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雨水洗亮了村庄。竹叶溪的石头也慢慢醒来。多情的禾苗在信念中泛青，明媚的阳光装满了绿色的心情，在枝叶间悠闲地散步。微风跃动的音符，像蚕啃噬着春天。大山深处，一群满脸冻得通红的孩子，齐刷刷地望着老村长爷爷。堂堂是班长，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前几天，堂堂的奶奶去镇上赶集，听镇长说，支教的大学生老师就要到他们村了。听到这个消息，这些大山里的留守儿童可高兴坏了。那天老村长爷爷很早就来到了学校，孩子们还要早些，都穿得整整齐齐，脖子上围着鲜艳的红领巾。堂堂的红领巾刚从书包里拿出来，皱皱的，他用粉嫩的小手掌使劲压了压，然后很仔细地戴上。他们出发了。
学校的门口是一条弯弯的石板路，孩子们在老村长爷爷的带领下，排着整齐的队伍沿着弯弯的石板路下山了。山坡上的梯田里，飘来麦苗生长的阵阵清香；山下的清江河也变绿了，春天到底还是来了。
一路上，孩子们都很激动，唱着欢快的儿歌，因为他们马上就要见到城里来的大学生支教老师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山村都沸腾了，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自从那位戴着眼镜的秦老师调走以后，就再也没有老师愿意到这所山上的学校来教书了。孩子们没有了老师，老村长爷爷就主动从村长的位子上退下来，做了一名大山里的民办教师。村里人都习惯叫他老村长，孩子们也不叫他老师，都叫他老村长爷爷，他喜欢孩子们这样叫他。老村长爷爷解放前读过几年私塾，解放后上过几年国民小学，他每天搬着一本现代汉语大辞典，夹杂着自己的理解，教孩子们唐诗、宋词，甚至，还有数学和体育。多年来，这所小学就老村长爷爷一个老师。
如今，老村长爷爷早已过了退休的年龄，头发白了，额头上的皱纹也爬满了，关键是视力差了，即使戴着老花镜批改孩子们的作业，也相当吃力了。孩子们是新的一代，对于老村长爷爷来说，他这几年一直煎熬着。尽管他认真地备课，仔细地教孩子们，但是自己的知识毕竟有限，他怕耽误了这群孩子的前程。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太阳刚越过山头，出村的那个山坳里仍然没有动静。孩子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大山之间，呼啸的春风，引得山林里的鸟雀飞出飞进。
“孩子们，我们再排练一下为新来的老师唱的山歌吧！”
在老村长爷爷的动员下，孩子们齐声唱起来：
“枣子开花哟，一个梦哟；葛藤开花哟，扯大棚哟；好花开不过映山红哟……”“今天是个好日子哟，门口的喜鹊喳喳地喊，远方的客人来了哟……”
山歌唱了一首又一首，仍不见村口的山坳里有人。这些山歌有些是孩子们跟着自己的爷爷奶奶学的，有些是老村长爷爷上音乐课的时候教他们唱的。春天的大山到处都是鸟语花香，天上团团的白云抱着花香沉睡，轻快的风儿追随潺潺溪流走远。孩子们似乎觉得大山从来没有这样美过。
很快，他们到达了山脚下的村委会。村委会的大院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小花坛旁边，支着一块小木板，木板上贴着红纸，纸上写着几个刚劲有力的黑色毛笔字：热烈欢迎支教老师。花坛里的迎春花，一簇簇一丛丛，争先恐后地盛开着。
老村长爷爷和村主任说着话，烟枪不住地敲打着木凳，阵阵咳嗽声中也显露着止不住的激动。孩子们散布在院子里，有的看蜜蜂跳跃在花朵间，有的看蝴蝶在花香里翩翩起舞，有的干脆蹲在院门外“放哨”，死死地盯着村口的山坳。突然，堂堂用小指头指着山坳里的那辆白色的面包车，激动地叫了起来。
“来了，来了，快看……”堂堂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跑进院子去告诉老村长爷爷。孩子们骚动起来，那是派去接女老师的车吗？他们聚集到了院子门口，使劲地踮起脚尖，盯着村口。
老村长爷爷别上烟袋，把手掌举到额头上，眯起眼睛，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向村委会开来。
“孩子们，集合站队了。”不一会儿孩子们站成了两排。“左右各一队，站整齐了。抬头挺胸……”左边站着六个孩子，右边站着七个孩子。正午的阳光足斤足两地洒在院子里。
此时，他们已经等了足足三个小时了。
白色的面包车，颠簸在弯曲的盘山公路上，公路的一边是陡坡，一边就是悬崖峭壁。这是村子和外界唯一的通道，山脚下是美丽的清江河。
孩子们毕恭毕敬地站在院门口。早春的山风裹着寒气吹来，衣衫单薄的孩子们尽管浑身瑟瑟，却不敢挪动半步，生怕走神的时候错过了女老师的身影。就在一眨眼的功夫，白色的面包车火急火燎地在院门外停了下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孩子们，你们好。”一头飘逸的长发，穿着一套枣红色的西装，这就是城里来的支教老师。孩子们使劲拍着肉肉的小手掌，几乎要跳起来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哟，门口的喜鹊喳喳地喊，远方的客人来了哟……”孩子们在堂堂的带领下唱起了山歌。
女老师拖着行李在孩子们面前停了下来，面带微笑地看着每个孩子的脸。孩子们更加卖劲地唱起来，嗓子都快要喊破了，那响亮的歌声整个村子都能听见。孩子们会唱的歌也就那么几首，歌声很快停了下来。老村长爷爷早就做好了和女老师握手的姿势，深深的皱纹里堆满了笑意，他嘴角微微颤动了几下，说：“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您好，麻烦你们了。”女老师上前几步和老村长爷爷握手，然后重新站回到孩子们的面前。“同学们，我叫姜雨露。‘姜’就是‘生姜’的‘姜’，‘雨露’就是‘雨露无私润万物’的‘雨露’，女老师用标准的普通话给孩子们解释着。“大家以后就叫我姜老师。”简单的几句话算是一个开场白，姜老师说完，脸上立刻开出了一朵大大的水莲花。
老村长爷爷接过姜老师手中的行李，姜老师很正式地和孩子们一一握手，孩子们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陌生人握手。虽然姜老师只是轻轻地和孩子们握手，孩子们也能感受到那双手上微微地带着一种力量。姜老师脸上始终挂着盈盈的微笑。
在村委会稍作休息后，他们上山了。堂堂带着同学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唱起响亮的山歌。“枣子开花哟，一个梦哟；葛藤开花哟，扯大棚哟；好花开不过映山红哟……”
弯弯的石板路上，孩子们的歌声在梯田和树林间飘荡。姜老师走在孩子们的后面，老村长爷爷扛着姜老师的行李走在队伍最后面。姜老师看到了老村长爷爷额头的汗珠从慈祥的皱纹里冒了出来，心里升腾起深深地怜惜。她要自己扛行李，老村长爷爷说什么也不让。 山路弯弯，孩子们的脚步越来越慢，歌声也没有了，走走停停他们将近爬了一个多小时了，可到学校的路才爬了一半。孩子们回头看姜老师，她脸上也爬满了汗珠。脚下是整齐的石板路，石板一块挨着一块，从山脚下一直铺向山顶，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松柏丛中。身后是翠绿的清江河，像一条弯弯的玉带，但此时再美的景色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了。
春雨冲洗过的石板上，满是从梯田里溢出来的黄泥巴。这条石板路是山民们下山的唯一通道，路过的村民和老村长爷爷打着招呼，亲切地和姜老师微笑着，热情的眼神像一朵朵盛开的油菜花。
虽然下午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但是早春的山风还是带着阵阵寒意。孩子们累了，也饿了，脚步放慢了。姜老师累得满脸粉红的样子，就像山沟沟里盛开的樱桃花。细心的堂堂看到了姜老师脸上的那一丝倦意和失落。
“姜老师，我们歇歇吧。”堂堂在前面提议。
“好啊，都停下来歇歇吧。”姜老师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哟，门口的喜鹊喳喳地喊，远方的客人来了哟……”孩子们又唱起了山歌，清脆的歌声回荡在了大山之中。
“真好听。”姜老师笑着说：“这就是你们土家族的山歌吧？”
“是的。老师，好听吗？”小力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姜老师问。
“真好听。”姜老师语气肯定地说。
小力子高兴地摇晃着脑袋说：“我奶奶会唱好大一箩筐的山歌，去年镇上举办的山歌节，我奶奶还拿了奖的。”小力子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感。
一路上，老村长爷爷给姜老师不住地介绍着学校里的情况。边走边聊，这弯弯的石板路让姜老师觉得很长，总是看不到尽头，就如一根消失在山间的绳索，这根绳索将把她系在这里两年。响应号召，姜雨露成了一名自愿支教生。她预想过支教生活的艰苦，大山里的偏僻……但是她绝对没有想到会被分配到大山深处的这所学校。
不知道过了多久，学校终于到了。一栋两层小楼，每层一个教室，教室的旁边就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教师宿舍。操场边上一间小水泥房子就是师生共用的厨房。这十几个孩子就是这个学校所有的学生，姜老师将是这个学校的校长，所有年级所有科目的任课教师，她的支教生涯也从此开始。
此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了，老村长爷爷走在了最前面，推开了教师宿舍的门，屋子里面早已经被孩子们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们都围站在门边，他们像是完成了一件艰巨的任务一样，开心地看着姜老师。
“姜老师恐怕从来没有走过这样的山路吧？”小英子轻轻地在门边嘀咕着。调皮的春风使劲地往屋子里吹，姜老师轻轻地颤动了一下身子，细心的堂堂连忙招呼同学们进来，把屋门关好。
“孩子们，快叫你们的新老师来吃饭。”声音从操场边的小厨房里传了出来。孩子们一下山，小力子的奶奶就拿上米、油，和堂堂奶奶来学校准备饭菜了。桌子上摆满了山里的蔬菜，黝黑的山木耳，腊肉炒干辣椒，还有学校附近村民送来的新鲜泡菜……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老村长爷爷一个劲地说：“姜老师，山里条件艰苦，没有啥好吃的。以后有啥不习惯的就和我说，我一定帮着解决。”“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姜老师客气地说。
堂堂奶奶早已经给孩子们分好了饭菜，他们站在厨房的外面，端着碗大口地吃了起来。“孩子们快进来吃菜。”姜老师招呼着。饭桌上，老村长爷爷不住地用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姜老师夹菜，姜老师其实没吃多少就放下了碗筷，从镇上到村委会，从村委会爬上这山上的学校，一路奔波，估计是太累了。
姜老师从厨房回到宿舍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暗下来，风也呼呼地吹了起来。孩子们围在姜老师的屋子里叽叽喳喳和她说起话来，直到堂堂的奶奶和小力子的奶奶把碗筷都收拾完了，孩子们仍旧没有一点要回家的意思。“孩子们，早点回去，今天你们也累了。明天早上我们开始上课。”姜老师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
孩子们乖乖地背上书包回家了。孩子们走了，小小的校园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山里，这座小小的学校显得出奇的安静。姜老师的心也静了下来。想想当初，义无反顾地在支教申请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现在却被“发配”到这鄂西的小山村。
“姜老师，我把炉子给你生好，水也热好了。我明天一早再来。”是老村长爷爷的声音。老村长爷爷家住在山下，回家要沿着来时的石板路往回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您等等……”姜老师转身回屋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一个卡通的小电筒。“您拿着，这电筒挺亮的。”说着把小电筒递给老村长爷爷，他坚持不要。姜老师真有点担心他，在校门口一直目送着他消失在松柏丛中。
第二天，天一擦亮，老村长就领着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来了。听见孩子们的声音，姜老师立马起床，简单的洗漱之后，走进教室。看得出孩子们走得很急，小脸通红，眼睛齐刷刷地望着姜老师，端端正正地挺直了身板，小手规矩地背在身后。
“四年级的同学注意了……”
“三年级的同学注意了，翻开语文课本……”
“一年级的同学注意了……”
学校就三个年级，十几个孩子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姜老师给同学们安排了学习任务，教室里立刻响起了读书声。
孩子们很喜欢听姜老师讲课，姜老师清脆的嗓音就如大山里百灵鸟的歌声一样。姜老师讲到了省城的地铁、高高的立交桥、双层公交车，讲到了长江边上几十米高的摩天大楼、公园里盛开的荷花、小吃街的美食……孩子们都被深深地吸引了，他们说一定要好好读书，走出大山。下课了，孩子们围在姜老师的屋子里，看电脑里播放的儿童电影，咯咯地笑着。姜老师安静地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备课，时而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掏出手机按动着，几分钟后，姜老师又低下头认真备课。就在姜老师掏出手机的那一瞬间，还是被细心的孩子看到了。
“孩子们，去上课了。”这十几个孩子都是留守儿童，和家里的老人生活在一起，学习上属于无人管的状态，孩子们的基础都非常薄弱。姜老师希望所有的学生都能听懂她的课，但是孩子们的兴趣压根不在学习上，窗外的鸟叫、虫鸣，操场上搬家的蚂蚁，似乎更具有吸引力，这让姜老师很头疼。
快要放学的时候，姜老师组织大家打扫卫生，她突然感觉胃部一阵疼痛，用手按住，回屋刚坐下，疼痛感就加剧了。孩子们也放下手里的活凑到了她的屋里，没有多大一会儿，姜老师的额头上就出现了小汗珠。 这可吓坏了孩子们。有两个孩子回家去取土细辛，青木香。堂堂回家取来了他奶奶为姜老师抓的一种治疗肚子痛的小虫，纽扣大小，外形像小乌龟。很快，一堆山里的草药就摆满了姜老师的办公桌，每个孩子都望着她，希望姜老师吃他们弄来的药。一会儿，老村长也赶来了，劝姜老师去山下的卫生室看看。
“老师，这种小虫治肚子痛最有效了。”堂堂挤到最前面，焦急地说。他把那小虫子放在小手掌心里，那小虫浑身满是土灰，小爪子挥舞着。
“就这样吞下去吗？”姜老师问堂堂。
堂堂点点头，孩子们也都点点头。姜老师还在犹豫，老村长跟着也点点头，似乎他们都吃过这种小虫。姜老师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拿起小虫。孩子们都仰着头看着她，堂堂的眼框里已经滚出了两颗泪珠，就好像是姜老师不相信他的话，委屈了一样。姜老师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水，拿起那些张牙舞爪的小东西，一仰脖子就吞了下去。接着，姜老师象征性地挨个服用了他们送来的草药。孩子们分明看到了老师脸上的泪珠，姜老师不知道是被那虫子吓哭了，还是太感动了。
早已经过了放学的时间。天已经快黑了，孩子们仍旧守在姜老师屋子里不愿意回家。不一会堂堂的奶奶也来了，安慰着姜老师。“估计是水土不服。孩子，没事。吃了地牯牛很快就好了……”堂堂的奶奶仍旧给姜老师做好了饭，才领着那群孩子离开。
姜老师忍着疼痛，目送老人和孩子们，野鸡子开始鸣叫，夜色中的大山如一列静卧沙漠的鸵队。这山村原来是如此动人，如此美丽，如此热情。姜老师的心里有了相互厮杀的剑戟，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应该在这里谱写青春的华章，铺就一条实现人生价值的“石板路”。风大了，吹出了姜老师满眼的泪花，弯弯的石板路上，仍旧能看到孩子们远去的背影。
姜老师腹部的疼痛持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孩子们还没来学校，姜老师就收拾好了东西，老村长爷爷和村主任把她背下山了。堂堂在上山的石板路上刚好碰到他们。
“姜老师，姜老师，你怎么了？还疼吗？”堂堂带着哭腔问。
“老师没事。你告诉同学们，在家好好复习，我过三四天就回来了。”
看着老村长爷爷扛着姜老师的行李。堂堂几乎要哭出来了，他怕姜老师一去就再也不回来了。
姜老师被村主任用农用车送到了镇上的医院，医生说是水土不服引起的肠炎，打点消炎针就没事了。
堂堂在家数着日子，就在姜老师离开的第三天，他领着同学们到山下的村委会等姜老师。整整一天，孩子们没有吃午餐，一直等到太阳爬上了山坳的那棵大松树，才一起回家。
“今天老师没回来，明天一定会回来的，这是老师亲口告诉我的。”堂堂信誓旦旦地对同学们说。
“老师怕是嫌弃咱们这大山了吧！”
“老师怕是早已经回省城了吧？”
“老师怕是……”
……
第二天，孩子们仍旧结伴到村委会等姜老师。正午时分，天空飘起了小雨。“姜老师，姜老师，姜老师回来了。”孩子们欢腾起来，沿着泥泞的公路奔向村口的山坳。姜老师背着一个背包回来了，里面放着语文和数学的辅导资料、地理书、生物书……还有厚厚的一套百科全书。姜老师背着满满的一包书回来了，姜老师瘦了，脸色苍白。雨淋淋沥沥地下着，山风呜咽。
弯弯的石板路上又响起了孩子们响亮的歌声。油菜花镶嵌着春天里花香里，禾苗攀爬着明媚的阳光……
回到学校，孩子们早已经帮姜老师打扫好了屋子，办公桌也收拾得整整齐齐……家长送来山里的腊肉、蘑菇、黑木耳、干笋子，还有刚从清江里钓起来的小鲢鱼。堂堂把几根美丽的山鸡毛插到了姜老师的笔筒里，小英子放了一把山里的野核桃在姜老师的抽屉里，还有一个小家伙，把他爸爸给他从城里带回的小哈巴狗也送给了姜老师作伴。
没几天，老村长爷爷从山下给姜老师扛来了一个来自省城的包裹。包裹里有《儿童文学》、《小学生作文指导》、《汉语小词典》……还有孩子从来没吃过的杏仁、开心果、葡萄干……这些东西都是姜老师在省城工作的男友寄来的。包裹的最底部是一张省城的报纸，报纸的副刊上有一篇文章，题目是《山里的那群娃》，那是姜老师在病床上写的。文章里有老村长爷爷皱纹里的汗珠，有堂堂捉的小虫……
堂堂拿着报纸认真地朗读了起来，读着读着，孩子们安静了。“……他们是山里的娃，他们也是祖国的花。”
堂堂哭着读完了文章，孩子们哭了，姜老师也哭了。
此时，外面沙沙的春雨越下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