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十四行 风用柳树的翅膀运载着梦一样轻盈的阳光 当我注意到这些细节：鹅黄的心事 已经在枝头噼里啪啦爆炸开来 亲爱的女子，我用她的名字
取暖。她的头发和体香与真实的春天混为一谈
天空被一场柔情的细雨引向修辞中最为明亮的部分
空气用借代，女孩用夸张。她们的美
被春天借用。道路伸向泥土腥味的苍茫之中
一场雨适时地造访了这座城市
灿烂的事物盛开在我们的舌尖
而凡心保持了宁静与安详
流水和诗篇，枯草与宝剑，一道闪电
切开心中极为细小的感动的触角――
景色的暗淡与辉煌，照亮我的躯体和青春
双 桥
从定福庄坐731路公交车，向东十站地，就到了双桥
鸟声擦亮了一些模糊的风景。绿树环绕的双桥温泉
一座医院距离我的腰痛很近，阳春四月
谷雨刚过，那么多的人，仿佛刚刚结识
手写体的四月在体内猛烈摇晃。下午四点
我和妻子在等待另一辆公交车。这时雨落下来
不大不小的雨点落在刚刚撑起的雨伞上
双桥，双桥，是不是我在此桥等你
而你却在另一座桥上忙于生计，被生活赋予了
陌生而又新鲜的气息？坟冢贴墙而立
不知名的人，请你安息！这个芳香四溢的春天
从来不曾有人去过荒凉的郊外，除非这里
除非是我，望见了独对四月天空的树木
与黄昏。请你安息：人世茫茫，暮色隐约
桃花阅读一部人间的爱恨典籍，请你的母亲
妻子以及儿女都放心，在这个泪水养育的地方
在北方，一座大城市将你搂在怀里：双桥
像母亲搂紧自己的儿女。雨水来自三月的高处
变换住址，蓊郁草木，培育花香和寿限
陌生人，请你安息：有一个人在雨中默默地看过你
十年：夜晚的献诗
――兼与友人书
蘸着夜色写下的字，一粒一粒种植在纸上
空气中飘浮着去年夏天的蚊香味
我穿着短衫，在清凉的五月，在密密匝匝的清风里
写下那些青葱葳蕤的年少时光。那时你也如窗前的小树
在喑哑的天空下摇晃嫩绿的枝叶
当星光清算我们的额头，我们被生活经营的双手
已扶不住笔尖一样打滑的称谓：兄弟，十年了
我们各奔前程，在匆忙的途中挥别落日
同时抚慰我们的又能是什么？蟋蟀？落叶？炊烟
还是书信？寥寥数语，空气中飞扬着杨花般的记忆
那些被尖埃占据的邮戳至今仍占领着书柜的高地
歪歪斜斜地躺在信纸上的问候与寂寞，握手与告别
在夏日来临之前，躲进屋子的某一角落
它们阴郁的表情模仿桌椅，模仿涓涓细流
还有那些参差不齐的蛙鸣或手势
客居异乡，一张CD里的音乐浸润我的言语
那被香烟熏黄的手指始终萦绕着不同于炊烟的
一种植物，穿过燕子和柳树，在河堤上
打发时日，或双手抱拳，向逝去的河水施礼
在我们握手寒暄时，递上盛开的泪花和皱纹
被落叶打中也是一个人的幸福
如果这世上我从未走进过一个人的内心
她幸福，我也平静。像一阵风，没有负担
像一双手，空空――接近食物，远离刀锋
从一地到另一地，遗忘如落叶从天空降下
一个人麻木并无知，多么好
梦中微笑，醒着幸福。我看见背叛也是
一种邪恶的美：从季节深处打开我们，把痛
请回心中。那被落叶打中的人是幸福的
那被风捡起的背影是幸福的：孤独从刀叉举起
轻轻放在舌尖――晚上让一个人心酸
那些潦草的爱，那一笔一画的爱，那寒光闪闪
直抵胸口的爱……它们落叶一样，从我眼中滴落
受伤的一定是铁锈了。那锈迹斑斑的人
举起我们体内的盐――落叶落下
往事升起：像我身边的尘埃
像一种看法被点燃，又在唇边被风吹灭
我们口渴，想哭，四肢僵硬，眼睛干涩
保持一种前倾的姿势多么幸福
保持一种刚刚哭过的表情多么幸福
落叶就要带走疼痛，而春天正姗姗来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