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郁达夫是一位具有诗人气质的才子，也是20世纪中国文坛上一位命运坎坷的奇人，他的小说一方面显示出他的真性情与巨大魅力，可另一方面也显示出了一定的消极、颓废的情感。文章从两方面来解读“消极颓废”的真正内含。
关键词：郁达夫、性苦闷、消极颓废、内涵
对郁达夫小说，评论界历来有所指责，并不被看重。后在八十年代由日本一个著名作家铃木经过二十多年追查，有力证明了郁达夫是一个抗战烈士，他的作品才流传越来越广，受喜爱的程度也越来越深。可仍然有人说他的作品是“故意在自己身上造些血脓糜烂的创伤来吸引过路的同情。”这种舆论使郁达夫及其作品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消极颓废的灰尘，那么如何正确看待这一现象呢？郁达夫小说有着鲜明的艺术特征，有两点值得注意：第一，不少作品存在着直率露骨的性描写，毫不隐蔽地暴露了肉欲苦闷，官能刺激。第二，许多作品的基调忧郁感伤、低沉烦闷，给人以沉重的压抑感。现就这两点特征反映出他的作品是否是消极颓废进行分析评价。
郁达夫小说的性描写，是对封建道德的猛烈进攻。郁达夫作为创造社的创始人之一，郁达夫说创造社奉行的明确路程有三其一就是对封建“旧道德的打破”。这说明郁达夫作品中的性描写是基于对腐烂发臭生蛆的封建社会的一种仇视和叛逆心理的表现。谁都知道，腐朽透顶的封建社会，虽然充满了无耻的荒淫和逆伦的乌烟瘴气，令人发指，最不容诛，但旧道德的清规戒律，却虚伪地给那些道貌岸然的假道学先生们披上了一层面纱。而郁达夫却无情地撕破了这个面纱，破坏了这个伪善的封建囹圄，他以“我”为模特赤裸裸地暴露自己的心理。
他大胆直率是自我暴露，对于深藏在千年万年背甲里面的士大夫的虚伪完全是一种暴风雨的打击，把一些假道学，假才子震惊得至于狂怒了。为什么？就因为这样露骨的真率，使他们感受着作假的困难。
因此，郁达夫小说性的描写所表现出那种无视一切旧礼教与旧道德的反抗精神，遭到封建遗老遗少的攻击和诽谤，是不足为怪的，这也证明了他的作品思想内容的反封建价值。
其次，郁达夫作品中的性描写的目的不是对青年读者性的挑拨，也不是引诱青年去欣赏下流肉麻的性描写。在郁达夫的笔下，性苦闷不单是作为一个生理现象，而且是作为一个社会议题提出来的。作品的主人公往往是由于对现实不满和失望，而又苦闷得无以寄托时，经过灵肉双重折磨，才产生的性苦闷和变态行为。因此郁达夫小说的某些主人公的畸形心理的变态行为，正是那个社会特有的“时代病”。他的处女作《沉沦》就成功地塑造了这样一个染有时代病的青年典型。主人公从视性为不齿、为洪水猛兽的中国一下来到性文化极为发达乃至泛滥的日本，这是一种强烈的文化震惊和文化不适感，也是难以接受的“强刺激”。弗洛伊德认为人在挫折时易产生一种回归母体的愿望，主人公的母体也就是其“心灵避难所”（其一是祖国母亲，但故国衰弱不堪，其二是怀有母性情感的女性，但弱国子民的身份得不到真正的爱情）也无法平息他心灵的苦闷和冲突，所以便决绝地走向了自我毁灭。
另外我们可拿与郁达夫同为创造社成员的张资平的小说来比较。张资平是以写三角恋四角恋小说著名的，他的作品有大量色情描写和肉欲渲染。他笔下的女性往往是曲线丰满妖娆肉感，成为挑逗男性的机器。他的作品给读者的影响是饱暖思淫欲，引诱人沉溺于酒色肉欲的官能刺激之中，而郁达夫作品中的性描写却反映了社会与制度的腐朽和罪恶。但是我们明白，任何作品过多的性描写都有它的消极性，郁达夫的作品也不例外。
再来看他作品的忧郁基调。郁达夫作品的基调是感伤压抑的，这种忧郁症是作家愤世嫉俗的表现，是他抱着满腔的热血想改变腐朽黑暗社会的面貌，又找不到出路消极彷徨的流露。造成这种忧郁症的原因主要由两个：一个是社会根源，一个是主观因素。
郁达夫开始小说创作的时代，中国人民正被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两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来。国内虽以酝酿着革命的风暴，但远在国外的郁达夫却没有很深的感受。当时在他的印象中，祖国是可爱的，但又是可怨的；是丰饶的，却还是衰弱的。在日本直接受到的歧视和迫害，更使他深切感受到由于祖国的软弱所带来的割心的绞痛，因此深深懂得祖国的富强是多么重要。但当时国内政治黑暗，军阀横行的现实又使他感受不到祖国的温暖，这对于他那年轻的心灵自然又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在《忏余集.忏余独白》一文中他就述说过自己痛苦心情：“我的抒情时代是在那荒淫军阀专权的岛国里过的。眼看到故国的陆沉，身受到异乡的屈辱，与夫所感所思所经历的一切，剔括起来没有一点不是失望，不是忧伤。”
郁达夫在国外受尽折磨委屈，怀着极大的希望回国后，迎接他的仍是这样一个变乱的时势，这不能不使他非常失望、孤独、彷徨。
正因为郁达夫对当时中国的黑暗现实强烈不满，正因为他感到自己责任的重大，渴望改变这种现实，探索祖国富强的个性解放的道路，所以当他不能改变国家和社会的现状，面对黑暗的现实无能为力，且又找不到出路时，悲观、失望、感伤的作品基调便自然产生了。列宁说过：“失望是那些不了解罪恶原因，瞧不见出路，不能斗争的人所特有的。”郁达夫作品这种基调的产生，又与他用病态的心理去接受日本和西洋资产阶级思想文化影响是分不开的。在黑暗变动的历史时代，看不着出路，因而又造成他的孤独、寂寞和失望。而这种强烈的消极情绪又迫切需要表现，就只有文艺形式，接受外国文艺某些思潮流派的哺育和影响了，这便是郁达夫小说具有颓废情绪的内在外在的缘由。我们说郁达夫小说的这种情调不完全是悲观消极的，它既是作家悲愤感情的迸发，又是作家青春之火的燃烧和对窒息的黑暗社会的反搏。他的作品流露的某些感伤、压抑甚至颓废的情绪，这只能是作者不幸，而这种不幸的产生是黑暗社会的责任，不是作家本人的罪过。（作者单位：乐山职业技术学院）
参考文献：
[1] 郁达夫《忏余集.忏余独白》天津人民出版社982年12月
[2] 《沉沦》郁达夫著，作家出版社，2000年出版
[3] “论郁达夫《沉沦》的病态描写”华北电力大学学报，1999年第2期
[4] 《郁达夫研究资料》知识产权出版社，2010年1月
[5] 苏雪林：《郁达夫及其作品》发表在《文学百科》2010年7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