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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替你养藏獒 养藏獒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7 04:27:25 点击:

      我离开神居住的西藏后,常常接到一个从神的隔壁打来的电话。其实,那个打电话的人和我一样,只是他先我几步离开西藏。换一种说法,离开西藏就等于回到没有神的现实中,在看不见地平线的城市想飞也飞不起来。车水马龙,周而复始,不管什么时候,不分任何场合,无论我在做什么,那个人的来电总是与神相随,不容拒绝。
      自从告别那块可以听见月光落地的精神高地,他变得惶恐又茫然。他说他是来找我要神的。他知道我一定能够找回他的神。每次我都用同样的话训他:你真是太相信神了!他寻找神的经历,常常让我在没有神的日子里神思不定。许多时候,他滔滔不绝地说了些什么,我无从记起一个片断。
      我的思绪总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电话弄得混乱不堪。
      那天下午,就在我经过遍地是狗的玉林路口,他在电话里喊魂的声音,仿若神山下醉醺醺的藏人惊喜地闻到袭人的花香,他在自言自语。风裹挟着雪的咒语一朵一朵钻进脑海,我恍然看见神死时满是洞穴的双手。回过头,瞟一眼那群无精打采的狗,它们当中找不到神的影。与神相比,它们就连和神玩玩的资格也没有。在神的眼里,它们只是地摊货、小玩具――神的体积如一头年幼的牛――神可以驮起神的宝马在沙漠上一路狂奔――神闭着眼睛一分钟就要干掉半桶牛肉。
      我呆呆地望着压过斑马线的车辆和人群,他们在太阳生了霉的天空下仿若逃难的甲壳虫与蚂蚁。直到长长的大街只残留一具灰灰的影子。庞然大物的神,在电话那一端,将我满身茂盛的血液舔得干干净净。前面是商场与银行,再前面是立交桥与树林。我移动脚步,像一根枯萎的朽木,生怕他说的神忽然越过栏杆,撞破玻璃,跳过交警的视界,从我侧面直冲过来,两脚向前一扑,然后,震古铄今地狂吼一声:你这个无神论的家伙,我就是你的神啊!
      话音还没落地,神就死了。
      多年以后,他看清神的各异姿态了吗?所有的神在任何环境里都具备一个共性――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既是一个国度在制度上安放的暗器,又是一群人继承祖脉的武器。
      他回到来时的北方。可我停在原地的思绪早已越过栏杆,如一条紫外线,直抵神出没的地方。我看见血从天空的缺口,流经雪化后的�山,流过数不清的河流……
      
      山南有条美丽的雅砻河。
      如今每每想起他的军旅岁月,那条河在我心中便会突然断流。那时他刚刚获取一个同年兵羡慕的身份――通信员。在那些权贵们面前,这个称谓只是端茶倒水洗跑马裤的工具。其实,山南是个好地方,婴儿刚刚降生,就带着神的胎记。在我看来,生活在山南的男人和女人,其地位都可以和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对等。毕竟那里是藏王归隐的风水宝地。在喜马拉雅与冈底斯山脉交错之间的正南方,高高的扎西次日山上还有一座远远高于藏王墓的宫殿――雍布拉康。
      我曾几度趁着羚羊过山冈的间歇,骑着白马踩过落日的斑纹冲上宫殿。我想从这里找到雅砻文化的蛛丝马迹,可我找到的只是藏文化的发祥之源――它们藏匿在纯白色的花瓣中。这种神秘的花瓣犹如晒干的蝴蝶标本,缀满了月光难以侵略的寺院内部。尽管寺院里念经的英俊男子用了多种语言给我解释花瓣的来历,我只听懂了“发祥”,“法事”两对字眼――它们让我从这些质地像宣纸像棉纱像蒜皮像月光的花瓣上触摸到另外两个永远处于幻觉中的字――生死。从此,背对寺院,漫山遍地的灵魂充斥着我的想象――它们从古至今就这样安静地沉睡在洁白的花瓣之下。野蛮的风,托起一窝上升的桑烟,把梦幻的天空燃烧得比大地上的事情更梦幻。在雍布拉康的窗外,无论白天还是夜色,太阳一生都在迷恋月亮,他们从未相许,也从不失约,他们一生只求缓慢抵达。从青稞地爬上来的壁虎,趴在寺院的屋顶上抬起头笑天,它们傻傻的样子,以为自己已经到达天空。那些被打上经文的风马旗,从权力的手中飞入天空后,再也没有给人间捎回任何消息。
      而他所在的营房就在这座宫殿的眼皮子底下。可他不能像壁虎一样爬上雍布拉康。他的时间全部交给了一只藏獒。他不知道山上的雍布拉康可以看到真正的天马行空。当雪风从河岸吹来,他望一眼雍布拉康,嘴唇在阳光里裂见血痕,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藏獒就孩子般地爬上他瘦弱的肩膀,破坏他望天的姿势。现在我只能用旁白的方式补上他当时的旁白――那是神的精彩,人可管不住神。他哪知一个人的寂寞与乏味,全被宫殿里坐得密密麻麻的神看在眼里。包括在他心中体积越来越大的藏獒――那是一位上校赐给他的神。在黑夜里,上校可以是他一个人的神。出了门,在一个几百号人的集体里,上校是所有人眼中高高在上的神。可神的上面,还有一个神――那就是藏獒了。
      他领着藏獒在河边玩耍的时候,上校的宝马常常打远方的沙漠归来,停在河边。上校把枪枝交到他的手中,然后从宝马的后备箱里卸下血淋淋的羚羊、野鸭、还有雪白的鸽子,然后不顾一切地一件件甩到河水里去。这时的藏獒比老虎更勇猛,它不允许贴在雍布拉康窗前的那一枚明月抢占它的晚餐,只顾闭上眼,向着浪花汹涌的食物捕去。上校站在月光抖落一地的树荫下,拍了几个巴掌,点燃一枝烟,眼角有鱼纹一样的波浪在起伏,继而轻微一声,笑黑了天空。
      他握着枪枝的手,在黑夜里颤抖。他想求助天边的星星,可星星早已离开寺院,随风翻过喜马拉雅山。他只好问黑夜,本该用来对准敌人的枪口,上校怎能用来对准那么多血肉相连的生灵?人性的光辉在冰冷枪杆弧形的对焦口惨淡而苍白。他开始憎恨上校。尤其憎恨上校军衔里嵌着的星星。在等级森严的部队,那些星星就是维系权力与秩序的象征。那个被上校笑黑的晚上,他趁上校用毛毯反复擦拭藏獒潮湿的身子时,偷偷摘掉了上校军衔里三颗星中最锃亮的一颗。原本上校军衔里有三颗星星,现在只剩下了两颗。许多想不通的坏事,最初他都怪罪于上校军衔里的星星――星星是仰望者的毒之源。他不想看到上校军衔里的星星增多,只想让它减少。他以为他是替上校解压,他不让上校身中剧毒,走火入魔。他担心上校承受不了星星满天的欲望。
      那天早上,上校打猎的宝马刚刚驶出营区,他悄悄地来到藏獒身边。惊奇地发现藏獒长长的眼皮子正盖住两颗瑰丽的珠子时,他大胆的创意像一枚扣子从胸口一下子落到了地面。既然上校如此深爱自己的藏獒,为何不送一颗星星给藏獒吃呢?于是他把那颗星星递到了藏獒嘴边。藏獒嗅了嗅,眼睛也懒得打开,粗壮的手掌不由分说地将星星当一只苍蝇直接送进了胃里。
      藏獒的表现,让他突然想起了首长――那是他隔壁的同年兵伺候的另一位首长。每次他踩着零乱的月光去敲门送文件,那位首长就闭着眼躺在沙发上,双脚落入热气滚烫的木桶里。同年兵正拿着一块布满沙眼的石头在首长的脚上不停地磨蹭。他的眼睛直直地落在那一块比同年兵脑颅更圆滑的石头上。
      那时,他喜欢对同年兵说:你的工作是替首长的一双脚负责。
      而同年兵则遗憾地对他说:没有谁比得了你,你替神养藏獒。
      
      上校从拉萨回来的时候,宝马车上忽然走下来一位将军。听说将军是专程赶来看藏獒的。营区里的人趴在窗口说上校的藏獒是替将军养的。他听到这个消息心潮翻腾不是滋味。将军看藏獒的眼神,好比鉴定专家观察一件失散多年的文物。仅在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将军手持放大镜,不停地换了好几个动作,站也不自在,侧面看更不舒服,干脆趴下去贴着地面看。将军一边看藏獒,一边从秘书手上接过一册杂志――《名犬档案》。
      他站在将军身后,心想年轻时候手拿作战指挥图的将军,怎么如今会手持《名犬档案》?将军之所以是将军,他早就闻名?将军是靠打仗打出来的百战将军。他身子前倾,自己养的藏獒怎么会出现在将军手中的杂志上?他无比诧异。藏獒的旁边标有编号――七万七千五百七十一。体重――一百五十八公斤。身高――一点三米。价位――一百八十万。将军一边对照杂志,一边审视藏獒。将军渴望找到平衡与差异,可藏獒的眼就是懒得打开,哪怕是身子也难得动一下。藏獒在将军眼里就是如此的玩酷。藏獒认为自己是一个比将军有着更多秘密的老江湖,关键时刻睁开眼睛容易泄露天机。于是它就那样保持着尊贵的姿态,默默地潜伏在自己的思想里。秘书在旁边忙得乐此不疲,从不同角度为藏獒拍照,当然也要拍拍将军深谋远虑的瞬间。秘书一会跪姿,一会卧姿。看上去,秘书的动作肯定比将军的造型复杂。将军忽然站起身拍了拍他,说,小鬼,这么庞大的家伙,你怕不怕呀?他抬头挺胸收腹,说,将军我不怕藏獒,我只怕将军。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将军也笑了。将军说,小鬼快把藏獒喊醒,把它喊起来看看。
      上校也喊,去,去,该你发挥作用了,平时你和藏獒的关系比我好多了,你们生活都快两年了,它最听你的话。把它喊起来,让首长看清楚点。
      那是一个阳光像子弹射进上校窗前的下午。藏獒蹲在窗前的铁屋里。铁屋上面覆盖了遮光布。清白的月亮始终不离不弃地俯在一座寺院的耳朵旁边,她听到雍布拉康的秘史了吗?他俯在藏獒的耳边,张开嘴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藏獒猛地从嚓嚓响的钢条上站了起来。秘书立即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神,小鬼,你真够神的。藏獒居住的铁屋一共有六面墙,由一根根不锈钢的圆柱焊接而成。这一座坚固的小铁屋看上去像是外国魔术大师在舞台上用的神秘道具。他默默地看了一眼秘书,不作任何回答。雍布拉康里的神看得一清二楚。在神的判断中,比他更神的永远是将军身边的秘书――这个职业的人可谓神乎其神,居然可以听懂一个驯獒者对动物发出的秘密称呼:神。没错,一开始他就称藏獒为神。他以为只有藏獒能听懂这个称呼。
      将军的眼睛亮了。藏獒的目光如锋利的锯齿不动声色地锯下了将军那一道神秘的面具。他看见将军后退了几步,正好踩在上校的脚上。上校忍痛迅速往后退得远远的。秘书紧紧地护着将军,生怕将军受到惊吓。将军脸上冒出了几朵高原红云。直到安稳地坐进车里,将军还在不停回望藏獒。风把将军花白的头发吹得横的横,竖的竖,毫无整体的威武之美。将军像一个性功能失调的糟老头,将目光怔在挡风玻璃的影子里,扑朔迷离。秘书的眼睛一次次回放着藏獒在数码里的一个个不同瞬间,也回放着将军当时的一个个表情。秘书把数码送到将军眼下。
      只有他寸步不离地伫立在藏獒身边。
      将军走后,上校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藏獒是在上校发现自己肩上少了一颗星星的当天,不吃不喝的。它只顾发出疯狂的呻吟声,像一位吃了毒药的少妇吐个不停。弄得过路的人一惊一乍。那天,上校在台上作完报告,正欲抽身往回走,哪知后面跟着的几个部下都发现上校肩上的问题。大家相互看了一眼,又不便多问此事。只好私下里议论上校怎么少了一颗星星?这样的议论是几天后传到上校那里的。上校全然不知。除了上班和下班,上校的时间全部交给了藏獒。天黑之前的秋天,上校百感交集地让他带着藏獒钻进了宝马。他们要去医院给藏獒看病。路上,上校抚摸着藏獒心疼地说,过去是你在沙漠里帮我驮宝马,现在是我的宝马拖你了。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想笑,又笑不出声音来。他感觉上校说话越来越有意思。很快,医生给藏獒实施吊瓶。医生说,你的藏獒病得不轻,至少得住院一周。上校看了医生一眼,随即转过身告诉他,无论有什么事,你都不能离开藏獒,在医院守着藏獒康复吧。
      一周之后,上校开着宝马去医院接藏獒。除去打针、吃药和住院,只是吊瓶费就花了近三万。回去的路上,上校不断地寻找藏獒不吃不喝只吐的病由。上校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了想说,在我们北方农民家里,有一种肥壮的畜牲见了陌生人之后就会产生这种不良的情绪,感觉和藏獒的这种情形差不多。上校说,那是什么畜牲?他说――猪。上校说,你老家的猪怎么能和我的藏獒比?你可知在沙漠里,我的藏獒是和狼比试过的,几条狼在它面前也不敢逞强,最终都低着头,慢慢退出了藏獒的视线范围。他想了想说,动物的敏感度远远超过人本身。何况这是一只如此昂贵的藏獒!上校看了他一眼,接不上话。宝马进入营区的时候,上校的手机突然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父亲死了。
      他在藏獒的狂叫声中平静地整理衣物,便催促上校赶快回家料理父亲的后事。可上校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家中的兄弟姐妹多,他们会料理的。他感觉上校越来越无情,居然如此对待自己的父亲。上校的电话一个接一个,都是遥远的四川老家打来的。电话那端,急促的呼唤催促上校快快回家。可上校一点也不着急。一天过去了,也没买机票的打算。上校很不耐烦地关闭了手机,一心只为藏獒的事去奔波,似乎忘记了死的是自己父亲。
      谁知,第二天下午,藏獒突然就死了。
      上校趴在藏獒的铁屋上哭得死去活来,呼天抢地。参谋赶来了,干事赶来了,助理赶来了,仓库保管员赶来了,营区所有听到哭声的官兵都赶来了。一路上,他们脸上突然失去的笑,像是赶去参加一个烈士的葬礼。他们一层又一层地围着上校和藏獒。站在外三层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中,谁也没有发现他消失了。包括上校。官兵们在埋藏藏獒的时候,从藏獒的嘴里发现了一颗星星,亮晶晶的,上面沾满了紫色的血迹,他们取出后交到上校手中。上校用红肿的眼睛瞄了星星几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肩膀。其实上校已经很不耐烦做这里的神了。在一个高层校官眼里,除了权力可以成为他内心纠结的障碍,眼下所有的人和事,上校都漠不关心,这一切的养成始于上校扛上第一颗星星的那个遥远的秋天。如今,营区里所有的季节都被上校一个人调控得风调雨顺。但上校毫无满足感。如何获取更大的权力,上校的阴谋就是藏獒。让藏獒有一天为自己创造更大的权力。藏獒好比田地里的青稞,长势几乎一天一个样。藏乡人常常把青稞当自己种在大地上的神,即使害虫在眼下蠕动,他们也从不铲除,即使青稞有恨,他们也只能让害虫自生自灭。从这个角度看,藏獒就是上校的神。神让上校的内心积极生长出那么多凶猛的害虫。神是一个个富丽堂皇的宝座,上面爬满了踮着脚尖的壁虎,它们的梦想是要走到天上去看太阳和月亮做爱。神完全侵占了上校的心思。上校认为世界最高的王都住到了拥有布达拉宫经典坐标的拉萨城里。上校眼里早已容不下雍布拉康,更容不下世间的任何情感,包括他住在阴曹地府的父亲。
      上校抬眼凝望雍布拉康。佛光移动下,有一个瘦弱的影子在飘浮。
      
      我有两次徒步爬上这座宫殿的经历。其中一次在苍茫冬日下午约三点的风雪中遇见一个小喇嘛。雪花是风中美丽的屏障。眼前的人,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对视之间,小喇嘛小小的眼睛里养了一个大大的疑问?你又要去看那只母鹿吗?哪里来的母鹿?我听了小喇嘛这一句充满异乡味道的汉语很诧异。站在小喇嘛身后的老僧侣哧地一声笑了,风把他降红色的袍子扬得起起伏伏。后来才明白,在古老的藏语里,“雍布”有被译为“母鹿”的意思。小喇嘛是上山跟着老僧侣学经的。跟在小喇嘛和老僧侣身后的还有一匹被风吹得一路嘶鸣的小马。小喇嘛说,每当有风吹来的时候,你看它就会急着寻找它的阿妈啦,担心生命被风卷走了?我侧着身看了一眼日月环绕的雍布拉康,小马的阿妈正是我骑着的大白马。
      还有一次,恰巧太阳被蒙上层层佛光的正午。我遇见的人就是刚被摘除了军衔帽徽的他。
      他说他终于有时间到西藏历史上最早的宫殿看看了。那是他平生第一次登上营房背后的扎西次日山。他站在山顶隆起的经幡下,指着那一座坟包样的小营房给我看,他说多年以后谁也不知道他在那个龙卷风包围的地方养了两年藏獒……此后,他的电话常常穿过城市的喧嚣,穿过时空与地理的边境,割破我一个又一个的梦。我知道神驻进了他的灵魂,赶也赶不走。当一切遥远变得不再遥远的时候,我记住了上校最初对他说的话――你记住,我可以不要你的伺候,但你必须把我的藏獒伺候好。
      这世界有些话对于有些人始终是听不见的,尽管这些人都坐在最容易听见万物之声的神龛上。你真相信他们是神吗?在你经过的一些人生路口,他们不是神却能让你感受到神的威力,可他们有时主宰了万物,却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因为他们的上方永远住着更高的神。可神一旦死了,他们就六神无主了。而作为真正的战士,他们的神是永远不死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成为战士的神,当所有的战争都被经济吞噬,战士的饥饿往往不求神恩赐一场战争,而是寻找一枚属于自己的小小的弹壳。
      冬日过后,我便多了一些出门计划,可还没迈出城市的门槛,看见满街都是挡路的狗,这又让我想起了藏獒。纵然它曾经是某些人的神,可它毕竟已经死去。如果世界之巅的苍穹可以代表东方精神的朝圣,那么雪域之外的所有城市都是仰望者出发的地平线。当人类情感的残局在那片清凉的月光下暴露无遗,我看见暴力者试图以金钱收购和平,但所有的金钱只是炸向巨大战争的孤独阴影。即便天空下所有的台阶都坐满了大小各异的神,最终他们却统统无力又无言――尼采说,有一天有许多话要说的人,常默默地把许多话藏在内心;有一天要点燃电火花的人,必须长时间做天上的云。
      我在西藏的时候,只是一朵安静的云,我常常听见那些凶猛的藏獒对着天边的云怒吼。回到城里,藏獒几乎看不见了,云朵也离我而去了,心,反而难以回到宁静的过往,太多太多的话,都交给了过去的云。若一只藏獒都可以成为一位校官心目中的神,那些普通士兵群体在暴力孤独漫延中受到压抑的严重破坏,就不难窥见了。于是,我重新加深了对孤独的修炼与审判,我必须与那一片神圣的地域保持警惕与神秘,我一直在出走……夜深了,色冷了,茶凉了,我女人带着潮湿的目光说我写的藏獒一点也不凶,眼睛太温顺,就像隔壁人家养的狗。
      责任编辑/孙俊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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