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谱,是一个家族的生命史。它不仅记录着该家族的来源、迁徙的轨迹,还包罗了该家族生息、繁衍、婚姻、文化、族规、家约等历史文化的全过程。它产生于上古时期,完善于封建时代。从古至今,我们的先民们编制了难以数计的各类家谱,虽经岁月浸蚀,流传至今的至少仍有三万多种,保存了丰富的原始资料,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值得我们今天去了解与认识。
一、历史价值
作为家族繁衍、活动档案材料的家谱,保存了历代不同地区与世系活动相关的丰富资料,可提供相关学科,如社会史、移民史、人口史、地方史、经济史、宗教史、妇女史、人物传记、伦理学、民族学等若干方面的研究和利用,有着巨大的史料价值,正如梁启超指出的,家谱是“重要史料之一”,“实可谓史界瑰宝”。 几十年前,史学大师顾颉刚识为:“我国史籍之富,举世无比。然列入公认的官修正史,由于种种原因,自今论之,尚难允称‘信史’。今青年治史学,当于二十五名外博求史料,取精用宏、成就当非前代所可比。而今我国史学领域有尚待开发的二个‘大金矿’,即地方志和族谱。它一向为治史者所忽视,实则其中蕴藏无尽有价值的史料,为‘正史’所难于悉纪而不为人所知者”。 当然,顾颉刚老师所说的“忽视”状况已有改变,重视家谱史料价值的学者已日渐增多。
其实,利用家谱资料进行的实践活动由来已久,《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就是根据《世本》写成。裴松之注《三国志》、刘孝标注《世说新语》均曾大量引用家谱资料。欧阳修纂修的《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也主要是在汇集诸多家谱的基础上才编写完成的。在今天,运用家谱资料的情况日趋增多。如根据家谱的记载,对某一地区的移居史进行重建的尝试;利用家谱的资料,对以往的人口动态进行的分析;利用家谱的资料,对一些政治史上的和其他领域中的重要人物的出身背景的考察,等等。另外,在人类学家以村落调查为基础的研究著作中,为了叙述某一宗族或村落的历史背景,家谱也往往在相应的章节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在某些领域,家谱有着其他文献诸如史书、志书等无法替代的作用。正如梁启超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指出:“欲考族制组织法,欲考各时代各地方婚姻平均年龄、平均寿数,欲考父母系遗传,欲考男女产生两性比例,欲考出生率与死亡率比较……等等无数问题,恐除族谱、家谱外,更无他途可以得资料”。
二、文化价值
家谱在我国源远流长,在历史的长河中,已经形成有独特内涵、浸润着民族情愫的谱牒文化,它对民族的心理素质、价值取向、行为模式都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华民族是在自己独特的环境中,经过几千年的蕴酿由众多族源融合、自然形成的以汉族为核心的多元一体的伟大民族。相对独立共同生活的地理生态系统,漫漫历史长河的共同创造,彼此密切交往不断分化和融合,形成了中华民族大家庭,也产生了千枝一本,万水同源的民族凝聚力。今天炎黄子孙已经走向世界,遍布五大洲。尽管他们之中已有不少人入籍于所在国,但对大多数人来说,国籍认、政治认同的改变,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民族认同和文化认同。每当我们看到,一年一度,人们远涉重洋,不远万里,沤庥于沮水之滨、桥山之巅的华夏始祖轩辕黄帝陵前,共告“五洲风雨疾,华夏有炎黄”,这就是“血浓于水”的情感。炎黄共祖的文化认同,是以姓氏溯源的谱系为根据的,古老的《世本》和司马迁《史记.五帝本纪》启其端,历代的姓氏谱系扬其波,它深入人心,代代相传,成了民族集体的潜意识,这正是谱牒文化所发挥的作用。
可见,家谱价值巨大,开发利用家谱不仅是繁荣学术文化的需要,还是弘扬传统文化,增强民族凝聚力的需要。它维系的不仅是一个国家,更是一个民族,对加速我国现代化建设,促进海峡两岸和世界各国的交流、合作以及实现祖国统一,都有着特殊的作用和价值。
但是,我们在利用当中,既要充分肯定家谱的巨大价值,同时,也要清醒的认识家谱所存在的问题。
作为史料价值,在于求真求实。但是家谱,由于是私人行为,不可避免地存在许多主观意向和撰写局限。如出于种种家族利益的考虑和显耀门庭的诱惑,肆意编造等,谱学界的伪俗之风在每一朝代都存在。因此,用家谱史料,必须严格甄别真伪,不可全信全疑。
作为文化价值,我们在利用中也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去粗取精、去伪存真”。根植于中国宗法社会之上的家谱,有着许多封建糟粕,诸如家谱中宣扬的封建专制思想、商品观念淡薄、缺乏民主意识、封建迷信以及家谱内容攀附显贵等糟粕,必须百行批判。另外,谱牒文化有相对的独立性,不能全用史料价值的标准来要求它。比如攀援历史名人为始祖的现象,从历史价值的角度考察是不可取的,但从文化价值的角度考察,它又往往起了名人效应,凝聚、鼓舞族群的作用。又如同宗共祖问题,从历史的真实看,任何一个姓氏,其来源都十分复杂,历代改姓、赐姓、冒姓层出不穷,欲求血缘的绝对纯洁事实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今天的谱学,既要重视历史价值的开掘,又要重视文化价值的开发。在这当中,还要下一番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的功夫。只有这样,那么这份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才会对促进学术文化研究、促进当代文明建设、促进祖国统一大业等方面发挥其特殊作用。
参考文献
①程小澜《家谱与中国文化》,刊于《浙江家谱研讨会论文集》,浙江人民出版社2005年出版。
②王鹤鸣马远良 王世伟《中国谱牒研究》,刊于《迈入新世纪中国族谱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0年出版。
③(清)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东方出版社2004年出版。
(作者单位:淅江省桐乡市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