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陉,因南有井陉山而得名。据《元和郡县志》:“其山四面高,中央下,如井,故曰井陉。”又据《太平寰宇记》:“如井之深,如灶之陉,故曰井陉。”秦置井陉县。 柿庄位于井陉县的西南,其东南距全国著名的旅游风景区苍岩山仅9公里。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村落南面,散落分布着9座金代墓葬,据考证,他们同属于一个家族。在这个墓群的东南,有一通《师氏族谱记》石碑,立于1308年。有意思的是,这个墓群早在解放前就被发现,直到1960年4月文物部门才对其进行发掘清理。
在这个墓群中,墓室里几乎都绘有壁画,其中6号墓保存最为完整。其墓室为单室,平面呈方形,墓门是砖砌的门楼。墓室顶部为穹隆式,上涂青色,用白粉绘日月星宿。墓室内的壁画采用砖雕和绘画结合的手法,描写了当地的自然风光和人们劳动生产以及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场景。
南壁墓门两侧各绘一幅放牧图。东侧绘一位头扎白巾、身穿圆领蓝衫的小羊倌,手里执鞭,正在指使跑在羊群后的黑犬驱赶羊群。西侧绘一位头扎皂巾,身穿交领窄袖蓝衫的牧童,扬鞭尾随着牛、马和驴,走向长着芦苇青草的河边。这两幅作品,皆尽天然情趣,洋溢着浓郁的乡土气息。
北壁中部为砖砌假门,两侧为砖砌直棂假窗,假门上方绘卷帘。
西壁假窗南侧,用雕绘结合的手法表现了墓主人赏乐的场景。一桌二椅用砖雕砌,桌上设酒食,主人坐在桌旁的大柳树下。桌南侧绘六人组成的伎乐,前面是一舞蹈者,后面是大鼓、腰鼓、横笛、拍板等五人,形式与宣化辽代墓壁画中的散乐很相似。伎乐身后绘一屏风,屏心墨书草字。主人身旁站有二位女侍,身后有一托盘侍女正前来进果。
东壁“捣练图”最有特色,引起了许多专家学者的广泛关注。在考古发掘报告发表的30多年后,还有大专家、大学者为这幅作品撰文,被公认为是河北宋金墓室壁画中最精美的一幅。
画面北侧绘一妇女,坐在红色石砧上捣衣,衣架上搭满衣衫。捣衣妇女面前有一大柜,柜前的那位妇人,正踩在脚床上开柜取物,柜上蹲一黑猫,颇具生活情趣。画面中部绘三个妇人,一人在中间持熨斗正将白练熨平,另外二人左右拉牵将白练拉平。画面南侧为砖砌灯檠,灯檠南面绘一担水男子。
画中人物姿态生动,服饰色彩鲜明。看到这幅画面,我们自然而然地会想到,传世的宋人摹写唐张萱“捣练图”中三妇女用熨斗熨白练的情景。
现藏美国波士顿美术馆的张萱摹本“捣练图”,表现了唐宫中妇女捣练、织修与熨平等不同工序。共绘有十二个人物,衣饰华美,体姿丰硕,俨然盛唐风貌。此画为张萱“捣练图”的临摹作品,过去人们根据图卷前隔水,黄绫上金章宗完颜�的题签:天水摹张萱“捣练图”八个字,认为是宋徽宗赵佶所摹。实际上,宋徽宗署款签押的多为宋代画院画家的作品,而该画没有署款签押,应出自宋时名家手笔,并非宋徽宗手摹。
传世宋摹本《虢国夫人游春图》的卷前隔水也有金章宗完颜�题签,也被认为是宋徽宗赵佶所摹。金章宗的题签,字体均学宋徽宗所创的“瘦金书”,初看两人书体相近,细看却会发现,在字的运笔和结体上仍有一些差别。
《书史会要》中有“章宗喜作字,专师宋徽宗瘦金书”的记载,说明金章宗非常喜好宋徽宗的书体。明昌时内府重视书画收藏,金章宗亲自为张萱宋摹本题签,表示其个人的喜爱。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其粉本或许在民间也有流传,依据粉本做墓室内的壁画装饰,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画院的“捣练图”是如实摹写,人物依旧唐时宫廷装束。和画院的摹本相比,6号墓的“捣练图”则是根据当时的时尚,对人物衣裙和面相进行了修改,由于所绘载体不同,壁画显得有些粗疏,但人物形象和服饰更具时代特色。
柿庄墓地的年代,原定为北宋末至金初,后来专家根据元《师氏族谱记》称避忌改“尹”姓为“师”姓,和2号墓出土的小瓷碗底部墨书的“尹纪”二字,断定其年代下限应当在明昌元年(1190年)。依据这个家族墓地北早南晚的排序,6号墓位于最北部,它比2号墓的时代还要早。
也有学者根据这个家族墓中出土的瓷器进行比对,认为该墓群的时代应在金代早中期。
这样看来,6号墓中的“捣练图”比金章宗为宋摹张萱“捣练图”题签时间要早,也就是说,这类绘画的粉本从北宋末到金代初,就早已在民间广泛流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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