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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绀弩诗狱档案拾零:狱流普外翟红军档案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6 04:48:03 点击:

      一、闻“四清”而焚诗稿      聂绀弩1960年冬从北大荒回到北京后,得力于朋友的照顾,安排在全国政协,但并不去上班,名义上是在家搞古典文学研究,实际上是自由赋闲。他后来曾说,如果要上交研究成果,他原来就有20万字的研究《水浒》的现成文字,可以拿去应付,结果是并没有人过问他的研究。因此,他就有了充裕的时间写诗。直到1965年底以前这四五年内,正是聂绀弩旧体诗创作的高峰期,他的一些优秀作品大都是这个时期写下的。包括收入《北荒草》的那些七律,并不是在北大荒的原始作品,而是他回京以后补做的。这段时间中,他几乎每天都有新作出示和寄送给友人。先是觉得自己的毛笔字写得不好,写了诗就交给文怀沙的夫人代为抄录,后来又自练书法。遗留下来的诗稿,很多是他自己用毛笔书写的。
      聂绀弩的诗稿得以遗存,是非常侥幸的。1965年初,他有过一次烧诗稿的举动,把他的诗稿都烧掉了。遗留到现在的诗稿,大多是他烧诗前就寄送给了朋友的,所以才有幸保存下来。
      关于聂绀弩焚稿的事,在他本人的著述中并未提到。现在对这件事的了解,只有如下一些零碎的资料:
      
      1965年2月某日,聂对某某人说:“我的诗烧了。……圣人之迹息而诗亡,诗亡而后春秋作,但是,我烧了诗,诗亡了,我也不作春秋。余生不是从此没有可消遣的,一天可以用酒醉他一场。我们‘人贱’,不是受欢迎的人物,就没有权利做诗。”某某当即表示:诗烧了可惜,希望他起码把那几首关于《水浒》和《红楼梦》的诗留下来,这种无伤大雅的作品抄下来没问题。聂说:“你真要,我可以抄给你,我还记得。不过,水浒、红楼的诗,人家要挑起来也成问题。拿那首写林冲的诗来说,人家问你‘英雄脸刻黄金印,一笑身轻白虎堂’是什么意思?‘脸刻黄金印’不是指戴右派帽子吗,你怎么答复?再问你‘白虎堂’指的是什么.你怎么办?所以要有问题都有问题。”
      1965年2月又某日,聂同朋友张友鸾等一起晚饭。吃饭中,聂说他已经把诗稿烧了,并且做了一首烧诗的诗。张说:“听说了,而且听说这首诗还不许人抄。”聂说:“当然,抄更不好,抄了传出去,人家问你为什么烧,这不是又一条罪状?”聂接着说:“真不想再做诗了,这东西越做越好。越好就越成问题。我细算了一下,这几年做的诗写给别人看、别人赠诗做了答诗或者有赠而别人不答的,总共有五十多人,这样传开去就不得了,所以就决定不写。”张说:“古人所谓‘诗穷而后工’,穷不一定是没有钱的穷,更主要是‘途穷’之穷,穷了什么都不能做,只好做诗,当然越做就越穷,越穷就越工,就越不好拿出去。”聂又说想写好字,张说“字写得太好也不行”。聂笑说:“吾生不有,亦后何有,这就只好四大皆空了。”
      1965年2月下旬某日晚下班后,聂在家中同某某谈起钟敬文时说:“老钟这家伙胆子非常之小,他极力劝我烧诗,说了很多,最后甚至于说,如果不烧,简直是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似的。”某某说:“你呀,不烧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聂说:“可不是嘛!”
      1965年5月某日同他人一起晚餐,餐后闲谈中,聂说:“钟敬文好久没有来了,他怕我做诗牵累到他,这家伙胆小,如果不是他一回来就劝我不要写诗,我的诗也不烧了,这叫庸人自扰。”
      1966年3月某日,聂绀弩在闲谈中又说:“钟敬文这个人很怕事,连同我们往来都怕,劝我不要做诗,连我拿诗给他看他都怕,其实怕有什么用呢?你什么都不动,不写,好了吧,可是人家都会给你算旧账,把你的旧作品拿出来批,还不是一样倒霉!”
      钟敬文何许人呢?聂绀弩1982年写的一篇散文中说,钟敬文是“到现在相识已近六十年的老文友,也是我所认识的第一个文学家”(《钟敬文・・及其他》)。在《散宜生诗・自序》中又说钟是他写旧体诗的“多么可爱的两个老师”之一。从以上引述的几段谈话来看,聂随口戏称钟为“这家伙”,也可见他们的关系是很亲切的。1949年以后,钟敬文一直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1964年钟下去参加“四清”运动时,聂曾赠诗送行。那次首都院校师生参加“四清”,都是按照中央的统一指令,1964年10月下去,到次年五六月间才返京。但钟敬文不知何因,在1965年2月初回了北京,也许是特殊原因临时请假。当时聂绀弩在与他人谈话中,甚至猜测钟是“摘帽右派”的缘故,被从“四清”前线给打回来了。就是在钟敬文这次“四清”中途回京的时候,对聂绀弩作了一次严肃的谈话,劝聂把诗烧掉,不要再写诗。
      聂绀弩一再说到钟敬文胆小怕事。从实际情况分析,在当时一种政治高压、甚可恐怖的情形下,钟敬文由于参加“四清”的亲身感受,更能够洞知时事,并产生对恶况的预感,从而出于对朋友的关怀和爱护,完全是为了朋友的政治安全,才劝聂烧诗。这种规劝是推心置腹之言。但聂在当时尚不能完全理解,诗虽然烧了,却又要归咎于钟敬文“胆子非常之小”。到“文化大革命”风暴席卷而来的时候,聂绀弩自己不是也曾急告朋友烧掉他所赠诗作吗?可见再多胆大的人,在那种政治环境中也无可奈何。
      “四清”运动其实就是“文化大革命”的前奏曲。1962年毛泽东重新提出阶级斗争问题,随后中央决定在全国农村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亦即清政治、清经济、清组织、清思想的“四清”运动。运动势头之猛烈,阶级斗争调子之高亢,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虽然先在农村开展,其后必是城市。虽然是从整“四不清”干部开始,知识分子却是在劫难逃。文艺界已经展开了对阳翰笙(电影《北国江南》)、田汉(戏剧《谢瑶环》)、邵荃麟(“中间人物论”)等人的批判,火药味日益浓重。政治嗅觉灵敏的人都会预感到自1957年“反右派”运动之后,中国知识分子又一次大倒霉的时候到来了。这种气候,聂绀弩并非没有感觉。应该说也是他自己迫于形势而采取了烧诗之举,并不完全是钟敬文力劝的结果。
      “怕有什么用呢?……还不是一样倒霉!”聂绀弩这句话还是说到了本质上。“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聂就被逮捕下狱。这次冤狱的起因是写“反动诗”,但被以“现行反革命”定罪判刑,却不仅是写诗问题,还抓住了他日常一些言论,应和了聂绀弩说过的那句话:“要有问题都有问题”。用一句成语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政治挂帅”的大一统极左思想下,根本不容许知识分子的自由思想存在,这是一切“诗狱”、“文字狱”的根本原因。
      
      二、焚诗稿的又一佐证
      
      关于聂绀弩焚诗一事,现在又找出一个材料。这是吴祖光与聂的一次谈话,当时被有心人记录下来,后来也进入了档案。
      时间是1965年1月某日。那天聂绀弩同吴祖光一起在“四川饭店”吃晚饭,饭后步行至王府井分手。闲谈中吴说起近日在路上碰到了文怀沙,文被关押期满出来了,聂也说在路上碰到过文。 吴提出要借聂的诗稿来看,聂正色说:“这怎行?烧都烧掉了。”吴说:“烧了也不行,起码你那本晒蓝的,已经有几本流落人间了。”聂说:“那是少数几本,后来的没有。”吴说:“何不趁文怀沙出来再找他那小媳妇再抄一本?”聂说:“不要开玩笑,真的我在考虑找个适当日子,把所有诗稿都烧了,你们看好不好?”聂又说:“你们这个时候要看我的诗,别有用心,我还是烧了好,打算除夕就把它烧掉。”吴说:“你那‘卅年及时雨,二月轰天雷’(指聂怀念夏衍的诗)还在我那儿,我可不拿给你烧!”
      从留存下的这几句简短对话中,可以获得两点启示:一是使我们知道聂的诗集曾经有过一个“晒蓝”本,即是书写在半透明纸上,然后和感光纸重合在一起利用阳光照射的方法形成的复制本;二是使我们知道聂绀弩烧诗的念头产生于钟敬文劝诫之前。参加“四清”的钟敬文是1965年2月初返京的,其后他找聂谈话,劝聂烧诗,促使了聂立即付之行动。而吴祖光向聂讨诗稿看的谈话在此之前,可见聂已先有烧诗的打算,钟的劝诫才能起到催化作用。这正应和了一句哲学:内因是根据,外因是条件。聂把诗烧掉自感后悔,却不应埋怨于钟。
      既然不能归咎于外人的劝诫,那么聂绀弩焚诗的内在思想是如何产生的呢?据聂当时与其他友人的一些谈话中所流露,面临着阶级斗争山雨欲来之势,他是很难做到镇静若定的。据说聂当时“很紧张”,原因大概有三:一为后台,二为阶级,三为诗。
      一者,所谓后台,是指当年中央统战部副部长、全国政协副秘书长张执一。张执一是湖北汉阳人,与聂绀弩称老乡,关系非同一般。聂与友人谈话中曾说到他从北大荒回京的经过:“我是怎么回来的呢?是张执一先提出的。他同老夏(夏衍)商量过后,在一次国务院的会议上提出来说,有些人在北大荒劳动年纪太大不适应,可以回来,比如聂绀弩。他故意在总理面前这样说,他想只要总理不置可否,他就有办法立刻让我回来。谁知道总理说了一句‘聂某人自由散漫惯了,应当让他多吃些苦有好处’,这一说,事情就搁起来了。过一个时期,和我很熟的一个局长又向张执一提起我的事,他去找老夏商量。老夏说,要他回来容易,马上能办,可是回来之后工作位子不好摆,回人民文学出版社不好,放在文联也不好,大家都是熟人,眼瞪瞪地看着他,对他不好。张执一说,只要他回来,工作方面我来安排。这样我才回来,张把我安排在政协,并且替我打算,叫我写个研究计划,在家做研究工作,由他拿我的计划给齐燕铭、夏衍看,他们同意,也批了。”这段话,足可以看出聂是如何倚赖于张。张执一给聂安排了工作,聂还不用上班,只是在家写诗、看书,何等逍遥。不仅如此,而且聂家的住房也是张执一给解决的,借住邮电部的房子,人家要收回,张执一说了话才让继续住。张执一出了问题,聂当然很紧张,一是怕让腾房,无处栖身,二是怕让上班,不得自在,更重要的是怕政治株连。
      张执一是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中出了问题,当时被指责为“蜕化变质”。农村开展“四清”运动的同时,城市开展了反贪污、反投机倒把、反铺张浪费、反分散主义、反官僚主义的“五反”运动。只要运动在某个单位一开展,就一定会抓出不少的“阶级敌人”。据聂绀弩的说法,张执一的主要问题是“多吃多占”,因为一个附属生产单位,搞掉了几万元,经他手批的,糊里糊涂就没有了。“五反”工作队进驻,张成了批斗对象。聂绀弩的夫人周颖在全国政协工作,她当时回家后提起批判张执一的情况,曾这样说道:“机关整风是有些人整,有些人没资格参加整。开张执一的会,自己检查了两天,礼堂里面都是人在听,你猜参加的是什么人?礼堂饭厅的服务员娃娃,开电梯的,搞清洁卫生的,独没有我们这些人。彭子冈还问,为什么这些人能参加,我们不让参加?我想没有我们的份更好,乐得睡个安乐觉。你想可怜不可怜,张执一这样的人检查了两天,却让些个娃娃来给他提意见。”无论如何,张执一是在这次运动中垮了台的。有人问到聂与张执一的关系时,聂直率地说:“是同乡,他原是我的靠山,我在政协不上班,原是有他的依靠,不料现在靠山变成冰山了。”
      其次为“阶级”紧张,是说运动要重新划分阶级成分。聂绀弩当时在与朋友闲谈中说:“阶级是可以制造出来的,你我就是被制造出来的资产阶级右派。”“‘四清’工作队下来以前没有提到阶级,(他们)下来以后,阶级就来了。现在最可怕的是一个风潮一来就一切不顾,大炼钢铁一来,连吃饭的饭锅也不顾。”“这一次‘四清’是57年党内整风的继续,从基层整起,从党员整起,整下去会整到上头来,又要转弯。现在人的命运,十分渺茫!”聂的一个朋友向某,当时还说过这样的话:“老聂他们怕将来划阶级,我说你们不要怕,就是划个资产阶级也没什么,我们这些人帽子戴惯了,不比有些人死要面子,再说资产阶级戴过两年,人也就死了,还有什么身后是非呢?”当然,聂绀弩也未必真的害怕,他说的都是气愤之语,内心不见得多么紧张,但戒备的思想还是有了。
      三者为诗紧张,是因为聂诗在小范围的传递,已有“反动”之嫌,这对于造成他烧诗是一个更直接的原因。
      聂经常给友人赠诗,或是把诗作抄给友人看,当政治气候紧张之时,这些友人中有的就为他担心,也有人害怕牵连到自身。如对聂诗颇为赞赏的向某,一次就关切地说道:“有人说老聂的诗反动,我也很担心。其实有什么呢?他最大最大的吃亏是相信了文怀沙,让文怀沙老婆抄诗,结果传了出去,这人能相信吗?最近还好,聂已经有了警惕。”再如黄永玉,他所在的美术学院开始整风后,担心闹到自己头上,担心把他和聂的交往关系扯出来,于是,黄就托肖离转告聂绀弩说,万一将来要交代同聂之间的关系,黄就准备说聂曾经给他寄过诗,这些诗有几首烧了,有几首还在云云。聂绀弩听了黄永玉这番话的传达,认为黄不应该那么紧张,是没有经过风浪之故,然后约黄出来吃饭,劝他不要慌张。聂说:“事情就出在慌张上,胡说八道会出乱子。你就骂我好了,骂我什么也没关系,骂我右派戴过帽子这些都不要紧,说顶讨厌聂某人也可以,但你不必提到我做诗呀!即使提,也只能把我写出来挂的那张提,说就是这张,其他一概不承认。你若说烧了,好,越说人家越怀疑,最后追到我这儿来,要我把整本诗拿出来,这不就害人!”聂还对他人说:“我估计永玉的问题是个屁事。但是处理不好就会惹乱子,即便要搞到他也要半年以后。现在许多学校搞起来了,全是莫名其妙。许多普通中学的学生,解放初期顶多几岁,都是红领巾长大的,现在要划起阶级来,这还得了,现在社会上都人心惶惶……”
      1965年那次“社教”运动虽然没有整到黄永玉,但也并不完全是虚惊一场。聂绀弩虽然劝说黄永玉“不要慌张”,其实自己内心也开始慌张了。正是由于黄永玉准备将聂诗交代出来这件事,引起了聂的警醒。聂烧诗的动机大概也是由这件事触发起来的。   
      三、几首咏猫的“反动”诗
      
      聂绀弩虽然有了“政治警觉”,虽然采取了焚烧诗稿的行动,然而,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写诗活动早已被控制在专政机关的视线中了。 在阶级斗争被极端地扩大化的年代,文字狱的阴影很可怕地时刻笼罩着知识界。然而,一些正直的文化人并没有因此而放下手中的笔。聂绀弩就是这样一个诗人。也许是他过于相信自己的良知,专政机关的眼睛早已经盯上了他,但他自己并没有觉察。他每写下一首诗,很快就会进入专政机关的档案中。
      这是1963年7月,送到了专政机关领导办公桌上的一份材料:
      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专员聂绀弩,最近又写了十多首“咏猫”的诗,内容半属反动,半属色情,从这些诗可以看出,他仍坚持资产阶级立场,反对社会主义。现将诗中反动性较明显的选录几首如下:
      黑猫社会主义是花,社会主义是朵,花前朵下黑猫,酣睡蘧蘧是我。
      阔猫日攘一鸡扰户庭,坐观群鼠倒油瓶,笑它鼠辈真多事,计议赠君九子铃。
      老猫画虎不成改画猫,画猫反类锦毛虎,不随鸡犬去登仙,要捉人间白日鼠。
      某领导得到上述报告,即批示日:“聂这个人要注意观察。”
      这位领导人的批示还算温和,如果聂绀弩此后不再继续写这种“反动诗”,不再让人家“观察”到什么,也许会安然无恙。问题是聂绀弩本人全然不知自己受到了“观察”,他还要不断地写诗,也就不断地被报告,领导的批示也就渐趋严厉,直到后来给他戴上“现行反革命”的帽子,送入监狱,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上面三首咏猫诗,为什么会被定性为“反动诗”呢?
      《黑猫》写社会主义的花朵之下,猫儿优哉游哉酣睡,这显然是讽喻笔法。以此比喻那些挂着漂亮的招牌,却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人。这不是批评个别人,而是讥讽时事。
      《阔猫》对时政的讥诮又进了一步。“日攘一鸡扰户庭”,是指责那些扰民的官僚的。猫不捉鼠,只是每天打鸡斗狗,扰乱民户。群鼠为感谢猫,商议给猫赠送一件贵重礼物,这当然是行贿。九子铃是什么?是宫殿上用金玉做成的装饰铃。李商隐《齐宫词》曾描写道:“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老鼠把宫殿上的金玉器物盗出来去贿赂猫,实际不就是猫鼠勾结,公开盗窃国有资产吗?我们知道,在当年,特别是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干部贪占盗窃之风一度盛行,聂绀弩此诗应有所指。
      《老猫》所写,在我们今天看来,是一个正面形象。这只老猫不愿意随波逐流,立志“要捉人间白日鼠”,不愧为反腐败的斗士。但在当年,聂绀弩这样写就有“反党”之嫌。
      从聂绀弩写这些咏猫诗到现在,已经时隔40多年了。时代在前进,社会理念在变化。现在看来,这些诗无论思想性、艺术性,都是极好的作品。而在当时那种意识形态高度划一,阶级斗争风声鹤唳的情况下,这些诗被视为“反动诗”也是毫不奇怪的。
      前面提到的那份呈给领导人的报告中说,聂绀弩的咏猫诗写有十多首,但现在能从卷宗内查到的只有五首,原稿标题是“咏猫为画家张正宇作”。除了上面三首,另外两首是:
      
      睡猫
      有鼠犬当捉,无鱼鸡可攫,牡丹花下眠,做梦也欢乐。
      
      双猫
      黑猫黑夜煤中坐,白日白猫雪里行,今让两猫归一处,可嫌黑白太分明。
      这两首诗没有被作为“反动性较明显”之作呈送领导。但报告中所说的“半属反动,半属色情”,其“色情”所指在哪里呢?难道说“花下眠”“归一处”就是“色情”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五首咏猫诗,至今还没有收入聂绀弩任何文集中。《聂绀弩旧体诗全编》中有一首《咏猫为正宇黑妮作》,是七言律诗,多处用典,显得艰涩,不如这五首诗写得好。张正宇是“文革”前国内很有名气的画家和舞台艺术设计师。黑妮是黄永玉的女儿。张正宇在1966年春节所作的一幅画上题有“要捉人间白日鼠”,显然是用了聂绀弩1963年的诗句。七律《咏猫为正宇黑妮作》,当是聂绀弩看到张正宇1966年春节画作之后,才又写下的,并不在专政机关原已掌握的“十多首‘咏猫’的诗”之内。
      聂绀弩烧掉了许多诗稿,这无疑是一大憾事。有些作品另有抄件在朋友手中,或是进入了司法机关的档案,有些作品聂后来又回忆重写了,也有一些作品永远找不回来了,这是无可弥补的损失。在我们为聂绀弩焚诗而深憾的时候,也许更应该想想在那些政治运动接二连三的年代里,有多少诗人和著作家都曾经将自己的创作付之一炬,都曾经有过不许写、不敢写、不能写的残酷遭遇啊!
      然而,事实也向我们证明:诗是焚烧不掉的,聂绀弩的作品流传着,将会长久地流传下去。一切优秀的诗篇都会流传下去。诗是思想的寄托,诗是自由的象征。诗总是在压抑中生长,在压抑中爆发。诗有着不屈的性格,诗有着不怕焚烧的超然的生命力。
      我相信,聂绀弩这五首咏猫诗将会广为传播,成为诗的生命力的又一例证。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不妨把诗,把思想,把自由,比做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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