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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汇款单】 一张汇款单阅读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6 04:53:23 点击:

      金额:柒拾贰元    收款人地址:山西省太原市南华门东四条    收款人姓名:山西文学社    汇款人地址:山西省临猗县临晋镇韩家场村    汇款人姓名:韩永
       邮戳时间:二ОО一年九月二十六日、临晋
       汇款人简短附言:订山西文学两份,一份寄张世忠,山东德州市生建机械厂,邮编:253018,选寄二ОО一年六、七期杂志看看。另一份寄韩永,山西省临猗县临晋镇韩家场,邮编:044100。争取前一百名。请勿失误。
       这是一张汇款单上的全部文字。除了项目和邮戳时间外,全部是手写的。
       原件不在了,这是复印件。两年多了,一直在我的一个文件夹里夹着。偶尔翻开见了,总是匆忙翻过,不愿多看。也曾想过扔掉算了,不知为什么总没有扔,时间久了,有些字迹已不太清楚。
      看到原件那天的情景我一直记着。
       二ОО一年九月底的一天,有事去编务室,负责邮购的一位女同事递给我一张汇款单,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什么事呢,我不在意地接过来。
       一看我也愣往了,不知说什么是好。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说一会儿再过来,便拿了汇款单过到我的办公室。
       怎么办呢,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好办法。
       《山西文学》是山西省作家协会办的一份文学刊物。从二ООО年第四期起,我接手当上主编。起初是挂个名儿,两个年轻人在办,他们要办成个社会纪实类的刊物。不能说这个想法不好,是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也没有充裕的资金,心有余而力不足。办了几期不太理想,从这年第八期起,我就接过来仍按纯文学刊物的路子办。是纯文学,也跟先前的大不一样。先前多发农村题材的小说,我的思路是,要关注现实,提高文学品位,推进社会的改革与进步。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为了扩大发行,增加订户,我做了一件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儿。
       这就是“订《山西文学》,获主编赠书”。大大的字儿印在封底上,我几本书的书影也印上了。计有《李健吾传》、《回到常情常理》、《我手写我心》、《亏心事》、《我的小气》、《别扭过脸去》等。这些书,没有一本是编辑部买的,都是我自己的。也不是我现买的。那可买不起。都是我的存书,情形却各有不同。《李健吾传》不是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的全本,是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的一种简传,当时买了一百本,说是要送朋友的,不知为什么没有送,大部分都还在我手里。《回到常情常理》,是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的,也是买了一百本,大部分还在我的手里。这些年我出书,每本都买这么多,一来是送人,二来也是对出版社的一点情义。《别扭过脸去》是一部长篇小说,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的,没给稿费,给了三百本书,也赖得送人,都在地下室堆着。后三种,是前几年得了一笔钱,自费印的。卖掉一部分,大部分也都在地下室堆着。所以,这个主编赠书,说起来义薄云天,实则对我并没有多大的损失。
       明年,也说是二ОО二年,可不能再这样以旧书充数了。一则是有的书已送完,二则是没有新书,前一年为了获得赠书而订刊物的人就不会再订了。正好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了我的《徐志摩传》,人民文学出版社出了《寻访林微因》,便由编辑部出钱各买了五十本作为赠书。书少,又耍了个花招,在广告上说,前一百名可获得以上这两种书。后一百名,不用说就是那些旧书了。
       此招果然有效。这个月刚在刊物上登出广告,月底汇款单就来了。
       但是,这个汇款单却让我尴尬,也让我羞愧。
       汇款人是我父亲。
       他要是个没文化的农民,好办,退回去算了。不是,他是个离休干部,有文化,就不能这么办了。最重要的是,他总在替我担着心,有一个时期,他甚至劝我别当这个主编。
       我刚当上主编,给他寄去我们的刊物,他看了,电话里说,他跟他几个要好的老朋友商量过了,以我的身份和性格,还是别当这个主编。他所说的身份,不是说我没这个资格,而是说,我出身不好,真要出个事儿是吃不消的。
       有这个顾虑,在他是很自然的。
       我是富农出身。过去的各种表格上都这么填着。这事很难说清。不是他是富农,也不是爷爷是富农,爷爷也是公职人员,四清中被打发回家,“文革”后就平反了。是家庭成份是富农。这样他出身不好,我也出身不好。他参过军,还授过军衔,当然是最低的那种。转业后安排在山东德州一家工厂当干部。我小的时候,随母亲在德州住过几年,对那个工厂相当熟悉。说是一家工厂,实则是一个监狱。安排他在这么个地方当管理干部,可见解放初期对出身还不是那么看重。后来就不同了。他是个能干的人,几十年间,因了出身不好,连个科长也没当上。一有运动,常要找他的麻烦,幸亏他总是本本份份地工作,揪不住什么。直到退休时,资历太深了,按照国家有关规定,才给了个离休干部的待遇。还入了党。离休了,不再为自己担心,却总在为我担心。在他看来,我的个性,属于刚烈的那类,当专业作家,发表作品有报刊编辑把关,不会出什么事儿,自己当主编,说不定会因刊发什么不合时宜的文章而罹祸,那就追悔莫及了。
      父亲认为我性格刚烈,怕也是错觉。我只能说是个有责任感的人,不能说是个刚烈的人,要叫我自己说,我实在是个懦弱的人。遇事都是硬撑着,内心是很害怕的。你想么,一个人几度遭不测之祸,又是住学习班,又是上批判会,还能安然无事,不是苟且偷生怎么能混到今天呢。不过,父亲看儿子,总有他独到的见地。或许他认为我所以几度遭遇不测之祸,就是性格刚烈的证据,要不怎么人家都不出事,偏偏你就出了事呢。
       对这样一个老父亲,能说什么呢,我只有劝他,说我会小心从事,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后来他又来电话,说别给他寄刊物了,没多少钱,他自个订吧。你当主编,给家人寄刊物,影响不好。果然不久,他就寄来钱,订了二ОО一年的刊物。后来回到老家,我给他说,这不算什么,我们每年寄赠的刊物有数百份,不差你这么一份。他笑笑,没说什么。谁知,到了今年,才九月又寄来钱订下一年的刊物。不光给他订,还要给他在山东德州的一位朋友订,且要争取前一百名,也就是说,他要得到我新出的那两本书。
       他代为订刊的这位张世忠先生,我是认识的。也可说是我的朋友,比我还要小几岁,父亲说起来,总是说你世忠叔叔怎样怎样。“文革”后,母亲转为城市户口,住在德州。父亲离休后,老两口在那边还住过几年,六十多岁了才回到临猗老家。父母在德州住家的那些年,我有空儿就去看望二老。每次去了,总会见到这位世忠叔叔。他是个热心人,常帮父亲办些事。也爱好写作,我曾在《山西文学》上发过他写父亲的一篇文章。父亲回到山西后,工资仍由山东发,有些事情还得朋友来办,父亲都是委托世忠叔叔处理。寄他一本刊物,趁便送一本儿子的书,也算是父亲的一点小小的心意吧。
       附言中说,给张世忠“选寄二○○二年六、七期杂志看看”,也是有用意的。这两期刊物上,登载了我这年四月间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的讲演稿,叫《骨气与学问》。文章有多好,父亲能不能看出来,我不敢说,能猜到的一个最大的理由是,让他的同事看看,他的儿子在那么个地方讲演,这是多大的荣耀。再就是,我们刊物上曾登出广告,征订期间,愿意了解我们刊物内容的,可以写信索要近期刊物一册。他订了两份,当然可以索要两册。要是没有这个规定,他不会让我们寄这两册刊物的。惟一不合规定的是,应当是索要在前,订阅在后他这个规定反着用了。
       有去年订阅刊物的事,那位负责此事的女同事,自然知道这个订户是我的父亲。就是她不记得了,光看地址也能猜出是我的父亲。父亲订儿子的刊物,在她看来太离奇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自己处理。
       桌上有电话,我很想给父亲打个电话,说世事虽没有大变,毕竟跟从前不一样了,往后不会单单为一个人出身不好而找麻烦了。我会珍惜这份工作的,不会出事的,你老人家就放心吧。
       想是这么想,我没有打。我知道,父亲为儿子担心,是没个完的。就是没这回事了,还会有别的事让他担心。好在他已离休,工资不低,与母亲两人相依为命,平日也没什么可操心的,那就让他操操这个心吧。操一份不用操心的事,对一个老年人来说,不也是一份福气吗。
       就是对我来说,也不是坏事。知道有个老父亲时时在为儿子操着这个心,我会更加勤勉,也会更加小心。当然,我也会更加努力,更加勇敢地担负起我应负的那份社会职责。就是什么也不为,光为了消除几十年间这种不公正的社会弊端,让普天下的父母和儿女,不再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家庭成份而备受歧视与凌辱,我也要恪尽我的职守。
       这样一想,也便坦然了。
       起身离开办公室,去了一趟机关的办公室,那儿有复印机,我对管事的说,把这张汇款单复印一下。管事的是位女同志,奇怪地看看我,我也没作解释。要是往常,总会说两句闲话的。
       将复印件收拾起,拿着汇款单原件过到编务室,那位女同事瞅着我,说还是退回去吧,我笑笑说:按规定办吧。
       下班回到家里,我将这张复印件工工整整地夹在一个文件夹里。
       这些都是前年的事了。母亲已去世了,父亲明年就八十岁了。这几天,我正在为父亲编一本纪念集,内中除了他写的一些自传性的文字,还有三弟、四弟和我女儿写的几篇文章,我这才发现,在我几十年的写作生涯中,竟没有为父亲写过一篇文章,这让我很是懊丧。这一刻,我真恨我自己,几十年间,我写过多少无聊浅薄的文章,就说写人物吧,不知为多少不相干的人写过多少文章,怎么就没有为父亲写过一篇、一段、一行文字呢。
       这才翻出这张汇款单,写了这么一篇文章。但愿父亲能原谅我的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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