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上有个著名的希尔顿价值说:一块普通的钢板值5美元,如果把它制成马蹄掌,就值10.5美元;如果做成钢针,就值3550.8美元;如果把它做成手表的指针,价值就可以攀升到25万美元。是的,值钱的是人工的劳动,而手工的价值所在,当然是细节的处理了。
为什么绣花很美,因为绣花需要细致的心。细节之美,没有人会否认,但是,细节的杀伤力往往为我们所忽略,所以才有对“不拘小节”的宽容,甚至把“大大咧咧”当做优点加以褒扬。实际上,对一个人最致命的打击往往是“无心”的细节,所以有句话说:魔鬼在细节里。
在主持某心理热线时,一个叫“灰”的男孩的心事,让我非常吃惊。他在午夜的电话里说,他经常有杀人的冲动,而排号第一的就是他的班主任。为什么会对老师如此仇恨呢?班主任对这个痛苦的学生都做了什么事?咨询者“灰”迟疑了一会,说,其实老师没有正面对他动过一个手指头,甚至没有骂他,但是老师总是歧视他、忽略他,而且是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比如,老师从来不提问他,课堂里若闻到臭屁,他总条件反射地第一时间抬头看“灰”;在冬天感冒流行期间,老师要站在门口给每个学生测体温,可是轮到“灰”时,班主任就“非常干脆地”让他直接进教室,在他看来,这是老师对自己的不重视,我插了一句:“也许是因为老师对你很棒的身体特别信任……”还没容我说完,他就激动地说:“不是的,因为我看到他眼神里的心不在焉,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这个14岁男孩还举例说,有一次,在班级进行无记名投票选“积极分子”时,唱票的同学居然读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时“灰”却注意到班主任的眉头轻微地皱了一下,显然很不满,其他人都没有看见这个细节,但是被心思敏感的“灰”捕捉到了,老师眉宇间不经意的一个表情变化,严重地挫伤了他的自尊。那一夜,我几乎都在听这个心思细密男孩的控诉,在他看来,“动作再大”的批评,他都可以接受,可是好像无意的细节折磨,却让他心惊肉跳,并且在自卑的泥潭里越陷越深。
这个男孩的心事,对我震撼巨大,让我第一次知道,细节如针,伤人最真最深;也第一次知道人世间有一种伤害不是刀枪的,甚至不是舌头的,而是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东西,那就是细节,它也是“人工”的,是从心灵里出来的尘埃。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某个人突然对你不友好起来,你就要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这之前“无意中”得罪了他,所有的“无意”都是细节的错。
(紫云英摘自《厦门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