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会触动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顿悟。 一天到公园锻炼,一阵奇妙的歌声把我吸引到一个长廊。只见一个中年女子在演唱,周围是几个给她伴奏的人,一水儿都是男的,还有几位像我这样被吸引来的观众。
听那女子的歌唱,觉得现在的一些歌星出名实在是太幸运了。她那嗓音用响遏行云、绕梁三日来形容都不为过,如果到哪个会场演出,说不定能引来多少欢呼和掌声,也许一不小心就成了大腕儿。可她在这里就是一个普通的演唱者。唱完一段之后,一个老者平和而不失威严地指出她的不足,那个女子一个劲儿点头称是,不因为自己是主角就耍大牌,或者像某些明星大腕中途退出排练。那个老者显然是伴奏乐手中的核心人物,他一发令,大家就一齐演奏。而且他肯定是个内行,也是个权威,不然那些人怎么会甘心听命于他?可内行是内行、权威是权威,照样有人找他的毛病。第二遍唱过之后,老者照样指出歌唱者的某处不足。这时,一个旁观者对那个老者指出,你的那个过门不对,然后就说出应该怎样,一听就是个行家。老者也没有依仗自己是权威和领奏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平和地接受了旁观者的意见,效果果然好于前两次。
这么一个在他们看来寻常的镜头,却深深地震撼了我,让我对一向留意的权力监督问题似乎有了顿悟。对这些自娱自乐的人们而言,没有什么能强迫他们服从,他们共同的目标是把歌唱好,唯一的标准就是原来的歌谱。那个歌谱就是他们的法规,甚至可以说就是他们的宪法。每一个人都按那个法规行事,对与不对,谁都心中了然,谁也不能因为自己位置重要就去随意改变,也不能因为自己地位低就容忍重要人物任意改动、我行我素。
而我们现在的问题是,许多地方监督形同虚设,有些地方的一把手简直就处于无人监督的真空状态,就像有人对官员监督存在问题时总结的:“上级监督下级太远,同级监督同级太软,下级监督上级太难,组织监督时间太短,纪委监督为时太晚。”人们为此而心存隐忧,尤其是一把手一手遮天的情况,更是令人焦虑而又无奈。
我们曾希望靠自觉自律来解决问题,但往往效力甚微。就像我们乘坐公共汽车,如果没有座位,就要靠住栏杆或抓住扶手、吊环。在疾驰的公共汽车上站立,如果只是自己左手把住右手,想让自己站稳,总是难以如愿。也就是说,要想站稳,必须借助外力。同理,权力监督也必须借助外力,就像这些演唱的人,自己都以为是对的,只有别人指出以后才会有所悟。难怪老百姓说,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儿。
每每看到有些官员因缺乏监督而为所欲为,我就想起公园中人们那动人的排练。真希望在公园看到的一幕成为我们生活中的常态,每一个人在监督别人的同时,也被别人所监督,那被遏制的也许就不单是腐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