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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镣铐的女人|带情趣不锈钢镣铐的女人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8-12-31 11:34:04 点击:

      尉克冰,河北省内丘县人。曾做过中学语文教师,现在行政机关从事文秘工作。自2007年开始。业余从事文学创作。现为中国散文学会、河北省作家协会、河北省散文学会、邢台市作家协会会员,被聘为《散文百家》杂志社“特约撰稿人”。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青年文摘》、《特别关注》、《散文百家》、《百花园・中外读点》、《西北军事文学》、《散文世界》、《散文选刊・下半月》、《邢台日报》等报刊,作品入选《2009年时文精选》、《最受欢迎的名家亲情美文排行榜》等选本。多次在国家和省级文学大赛中获奖。
      
      一
      
      镣铐,如果锁住了罪恶和无耻,那么,它是可敬的;
      镣铐,如果锁住了善良和崇高,那么,它是可憎的。
      一条冰冷沉重的铁链,一把无法打开的巨锁,将她锁在一个幽暗阴晦的角落里。
      她叫萍,是我爱人舅舅家的小女儿,我们叫她表姐。
      没有^救她,包括她十五岁的女儿和十岁的儿子。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而父亲将母亲牢牢锁住,是值得称道的英明之举。
      没有人救她,包括她年迈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几乎和她断绝了来往。女儿曾经让他们操碎了心,费尽了力,但依旧疯疯癫癫,他们以有这样的女儿为莫大的耻辱和伤悲。
      没有^救她,包括她所有的兄弟姊妹和远亲近邻。他们讨厌看到她喜怒无常的样子和怪异离奇的举动,懒得到她家走动,几乎将这个微不足道的人遗忘。
      她,只能自救。
      我一直在推想,手无寸铁的她如何将沉重的镣铐砸开、而后逃之夭夭。链子,足足有一寸宽,两米长,质地良好的铁环,环环相扣,一头锁住屋内的木桩,一头勒进她粗壮的脚腕。我也一直在推想,她是如何凄厉绝望地伤心哭泣和哀号,是如何歇斯底里地狂乱地挣扎和呼喊,又是如何悲愤交加地竭力抵抗和怒骂。
      究竟是什么给予了她无限膨胀的能量,使得她能够逃离?那一刻,她真像―个勇士!
      铁链,在她三天三夜不停地捶打挣扎中,丧气地断裂了。可还有最后一截链子,连同碗口大的锁,依旧牢牢地套在她的脚踝上。尽管是这样,她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了。因为,她和深陷在地下的木桩脱离了。只需敲碎门窗的玻璃,她便能和禁锢脱离,和封锁脱离。我似乎能够听到,那玻璃的碎响声,当啷当啷地划破夜的寂静;我似乎能够窥见,那漆黑的老宅院里,她穿越着一丛丛杂草蓬蒿的孤独身影。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星星也隐匿了,只听到沙沙的树叶声和狗的狂吠声。她一路狂奔,停在家门口。门是锁着的。她从门缝里朝她孩子的屋里张望着,凝视着,她真想看到女儿或者儿子能从屋里走出来。哪怕抚摩不到他们,看一眼也是好的呀。她静静地等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没有―个走出屋门,屋内传出了两个孩子嬉闹、大笑的声音。听着孩子们的笑声,她也笑了,笑出了眼泪。冷风飕飕地灌进她单薄的衣衫里,冻得她瑟瑟发抖,脚上那双球鞋已经瞪大了圆圆的双眼。还好,她有一头浓密的齐腰长发,凌乱地披散开来,像一条破旧的披肩,可以为她遮挡一点风寒。
      不能再等了,丈夫就要从镇上的工地回来了,如果发现了她,她就跑不成了。她深情地抚摩着门框、门闩,因为那里都曾经留下过儿女的手指印痕,抚摩着它们,就像牵住了他们的小手。可是几年来,她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却只能在他们入睡后,偷偷地牵着他们的手。谁让她是个神经病呢,连儿女们都烦她了。
      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她泪水涟涟地离开了。
      夜,无限地在她眼前延伸着,没有尽头。可她并不惧怕这漫无边际的、沉寂的黑夜。她更害怕那个荒凉的老院子,那个不见天日的黑屋,和那条长长的铁链。只要能逃离,她便无所畏惧。即使在黑夜中行走,她脚底也能生风。她知道,朝着那个方向走,就能看到暗夜过后的黎明,就能触摸到冰冷过后的温暖。
      
      二
      
      萍失踪了。这一次,是真的失踪了。
      在她患精神病的20年里,已经失踪过无数次。她的父母,曾经为了寻她,跨过一山又一山,越过一岭又一岭,度过了多少个担惊受怕的夜晚。可是,找着,找着,他们就累了。如今,他们70多岁了,再也找不动了。
      “作孽呀,我们怎么生了个这么不孝的女儿!由她去吧,不找了!”一提起萍,他们就老泪纵横。
      我婆婆是萍的姑姑。听婆婆讲,萍年轻时,长得很标致。脸颊粉嫩,眉目清秀。尤其那一头乌黑的秀发,像瀑布一样垂在肩上,吸引了多少村里村外的少年。她可不是个绣花枕头,只中看不中用。她长得结实,体力也好,做农活,她可是把好手。浇水,犁地,挑肥,收麦,样样做得利利索索、妥妥当当。她爱笑,一天到晚,种地也是笑着,洗衣也是笑着,走路也是笑着。
      可是,有一天,她的笑容消失了,终日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原来,她爱上的男孩要去当兵了,她害怕他一走就杳无音信。果然,在漫长的等待中,爱情之花枯萎了。
      几年后,那个男孩娶了媳妇,她的精神便彻底崩溃了。
      她太痴迷于爱情,痴迷到把爱情当成了生命的全部。因此,当爱情支柱断裂时,她的精神堡垒就会轰然倒塌。而这,正是她所有不幸的根源。
      舅父和舅母拿出所有积蓄,将她送进了省城的精神病院。
      她病情好转后,嫁到外县的―个村子里,需经常吃药才能维持正常。她瞒着婆家所有人,偷偷吃药。她不敢让他们知道,她曾经是个精神病患者。更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因为爱着另一个男人,得了精神病。
      婆家人很喜欢这个既漂亮又能干的儿媳妇。她又很争气地为他们家生了一儿一女。全家上下,欢欢喜喜。
      萍过了几年美好的幸福时光。她的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容。看来,幸福真的胜过良药。
      没想到,有一天,萍突然犯病了。导火索是萍看到他丈夫跟邻居家年轻的小姑娘多搭讪了几句。她便开始疑神疑鬼,又哭又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只骂了句“神经病!”
      自此后,萍便再也不记得吃药了,又开始神志不清,疯疯傻傻,说一些无根无据的话,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婆家人觉得蹊跷,就开始打听,知道了萍的过去。那家人,对萍简直恨之入骨。丈夫更觉受了愚弄,要求离婚。舅父和舅母亲自上门赔罪、求情,“萍只要吃药,病肯定能好!千万别断了孩子的生路!”
      他们没有离婚。可事实上,她的病情却在不断加重。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极其脆弱,需要被理解、被呵护。而她在婆家,终日饱受着冷嘲热讽和打骂恐吓。她就像个罪人一样活着。在丈夫面前,她变成了永远的罪人和骗子。这一切,似乎根本无法挽回。婆家人再也没给过她好脸色,就连她的钱,也全部被没收。
      此后,萍生活的关键词,便是“吵闹、打架、发疯、出逃”。
      逃跑后,几乎每次都是娘家人将她找回,婆家从来没有找过她。而她每次出逃的方向,也大致是她姑姑家,也就是我婆婆家。
      可这一次,萍逃走半个多月了,却没有任何音信。看来,她恐怕真的失踪了。
      
      三
      
      婆家不得不把萍出走的事情告诉舅父舅母, 可舅父舅母却显得那样无动于衷。
      我始终无法相信和理解舅父舅母后来对萍的冷漠和无情。他们先前那样疼爱女儿,可是多年之后,却将女儿放弃了,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这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如果他们不再关爱她,还会有谁爱她?难道至爱的亲情在世俗的考验中,也可以渐渐变得麻木?
      对于她婆家人的无理和恶毒。我更是气愤。得知萍被虐待而后逃跑的消息,我非要找他们说理,却被爱人拦住了。
      “先打个电话问问吧,你这个急脾气,去了,不指定会闹什么乱子!跟有些人,是没办法说理的!”
      她是个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他们怎么会用如此恶劣的手段,去对待这样一个受过刺激的精神病患者?这样不是雪上加霜吗?不是会把她逼得更加疯狂吗?
      “对待这样的疯女人,还能用什么办法!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这么个疯子,丢尽脸了!她在我姐家孩子的婚宴上,大吵大闹,还掀翻了桌子,让所有来喝喜酒的人都看了笑话了!”萍的丈夫在电话那头简直暴跳如雷。
      原来,萍大闹了她大姑子家儿子的婚宴。她大姑子家在邻村,儿子结婚的事情没敢告诉萍,怕她在婚宴上丢丑,一家老小都瞒着她去参加了婚宴。萍,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多余的人。
      可是,偏偏村里有好事的人,“萍,你家大姑子的小子不是今天娶媳妇儿吗?你咋没去?他们没给你说啊?”那女人说完,扑哧就笑了起来。萍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他们全没把自己当成家里人!怪不得早晨时,他们―个个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萍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自己的存在,却招致了毒打和禁闭。
      大闹婚宴之前,萍刚刚闯下一场祸。儿子放学后,被几个同学围住,挨了打,还被耻笑是精神病的儿子。儿子委屈地哭着回去了。萍拿着棒子,找到那几个孩子家里,张牙舞爪地嚷着要教训他们,还打伤了其中一个孩子的家长,“这帮混蛋,都是你们教的,没一个好东西!再敢欺负我孩子,我扒了你们的皮!”萍气得把木棒在地上杵得直响。
      残局当然是她丈夫收拾的。给人家说尽了好话,又赔偿了医疗费。
      而结果,不外乎以“大暴”制“小暴”,以“强牙”还“弱牙”。萍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是可想而知的。
      在他们全家看来,让萍自由着,就等于了禁锢了他们;让萍自由着,就等于折磨着他们。
      萍,终于遭受了残忍的非人的待遇。
      如今,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总算耳根清净了。舅父舅母呢,没有女儿的烦扰,他们也觉得清净了吧?
      我的心被揪得生疼。夜晚,久久不能入眠。萍会去哪里呢?她会去寻短见吗?她在家里找不到温暖,该不会产生厌世心理吧?一想到这些,我就胆战心惊,毛骨悚然。不,不会的。我很快否定了自己。她那么爱她的孩子们,怎么会舍得下他们呢?对孩子的爱,是她活下去的最大的信念和理由。
      无论如何,天亮后,得继续四处找她。她一个人在外,实在太危险了。如果两天后,还是没有萍的消息,就必须去报案了。
      
      四
      
      她垂着头,蜷缩在我婆婆家小院子的角落里,怎么也不肯进屋。―个流浪猫,终于暂时找到了归宿,却因为遭受了太多打击,变得胆小而惊悸。
      她的身体被浓重的夜色包裹着,我看不清她的脸颊,她的表情。但,我感觉得到,她浑身在发抖,在战栗。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胸前,散乱着的长发一绺一绺地盖在脸上,随着她的喘息而微微起伏着,颤动着。她低垂着眼睛,不敢看我们。
      我拉她到屋里休息,她却不动,便给她披了件衣服,守在她的身旁。婆婆也劝不了她,就到厨房给她做饭了。
      总算好好地回来了。谢天谢地,我们都在心里感谢上苍的保佑。其实,最该感谢的是那个纺纱厂的女老板,是她收留了萍。这几天,如果没有她的悉心照料,萍真不知又会流浪到什么地方,不知会受多少苦。
      我婆婆接到电话,就赶忙从纺纱厂把她接回了家。老板起初把电话打给了舅父,舅父跟两个表哥去接她,她死活不肯跟他们走。半年前,萍两口子打了架,投奔过娘家,却被舅父赶了出来,“不好好吃药,不好好过日子,俺们没你这个闺女!”或许,萍依旧记得她父亲当时说过的话吧。
      舅父实在没办法,就让我婆婆接萍回家。他们知道,萍现在只听我婆婆的话。
      女老板说,前几天,她在工厂门口发现了萍。她躺在地上,浑身是泥土,脸上还有伤痕。问她话,她只说自己想打工,想挣钱,其他的事情,只字不提。老板看她可除,就收留了她,答应让她在厂子里上班。第二天,老板就发现她的精神有问题。她总自言自语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反反复复,没完没了,目光里充满了仇恨。老板为她擦脸上的伤口,问是谁打的,她回答,“恶人!”然后就哈哈大笑,“恶人总会有恶报!”问她家里的情况,她只是摇头,哭着说,“求求你,千万别赶俺走!俺想挣钱,想在你这儿打工,留下俺吧!”老板同情这个可冷的女人,就答应了。可是,每天等到开工的时候,她却还在睡觉,一起床,太阳就出来老高了,“对不起,俺总犯困,明天保准能起得早!”老板只是笑笑,每天任凭她睡大觉,不忍叫醒她。老板看得出,这是个苦命的女人。
      老板虽然同情她,但不能让她久留。留下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真要出了什么事,是要负责任的。她多方打听,联系到了萍的父母。
      可是,萍看见他们,就躲开了。他们只好让我婆婆去接。而当时,我们一家也正为四处寻不到萍而焦虑。没想到,居然有了她的消息。
      萍乖乖地跟我婆婆上了车。
      和往常不同,这次,到了家里,面对我们所有人的关切和问候,她变得拘谨了,自卑了。进了门,她就蜷缩在院子的角落里。
      我和婆婆硬把她拽起来,扶到屋里。
      “当啷”一声,不知是什么绊了一下门槛。我向下看去,萍正迈开步的脚踝上,似乎带着个什么东西,被她的裤子挡住了,看不清。我捋起她的裤子,全家人都惊呆了。
      一截带着大锁的粗铁链子,紧紧勒住她的脚踝,嵌进了肉里,血淤积在一起,成了青紫色,周围的皮肤早被链子蹭掉了,露着肉。伤口由于没有及时得到清洗,包扎,已经发了炎,肿起老高,流着脓水。我掀开她的上衣,她背上、胳膊上,都是皮鞭抽打的伤。她的眼圈,被拳头打成了乌青色。怪不得,她不敢抬头。我和婆婆泪流满面,不忍再看下去。萍出走后,我们从她婆家那里只了解到,她是被关进老宅院里逃走的,却不知道,她还被如此残忍地锁着。
      爱人找来了锯条,将锁锯断,取下链子。我和婆婆帮她清理伤口,抹上药水。一道又一道伤口,犹如毒蛇一般,肆虐着,咬在她身上。我不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什么她不跟纺纱厂老板说明情况,让她帮着把锁取下来?为什么―进家门,她沮丧万分,不肯进屋,是怕我们看到她脚上的链子和身上的伤痕吗?
      她是人。她需要被承认是个人。因此,在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后,她会多么自卑。她想要尊严,但是,没有了。没有了尊严,就失去了做人的意义。
      
      五
      
      说不上,这是萍第几次来我家住了。这些年, 她一不高兴,就会直奔我家。这里,是唯一能给她快乐的地方了。也说不准,她会什么时候来。无论是清晨还是深夜,这里的门,经常向她敞开。
      而她在我家的表现,也从来都不像个患有精神病的人。往常,来到我家,她每天都会高兴地唱着歌儿,和我儿子一起看动画片,打扑克,扫院子,帮着做饭,性情开朗而温和。
      这些表现,和她在婆家的异常疯狂的举动相比,是多么的大相径庭!我常常在想,人为的环境真的可以改造一个人。在侮辱和耻笑中,一个人会变得自卑又邪恶;而在关爱和鼓励中,一个人就能变得阳光又善良。同样是一个萍,展现的却是两个不同的自我。
      而这一次,她的精神明显不如往常了。没有了笑容,没有了歌声,没有了言语,眼神也变得呆滞了许多。她的头发,虽然还是那么长,却完全失去了光泽,黑发里夹杂着许多白发,像一蓬乱草。她再也不细心地照着镜子,整理她的头发了;再也没心思问我那一头时尚的卷发是从哪家美发店烫的,得多少钱;再也不计算着,自己手中偷偷攒下的钱,还差多少,就能买下那条心仪已久的120元的连衣裙。
      而我也早就答应她,如果她能坚持每天吃药,把身体保养得好好的,我就带她去烫发,去买连衣裙。可我的诺言还没有实现,她就变成现在这样邋遢和沮丧的样子了。
      我内心不免一阵凄凉。同样是一个人,为什么有的人天生就雍容、尊贵,穿名牌,戴金银,坐洋车,被人前拥后簇?为什么有的人就活得这样低下、卑微,像草芥,如尘土,任人践踏,遭人鄙视?人的命运还有多少可以把握在自己手中?
      不能让她男人逍遥法外!他对萍使用家庭暴力和囚禁,不但对萍造成了严重的精神伤害,还构成了严重的违法行为。
      我想为萍请律师,告她男人!可是,被家里人拦住了。“没用的,告他,也不会让他住多久监狱,他还会报复到萍身上。再说,孩子谁来管?到头来,吃苦的还是萍!”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给萍治病。
      每天,婆婆都会催着萍吃药,可她却说自己没病。
      “听话!吃了药,才会有精神,才能打工挣钱。我也有病,我就听医生的话!”说着,婆婆吃掉了平时她自己常吃的药,给萍做了“榜样”。
      萍就乖乖地吃了药。就这样,每天,婆婆哄着她把药按时吃进嘴里。她的精神渐渐好了起来。
      其实,萍老是犯病,跟她拒绝吃药也有关系。每次,在我家,婆婆照顾着她吃药。可在她家里,没人管她。
      婆婆打电话给萍男人,“萍只要吃药就能维持正常,她回去后,你每天哄着她吃药,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多好呀!”
      “我让她吃药,她不吃,只有打她,她才听话!”他对萍,唯一的手段,就是打骂。萍犯了病,就挨打,越挨打,越发疯。就这样,恶性循环下去。
      
      六
      
      萍住在我婆婆家,有十几天了。每天,她都思念着儿女,夜里,连做梦的时候,都在轻轻唤着他们的名字。
      可是,他们并不想念她。
      我曾打电话给她的女儿,让她带弟弟来看妈妈。可她说,他们讨厌妈妈!上天对他们不公平,别人都有一个完好的妈妈,可他们却有一个那样的妈妈。她受够了家里整日的吵吵闹闹,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和嘲讽。
      我告诉她,妈妈是多么爱他们,以后,只要他们都对妈妈好,妈妈的病就会好起来,一家人就能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开车将他们从乡下接了过来。萍看见他们,脸上又绽放了难得的笑容。这双儿女是她活下来的最大的支柱和动力。
      “妮子,你们这些天过得咋样啊?你打工的地方,老板对你好吗?你每天都给弟弟做饭吧?咱家的玉米都囤起来了吧?”萍拉着孩子们的手,问长问短,一脸的关切和怜爱。她把孩子们紧紧地抱在怀里,生怕孩子们突然从眼前消失掉。
      可孩子们,除了点头应付母亲,别无言语,一脸冷漠。
      “我去市场上买双鞋!”女儿从萍怀里站起来。
      “妈跟你一起去吧,让妈帮你挑!”总算找到和女儿一起出门的机会了,萍无限欣喜。
      “我不想去了!下午再说吧。”女儿真后悔跟母亲说自己要出门。她不喜欢母亲跟着。
      萍低下头,不再言语。
      她自己出门了。回来后,给孩子们每人买了件衣服。她把衣服亲手给孩子们穿上,“瞧瞧,多漂亮!”
      “这衣服不好看,太土气!”女儿撅着嘴。
      “挺好的,你看,粉色多好看,妈年轻时都没穿过这么鲜艳的衣服!”说着,萍蹲下身子,给闺女把拉链儿拉上,用牙轻轻咬掉袖口儿上的一根小线头。
      我都看得热泪盈眶了,可她女儿还是那样无动于衷。
      那冷漠,真可陷!看上去令人心寒。一个把他们含辛茹苦抚养大的母亲,因为精神不正常,而被他们厌弃和排斥着。或许,在家里,他们听到看到太多有关母亲的“罪行”;或许,在外面,他们遭受了太多的鄙视。所有这些,在他们脆弱的不成熟的内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和伤痕。他们就只好迁怒于母亲了。
      可萍依然一脸的微笑,只要能跟孩子们在一起。她就是开心的。虽然付出的是没有回报的爱,但她也觉得幸福。
      他们该回家了。这里,毕竟不是归宿。
      临别时,我塞给她200元钱。她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她告诉我说,她有体力,能打工。在漫长的求职的历程中,她被―个又―个老板拒之门外。可她的内心,依旧充满了希望。虽然,在我们看来,那希望是如此的渺茫和可笑。
      如今,送走萍已经半年多了,后来她一直没来过。通常,我们会打电话过去,了解她的情况。最近,有段时间没联系了,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或许,已经渐渐安定下来;或许,还是老样子。
      她从我家离开时,家里人几乎都劝她,回去后,哪怕受点委屈,也要安心过日子。唯独我想劝她,如果实在觉得没法过,千万不能委屈了自己。可我究竟没有勇气说出口。我实在难以预料,像她那种情况,如果离了婚,是否可以真的摘下“镣铐”,过上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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