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楼 前楼正在长高 一块砖一块砖地长 一层楼一层楼地长 有时候她慢下来 暮霭中，像城市的思想者。
霓虹灯闪烁
多美的夜景啊
前楼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不久，从她的身体里
每一夜，溢出谈笑声
更多的梦呓像一朵朵云翳
俯视着越来越丰盈的生活
在生活的面前
前楼感觉自己像传输带
传送着生活的喜怒哀乐
像冰冷的铁轨上一列火车
将人们带进带出白天黑夜
面对这些前楼没想过逃避
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
她是一座楼
一座准户型的商品楼
她会是很多人的家
许多人的避风港
身心的归宿
前楼正在长高
在城区很显眼
春天来了，农民工的脸上
堆满了阳光般的笑容
住在城里的农民
住在城里的农民
没有种地，锄镰放置老家
用上其它工具
泥掌、砖刀、钢锤、电钻
鞋刷、背篓、扁担、人力车
金嗓子、大力气、质朴性子
起早摸黑
临时工，钟点工，清洁工
做包工头、技术工，打小工
修高楼大厦，桥梁路基
走街串巷，倒卖废品
送水送油，背煤搬家
小本生意：瓜果蔬菜
送孩子到城里入学
是他们最大的心愿
改革开放三十年
住在城里的农民越来越多
他们双手建设的城市
越来越美
楼房越来越高
街道越来越宽
生活也越来越好
住在城里的农民
像城里人一样过着
丰富多彩的生活
走在街上
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只有当他们到邮局向家里
汇款时
才向城市亮出他们的名片
――农民
他
必须，用半个小时休息
暂停生命――
让人惊悚的想法
噩梦寄生
没有家，四处浪荡
这半个小时
能不能实现自己
他从梦中惊醒
刚好半个小时
他发呆，也许在思考梦境
也许就是发呆
两分钟后，他站起来
掸去帽檐上的灰尘
走向疲惫的工地
电钻和墙壁
对于坚硬的墙壁
电钻无非就是它的克星
电钻积蓄力量
在它的身体里挺进
只为把它装饰得更加美丽
它曾经认为
电钻是在钻牛角尖
拼命和它对立
它努力抵制
妄想摒弃，甚至诅咒
可电钻不这样想
坚持原则，更加奋进
作嫁他人，磨损自己
待装修完毕
墙壁会明白，会感谢它的
想再安静些
关起门，关住一个人的
内心
挡住风，玻璃的破碎
一条街的繁荣
所有的喧嚣，在门外
成欲扑状
看着里面的那个人
看他抚摸着灵魂的镣铐
将黑夜一遍遍地擦洗
他翻越高大的城垣
裸露自己的全部，安静地
天亮了，太阳起身
照在他和孩子的脸上
暖暖的，光线一圈圈
衔住窄窄行道边
正在拱升的叶片
一滴露，险些从上面掉下
他握着孩子的小手走着
看见更多的光线垂落
落在他的肩膀上，也落在
孩子的肩膀上
假如我是蜗牛
雨还没有落下来
我得赶回家
再囤积在天空，越来越黑
我伸长脖子，寻找回家的
方向，路上行人匆匆
雨开始下，一滴一滴
落在颈子上，好凉
缩紧身子，四方瞅瞅
内心怅怅，惆惆
很像影视剧中的一幕
反反复复演绎了好多年
再熟悉不过了
是因为做人的厚度
体现得还不够精细
我努力地展览着自己
每一笔，每一丝气味
也许我需要一个好的导演
常常这样安慰自己
终于，导演走了
灯光走了，音响走了
剩下夜一样的雨
从台前拉下来
终于，听见了谢幕的声音
雨中的处境，没有方向
湿了含糊不清的回忆
定格最后那一个
僵硬的表情：多么像
一只蜗牛回到自己的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