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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圣者_世界公民与朝圣者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1 04:47:49 点击:

      余泽民 译      他们两人是同胞兄弟。关于他俩的外貌,并没有准确的记载。但是,难道我们真没有看到那副染过猩红热的庞大躯体、红光怒射的浅绿色眼睛、小得不成比例的扁平头颅、短粗如牛的脖颈、附着着健硕肌肉的宽阔肩膀和酒桶一样敦实的胸膛、好似巨柱支撑楼宇的强壮双腿?难道我们真没看到另外一个皮肤古铜、浓发黑亮、喜爱打扮的年轻人?在他乌黑的眸子里,总是汪着令人心动、温存细腻、既俏皮又甜媚的眼神。再看看他那娇气的肠胃、粗枝大叶的举止和赢弱乏力的扁平足!即便如此,在他身上仍然洋溢着某种无庸置疑的魅力。敏捷的动作(甚至可以说“姿态优雅”),柔韧的身体,修长的四肢。既灵巧,又懒散。亚伯是牧羊的,该隐是种地的。
      该隐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嫉恨弟弟。可以这么讲,从亚伯诞生那一刻,他心里就埋下了恨的种子。弟弟是个外来者,搅乱了这个世界,损害了他的权益。显然,该隐抱有这种想法:“他的存在,使我的生活变得狭窄,这一切都由于他的存在。”不过,该隐并没让这个想法毫无节制地蔓延。当哥哥的,有时也会原谅弟弟,可是原谅之后的沮丧……说老实话,爱只是针对某一个问题的某一种解决方法。
      可是现在,他没有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这个不适合他的天性。他这个人怎么可能沮丧:沮丧是与他简单、偏执的情感世界距离最遥远的东西。他看着弟弟,无论亚伯吃饭、睡觉、牧羊或与人交往,无论他看到什么都会被激怒。弟弟无论做什么,都跟自己不一样。不能说弟弟做得不好,但就是跟自己不一样。这让该隐感到很不舒服,不明白这到底因为什么。他不是一个知识分子,不会进行探究心灵隐秘的理性思考。他是个农民,用不着过分地冥思苦想,他哪怕捕捉到点滴理由,就会感到格外知足。他自言自语道:“他做什么都那么成功,而我却一事无成。”该隐心里总这样想。当然,事实并非如此。弟弟牧羊的收获,跟他种地的收获没什么两样。他俩都是单身汉,过着同样清贫的生活。即便如此,该隐还是这样想:“他很幸运,而我呢,真见鬼,总这么倒霉!”事实上,他只是自己这么觉得。他看着弟弟,耳根子后的肌肉都暴突起来,眯细眼睛,垂下脑袋。假如亚伯是个陌生人,或是一个妇人,毫无疑问,他会笨拙、绝望、暴烈地爱上她;可惜他不仅是男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弟弟,结果只能是憎恨。这种憎恨也是笨拙、绝望、暴烈的。到头来,人的行动受到潜意识摆布。
      亚伯也不爱自己的哥哥。他怎么可能爱他呢?尽管亚伯有一副善良的心地,但仍很难说他爱自己的哥哥。他是一个外来者,哥哥则是现实存在。他来到这个世界时,哥哥已经在这儿了――哥哥的存在无可置疑,相对而言,自己的存在只出于偶然。早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有权拥有这里的土地,更何况哥哥要比自己强壮。面对高大魁伟、性情粗暴的哥哥,面对他的身材、气味和冒火的小眼睛,亚伯永远无法从这既吸引又排斥的错乱中挣脱出来。
      总的来说,他对哥哥的态度是这样的:首先,与他保持距离。其次,蔑视他。第三,尊重他。他很希望自己能够像他,但也明白:自己不像哥哥,自己天生就与哥哥不同,他是亚伯,这让他萌生出一股自罪感。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哥哥这样认为。他顺从哥哥强加于他的意志;他之所以感到自责,并非由于自己真的有错,而是因为别人认为他有错。一方面说,他这么做不算精明;但从另一方面讲,在某种意义上他又很自在。由于他跟天父的关系更加亲密,因此感到很安全。每当他将绵羊祭献给天父,浓烟总是扶摇直上。这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有时候,他捕捉到哥哥古怪的眼神,心中暗想:“他为什么这么看我?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他会倒霉。”这样想罢,他耸了耸肩,轻松地微笑。在他的笑容里藏着某种慵懒、挑衅、激惹,甚至带有一些无耻。仿佛将包袱扔在地上,他不再承担任何责任。这种时候,他会淋漓尽致地感受到真实的自我,他是亚伯。
      总之,只有在无法回避之时,他才会咀嚼这个念头。他用一点粗枝大叶和一点玩世不恭,来弥补自己“外来者”的过去。在这个世界上,他自我感觉良好。弟弟牧羊,哥哥种地。每当该隐抬起头来,总能望到在田头、林边牧羊的弟弟。绵羊围卧在他身边,亚伯不是在弹琴,就是在吹箫。该隐看着看着,忽然产生了生理反应:胃酸、胆汁分泌,肌肉痉挛,眼皮颤动。这一切感觉都似曾相识,仿佛是在嘶声呐喊。之后重新恢复平静,感觉迟滞。他啐了一口唾沫,抬头看看太阳:时间尚早。于是重又拾起粗糙的农具。
      后来,他们点燃祭火,敬拜天父。亚伯献上他羊群中头生的肥羊的油脂,该隐则拿出自己从地里收获的水果。纤细的烟缕像蛇一样犹豫着升起:飘摆了一阵,便被从林子里吹来的潮湿山风降伏在地,火苗也被扑灭了,很快变成一堆灰烬。该隐懊恼地直起身来,面色阴沉地盯着炭灰。然后扭头朝弟弟那边望去:那里火光熊熊。该隐顿时怒火中烧,垂下脑袋。
      他穿过农田,朝弟弟走去,手里拎着一把锄头。路上有人对他轻声耳语。原来是天父现身,试图从心灵深处规劝他:
      “你为什么要发怒呢?你为什么要垂下脑袋?假如你做得对,你就可以昂首而行;假如你做得不对,罪恶就会在你门前窥伺,渴望得到你;但你应该制服它。”神这样说。但是该隐并没太听进去。他是个凡人,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件事上。现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弟弟,一路磕磕绊绊,深一脚浅一脚,踏平了所有挡在脚前的鼹鼠洞穴。
      很快,他走到弟弟跟前。亚伯并没有意识到哥哥的出现。他正蹲在祭火前,脸上挂着感激天父恩宠的清纯神情。该隐招呼亚伯并跟他讲话,但由于下颌激动地颤抖,嘴里说得结结巴巴。
      “我看到你这里的火着得很旺。”他说。
      “是啊,”亚伯应道,并像孩子一样高兴地冲他微笑。因为烟柱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袅袅升起,这在他看来,意味着“万事大吉”。但是,当他抬头瞅了一眼哥哥,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可我的火却没有着。”该隐的声音嘶哑暴躁。
      亚伯听罢,极目望去:那边的火确实灭了。随后,他将注意力转向自己那头在火苗中吱吱作响、劈啪燃烧的头生的肥羊。接着他又望了哥哥一眼,暗中思忖:“他的眼神真怪。”跟平日一样,他又微笑起来。笑容里藏着某种慵懒、挑衅、激惹,甚至一些无耻。
      是的:假如他是一个妇人,该隐会随心所欲地动用暴力占有她;可惜他是个男人,而且是自己的弟弟,所以只能杀死他。
      该隐先是举起锄头朝弟弟头上砍去。但是这一下没有击准,由于紧张,他瞄错了距离。更何况亚伯躲闪了一下,蹲在原地拧了下身体。因此,锄头没有落在亚伯头上,而是砍中了他的肩胛骨。这一击虽未致命,但亚伯还是栽倒在地。像是主动顺从,像是履行职责;似乎这一刻他梦寐已久,只想尽快了结自己。与其说痛,不如说感到某种羞耻。人们遭到屠杀时,总是感到很屈辱。他闭上了眼睛。
      完事了。该隐站起身,手里还掐着弟弟的喉咙。他感到弟弟生命的美好,但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他轻轻喘气,瞅了一眼尸体:就跟弟弟还活着一样,他感到同样的沮丧和倒霉。一切如旧,什么都没有发生改变。他感到苦闷,并将责任推到弟弟身上:他骗了我!该隐原来以为,弟弟是所有灾祸之源。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责问自己:“既然这样,我干吗非要杀了他?”他啐了口唾沫,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天色已晚。他朝森林走去。
      刚走出不远,他便收住脚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事。他返身回去,看到一切如旧。篝火还在燃烧,羊群悠闲地吃草:它们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是黄昏牧草的味道最香最美,它们不愿被任何事情打扰。该隐抓起一只绵羊,夹在腋下,三下五除二地割断喉管,将羊的油脂扔进篝火。接着,他拾来一些粗大的木柴,添在火上,最后拎起尸体,也扔到火里。空气里充斥着恶臭的气味。油腻的浓烟滚滚升腾。可是他对这些并不在意,而是就地挖了个土坑,然后用锄头从火里刨出弟弟的遗骸,铲到坑里。由于惊慌,他草草收工,尸骸上只填了薄薄一层土。就这样吧!他环顾四周。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正朝他这边回首窥望,腥红,暗淡,躲在一抹紫灰色的晚霞之后:恰似自己充满血丝、火辣灼烧的眼睛。羊群继续悠闲地吃草,四周依然寂静平和。有的羊儿朝这边张望,愚蠢的脸上带着家畜的满足,并且讨好地“咩咩”短叫。草很好吃。它们都是热爱和平的动物,用不着提防。该隐转身朝森林走去。跨出几步之后,他开始奔跑。
      他在森林里躲了一段日子,真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棵树,成为森林的一份子。后来,他又试着混迹于城市,靠打工、乞讨、偷窃为生。那段时光悲凉凄切。但是无论境遇如何,他都必须熬过。与此同时,他对所发生的事情也开始反思,对自己的行径感到厌恶和蔑视。他逐渐认识到事件的实质。
      由于城市混不下去了,于是他重又逃回林中。辽阔的原野上传来一声喝喊。他当即辨出,这是天父的声音。
      “你的弟弟亚伯在哪儿?”
      不过,这句质问并没有使他陷入惊恐。从某种角度说,反而让他如释重负:他也很想扔掉肩上的包袱。但是,这种演说家的质问口吻和情感力量让他恼火。
      “我不知道!”他嘟囔着回答,“难道我有职责看管我的弟弟吗?”
      神的声音里透着讥讽,洪亮得简直让天地战抖:
      “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事?你弟弟的血从地下向我哀告。”高空里雷霆翻滚,仿佛将世界裹在圣袍之下。
      该隐惊得后退几步。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话说回来,对那个潮热、晴朗、有风的日子,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事实是,天父更偏爱亚伯和他的贡品,而没有看中该隐和他的贡品:这令他心痛。他也爱天父,他也有自尊。后来一切变得无法遏止、无法抗拒,气恼让人精神错乱。可以这么讲,这件事不仅预先就有梦兆,而且是梦幻般策划好的,一切似乎都是命运的安排。天父为什么这样问他:“你究竟做了些什么事?”――好像这事是他一手操纵的,好像他该为这一切负责。话说回来,他究竟是谁?只不过是一个人而已。人又是什么?是工具,还是意志?
      “作为一个人,我在世上是否自由?是否能为自己做主?我难道不是被造之物?难道不是天父的作品?”
      随后缄口不语,面带崇敬、遵守规矩地恭候回答。
      该隐的话无可厚非。人怎么可能不是神的造物?世界上有谁敢胆大包天地这样说?对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个为推脱罪责而寻找的借口。
      “在最后一刻,难道我没有警告过你:罪恶在你门前窥伺,渴望得到你;但你应该制服它!?”
      “对,是的,天父,您是这样说过,”该隐赶紧承认,可以说急不可耐,“我只是个懦弱之人,不过是天父操纵的一个工具,既然您在我的门前放置了罪恶,我怎么能够制止它?假如我能制止罪恶,那么我便能操纵我自己;假如我的行为能够自主,那么我便成为自己的立法者,成为自己行为、思想的源泉,成为充斥自身存在的唯一现实。这样一来,我将从天父手中夺走支配我的权力,从而将我完全归属于自己,我将只属于自己,并将为所欲为,自行其事。”
      天上地下,突然寂静无声。随后该隐又说:
      “与顺从天父置于我门口的罪恶相比,难道违背天父的意志不是更大的罪孽?而且……哦,没错……我掐死了他……他,我的弟弟。”
      该隐再次沉默了一会儿,并小心翼翼地朝天上偷眼睨视。头顶传来一种古怪的声响,充满苍穹:像是天父咬牙的“咯吱”声。再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人的手掌强硬有力,将神攥在了手心里。
      “你走吧!”天父终于嘶哑地说,“大地开口,现在你将在地上受到诅咒。”他继续说道:该隐没太注意神说的话。他感到恼火,天父又在说弟弟的血。为什么总没完没了地提这个?“大地将不再为你效力,”天父又说,“你将在地上四处逃亡,流离失所。”直到听见这些话,该隐才又萌发出好奇心,因为这话涉及到他的生存。
      “我遭受的惩罚,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他抬起眼睛,开始哀求。他们讨价还价的时间不长,也不厉害。他们商议好,该隐的额头将被刺字做为记号。刺字虽然不太舒服,但总的来说能够忍受。他唯一不乐意的是,他将在地上“四处逃亡,流离失所”。
      “不管是谁遇到我,都会杀我。”他担心地说。天父试图通过下达法令,庇护他的未来生活。经历了诸多逆境之后,该隐开始渴望一个稳定、有序的生存环境。
      天父识破了他的阴谋,没有依从他的意愿:
      “杀死该隐之人,将会遭到七倍的惩罚。”依照自己特有的历史法则,他保证道。双方都清楚各自的可能。天父对此已感到厌烦,而且――他很明白是因为什么――想尽快了给这事划上个句号。
      该隐稍稍迟疑片刻,随后满足地回到家。他在家里躲藏了一阵,因为他很迷信,认为神的诅咒,会彻底剥夺地里的收成。但他很快体会到,实际的损失并不很大,借助一些专业手段,完全可以补偿因诅咒造成的损失。过了一段时间,可以这么说,情况开始好转起来。他娶妻成家,生了很多孩子,民族形成,迅速繁衍。他先盖了一栋房子,随后盖了许多栋房子,最终建了一座城市,并以他儿子的名字命名,叫以诺。显然,他在世界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话变得很有分量,稳固的生意使他树立起威信。他的代理人遍布天涯。额头的记号不但没有影响生意,甚至对陌生人来说,具有某种诱惑力:他们慕名而来,小心观看,受惊之后,转向生意。假如他有闲暇,也会偶尔陷入往事的沉思。假如想到弟弟,则会感到轻微的惊悸,那是美丽而久远的过去记忆;假如天父浮现在记忆之中,他便会谨慎地用手掌捂住嘴,小心翼翼地窃窃发笑。
      
       责任编辑 韩 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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