进去了,再出来,恐怕难再找到了。你知道我们三个人已经找了好长时间了,睡地板床也睡了好久了。现在都没钱了,进了厂至少还有饭吃啊。赵客车说,这样,你再去找,要是实在找不到,以后我天天从厂里打饭出来,两个分着吃。好不好?赵客车说,我身上还剩下十块钱,全都给你。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趁着阳光还很光亮,赶紧去找找吧。不要怕吃苦,一家一家地找,一个工业区一个工业区地去找。要相信自己。我们三个人都会在同一天进厂的。
      从德宝制品厂一直往下走,从第三工业区走到了第八工业区。又从第十工业区走回到第五工业区,走了多远的路,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阳光正在淡下来,天色越来越暗了。
      无论是干什么,我都要不顾一切地去干了。
      我已经没有了选择,我已无路可退了。
      在第五工业的铁皮屋里,尽管铁皮屋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里面也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床,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块被废弃了的大木板,算是房间里惟一的家什了。尽管环境和条件是那么的差强人意,但毕竟有我们三个人。大家都不觉得有多么苦。至少还可以苦中作乐。我们把这块大木板抹干净,下面垫了几块砖头,铺上新买的席子就算是一张可以安身的床了。房间里的灯光暗到看不到对方的脸庞。每到晚上,蚊子成群结队地侵扰着我们三个人。有时半夜被蚊子咬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
      那些做面条烧烤小摊生意的人常常在凌晨回来。回来时声响弄得很大。做这种生意不是一家两家,有七八家的样子,这些声响叠在一起,把整排铁皮棚屋都撑起来了。有人就会忍不住发出牢骚:妈的。真是吵死人了。我们隔壁有一家也是做小摊生意的,是一对年轻夫妇。女的长得还是蛮好看的。有时凌晨在房间冲凉,声响弄得过重,把我们弄醒了。她们房间的灯是自己换上去,特别亮。从各个铁皮的缝隙里射进我们的房间里,射到我们的床上、身上。铁皮屋是千疮百孔的,穿越的灯光就像天上的星,在我们的房间里星罗棋布。不知是赵客车还是胡周圣起来撒尿无意从缝隙里窥见了女人的身体。赶紧压低声音散布这个消息给我们。三个人从不同的缝隙里窥见了这惊人的一幕。这三个未婚男人那一夜沉浸在了难以想象的高度兴奋之中。我看到在黑暗里赵客车偷笑时无法遮盖的一排牙齿,是那么的白净。
      有时侯睡不着,趁天色还早,我们就到外面去闲逛。看到广场上露天舞吧里那些像年轻人一样轻歌曼舞的大伯大妈翩翩起舞时,我们都陷入了另外一种乡愁里。我们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自己父母亲,想起了他们在地里干活的苦和累。想到如果自己的母亲也能像他们如此这样跳一场舞,该多好啊!胡周圣说,我好想在这里面看到我跳舞的母亲啊!赵客车没有出声,但他的眼睛是那么的专注瞪着那些大伯和大妈们看。他一定也想到了家乡的母亲了。我想,我的母亲恐怕这一生都难以去享受这样一场浪漫的舞曲了。
      胡周圣说,我们一定要在深圳这个地方混出一点样子来,把家里的老母亲接来深圳看看。胡周圣说这话时,我们三个人的眼睛里都是湿润的。母亲在我们的生活里成了一块心病。我们天真地认为,只要能找到工作,就可以把母亲接来深圳看看。然而,残酷的现实正在嘲弄我们的天真。
      那段日子苦不堪言,但我们还是在困苦之中自信地挺着。每天我们都花三元钱买一个盒饭,有时候,为了省钱,我和赵客车两个人分着吃。吃完了我们就对着自来水龙头猛喝。我们知道自来水喝了对身体不好,可那时我们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还调侃说:只要善良,永远健康。我们热爱深圳的那份狂热现在想来真是不可思议。在蚊子大军“四面楚歌”的夜晚,我的身上到处是蚊子“亲吻”的痕迹,可我还那么信誓旦旦地说,哪怕在这里搞建筑,我也要留在深圳。赵客车和胡周圣也会马上附和说,是啊是啊。
      当我走到第五工业区一家玩具厂时,门口居然有几行字:急招仓库杂工一名,能吃苦耐劳。我掏出了身份证,对保安说,我应聘杂工。保安看了我一眼,就把眼光收了起来,理都不理我。我以为他没听懂我的话,我又问了一声,我是来应聘杂工的。保安说,是你?我点了点头。保安瞄了我一眼,挥了挥手,示意我走开。你干不了这个。保安一定是看我的个子小,脸上又架着一副眼镜,肯定不是干这个的料。保安还顺势把窗玻璃也关上了。我又去敲了敲,保安无动于衷。我再敲时,保安一把推开了窗子,来了火,你想干什么?我想应聘杂工!我用了很响的声音,其实我也来了火,但我没有发作出来,我强忍住。我把这股火拧成了一种力量。天色越来越暗了,一天将要过去了。这是我最后的一个机会,我必须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我必须赶在傍晚之前进这个厂。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你不是干这个的料。保安看上去很凶。
      我心里有了说不出的委屈。
      一种想法油然而生。我挽起了右手的袖子,用手示意保安过来,保安不明白我的意思,走了过来,我手上的血管马上粗了起来。我突然把手伸了出去,一把抓住了保安的手。保安没想到我会如此动作,没有准备的他一下子也慌了,他说,你想干什么?我说,不干什么,与你较量一下力量。我们来扳一下手劲,看看谁的力量大,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免得让人小瞧我。保安这时一定看清楚了我黝黑的皮肤不仅是健康的,还是充满了力量的。说完,我就把他的手立在了窗台上,一声喊叫,扳倒了他的手。保安没想到我有如此大的力气,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发现,这种发现让他对我有了新的认识和看法。他说,你虽小,可力气不小。我去帮你喊人事部的领导来。很快一个胖胖的小个子男人下来了,看到了黑黑小小的我。问,是你应聘杂工么?我说,是的。保安在他的耳朵旁边,用广东话小声说了几句,我没听懂,但看到了胖子的脸上有了笑容,胖子说,你如果愿意进来,就填一个表,不过填好了表现在就要上班,得马上去仓库搬运货物。你行吗?
      行。我果断地回答了他的话。
      当我填完表,交了身份证,进了厂后才发现夜晚已经来临了。
      【责任编辑 王永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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