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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这山这水:水什么山青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2 04:37:38 点击:

      土家人习惯将叔叔称呼为“满满”, 彭二华十七岁的“满满”山生背一背篓腊肉、鸡蛋翻越锅炉圈去送“祝米酒”,三天还不见回来。山生的爹埋怨幺儿也太贪玩, 嘀嘀咕咕说:“他姐那娃儿未必这么好玩?包谷草都长人深了, 也不急着赶回来忙几天!”山生的娘嘴里不说, 心里却替幺儿抱不平:“这伢长这么大还没伸腰伸腿玩几天, 容他玩几天没误工夫的。”彭二华虽说比“满满”小个辈分, 但因二人年龄只相差一年零七个月, 是“伙头八脑”的“哥们”,三天不见山生的面, 就像掉了魂样的吃睡无味。第四天一早, 锅炉圈的村干部派人送信来, 说山生跌摔在牛鼻子岩坎下死得好凄惨, 还是上山砍柴的人看见蛋黄蛋白在流才发现的。二华看到送回来的“满满”尸身, 差点认不出山生那张遇到苦事都带笑容的脸。二十多年过去, 二华耳朵里还是山生娘呼天抢地的哭号声, 还有山生爹双足跺地的“嘭嘭”声。就因为没了山生, 二华才舍得孤身出门打工七八年, 用赚的小钱修了一幢吊脚楼, 又买回一辆“长安星卡”跑运输。他在“满满”摔死的地方来来回回跑了几百遍, 每一回都要在这陡峭的岩坎上停车吸一支烟, 心里头说, 要是当初是这么宽的公路,“满满”怎么会死哟!
      升子坪的田仙云邀了二十多位有孩子在镇上读初中的乡亲, 个个捐钱上千上万, 又给镇政府打报告请求拨专款, 终于在几年前修通了两河口的石拱桥。凡有参观考察万亩密植茶园的客人来, 他都要当导游领人从石拱桥上过。只要他讲起丫头被陡涨的山水冲走的事, 五十多岁的大男人还要哭上一鼻子。那年丫头和几个伙伴早起赶班车, 涉水过河时丫头被冲走, 全村人找了十多天, 才寻回一件丫头走时穿的碎花上衣。离石拱桥百十米的那座衣冠冢里, 就只埋着一件碎花上衣。田仙云只要看见和丫头年岁相仿的姑娘或小媳妇, 都要追着给人家讲一回“碎花上衣”的事情。
      我和彭二华很熟悉, 前些年坐他的车, 总是见他在锅炉圈停车吸烟就问原因。听罢他泪流满面地一次次讲述 “满满”的故事, 我每次都会陪他流眼泪。我陪客人参观升子坪的万亩茶园, 多次听田仙云讲“碎花上衣”的事情, 看见他哽咽难过的模样, 我从来不愿打断他的话头。我是恩施人, 对这片山水熟悉得如同手掌上的纹路一样, 哪条纹路深, 哪条纹路浅清清楚楚。恩施, 地处鄂西南深山老林里的家乡, 二十多年前因为交通困难形成的穷困窘境,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 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文”。记得为了到县城读高中, 十多岁的我背着铺盖、木箱爬笔直往上的大岩关, 九十九道之字拐哟, 上了山顶腿子要抽半天筋。记得那年腊月三十从恩施回鹤峰, 在东门关遇暴雪翻车, 一群人走了一整夜, 当看到山窝窝里县城的时候, 有七八个男人都瘫在雪地上爬不起来。到过巴东的人当然记得, 那一条修在长江岸坡上的县城长街, 来辆汽车还得有人打锣呼唤, “汽车来哒, 行人靠边!”修在大山窝槽里的鹤峰、五峰县城, 是闻名湘鄂川黔边区的小山城, 行路人有句俗话, 叫做“看见城, 走死人”哩! 二十多年我参加民间文学搜集整理活动, 为找到一位“故事篓子”, 只好请嗓门大的乡亲隔河打哦火, 乡下都说:“对山对岭看得见, 相见握手要半天!”那年我们去梭布垭采风, 遇到放学的孩子, 一见我们就行举手礼, 导游解释说, 娃娃们难得看见外头的客人, 懂礼貌呀! 恩施大峡谷里的乡亲们, 硬往我们手里塞刚从地里挖出来的生花生: “尝尝鲜吧, 生花生润肺。”听说我们是专门来看山的, 他们笑得肚子痛:“有么子看头哟, 穷山恶水的!”
      他们住在山里, 与山岩为伴, 与溪泉为友, 是习惯使然还是命里载就, 出门就爬坡, 遇水卷裤脚。岩石缝里的包谷坨, 就像癞子头上的头发一根根过数。鹤峰走马阳河村的张老大, 当过二十多年生产队长, 他每天给社员分派活路, 手提一面大铜锣, 爬上分水岭, 边敲锣边声嘶力竭地喊叫:“吴大佬去清官渡挑草籽, 李二狗去镇上买农药, 男人上山薅包谷草, 女人在坪田里扯稗子!”多年的呼叫练就了他的好嗓门, 站在我们面前讲话, 声音如同打雷震得耳朵直嗡嗡。那年我们去江口搞“社教”,沿着山溪岸上走, 走几步要过河, 走一段又要过河,前后要过十几次哩, 遇到天晴还好说, 遇到汛期, 农家屋里缺盐也只能吃淡的。
      正如田仙云说的那样, 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山还是往天那座山, 河还是往天那条河, 但太阳不是往日的太阳了, 月亮也不是昨夜的月亮了。这个梦从解放那天算起, 一做三十多年, 那个梦是两腿捆上大沙袋, 硬是走不动哟!忽然, 这个梦在一夜之间醒了, 出门一看,路通了, 车来了, 路宽了, 城大了, 高速公路修进来了, 火车开进山里了, 大飞机一天飞来十几班。山还是往年那连绵不断的山, 水还是过去那从不涸干的水, 但是今天再看, 山好看了, 水更清了, 越看越有意思, 越品越觉有味道。山外的人一群群往恩施跑, 他们是专门来看山、看水的, 山大水深, 他们不认为是穷山恶水, 他们是专门来看壮美风景的!
      牟奇祥老人今年88岁, 筋骨硬朗得很, 他把种地薅草的事留给儿媳妇做, 带着儿子孙子在凉雾水莲洞里给成千游客唱“风流歌”。“对门对户对条街, 郎门对到姐门开, 早晨对到郎洗脸, 夜晚对到姐脱鞋, 何不搬到一个屋里来。”有游客逗他讲当年的风流故事, 他咳嗽几声说, 当年我在水莲洞里躲抓壮丁, 三天三夜没吃东西, 渴了喝阴河里的水, 饿了吃浑身透亮的鱼, “哪晓得这洞子还会成为远近有名的风景区!”在腾龙洞里熬过土硝的谭老大, 如今是“卧龙吞江”景点的义务环保员, 他不厌其烦地捡拾着矿泉水空瓶子, 耐心地劝导游客莫抽烟, “在装得下利川七十万人的腾龙洞里看百把人上演的人大戏, 这是生态文化旅游带来的气派场面!”从穿开裆裤开始就唱《龙船调》的恩施州民族民间艺术大师聂成老大爷, 牵头组织柏杨坝农民艺术团, 三天两头在大水井古建筑群里登门表演, 见人就宣传《龙船调》是湖北恩施利川民歌, 讲起宋祖英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唱《龙船调》的故事, 他是津津有味、唾沫直飞。老伴常常问聂老图么事, 他懒得�嗦, 就四个字,“图个快活!”
      在参加巴东县举办的“三峡纤夫文化节”期间, 我与退了休的向老相遇, 往年病病殃殃的他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正在搜集整理“桥城”的故事, 他说北京市援建的巴东新县城拥有大小桥梁近百座, 从长江公路大桥算起, 铁桥、木桥、水泥桥、大桥小桥无处不在, 包括那些没入三峡库区水下的桥, 每一座桥梁都有一个故事, 都是一段历史, 都是一种文化, 桥在或不在, 和桥同生的都是人, 从桥这头走向桥那头, 这种“走”该是多么艰难曲折的文化变迁。老向的话很具哲理, 我们走过许多桥, 也许我们走在桥上却不曾想过这些故事, 想, 或说, 都是一种文化话题, 一种不会消逝、应该永恒存在的话题, 也许这种话题真正值得我们仔细琢磨与咀嚼, 值得我们认真品味与研究。
      在380万恩施乡亲眼里, 山还是往年那连绵不断的山, 水还是过去那从未枯竭的水, 一夜春风吹来, 穷山恶水转眼变成壮丽风景。我这个地地道道的山里人, 和千千万万乡亲们一样, 曾经恨山难成路, 曾经恨水难架桥。是改革开放三十年那阵风雨, 让高山峡谷越怪越险越有意思, 让河沟古井越长越深越有故事; 是鄂西生态文化旅游圈的打造, 让山让水成为新时期山里人赚钱的“本钱”;是农村“产业结构调整”焕发了农民种瓜果、栽药材, 愿种什么种什么, 什么赚钱栽什么的多种经营激情; 是“退耕还林、退地还草”的新措施护住了树木花草; 是新农村建设的“恩施模式”让山寨成为一道道品不腻、玩不厌的民间文化、原始生态风景。
      上个月, 我回鹤峰去, 偶然又坐上彭二华新买的全顺旅游车, 经过锅炉圈时, 他没停车吸烟, 也没停车给我再讲“满满”的故事。他说, 我不会忘记“满满”,我要把他牢牢记在心里! 我明白,他的“满满”早就长成锅炉圈绝壁上那棵苍翠横伸的松柏树, 只要从树下过, 就会记得那悲恸的过去。这次去升子坪参观茶园, 没有遇上田仙云, 听说他和一班茶农组成旅游团到香港澳门“考察”去了, 但石拱桥边的那座小小“衣冠冢”, 清明时节插上的纸幡还在清风中飘逸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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