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民街道改造工程正在加紧进行。一日,县长带领一行人到此检查工程进度。无意中,县长发现硬化刷黑的街道中有棵不大不小的枣树。县长马上止住了脚步,对着枣树疑惑地瞟了几眼,皱起了眉头,然后叫秘书打手机,将城建局长唤来。县长指着枣树,对城建局长说,这是怎么回事?城建局长马上灵机一动,回答说,县长可能有所不知,此树主是此地有名的刁民,我们登门上户做工作,他就是不肯挖。现在讲和谐,又不能强迫命令。县长听罢有些不悦,提高一下嗓门,说,那怎么办?让它在此处生长不成?城建局长马上回答说,不、不、不,我们正在进一步做思想工作。县长板着脸,接着说,一个星期之内将此树挖掉。说罢,领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第二日,城建局长将城建股长叫到他的办公室,没头没脸对股长说,听说街中有棵树,你把它留着干什么?股长眼睛一转,回答说,局长有所不知,树主要的是天价,算起来,树上每颗枣子差不多有10元多钱。局长挑了一下眉说,竟然有这样事。那你们做了几次思想工作?股长回答说,我们登门上户何只几次,快把他家门槛踏破了,他还是要天价。局长有些不耐烦了,接着说,不多说了,你这么大的一个股长,还奈何不了一棵树。五天之内给我拿掉,不然的话……股长领会到了“不然的话”的含意,连连点头说,请局长放心,我们尽快想办法挖掉。
第三日11点许,城建股长约工程建筑队队长在酒楼就餐。酒酌数巡,人都半醉时,股长开门见山地说,最近,县长、局长对街中那棵树很不满意,怎么回事?工程队长回答说,你们给我们的费用中没有挖树这笔钱,我们如何动手?不就是一棵树吗!要多少钱?股长说话的语气有点加重。要多少钱?挖要工钱,移要移钱,树主还要树钱。工程队长不示弱,跟股长来了个针尖对麦芒。股长语气提高了,说,不多说了!不多说了!经费问题再考虑,你们三天之内给我端掉,不然的话,你们结算工程款时……说到此,举起杯,说,喝酒!喝酒!工程队长虽说酒有半醉,但还清楚知道“不然的话”的分量。马上举杯与股长一碰,说,请股长放心,三天之后保不见树。
一星期后,县长又到此检查工程质量。见那棵树还在那里竖着。急了,恼了,怒了,他干脆一竿子打到底,叫秘书把那位刁民树主找来,他要具体问问情况。不大会儿,树主站到了县长面前。县长指着那棵树对树主说,你为何不肯挖去?树主微微一笑,回答说,听说你是县长,我正要找你。都说街中有棵树,说我不让人挖,说我是刁民。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呀。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接到通知说这棵枣树要挖哩!县长听罢,重重地吸了一口烟,说,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不信,请县长明察。树主最后回答说。
原来工程队长酒醉清醒后想,合同书写得清清楚楚,我们只管施工,其他事我们概不负责。树主这个工作轮不到我们去做,这个马蜂窝也轮不到我们去捅。树没了,我们就去填平树坑铺路,树站在那里,我们无半点责任。按合同办事,做了工,怕你不给钱?想到此,工程队长根本没有安排人到树主家做工作。让那棵树依然在那街中站着、竖着、摇着。
半载之后,那棵枣树还是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街中,弓着腰,歪着脖,似乎在诉说它不幸的遭遇。一级又一级领导向上级领导汇报城建工作时,都说到美中不足的地方是,街中还有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