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前,卢昂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戏剧导演,国家京剧院领导看中了他的才华和创新精神,邀请他去国家京剧院执导一台重要剧目。 卢昂依约赴京,来到了国家京剧院,一看剧组阵容,心里就敲起鼓来。原来,该剧的主演是赫赫有名的青年表演艺术家于魁智。卢昂出道以来,也排过不少戏,最怕的是给名角排戏,一旦碰上名角耍大牌就没辙,无法合作下去。
惴惴不安的卢昂,只好挑灯熬夜,认真阅读、分析剧本,把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争取把准备工作做足,免得到时露拙。几天后,他写出了一个数万字的详细导演方案。
开始排练这天,剧院召开了剧组会议,领导请卢昂当着全剧组成员的面,宣读了他的导演方案。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音一落,于魁智就笑着带头鼓起掌来。卢昂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很诚恳地对于魁智说:“于老师,我导演经验不足,这个方案也很不成熟,请你一定要多加指点。”于魁智听了卢昂的话,也爽朗地笑了,以真诚的语气对卢昂说:“卢导,你的导演方案很详细,很有创意,一定能排出好戏来的。你不要有顾虑,你是导演,我是演员,一上排练场,一定听你的话,你只管排戏就得了,我要是有什么新的想法,会跟你商量的。”于魁智的表态,使卢昂吃了一颗定心丸。
排练在和谐的气氛中开始了,于魁智说到做到,没有半点大牌的架子,每次排练,都早早地来到排练场酝酿情绪,一上排练场,总是一丝不苟地按照卢昂的要求去表演,有时,一节戏反复排上好几遍,他都积极配合。即使有不同意见,也不会当场嚷嚷,影响其他演员的情绪,而是待排练结束后,找到卢昂切磋,两人的合作非常愉快。
戏终于排出了,一上演,就在全国戏剧界引起了强烈反响,成了最受欢迎的剧目;到处巡演,取得了可观的票房效益,几经打磨后,又荣获了“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大奖。
卢昂和于魁智在北京的颁奖仪式上重逢了,卢昂由衷地说:“于老师,我从心底里敬佩你。作为著名表演艺术家,在一个无名青年导演面前,能表现得如此谦虚,跟你合作真是一种享受,对我更是一种激励和鞭策。”
于魁智听罢哈哈大笑起来,说:“卢导啊,艺术无贵贱,艺术家无大小。大牌有大牌的套路,小牌有小牌的招数。大牌是干出来的,不是耍出来的。如果我在你面前耍大牌,把你气走了,咱还有今天的庆功吗?我也失去了一次学习、提高自己的机会。其实,我在你身上学到的东西更多啊!”
而今,卢昂也由当初默默无闻的小导演,成长为上海戏剧学院著名教授,中国戏剧界屈指可数的优秀导演,也迈入了大牌行列。
现在,卢昂常常这样教育自己的学生:耍大牌不是真正的大牌,真正的大牌是不耍大牌的。一个真正的艺术家,首先要有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和虚怀若谷的谦逊品格,才能不断充实自己。从这个意义上说,于魁智不耍大牌,不仅仅是他具有高尚的艺德,而且是他成功扩成为大牌的一个“秘诀”。
(邸志坚摘自《新周报》2009年5月1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