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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撕破黑幕:为什么国家要隐瞒龙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5 04:36:26 点击:

         噩 耗 惊 天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李庭枝自丈夫陶修富走后,每天不是掰着指头掐算时间,就是经常站在窗前发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忐忑不安,老是担心着什么?恐惧什么?她也说不清。
      5月11日晚,天边忽然卷过一片乌云,很快就笼罩了天空。李庭枝房后的老椿树上乌鸦哇哇的叫声,平添了几分凄凉和恐怖。劳累一天的李庭枝,刚安置两个娃子睡下,突然听到门外急促的喊声:“庭枝,快!接电话。”庭枝当即兴奋地应道:“好!我晓得了。你知道是哪儿打的电话?”“好像是从山西打过来的。”庭枝听到是山西打过来的电话,一天的疲劳顿消,她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一蹦多高。兴冲冲地跑到邻居家激动地抓起话筒:“喂!修富,你好吗?我是庭枝呀!”她以为是丈夫的电话,谁知电话那边是她的哥哥。年初,她的哥哥与陶修富一同从郧西北上,到山西一个叫做“富源”的煤矿当了挖媒工。她只听哥哥在电话中告诉她“修富打工的矿井出事了”。李庭枝“啊”地一声大叫,顿觉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咚”地一声昏倒在地……
      李庭枝的哭声只是湖北省郧西县一个家庭的悲泣。在此事故中,21个井下失踪的遇难人员里,14人都来自这个山区老区贫困县。
      一个农民矿工的背后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背后是无数亲人。当李庭枝和另几个遇难者家属连夜赶到与河津相邻的陕西韩城时�家属随身携带的,只有感天动地的悲哀。
      李庭枝没到陕西韩城时,尚抱有一丝希望。她想:“哪怕丈夫伤得再很,哪怕是他瘫痪了,哪怕他尚有一口气,也要把他背回家”,她情愿养着丈夫一辈子。是呀!他们成家6年,有了3岁、1岁的两个孩子。李庭枝和丈夫的感情,还是像新婚时那么好,他们从来没绊过一句嘴。如果不是孩子小,这次她肯定也跟丈夫一同出来打工了。
      5月12日,李庭枝和其他遇难者家属冲破矿方的重重阻挠,来到黄河岸边的出事煤矿――富源煤矿�看到井口那张黑乎乎的大嘴,李庭枝还没看清矿井的模样,就再一次昏倒在地。
      矿方看到数百名蜂拥而至、寻找亲人的遇难矿工家属,准备用钱了结此事,妄图打发李庭枝等人回家。矿方的如意算盘是:拿钱买通家属,让他们回家,没人整天跟矿方哭哭啼啼地要人就好办了,尸体可以悄悄挖掘出来掩埋,矿难事故也就可以不必向上级主管部门申报�过几天之后�再招些农民工�照样开矿挖煤赚钱�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李庭枝与众多遇难矿工家属知道矿方阴谋后,她们决不能忍心不管丈夫死活�拿上丈夫用性命换来的钱转身就走,他们要等到亲人尸体打捞出来的那一天。
      李庭枝失去的是活生生的丈夫.�矿方失去的只是拿钱可以买命的劳工。因为没有劳动合同、暂住证,矿方就欺负遇难矿工家属,对家属软硬兼施。一边谈买命的价钱,一边蒙蔽威胁:“谁说有那么多人在井下?井下只有两个人在抽水�是不是出去玩了?”
      矿方看到遇难民工家属都是一个愿望,活见不到人,死见不到尸,谁也不会离开韩城。于是,矿老板单独找到李庭枝做工作:“只要你不闹,我们给你优先解决1.8万元,另外,还每天给你补发生活费15元,住店费由我们结。”李庭枝看到矿方妄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很干脆地说:“丈夫没了,尸体没见着,我要钱何用?”
      
      九 死 一 生
      
      5月4日早上,天灰蒙蒙的,山黑沉沉的,风热燥燥的,在山西省河津市富源煤矿,一群民工和往常一样扛着工具下了井。
      上午10点20分左右,井下作业面发生了“挂汗”(渗水)现象,当班技术员张建军(山西太原人)向矿方老板电话反映:“有险情出现。”电话接通后,不知什么原因又被挂断。就在这时,井下作业炸穿了“古空区”(原废弃的矿洞),致使“古空区”内的积水及高浓度瓦斯涌入现在采挖的矿洞,技术员张建军和郧西县马安乡民工李正炎、陶修奎两位民工发现情况十分危急,便迅速从煤台拼命向洞口奔去。随即,“轰”一声震耳欲聋的瓦斯爆炸声,李正炎受了轻伤,陶修富右臂骨折。技术员张建军被熊熊燃烧的大火烧死。井下其他21名民工全部遇难。
      陶修奎,男,今年33岁,采煤工。据他后来回忆说:“5月4日的上午,我当时在矿井下工作面上采煤,矿灯突然熄灭,我就到井下煤台(在掌台采下的煤用小平车装煤的地点)换矿灯。正在此时,矿井深处突然吹出一阵阴冷的狂风,煤台上的煤块煤灰都被卷起老高,紧接着我就被风卷起摔下煤台,顿时失去了知觉。”
      李正炎,男,今年46岁,煤台工作。他回忆当时情景时说:“我是在煤台工作的。煤台距工作面约200m,距井口约150m,5月4日上午8时许左右,我开始上班。大约10点钟,有人和带班班长陶修富(陶修奎的弟弟,系郧西县马安乡人)一起跑出来说:‘不好,见到井下出水了!’井内深处吹出一股令人发悚的黑风,将我从三米多高的煤台上卷下,紧接着我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张建军把我们拍醒了,并向我大吼一声: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往外爬,张建军的矿灯还亮着,他指挥我们往井口爬。当我们向井口爬了一两百米时,井口突然起了火,烈火像一条龙呼呼声直往井内窜,爬在最前面的张建军被燃烧的烈火将全身燃着,只见他像一团火球在地下滚动,嘴里发出令人撕心裂肺的惨叫。我和陶修奎见状吓得又拼命往井内爬,最后,只好蠕动身躯在深水中。这时我俩休息一会儿,待体力稍有恢复后,见洞口大火已熄灭时,我们又一次向洞口爬去。当爬到离井口约有几十米时,我俩站起来,边跑边喊:救命!我们俩跑出井口约十几分钟后,矿上二老板张顺来用车将我们送到陕西韩城市下峪口个体诊所治疗。”
      河津市以及富源煤矿附近有几十家医院,矿老板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将受伤人员送到陕西省韩城市偏僻的一个下峪口个体诊所治疗。原来矿老板为封锁消息,将发生特大透水事故隐瞒下去,他们一方面将已从矿井跑出的两个幸存者分开隔离,强行监督,不准他们向外透露任何消息。矿老板同时向诊所交待:“你们要注意,不准将这个受伤人情况告诉任何人,更不准其他人接触受伤人,如你配合得好,我们不会亏待你,你敢泄露一点消息小心你们的小命……”这两个受伤人员在治疗期间经常有形迹可疑的人在他们面前晃悠,这些看管的人散布消息说:“搞煤矿哪有不死人的,死几个人算个�!你们告到北京,也不会有人管。知趣的人少说话,你治你的伤,伤治好你回家,莫管闲事。到时老板还给你们一笔钱,要是乱讲话,到时,你就永远躺进世上无人知晓的矿洞了。”
      为封锁消息而破坏现场。据富源煤矿附近的申花煤矿湖北籍矿工陈本宝介绍说:“富源煤矿发生事故后距几百米外就能看到从井口喷出的大火,几十米外都感到热浪袭人,大火整整燃烧了近三个小时,附近的树木都化为灰烬。当日下午4点30分,富源煤矿矿主请来韩城矿山救护队抢险,但因井内温度高,也就没有实施营救。当晚,矿上给其他每个矿工300元钱,让他们尽快离开,并不准向外界说出事故。”5日下午,陈本宝等11人受富源矿之雇,粉刷该矿被烈火烧焦的洞口,并清理烧毁的现场。5月6日晚,富源煤矿给所有矿工结清了工资,7日早将矿工全部强行运走。5月6日,河津市政府得到富源煤矿发生事故的消息后,于次日下午组织抢险队进入该矿,但该矿内早已空无一人。富源煤矿将陆续赶到的遇难家属安置在韩城市下峪口,并派人对受害者家属实行严密监控,不准他们向外界透露,否则不仅拿不到一分钱的赔偿甚至还让你再付出代价。并暗示被矿方收买的打手,见机行事,欲将陶、李二人干掉,以杀人灭口。
      陶修奎、李正炎二人在下峪口私人诊所治伤期间,发现有不三不四的人在监视他们,见这些人凶恶的样子,他们料到情况不好,可能是矿方已怀疑他们会将透水事故向社会透露出去,弄不好,矿方要杀人灭口的,想到这儿,他们二人心里都打了一个冷颤。怎么办?现在摆在自己面前两条路:一是想法逃出去,否则就是死路一条;二是想方设法,让家乡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就是死,也得让世人知道,自己是被黑心老板害死的。于是陶、李乘人不注意时,偷偷商量着……
      5月10日下午,陶修奎故意服错药,突然上吐下泻,嚎啕大叫:“不得了,肚子疼死我了。”诊疗所的医生忙得满头大汗,给陶修奎治病。深夜,只听诊所鼾声如雷,忙碌一天的医生已进入梦乡。这时只见两个黑影,从诊所后院墙翻过,一瘸一拐互相搀扶着向通往西安的公路奔去……
      这时,一辆满载煤炭的东风卡车,急速行驶在韩城通往西安的公路上。汽车两只大灯把黑色沥青路照得惨白,司机看见公路中央站着两个像是受伤的人,都在摇晃双手,“妈的,想死呀?”司机骂道。这时,司机嘎吱一声急刹,他拉开驾驶门,“咚”的跳下来,走到陶、李跟前凶狠地吼道,“你们俩人找死,深更半夜站在路中间,害人也不是这样害呀。嗯!”陶、李两人见状,突然“咚”地跪在司机面前: “师傅行行好吧!我们在煤矿打工,准备回家,谁知晚上住店,让人给抢了,还把我们打伤,我们身无分文,求你把我俩人搭出韩城地段,只要那几个坏人追不上我们,就行了。”
      俩人又是磕头作揖,好话说个不完,司机只好点头,对他们不耐烦地说:“坐到车厢上去……”
      
      北 上 善 后
      
      5月11日,湖北省郧西县夹河镇遇难民工张启成的叔叔张震林(铁道部第十局职工)给县政府打电话,报告山西河津富源煤矿发生特大矿井透水、瓦斯爆炸事故,遇难民工中有郧西籍民工多人,具体情况不知。县政府值班人员接到电话,迅速向县委、县政府紧急汇报,县委书记彭承志、县长卢富昌听了汇报后顿感事情重大,立即引起了他们高度重视,县委书记当即安排有关部门加强与河津市委、政府及有关部门的联系,但发出电报打出电话不是被退回就是电话无人接,联系工作一时搁浅。5月14日上午,县政府再次与山西联系,没联系上。最后通过张震林电话核实,在富源煤矿遇难的民工21人中有郧西籍14人。得到情况后,县委书记彭承志当晚召集在家的县领导及有关部门负责人召开紧急会议。会上彭承志心情非常沉痛地说:“同志们,这次山西河津市富源煤矿发生了井下透水而引起的瓦斯爆炸特大事故,矿井下仍有21名遇难矿工生死不明,其中,郧西籍应有14人,这些遇难的民工都是我们的农民兄弟,他们家的亲人都在用期盼的焦灼的心情,盼望亲人们平安。可现在情况不明,消息也不准。为了这14个农民兄弟的生命与安危,我们要克服一切困难,想尽一切办法,在千分之一的希望中抢救遇险民工,为他们讨回公道挽回损失。为此,县里决定:一是收集情况整理上报市政府;二是成立以副县长罗寿龙、公安局副局长闻义元,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梁宏韵三人组成的工作组,明日动身前往山西救援;三是迅速查出遇难民工情况。”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
      5月15日清晨,郧西救援工作组一行4人启程赴晋。5月16日下午5时,经过十几小时的艰苦颠簸到达陕西省韩城市龙门镇邮电所招待所。工作组下车后,不顾长途旅行的疲劳,连夜看望了住在此地的郧西籍遇难民工家属,并代表县委、县政府进行了慰问。接着,找到民工家属和事故幸存者了解事故发生的详细情况,直到深夜12时,发生事故的经过和井下矿工名单才全部弄清。具有处理重特大事故丰富经验的闻义元副局长当时心情非常沉重,顿感情况复杂,事态严重,建议第二天与河津市正面接触。
      5月17日上午,郧西工作组同时赶赴现场察看并了解抢险救援情况。下午开始与河津市委、市政府接触洽谈,有关富源煤矿重大透水事故,矿井内有21人的事属实。没想到市政府常务副市长薛振中态度极为冷漠。
      接待工作在富源煤矿抢险指挥部――陕西省韩城市桑树坪煤矿招待所一个豪华的房间里进行。当郧西工作组询问他有关事故情况时,只见这位市长大人双腿盘坐在席梦思床上,目视天花板,头靠在床背上,两眼微闭着,嘴角上叼着“中华”香烟。一时间,房间内烟雾缭绕,给人一种窒息感。辛辣的烟味呛得在坐的人直想咳嗽,可是工作组的同志们仍是耐心而冷静的等待着。
      一刻钟,两刻钟过去了。
      井下二十余名遇难矿工生死未卜,救人如救火呀!此时的每一分钟将何等的重要。救援工作组心急如焚,多么盼望当地父母官有一个明确的答复。
      沉默、无语……
      又过了许久,薛副市长才眯起双眼朝救援工作组看了一眼,很不耐烦地回答说:“富源煤矿是个基建矿,还没有开始生产,井下根本没有其他人工作,仅有两个抽水的工人当时都跑出来了。”当工作组将掌握的井下民工的详细情况介绍给他时,他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我当过五年政法委书记,‘法’我懂。”“我现在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你一个副县长凭什么资格指责我一个副市长!”甚至横蛮地说:“我没犯法,你们想怎么样?”闻局长看到僵持不下,交涉无果,便从衣兜掏出“黄鹤楼”香烟,从中取出一支递给薛振中,尔后,又“啪”的一声将火机打着,亲自为薛点燃香烟后,嘻嘻一笑说:“薛市长,别发火,我们工作组是代表郧西县委、政府来履行公务,一是了解事故发生的有关情况;二是协助做好抢救和善后处理工作;三是做好民工家属工作,协助维护社会稳定。你持这种态度曲解了我们的心意。”薛振中感到作法不妥,他吭吭干咳几声哈哈一笑,尴尬地说:“对不起!我这人就这样,性子直、脾气暴,请你们不要怪”。第一次接触不欢而散。罗副县长一行看到薛振中那个态度,气愤地说:“这样的人还配当共产党的干部?”“对人的生命麻木不仁视为儿戏,真是少见!”
      工作组回到驻地,看着遇难者的家属整天以泪洗面,听着六岁的小孩王娜娜和一个小男孩天天哭着要爸爸,罗县长的心都碎了。家属被矿方分散在韩城的小旅馆中,每一个人都被严密监控,安全受到极大的威胁。罗县长意识到,仅凭工作组的热忱和良知是不可能唤醒当地官员的良心的。唯一途径只有通过新闻媒体这一渠道才能引起社会各方面的关注和重视,问题才能得到解决。广西南丹矿难便是例证。工作组果断决定:不畏恐吓,求助媒体,撕破黑幕,揭开真相。于是,工作组积极联系记者,在中央电视台、电台、《中国青年报》、《山西商报》、《西安华商报》等新闻媒体连续报道了富源煤矿透水事故的消息,工作才有了转机。
      5月18日下午工作组向运城市政府交涉,提出两条要求,一是采取得力措施,加大抢救力度,尽快找到遇难民工;二是督促河津市政府,妥善安排好郧西籍遇难民工家属的食宿及两位受伤民工的治疗问题。运城市政府市长助理张建西推诿说那是河津市和乡宁县政府的事。于是三方政府为煤矿责任界限相互推诿。工作组天天就在这个“三角形”上奔走与呼号。与此同时,富源煤矿分化遇难民工家属整体力量,欲私下了结,加大了对工作组和家属的威胁。一旅馆老板告诉罗县长:“在我们这死几个人是很小的事,你们外地人应好自为之。”运城、河津还采用了封杀新闻、封锁消息的办法,使救援工作极其艰难。
      5月18日,在各界新闻媒体压力下,河津市、运城市才被动地向山西省正式报告“5・4”事故情况。当日下午,国家安全监督局派出事故调查处理小组赴事故现场,对抢救工作进行督导。
      5月19日,工作组把分散在河津、韩城各地的家属集中到龙门镇邮电招待所(16日,三位家属受骗被困韩城,与工作组失去联系,已被迫在当日签下1.8万元私了协议)。20日,十堰市委书记、市长赵斌批示民政局为县工作组和伤亡民工家属提供了5万元的费用支持,再一次增强了工作组为民工讨回公道的信心。当日,湖北省周坚卫副省长亲自与山西省政府电话联系,要求山西方面尽快处理好此事。
      新闻媒体的曝光,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23日下午,山西省省长刘振华赴富源煤矿,痛斥了隐瞒事故行为,明确了抢险责任单位是河津市政府。
      
      撕 破 黑 幕
      
      “5・4”煤矿透水事故发生已经10天了,然而,出事的煤矿究竟属于哪个地方管辖,居然没有定论。河津、运城、乡宁各有各的说法,但奇怪的是,谁都不承认是他们的矿井。
      几天来,各路记者从现场到乡宁、河津、临汾,再从临汾到河津、运城等地有关部门采访。
      从现场的情况看,出事的煤矿坑口位于乡宁县境内的枣岭乡西掌坡村,但5月9日记者采访乡宁县宣传部孟天福部长时,就被明确告知:出事的坑口位置确在乡宁,但地底的资源却不属乡宁县管。事故与乡宁没有关系,乡宁管不了。由于出事煤矿正好在乡宁与河津交界地带,所以孟部长推测有可能是河津的矿。
      但记者当天电话采访河津市煤管局时,一位姓谭的局长立即否认河津有煤矿出事故的传闻。
      5月12日,记者“二探”事发现场时,见到了河津市常务副市长薛振中,他是目前现场“抢险指挥部”的总指挥。
      对于煤矿管理归属问题,薛副市长说,富源煤矿原来是运城的矿,但中间发生过“变化”,目前无法认定。
      为了搞清管理归属问题,记者又赴河津市,并先后采访了河津市煤管局赵副局长,安全通风股股长李振南和河津市工商局局长王文泽。
      对于富源煤矿的归属,赵副局长说:“肯定不是河津的”,李股长的回答比较详细,他说:“富源煤矿原来的采矿许可证是运城办的,手续在运城。大约在2001年11月份,运城市煤管局发文向河津移交4个煤矿,其中就有‘富源’。”但河津市煤管局认为“富源”应是关闭对象,所以一直没接收。另外,李股长认为,“富源”从2001年1月起证件就已过期作废,这两年一直是非法经营的矿井,从这个方面说,他们不能接收非法经营的矿井。
      今年3月,临汾市煤矿安全监察办事处和运城市煤管局到河津市检查工作时,专门就运城移交的煤矿事宜召开会议。据李股长说,会上,河津市煤管局的谭将喜局长和杨存科局长认为“富源”是“矿办小井”,不予接收。
      李股长说,运城当时要移交4个煤矿给河津的原因是,2001年9月,省政府办公厅和省煤矿安全生产专项整治小组办公室曾先后发文,要求煤矿实行“属地管理”,在2001年10月10日办妥,而运城发给河津移交煤矿的文件是在2001年12月19日,种种原因,河津市没有接收运城市的移交。
      对“富源”采矿许可证是运城批的,坑口在乡宁,办的是河津市工商营业执照的情况,接受记者采访的河津市工商局王文泽局长也说不清楚。但有些事实是存在的,那就是1998年11月下旬,富源煤矿在河津市工商局注册,注册期限为1年,法人代表是魏守仁。
      据王局长说:“魏守仁当时是运城地区寺塔矿筹建处负责人。而富源煤矿正是从寺塔矿上割出来的。寺塔煤矿在河津境内,割出来的“富源”井口位置肯定在寺塔煤矿范围。但“富源”是否依然在河津境内就不清楚了。”王局长认为“富源”有可能在乡宁境内。而目前出事的矿井正是位于乡宁,但这个坑口则是“富源”新打的井。
      究竟当时“富源”在河津注册时,工商营业执照上的地址填的是河津境内某地,还是乡宁境内某地,王局长说不太清楚,王局长称“相关资料已经封存”,等待将来有关方面调查。
      可以肯定的是,1999年11月份“富源”注册手续到期后,没有参加河津市工商局的年检。2000年元月,河津市工商局给“富源”下了通知,要求其年检,但“富源”没有消息。离富源煤矿不远的河津市下化工商所,曾经派人去过富源煤矿,但因河津市煤管局说不是河津的矿,工商所就再没过问此矿。
      而另一个相关地区――运城市也是一直不确认这是运城的矿,在事故现场,运城市煤管局谢局长说,这个矿的身份不明确。当记者向运城市煤管局办公室了解情况时,也被告情况不明,出事的矿究竟该哪管,现在无法认定。
      一座煤矿的“身份”竟然如此复杂。
      
      瞒 天 过 海
      
      矿方知道李庭枝铁了心要等到丈夫的尸骨重见天日,干脆没人再理会她了。
      矿方怕事故传出去受惩处,就封锁一切消息。不许遇险家属进入山西境内;让家属分散住,并安排打手们进行监视控制,使他们不能扭成一股绳;不让家属接近记者,一旦发现记者知晓了家属的居住地,就像打游击一样,立即将家属转移。只几天的时间李庭枝就这样被来回转移了好多次。5月13日,矿方又来骗家属说:韩城有河津市政府领导在等着他们,让他们转移,并同时开来了两辆大客车、3辆小车。大部分家属知道矿方又要耍阴谋后,坚决不干,而只有少数人上了车后就此失去了踪影。
      幸存者说,矿井出事那天,井下发了大水,井口着了大火,大火烧死了从井下爬出来、还差20米就能得救的技术员张建军。
      据矿上的工人提供的消息,事故发生后,矿方为掩盖事故真相连夜出动了5辆大汽车,将原先采出来堆在煤厂的煤全部拉走。然后,用黄土铺上了煤厂的地面。这样,出煤的痕迹荡然无存。矿主还用40元钱请了两个人,将烧得焦黑的井口粉刷了石灰。
      奇怪的是,主要由河津市政府部门组成的抢险指挥部,却在出事煤矿生产与否问题上,与矿方合唱一个调门。河津市副市长、抢险指挥部总指挥薛振忠对记者和工作组说:“从煤矿存煤的情况看,这个煤矿根本没有投入生产,是个基建矿井。井下可能有人,也可能没有人。”此时的李庭枝,正和近百名遇难者家属,被矿方强行安排住在距现场几十公里远的旅行社,终日以泪洗面,被矿方派人监视看管,不能随意行动。
      散布这番话的薛副市长,其实几天前就看到了涌到矿上的遇难者家属,李庭枝曾当着他们的面晕倒在井口。如果当地政府官员稍有一点同情心和对人民群众生命负责的良知,想搞清出事的矿井里是否有遇难者,只需调查一下住在韩城的遇险中的幸存者,或者问问当时在矿井地面的工人――如李庭枝的哥哥等即可一目了然。
      为掩盖特大透水事故,在那个记者发布会上,薛副市长伪装沉痛,并假惺惺地说:“遇险者家属全不知哪去了,连河津市政府想找都找不着。”“这次事故与我们河津政府没有什么责任,我们抢救只是学习雷锋做好事。”
      5月18日,是矿井出事的15天。李庭枝看到矿方和当地政府对遇难者和遇难者家属态度冷漠抢险消极,她明白,“亲人是回不来了。”她几次要在丈夫遇难的井口撞崖自杀,在同去家属和郧西工作组的及时劝阻和安慰下,她买了一朵碗大的白花,放在桌上,并按湖北郧西马安乡风俗,在餐馆里买了几盘丈夫爱吃的小菜,斟上一杯白酒,对着丈夫的照片深深鞠了三躬,嘴里念叨着:“娃子他爸,你跟我一块儿回家吧!”
      经过费尽周折的调查核实,一张遇难者的名单,由遇难者家属、来自湖北郧西县夹河镇卫生院的退休医生张振银于16日晚郑重交给了记者。名单上,5月4日在井下工作的23人赫然在目。名单的最后两人是幸运的,他们在那天水火夹攻的事故中,奇迹般地生还;而列在他们之前的21个名字,一人已告死亡,另外20个人,生还的可能近乎为零。
      这张名单,是张振银一个一个反复登记、核对出来的。身为中医大夫、有文化的张振银,在名单上列出了遇难者的姓名、年龄,还清清楚楚地列出了遇难者原来居住的省、县、乡和村。从这张名单上,人们第一次确切了解了事故发生遇险者的人数、身份,还知道了他们的籍贯:湖北14人,河南5人,陕西1人,山西1人。
      这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一张详尽而有说服力的名单。为搞清它,张振银冒着生命危险,他偷偷机智地避过矿上监视人员的眼睛,来回寻找居住分散的家属,足足用了十几天时间。
      张振银向记者提供了这样一个细节:5月13日,自称河津市公安局副局长的李振林和自称是河津市刑警队队长的王建军,来到遇难者家属聚集的陕西省韩城市下峪口会见众家属。这两个人见到家属后,首先介绍了一些事故的情况。然后说:“矿长经济困难,最多每人赔一万多元,不能按国家标准赔偿,你们要体谅矿长的难处……还说心情可以理解,但不能无理取闹,否则你们就会遇到麻烦的。”并表白自己最近替出事矿长到韩城追债而来,并非专职调查事故的督促理赔。
      来打探自己外甥下落的李国印,是湖北郧西县高级中学的理科教师。他向记者透露了矿方阻止家属与记者接触的手段:“矿方欺骗说,记者是假冒的,你们别信他们。与记者接触保障不了你们的安全,如果记者知道你们领取补偿金,他们会分走赔偿金的大部分。总之,你们敢接受记者采访就不给你们赔偿。”
      于是,遇难者家属见到记者,纷纷避之不及。就是被记者拉住,也矢口否认自己跟透水事故有关系。
      谁在背后撑腰,让这个矿长在如此大祸来临时,竟敢掩盖事实真相?是什么作后盾,使他在此地呼风唤雨,如此嚣张?
      5月16日晚近8时,湖北郧西县救援工作组与记者们正式见面并介绍情况:郧西县委、县政府是从5月11日得知不幸的消息,郧西县想尽办法与河津市联系,想得到关于事故的准确消息,但从查号台查出的河津县政府办公室电话是空号,他们又打电报至河津市劳动保障局,3天后,电报被退了回来,原因是河津市没有这个单位。
      为14名遇难民工,罗县长一行克服重重困难,他们在路途中颠簸了18个小时来到韩城,当故乡的亲人出现在身处韩城的湖北省遇难者家属们面前,这些寻亲无着,孤苦伶仃的遇难者家属当场哭出声来。见到家乡父母官,他们激动、兴奋像久别的孩子见到父母一样,咚的一声,遇难家属百十人齐刷刷跪在援救人员的面前,失声痛哭地说:“罗县长啊,你可要为我们作主哇!”罗县长看到此景此情,难过地流泪后,坚定地说:“请你们放心,有县委、政府和一方百姓给你们作主,一定为你们讨回公道。”
      随后工作组给每位遇难者家属每人发放了100元钱。瓜子不饱是人心,这是来自家乡的慰问和支持。
      目睹悲剧,记者几天来一直欲哭无泪,一听此话,泪水立刻淹没了眼眶。
      事故发生的第二天,近百名遇难矿工的家属即赶到与富源煤矿隔河相望的陕西韩城。这些被困井下的矿工的家属,都怀着焦急的心情,盼望着亲人奇迹般地从被烧焦的洞口走出来,都怀着莫大的希望,希望富源煤矿能投入更大、更多的人力、财力,加快抢险速度,早一天,提前一个小时,洞内被困的亲人或许还有生还的希望。可事实上,他们的企盼、希望在那群唯利是图,视生命如儿戏的黑心矿主和贪官污吏眼中,简直不值一提。
      5月17日,郧西工作组赶到出事地点,看到抢险现场只有几名富源抢险指挥部从其他煤矿雇来抢险的矿工正在一间房子里打扑克。由于条件限制,他们有力难使,只好如此消磨时间。记者来到设在陕西韩城市桑树坪煤矿招待所的富源煤矿抢险指挥部,也未能见到负责人。山西省运城市提供不了任何有关矿井内的材料,使他一个星期以来竟然无事可干。他多次找过富源煤矿矿长张顺和,张不是说管资料的人不在,就是找借口说不知道。
      在韩城城区的一家小旅馆内,一位姓曹的中年人告诉记者,他的二弟被困在井下。他说:“我们40多人都是河南籍被困矿工的家属,来了十多天仍未得到结果。”我们的唯一要求: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在韩城龙门镇的个体旅馆里住满了湖北籍被困井下的矿工的家属,其中一位寻找丈夫的年轻妇女挺着一个大肚子步履十分艰难。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告诉记者:他们都是湖北郧西县人,得知发生事故的消息后,他们40多人5月5日就赶到了这里,在苦苦等了8天无消息后,他们13日冲过层层阻碍来到富源煤矿。一位河津市领导模样的人告诉他说:“你们不要胡来,我们正在紧张抢险。”但他们看见的3条缸子口粗水管,只有一条在缓缓流着水。与其说是在抢险,倒不如说是在“作秀”。这样排水,不知何时能排干,井下的矿工还能生还吗?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抢险指挥部,出事地点处于山西一侧,紧邻黄河,抢险指挥部没有设在出事地点,反而设在相距事故现场20多公里外的陕西省一侧的桑树坪煤矿。40人的抢险指挥部,将桑树坪煤矿招待所二楼的17个房间全部包下。在招待所二楼活动的指挥部人士,远远多于井口的人员。
      抢险指挥部各房间的写字台办公椅摆放了桃、梨、西瓜、瓜子、葡萄干等各种时鲜水果和干果。在交通不便捷的矿区,在人命垫底的事故背景衬托下,一堆堆的干鲜果品分外扎眼。
      据事故的幸存者李正炎、陶修奎说:出事后抢险指挥部和当地公安局,从未找过他们了解情况,矿方还严密监视他们和遇难者的家属。据遇难者的家属说:一天突然来了四名男人,问他们“知道富源煤矿底细的人哪?”家属们问:你们是干什么的?其中一个答:“我们是河津政府的。”“那,你们有证件吗?”他们几个支支吾吾,却拿不出任何证件来。最后,他们质问家属:“谁敢肯定矿井下还有21人,要是没有怎么办?”
      
       助 纣 为 虐
      
      富源煤矿矿长之所以敢隐瞒事故,其原因之一是在相邻省的陕西省韩城市有一个地下“事故善后处理中心”,这个地下“中心”,可以阻止家属进入山西境内。以免暴露事故真相,最终使矿方达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之目的。
      据这条街附近的一位个体老板讲,韩城交通方便,加上一些旅馆老板与小煤矿矿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常年生意红火不衰,现在已成为山西小煤矿的“善后处理中心”了,你死人,我赚钱,互为依托,狼狈为奸,从年初到现在,这里已先后安置4批煤矿事故遇难矿工家属。这次山西河津富源煤矿透水事故发生后,这条街七、八家旅馆住满了遇难者的家属。矿方的组织者将家属们分散开来,并在居住点中将家庭频繁用车转来转去,除掩人耳目外,还防止家属互相联络。
      遇难者家属反映:矿长在韩城能手眼通天,一说转移,马上就可能调来几辆大客车和帮矿方维持秩序的一帮人。特别是“5・4”特大事故发生后,遇难者家属很难在街上买到有关事故情况的报纸,即使勉强买到报纸,也被老板把有关事故报道的版面抽掉了。
      18具尸体送到殡仪馆,众遇难者亲属闻讯后,赶到殡仪馆欲看望民工遗体,辩认自己的亲人,却遭到殡仪馆负责人的阻挠,负责人说:“尸体高度腐烂,现已冻着,让你们看会加快腐烂程度。你们要看,行!你们看后,我们就要立即火化。”可家属未得到矿方赔偿的满意答复,自然不愿意将亲人的遗体火化,他们只有在殡仪馆外失声痛哭!
      隔了一夜,韩城殡仪馆负责人突然又提出:“按规定,高度腐烂的尸体必须在三日内火化。”经工作组咨询十堰殡仪馆后,得知国家和有关部门根本没有此项规定,而完全是韩城殡仪馆有意作梗,刁难受害民工家属和湖北工作组。湖北郧西公安局副局长闻义元,当即气愤严正地指出:“发生重大透水事故,牵涉到刑事责任。根据有关法律规定,在责任没有查清前,任何部门和个人,不得随意火化与案件有关的遗体。”在工作组强行干预下,韩城殡仪馆没敢火化遗体。
      毋庸讳言,地下“事故善后处理中心”的出现,助长了山西一些小煤窑非法开工,隐瞒事故之风的蔓延。矿主缘何要跨省到百里之遥的陕西韩城营建这个“中心”?目的是想在法律的天网上测一测自己的运气,想逃脱罪责。王安石说,“吏不良,则有法而莫守。”黑心矿主的所作所为暴露了一些基层政府和执法部门管理上的严重失职。
      富源煤矿矿主为了把闻讯赶到的遇难矿工家属早点打发走,采取威逼利诱的手段与遇难矿工家属签假协议,企图私了。
      遇难民工家属中,沈信汉、沈信斌、王文亭都是来自郧西县马安乡。5月16日,富源煤矿派代表对他们分别做工作说:“矿上已出事,眼看要破产,按我们这里的规定,死亡1人,矿上最多拿出18000元赔偿。如果你们能带头在协议上签个字,我们给你们各人18000元。你们看,怎么样?当然,这事我们不勉强,采取自愿。我们先给你们讲了优惠条件,是你没答应。到那时,你们或许18000元也拿不到,就别怪我们了。我们已做到仁至义尽,过去,我们这里经常死人,有的连死尸都找不到,更不用说给钱的话。”
      在场的沈信汉、沈信斌、王文亭相互瞄了一眼,谁也没吱声,他们三人都低着头,思考着什么?矿上那个代表,用他那狡诘的眼神朝在场三人扫了一眼,他迅速从口袋掏出一包陕西宝鸡的金丝猴香烟,给在场的每人递上一支,自己嘴上也叼着一支,然后,又从口袋摸出打火机,啪一声将火机打着后,很殷勤地给其他人点着。那个代表狠狠吸了几口,待他嘴里鼻腔里烟雾飘散在空中时,他又悠闲自得地说:“这样吧,我再给你附加一条,在场的人每人除领3万元赔偿金外,只要你们每人能做通一个遇难人家属的工作,再奖5000元。我看哪,这是件好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你们可是要明智啊!不要到时鸡飞蛋打,就别怪我们了。你们是外地人,又能把我们咋样!”沈信汉、沈信斌、胡先萍等几位无知农民,在矿方威逼利诱下终于签下一份自己并不满意的非法协议。
      四位遇难民工家属与矿方签订了一份不合理协议,被湖北郧西援救工作组知道后,罗寿龙副县长当即向河津市政府及矿方提出交涉。认为:此协议不合法律程序,完全是在一方威逼利诱另一方的情况下签订的,应立即废除。在援救工作组严正干预下,矿老板的阴谋才未能得逞。
      山西河津市富源煤矿5月4日发生重大透水事故,在强大舆论监督下,河津市不得已于5月7日将张顺和刑拘,河津市副市长薛振中对记者说:“我们河津市公安局已将重大犯罪嫌疑人张顺和矿长抓了起来,已刑事拘留。”据知情人和村民们反映,张氏弟兄四人,老大张顺和、老二张顺来,老三张绪来、老四张自来。富源煤矿矿长是张自来,不知通过什么关系将此矿井从魏守仁处接管过来,在工商营业执照注册登记的法人代表是魏守仁(此照由河津市工商局颁发),而张顺和既不是股东,又不是法人,而是老实憨厚的农民,他的身份是在为张自来打工。而煤矿上一切管理是张顺来协助张自来,令人奇怪的是,魏守仁和张自来无人过问,却抓了张顺和掩人耳目。
      此时,从河津市公安局刑拘张的事实看,也悖常理。因为既然井口在乡宁范围内,刑拘当事人的工作应由乡宁方面去做。而此时恰恰是没有管辖权的河津市公安局急急忙忙出面抓人!更为奇怪的是河津市公安局在刑事拘留证上填的名字是张顺来,而实际关押的却是张顺和。
      据有关人士透露,“5・4”重大透水事故发生后,老板张自来拿出170万元,四下活动,妄图通过金钱为自己逃脱罪责,花钱消灾,张顺和是张自来有意安排,让他去当替罪羊。
      据山西省河津事故调查处理工作通报透露,河津市市委常委、副市长、曾负责富源煤矿事故调查工作的总指挥薛振中和运城市派驻河津矿管办、以及河津市煤炭监察局等主要领导以及有关人员,因涉嫌受贿、隐瞒重大事故,被山西省纪委“双规”,并移送司法机关立案查办。原河津市煤炭安全局局长史某被“双规”后,跳楼自杀。煤矿事故背后的黑幕已渐露端倪。
      
      艰 难 援 救
      
      5月16日,郧西工作组到达事故发生地后,将事故进一步核实并及时反馈给郧西县委、十堰市委。
      市委书记、市长赵斌多次打电话给郧西工作组,询问救援工作进展情况,还亲自到夹河等乡镇具体安排遇难民工家属的生产和生活。5月20日,赵斌指示民政局为郧西工作组和伤亡民工家属提供5万元的费用支持。5月16日下午,工作组确定遇难民工家属中的马安乡白家山村主任高兰平为联络员,及时收集和反映伤亡民工家属的建议和要求。同时,工作组决定将所了解到的情况提供给新华社、中央电视台、华商报等新闻媒体,积极寻求社会和舆论支持,引起各方面的关注和重视。
      5月17日,新华社、中央电视台等媒体向外界播发了富源煤矿发生透水事故的消息。河津市、运城市迫于压力,于5月18日上午向山西省政府正式报告了“5・4”事故情况。同日下午,国家安监局派出事故调查处理小组赴事故现场,对抢救工作进行督导。
      郧西工作组组织施救工作举步维艰的消息引起了湖北省、市领导的重视和关注。省劳动和社会保障厅、十堰市政府各派一名领导赴山西省协助事故处理。
      5月26日,根据十堰市委书记、市长赵斌,副市长夏国玺的批示,由市长助理刘蕲冈带队,由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公安局派人组成的工作组赶到山西省河津市,与省政府和郧西县政府派出的工作组组成了12人的湖北省人民政府工作组。
      湖北工作组在与郧西工作组、运城、河津方面简要沟通后,于27日上午赶往距河津市60余公里外的陕西省韩城市下峪口看望、慰问了40余名遇难民工家属,并向他们送了省、市政府的慰问金。众家属无以表达他们此刻激动的心情,他们给领导们长跪成一排,失声痛哭!“辛苦了,乡亲们!”省、市领导也泪如雨下。在场采访的一名新华社记者也感动得流泪了,她掏出200元钱塞给了一位遇难民工家属。
      27日下午2时,湖北工作组与运城、河津方面就遇难民工赔偿问题进行了第一次交涉,湖北方在亮明“依法依规,妥善处理”的观点后,对方则发表了“依法依规,联系实际,结合惯例,合理解决”的观点。
      初次交涉中,湖北工作组已觉察到“依法依规”在河津市这个地方不易实现。27日下午、晚,湖北方就有关法律法规使用问题研究至深夜2点。
      27日晚,17具民工尸体被运出矿井,28日下午又捞出1具,共计18具尸体(其中只有12具是郧西民工,另两具郧西民工尸体至今仍在矿井下)被送往韩城殡葬所(河津市无此机构)进行冰冻保存。在家属认尸受阻,殡葬所称三天后将强行火化后,市长助理刘蕲冈前往韩城市进行交涉,提出不希望陕西省卷入事故纠纷之中。韩城市政府对此十分重视,迅速联系民政局、殡葬所与湖北方达成协议:公安部门未同意、家属未签字,韩城殡葬所决不火化民工尸体。此举有效地预防了赔偿未谈妥,尸体已火化而可能造成的被动局面。
      28日晚,双方再次就赔偿谈至深夜12点。在谈判会上,湖北郧西援救组、劳动和社会保障局局长梁宏韵,坚持依《劳动法》及劳动部1996年颁布《企业职工工伤保险试行办法》有关条款之规定测算郧西籍14名遇难民工和两名受伤人员,丧葬一次性伤亡补助金、供养、抚恤金和工伤医疗补助金共计约218万元;而对方执意依据1951年原国务院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保险条例》(此条例未被废止)测算,16位伤亡民工赔偿费在20万元左右,或是根据当地处理同类事故的私了惯例,每位死亡民工仅赔偿2至3万元。因双方测算赔偿金差距悬殊,商谈再次搁浅。
      工作组在晋期间累计行程5000余公里,夜以继日地工作,饿则吃方便面,渴则饮矿泉水,困则在车上小憩,辛勤的工作赢得了遇难民工家属的理解支持,保证了整个善后处理工作的有序进行。
      湖北方经深入研究,提出遇难民工的丧葬费和一次性伤亡补助两项赔偿必须坚持(此两项合计50万元),抚恤金可以协商确定。河津方在经市委常委集体研究16位伤亡民工共赔70万元的基础上不得不作出让步,在接受湖北方提出的两项赔偿金50万元的基础上将抚恤金由20万提高到35万元,16位郧西伤亡民工总计获赔85万元。湖北方在综合考虑,兼顾两省过去处理伤亡事故实际赔偿标准的前提下,勉强同意了此赔偿方案。此方案虽与湖北方要求标准仍有差距,但在湖北工作组严正交涉下,对方已实现政府出面处理事故和赔偿标准的两项突破。
      在处理富源煤矿遇难民工赔偿事宜中,湖北工作组有礼有节、有理有力,依法依规,据理力争,不仅有效保护了郧西遇难民工基本的合法权益,而且为河津市依法解决事故开了先例。湖北工作组坚持正义、强调法制,维护了湖北形象,感动了遇难民工家属和各大媒体记者。
      5月30日,湖北工作组监督河津方与每位遇难民工家属签订了每户60000元的赔偿协议。并清算了14名死者生前的全部拖欠工资3.3万元。当日,这些赔偿金大部分电汇至郧西。
      5月31日,郧西县护送大部分家属安全返回郧西。留下4名亲属和一名同乡等待另2名郧西民工尸体运出矿井。
      在湖北工作组的大力支持下,河南、陕西几位伤亡民工也得到同等赔偿。对方共支付赔偿金130万元。河南、陕西遇难民工亲属拿到赔偿金后,握着湖北工作组成员的手,感动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130万元,在当地矿难事故理赔史上突破了两项记录:政府预先垫付矿难事故赔偿金和群体性事故中单个赔偿金突破了历史最高额3万元而达到了6万元。
      6月1日凌晨4时30分,郧西籍遇难民工的40名亲属,捧着12位亲人的骨灰踏上了回家的大巴,警车护送返程的民工亲属们到达郧西宾馆时,已是6月2日零时10分。
      这些悲伤、疲惫的民工亲属们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联名给省市县政府写感谢信,信上说: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是党和政府给了我们最伟大、最无私的关怀,帮我们撑起了心中的晴空。我们和我们的后代永远感谢党,感谢政府,我们将永远听党的话,永远跟党走!
      罗副县长深情地对民工亲属们说道:“通过这次施救行动,我们再一次感受到了‘三个代表’沉甸甸的分量,我们的救助行动保护了我们人民群众的利益不受损害,是政府为人民群众的利益尽到了一份职责,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警 钟 长 鸣
      
      富源煤矿位于山西省临汾市乡宁县境内,属运城市河津市(县级市)管辖区(该矿地面属乡宁县,地下归属河津市),但该矿原属运城市寺塔煤矿筹建处投资开办,法人代表魏守仁是运城市煤冶局任命的,开矿许可证是运城市批的,工商营业执照是河津市工商局办的,有关证件也早已过期,没有审验也没有补办。所以富源煤矿属非法煤矿,按有关规定应于2001年10月前关闭。
      就是这样应予关闭的非法煤矿。2001年11月,运城市煤冶局却下文将富源煤矿移交由河津市属地管理,只是由于种种原因,至事故发生仍没有完成移交手续。据说该矿100年前就开采过。因该矿权属不清,管理混乱,严重违反国家矿山开采安全规定,独眼井,井内通风设施落后,井口明火(煤、炉)燃烧。据死里逃生的郧西县马安乡民工陶修奎、李正炎介绍,透水事故有前兆,前几天,他们在作业面采煤,就发现了有少量的透水已淹了十几米的巷道。向矿方反映过几次,但矿方既不采取任何措施,又未让工作面停止作业。还继续让工人们加班加点采煤。有一天,他们又找到老板说,井内透水越来越严重,矿长说:“知道了”。面对重大事故隐患,矿老板一天一天往后拖,嘴里只说治理,实际却不见行动。
      李正炎说,事故发生那天,采煤工人发现大量透水后,及时上报矿方老板,而老板让张建军技术员察看,张技术员察看实情后,当即用电话通知矿老板,可没得到矿方允许,未及时撤出危险地段,如果当时矿老板或技术员张建军迅速组织民工快速跑出井口,20多人完全可以避免死亡。如果井口没有明火,张建军也不会被瓦斯活活烧死。如果矿方在出事的当天,救援措施得当,井下20多人还有生还的希望,如果地方政府采取严格措施,关闭非法煤矿,5・4悲剧就不会发生……
      5月7日,原子沟煤矿发生瓦斯爆炸,死亡27人,老板为掩盖事故真相,将遇难者乘黑夜用布一裹放在拉煤的车上,死尸用煤覆盖着,偷偷运到河南三门峡市火化。
      6月22日,山西省繁峙县义兴金矿发生特大爆炸事故,至少37人死亡,多数为陕西和湖北民工,而当地政府向上报调查结果却是2死4伤,事故发生后,矿方采取藏尸、埋尸、焚尸等惨无人道的手段,千方百计隐瞒真相。对此,《华南报》以“金矿深处埋藏着多少疑团”为题作了详细报道。
      7月2日,前头事故烟尘未散,紧接着就在“5・4”事故抢险指挥部所在地――陕西韩城又发生了19人生死不明的特大煤矿透水事故。据核实,其中又有郧西民工15人,郧西派往山西处理“5・4”事故工作组刚回到家,前脚还未落地,后脚又启程沿着原路返回韩城救援。
      为什么事故接连不断,为什么惨痛教训没有吸取,为什么非法开采屡禁不止,农民生命就这么不值钱!?随着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量涌现,特别是有些地区经济还很落后,农民生活水平低。剩余劳动力外出打工,想用自己的力气挣点血汗钱,来改变贫穷的困境。但是如何引导农民有序流动,如何帮助他们从体力型变为技术型、知识型, 这个问题应引起全党的共同关注。
      郧西地处鄂西边陲,秦岭南麓,汉水北岸,由于历史原因,这里经济落后,交通十分不便。随着农村产业结构调整,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量出现。据调查统计,全县辖18个乡镇(场、区)、319个自然村,农业总人口43.94万人,其中劳动力20.97万人,全县耕地面积52.5万亩,耕地实需劳动力11.68万人,现有农村剩余劳动力9.29万人。其中男性劳动力5.44万人,女性劳动力3.85万人。就地转移1.84万人,常年需在外务工8万多人。几年来,外出务工人员伤亡严重,调查发现:槐树乡近年来就死亡13人,受伤残疾人数更多;涧池乡近年来在外务工死亡10余人,六郎、马安两乡镇近三年来在外打工死亡100余人。还有许多年轻人外出打工三年五年过去了连个音信都没有,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只见县政府信访办门口经常有农民上访,要求政府帮助寻找其亲人的下落。佘家湾村七组张光汉,十年前唯一的儿子外出到煤矿打工至今生死不明。张老汉几年来为寻儿已耗尽全家财物,而今只剩被风一刮即塌的破旧瓦房。为寻儿他四处求情,为寻儿沿街乞讨,可至今仍无音信。老母想儿已神魂颠倒,精神错乱,有时深夜,在深山野岭听到凄凉、悲惨的“儿啊!你回来吧,我已给你准备好结婚用品,为你找了一个漂亮的媳妇”的呼唤声。可是她的儿子,再也没回声,而唯一只有她那沙哑的叫儿声在那荒凉孤寂的山野中久久地回荡。据统计,1997年河南鲁山一煤矿发生特大瓦斯爆炸事故,郧西籍民工死亡21人,2000年9月14日,陕西户县涝浴采石场发生山体滑坡事故,郧西籍民工一次死亡6人。
      郧西县贫困山区的矿工们是无奈的。因为上苍没有赐予他们丰富的矿藏,只留下了贫瘠的土地和顽石凸现的山岭。于是数以万计规模的外出打工群翻越秦岭,涌到山的另一边的煤矿区、金矿区,期望在那深不可测的井下,用勤劳的双手摆脱贫困的命运。然而,他们身无长技,缺乏足够的谋生手段,缺少依法自我保护意识。生存的需要,家庭的责任,必须用生命来作赌注。看来他们似乎别无选择。然而,官僚主义产生腐败,腐败助长官僚主义。一次次重特大事故的发生,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失了,一幕幕悲剧,就这样在人们面前一演再演。随着远去冤魂队伍的不断扩大,“孤儿寡母”村也在逐渐增多,农村返贫人口急剧上升。这一切,不仅给家属们留下了无尽的痛苦和思念,又给社会的稳定带来了无穷的后患,同时也再一次敲响了“安全生产”的警钟,给人们提出了诸多凝重如山的思考。
      矿难不断,国际煤炭联合会已向中国发出警告;红头文件不断,我国煤炭安全生产形势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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