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3年8月一个阴沉的夜晚，肯尼迪中尉所指挥的“109”号鱼雷艇奉命出航，去所罗门群岛中部的贝莱克海峡巡逻。快艇从雷德法基地启航驶入茫茫夜色中。次日凌晨2点30分左右，在驾驶台上的肯尼迪接到水兵的报告:前方不远处发现一条舰船。
迎面而来的舰船越来越清晰，这是条日军的驱逐舰，显然它已发现了鱼雷艇，正以每小时40海里的速度向小鱼雷艇冲来。“109”号艇离敌舰太近，已躲不开这艘不怀好意的日舰。随着“轰隆”一声巨响，驱逐舰撞到了鱼雷艇的船舷上，“109”号被切成两段。肯尼迪被震倒在甲板上，他看着那艘扬长而去的日舰想，这下可知道什么叫完蛋了。
“109”号快艇的后半部分很快就沉入大海了，前半部因密封舱未损坏而得以浮在水面，日舰消失后，四周是一阵可怕的沉寂，只有柴油燃烧发出的“呼呼”声。肯尼迪摸了摸摔痛的胳膊爬了起来，大声问到:“艇上还有谁?”
周围传来几声微弱的回答。诺斯，三副；麦克曼，轮机员；汉斯，水兵……肯尼迪点了一下人数，还好，11个人都在，没有人死亡、失踪。
水兵们横七竖八地躺在甲板上，天渐渐亮了，透过朦胧的晨雾，他们发现周围的很多小岛上都驻有日军，有的甚至连日军的帐蓬都看得清清楚楚。肯尼迪下令任何人不得站立、喧哗，以免日军发现。肯尼迪找了个干燥的地方，重新安置了伤员，然后，便坐到一旁，思考以后的行动，其它水兵也都靠在船舷旁休息。有人在不时地低声咀咒着战争和这艘倒霉的快艇。海水不断地灌进“109”号残骸，大约10点来钟，残存的“109”号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叹息，然后，就象醉汉一样东摇西摆起来。很明显，这半截子快艇马上也要覆没了。
肯尼迪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指着三海里外的一组小岛对水兵们说，我们必须游到那里，尽管那儿远一点，可驻扎的日军要少些。水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从艇上卸下一块松脱的木头，在四周绑了几件救生衣。肯尼迪让那些不擅长游泳的水兵趴在这块木头上划水，自己则拖着受重伤的麦克曼划行。
5小时以后，他们游到那个小岛。小岛方圆仅百码左右，上面光秃秃的，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热带植物，根本找不到淡水。肯尼迪乏力地躺在地上，胃里很难受。从出事到上岛，他在水中差不多呆了10来个小时，又喝了不少海水。但他此刻仍然不能休息，他在紧张思索着。最近几个晚上，他们基地的舰艇经常经过弗干斯航道。根据现在的位置，弗干斯航道好象就在附近。过了前面的一个小岛便是。肯尼迪站起来，系上一根救生皮带，带着一盏信号灯出发了。当他到达小岛时，天已黑了下来。他走上沙滩，休息片刻，又游了起来。来到航道中央，他轻轻地踩着水，静静地等候着。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除了远处的小岛附近有模糊的灯光和舰影外，不见任何舰只。肯尼迪泄气了，真糟糕，今晚巡逻艇不从这儿走。他不得不往回游。海流很急，肯尼迪在海流的冲击下，一会儿漂到东，一会儿漂到西，直到天亮，他才发现自己又回到弗干斯航道中央。这儿离日军不远，必须加紧游回去，否则就没命了!肯尼迪重新振作起来，开始往水兵们栖身的小岛游，好不容易上了小岛，他一头栽倒在沙滩上，当水兵们发现他时，他正大口大口地呕吐着。
遇难已有两天了，因为缺粮、断水，水兵们情绪很低，有的在哭泣，有的在祈祷。
肯尼迪想，这个小岛太荒凉，不能再呆下去，东南面有一个岛比这儿大，上面还有不少椰子树。肯尼迪决定转移到那儿。当这批饥渴到极点的人来到岛上，看到地上散落的椰子时，便发疯似地冲了上去。他们敲碎硬壳贪婪地喝了起来，甘甜醇美的椰汁给这些绝望的水兵带来了希望。他们活跃起来，风趣地把这个小岛称为“鸟岛”。
接连4天，水兵们轮流到弗干斯航道旁的小岛上守候，都没发现过往的船只。不安、烦燥的情绪重又滋长起来。肯尼迪并不甘心，他决定和诺斯再去试一试。他们游到南面一个名叫挪拉的小岛去碰运气。
这个小岛离弗干斯航道很近。他们一踏上小岛，就在沙滩上发现了日军留下的一箱压缩饼干、一罐淡水和一条独木舟。肯尼迪让诺斯留在岛上，自己则驾着独木舟把饼干和淡水送回“鸟岛”。可就在他返回挪拉岛时，小舟被一阵狂风掀翻，肯尼迪掉入海里。正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钻出些土著人，把他营救上岸。肯尼迪喜出望外，他顾不上休息，从地上捡起一块椰子壳，在其光滑处用刀刻下:“11人尚活，土著人知其地方。肯尼迪”几个字。然后，他比划着对土著人说:“雷德法，雷德法。”土著人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拿着椰子壳走了。
天又黑了下来，肯尼迪和诺斯划着小舟来到航道中央。在土著人返回之前，他们还要试一试。天越来越黑，海风也愈来愈大，小舟忽而被抛起，忽而又跌下，很快就翻掉了。俩人紧紧地抓住翻了的舢板，海浪不住地把他们往辽阔的洋面上推，他们不得不迎着浪涛，朝小岛游。
经过两小时的搏斗，他们终于听到了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快到小岛了”，肯尼迪对自己说。几个浪头打来，肯尼迪觉得自己被抛起来，重重地摔到了什么地方。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礁石上。诺斯呢?他急了，大声地呼唤起来。不远处，似乎有谁哼了一下。肯尼迪循声找去，发现诺斯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他的右臂被礁石划破，腿也受了伤。肯尼迪吃力的弯下腰，把诺斯拖到较高的沙滩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俩被一阵叽哩咕噜的声音唤醒。睁眼一看，原来是四个土著人。其中一个用流利的英语对肯尼迪说:“先生，这儿有你一封信。”肯尼迪急忙拆开信。信上写着:致挪拉岛的美军中尉先生。我是新西兰驻新乔治亚群岛陆战队的司令官，刚刚获悉你们在挪拉岛的消息。我建议你随这些土著人到我这儿来，同时我将用无线电与你们雷德法海军基地联络，然后一同制订一个营救你们的计划。署名:威克特。肯尼迪与诺斯高兴得跳了起来，他俩忘记了疲劳和伤痛，立刻搭乘土著人的船去“鸟岛”报信。
水兵们在荒无人烟的小岛上整整熬了8个昼夜，总算熬到了头。可这时候，麦克曼的伤势更为严重，烧伤的皮肤开始腐烂；诺斯的伤势也很严重，胳膊肿得象大腿一样粗。肯尼迪决定先把他们俩送往新乔治亚岛治疗。为了避免日军的飞机发现，土著人在他们身上盖了些树枝之类的伪装，而且在船上搭了个篷子。肯尼迪自己也坐在不易被看到的船底。他们顺利地到达了新乔治亚岛。新西兰陆战队司令官威克特亲自接待了他们。
当天晚上，肯尼迪焦躁不安地在新乔治亚岛等候雷德法派来的快艇。23点20分，从海面上传来4声枪响――这是威克特与基地约定的信号。肯尼迪立刻回了4枪。一会儿，一艘鱼雷快艇靠了过来。
快艇在肯尼迪的引导下，很快将“鸟岛”上其余的幸存者救了出来。
(摘自《海洋》1985年第3期)
(插图:吕敬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