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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灵代笔txt 我曾为幽灵代笔(短篇小说)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8-12-31 11:33:48 点击:

      鬼金,1974年12月出生。小说在《上海文学》、《山花》、《天涯》、《黄河文学》等杂志发表。有小说入选《作品与争鸣》、《中华文学选刊》等。获第九届上海文学奖。   
      一群幽灵在世界上游荡
      一个幽灵在文字中游荡
      
      连下了两天的雨,让那个叫朱河的男人有些焦躁。妈的,雨。妈的,雨。谩骂的声音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但只是出现在空气中而已,因为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他在阳台上,简单叼了些吃的,也许是昨夜酒喝多了,对什么都没有食欲。没有。从阳台回来,他还是很没有状态。这已经很长时间了,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具体时间,他记不清楚了。他对时间很模糊,就仿佛对未来很模糊一样。屋子里有些暗,他喜欢这样的暗。这也是他的现实的生存状态。这么多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的状态,不知道。也许是性格的原因。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是什么?他不清楚,不清楚。从阳台回来,他还在脑子里想,为什么?为什么?他点了根烟,慢慢地吸着,然后有些困顿。每天他都是这样,晚上要上夜班,他必须保证他的睡眠。他看到电脑旁边放着的一本书,英国的作者,他知道,几天前这个人死了。死了。死也是+人的状态。可是,那个人竟然活了八十多岁。一个人为什么要活那么长时间?难道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世界,还是在抵抗着什么?他想,可能是要看看这个世界是怎么完蛋的吧。哈哈。朱河冷笑了两声。他的冷笑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格外响亮,碰撞着空气,回到他的耳朵里。他哆嗦了一下,仿佛那个声音是一个幽灵发出来的。是的。幽灵。他想起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一个哥们说起一位作家朋友。那位作家朋友这些年都在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就是寻找一位抗日英雄当年的遗骨。后来还真的找到了。那位作家在写这个小说。朱河当时就想到了,幽灵的视角。这是一个文学的问题。幽灵视角的作品还是有几篇的。这个视角让朱河有些激动,他不禁喝了一杯啤酒。但,他没看到那位作家的小说。他不好说什么。他相信那个作家骨子里的那种蒙古族的血性,会把小说写得很牛逼。但牛逼到什么程度,还没人知道。因为小说在今天本来就是一件叫人绝望的事。很绝望的事。哈哈。朱河想到这的时候又冷笑了一下。幽灵。这是他遐想的一个关键词。文学的幽灵。他在心里这样强调着。烟头烫了他一下,他才停止遐想。为了一个文学的幽灵被烟头烫了一下,他觉得很不值得。他心里多少生出一丝厌恶,骂了一句,他妈的幽灵。他扔掉烟头,看着那个肮脏的烟灰盒,还是不自觉地去卫生间清洗了一下。他知道,今天,他也不会有状态,不会。他甚至想到一个茫然寻死的中年人,就像电影《樱桃的滋味》里的那个人,还有一部电影是这样的,但他忘记了名字。忘记了。
      朱河的想象是这样的:一个刚刚从洗浴中心纵欲完的中年人,走出洗浴中心,他突然有了一种寻死的念头……接下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最后,他没有死。没有。现实中,死也是困难的。一个电影里的女人说,有一天上帝给我们送来一个盒子,盒子里面是责任。很多人没有收到这个盒子。但朱河还是收到了这个盒子。这也许是和他想象中的那个寻死的中年人是重叠的。他看了看时间,必须睡觉。他告诫自己。一个漫长的黑夜等着他。他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睡了。
      悠长的梦境,像一个隧道,没有光。无数的幽灵出现,他们在幽暗的梦境里,过着人一样的生活。朱河没有丝毫的恐惧,他走过去跟他们搭讪着,说这话,发着脾气,还有哈哈大笑。那笑声让朱河很不舒服,那是嘲笑朱河生活的世界的声音。也是嘲笑朱河的。他们说,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临了,你还在那个世界,赶快逃到我们这里来吧。赶快。这里给你留一个位置。哈哈。其实,你是那个世界的一个废物,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能干什么。但,我们是宽容的,我们欢迎你来。你还不知道吧,很多人已经躲进秘密的丛林中,开始制造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诺亚方舟了。如果,我们邀请你的话,你会更容易来到我们的世界。朱河看不清那些幽灵的面孔。或者说,他们没有清晰的五官。
      幽灵们在笑声中消失了。
      朱河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孤单。这时候,从幽灵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她在广场上找着什么。朱河怔怔地看着。她的红裙子像火焰燃烧着整个广场。她趴在广场青色的石板上。一根竹竿在她的身边。她是一个盲人。朱河问,你找什么?女孩清脆的声音说,我的发卡掉了,我找不到了,你看到了吗?朱河看着石板,那每一个石板之间的缝隙里。朱河说,没有。女孩说,难道它飞了吗?她难过得几乎要流下眼泪。朱河说,你能确定是在这个广场上丢的吗?女孩说,是的。朱河说,不会是被那些幽灵捡走了吧?女孩噤声,眼泪汪汪的,不说话。朱河说,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能找到。朱河说,你是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的?说不定掉在那条路上了呢。女孩摸索着抓过竹竿,站了起来。头发扎成马尾,垂落在肩上。从她的身上,朱河第一次闻到一股清香。朱河说,用我领着你吗?她说,这条路我很熟的,已经在我的心里了。也许是为了行走的方便,朱河跟在她的后面,盯着地面看着,直到离开广场,走到她家,都没有发现她说的那个发卡。那是一条幽暗的巷道。女孩说,谢谢。就消失在一道铁门后面。朱河怔怔地看着,仿佛在梦中。朱河又回到了广场,每一寸地搜寻着,椅子下面、几个石柱下面、草丛里……他没有找到。朱河站在广场,甚至抬头看了看天空,有些怀疑,她的发卡飞到了天上去,像一只鸟。朱河张开手臂,等着它随时落下来。瓦蓝的天空上,什么都没有。手臂举得酸疼了,才放下,然后,跪石板上,借着椅子,写完作业。
      这是怎么回事?自己竟然变成了少年。难道这个幽灵的世界让他变得年轻了吗?朱河想。
      一个幽灵的世界。
      梦境仍在延续。
      黄昏来临,几万吨黄金般的光,落下来。整个广场,被金子的光涂染着,美轮美奂。朱河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让那些光进入到身体里。他把身体想象成一个黑暗的隧道,那光照在里面。在隧道的尽头,他看到女孩出现。她哭泣的脸孔上,挂着几滴泪珠。睁开眼睛,一切都消失了。天黑了下来,肚子叽里咕噜地叫起来。他背上书包,跑回家。母亲责备他回来得太晚了。父亲坐在那里喝酒。他狼吞虎咽地吃完,躲进小屋里。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竟然梦到一个蝴蝶状的发卡,从一道幽暗的光中飞过来,落在……
      星期天,同学们找他去市里的书店买作文书。路过市场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跟梦中一模一样的发卡,悄悄地买下了它,藏在衣兜里。从书店出来,同学们要去儿童乐园滑旱冰,他没钱了,就借口说,我妈叫我早点回去。他没有坐公共汽车,是走回来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朱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广场,直到天黑了,也没看到女孩的身影。他走进那条幽暗的巷道,站在女孩的家门口,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谩骂声,还有女孩嘤嘤的哭泣,他吓跑了。那个发卡,在手里保存了大概有一个星期。他一直都没在广场上看到女孩。他甚至设想,闯进她的家,说,我找到你的发卡了。可是,他不敢。对于 一个来自乡村的孩子,他是胆怯的。城市对于他,也是恐惧的。那些建筑,还有那些人。有一天,他藏在书包里的发卡,差一点被同学发现,多亏他及时夺过书包。还有,就是要是让母亲发现了,怎么解释?必须把它藏起来。藏在什么地方?家里是不安全的。他开始在广场上找。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抠开一块石板,趁没人的时候,用塑料袋和一些纸包裹好那个发卡,然后挖了挖下面的泥土,把发卡压在那块石板底下,又恢复了原样。朱河想,有一天碰到女孩的时候,就告诉她是我捡到的。朱河有些小小的得意,双臂高举在广场上舞动着,完全像一个疯子在自个儿演戏。
      一天放学,路过广场的时候,朱河看见很多人围在湖边。他凑了上去,当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的心痉挛地抽搐了一下,就像被蜜蜂狠狠地蜇了一下,眼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死了死了。死透了。没救了。”人群议论纷纷,有的说是不小心掉进湖里了;有的说是自杀;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女人更邪乎地说,我看见了,小。姑娘穿着一身红裙子,在湖面上飞,后来落了下来……人群熙熙攘攘散去。一辆救护车载走了女孩。湖边一片死寂。湖水俨然一片死水。可是,那团红色的火焰,仍旧在他的眼前燃烧着。他记住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小Q。他追赶着救护车跑了几步,还是停下来,回到广场,坐在椅子上。肃穆的广场在呜咽。他猛然想到那个发卡,跑过去,从石板下拿出来,对着静寂的湖面,举起手想扔下去,还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爬上湖边的一棵树,把发卡挂在树枝上,还有红领巾也绑在枝条之上,在风中飘舞……
      小Q姑娘缓缓地从幽灵的队伍走出来,向朱河走过来。
      朱河醒了。
      一个如此清晰的梦境,就像一篇小说的一部分。朱河这样想。那些梦境深处的幽灵。还有女孩……
      他们说明什么?
      朱河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活着本身就很累了,为什么还要那么累?他看着窗外,还是雨,湿漉漉的雨。雨声灌进耳朵。他整个人仿佛也湿漉漉的。也许是梦境的影响,朱河竟然神经质地把自己也想象成了幽灵。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的幽灵。他站起来,整个身体都变得轻飘起来。他张开手臂,看了看,皮肤竟然是灰色的。哈。我变成了幽灵。朱河这样说,有些兴奋。他对着卫生间的镜子看了看,脸上的皮肤也变成了灰色。他脱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面。灰色的朱河。灰色的幽灵朱河。他几乎大声喊叫起来,我变成幽灵了。我变成幽灵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空旷。他想尝试一下幽灵的穿墙术本领,想透过镜子,进入到卫生间里去。头部狠狠地磕了一下。他没有成功。没有。他心里纳闷,我都成了幽灵了,怎么还不能来无踪去无影呢?他镇定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着镜子里的那个人说,你是幽灵还是我是幽灵?没有回答。他有些失望,情绪低落,心想,看来变成幽灵也是那么的困难。那还是做^吧。做人吧。他来到水池子旁边,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然后回来,对着镜子看了看,他的皮肤又回到了原来的颜色。棕黄。甚至脸上的那些雀斑,也是那么清晰。他自言自语着,现在我是人了吗?现在我就是人了吗?他开始对自己产生怀疑。
      ――我是幽灵吗?
      ――我是幽灵吗?
      朱河喃喃着,恍惚中,一种气体在他的身体里浮动,让他的身体再次变得轻盈起来。是的。轻盈。他看见很多幽灵在天花板上,他们在呼喊着他的名字。他们的面孔模糊。但,朱河却和他们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他们就像是他的亲人。是的。亲人。嘿嘿。朱河这样想着时候,笑了笑。他感觉笑是温暖的。
      ――幽灵们,我的同类。
      有那么一刻,朱河隐隐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有一个人在操纵着他,就像在某人正在撰写的故事之中,他毛骨悚然了一下。可是,他看不到那个人。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幽灵们,我的同类,请你们不要戕害我。
      朱河在内心里祈祷,点了一根烟,还没有吸,只见自己迅速地燃烧起来,仿佛有另一个人或者什么在吸。
      ――幽灵们,是你们吗?
      朱河轻轻地问了一声,没有回答。屋子里安静得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他眼睛盯着电脑上放的那些照片,凝视着。那是他从一些报刊上剪下来的,还有从北京买回来的。他们是另一种幽灵。这样想,朱河的心里黯然了一下,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动物,抽搐了一下。眼睛看着那些照片,心里默念着他们的中文名字。卡夫卡、福克纳、博尔赫斯、贝克特、冯尼古特、杰克・凯鲁亚克、罗伯・格里耶……
      幽灵们……
      朱河下意识举起手,给他们敬了个礼。他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好笑。这些都是著名的文学幽灵。小说幽灵。在朱河心里一直有这样的一个小小的隐秘,那就是,他渴望这些幽灵附体。一个愚蠢的梦想。恐惧还是滑进来了。相对于现实生活来说,这个梦想是令人恐惧的,像一个飞快旋转的涡轮,把一切都击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模糊。是的。支离破碎。
      “我是幽灵,但不是文学的幽灵。不是小说的幽灵。我是另一种存在,混迹在人群之中。”朱河这样想,然后张大嘴,喊了一句,“我是幽灵。”
      东图打来电话说,朱河,你干什么呢?过来钓鱼啊。
      朱河说,不行,我晚上还要上夜班。
      东图说,过来吧,告诉你一件奇怪的事,草湖发现了一个幽灵,一个女幽灵。
      朱河说,怎么可能?
      东图说,谁骗你谁是王八,你过来,你就会知道了。我亲眼看见的,一个女人在湖面上飞,然后沉入湖底。
      朱河笑了笑说,你说的是女人还是不明飞行物?你是想女人想疯了吧?告诉你东图,情欲是一种挣扎。哈。跟你说你也不懂。我还要告诉你,现在我也是一个幽灵。
      东图说,你搞什么搞?疑神疑鬼的。
      朱河说,到底谁疑神疑鬼了?你不是说草湖上发现了一个女幽灵吗?那我就是一个男幽灵,潜伏在人群之中。如果,你在人群中看见我,不要喊我,因为我是幽灵,不是人……
      东图说,那你更应该过来,也许那个女幽灵就是等你的。哈哈。
      朱河听了东图的话,心里还是一动。
      东图说,鱼上钩了,不跟你说了,你不来拉倒。要是我把女幽灵钓上来,我就独自享用了。哈。
      东图撂了电话。
      朱河一个人坐在那里,在脑海里勾勒着那个女幽灵的模样,隐隐有一种冲动。
      ……想到了那个梦境里的小Q姑娘。
      朱河紧张地下楼,向草湖跑去。人群中,他是那么轻盈。那么轻盈,像空气,像风。他告诫自己,要低调,要低调,我是幽灵。我是幽灵。他几乎是飞到草湖边的,躲在一棵树后面,只见东图坐在湖边,手执钓竿。朱河盯着湖面,并没有幽灵,也没有小Q姑娘的身影。他感觉上当了,很想走过去跟东图说,你骗人,哪来的女幽灵?他没有动,倚着那棵柳树。灰暗的雨云,像他的心情。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倚着树干,突然,婴儿般哭泣起来。
      “幽灵……幽灵……”
      朱河听到东图的喊叫,擦了一下泪水,看过去,一个红色的影子仿佛一朵云在湖面上飞过。不能确定那就是小Q姑娘。他吸了一口气,想飞起来, 身体却是无比的沉重,怎么都飞不起来。他抱着树,继续抽泣着。
      东图看见他了,喊着他,你来啦,你看见幽灵了吗?刚才出现了一次。
      朱河点了点头。
      东图神秘地说,这件事我只告诉了你,你不能告诉别人。
      朱河点了点头。
      东图说,那天下雨的时候,我在钓鱼,突然湖面上就出现了一个飞翔的东西,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大风吹过来的什么东西,后来,发现不是,像一个人在飞嘞。我想只能是幽灵,还是一个女幽灵。你看见她飞的时候,飘舞的裙子了吗?男人根本不会穿裙子。
      朱河还是点了点头。
      东图问,你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吗?还是被出现的女幽灵吓着了?
      朱河说,东图,如果我说我是一个幽灵,你信吗?
      东图看了看朱河,伸手在朱河的额头上摸了摸,说,你没病吧?开什么国际玩笑?你怎么会是幽灵呢?
      朱河说,你想过要做一个幽灵吗?
      东图摇了摇头说,没想过。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还是你的书看多了?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
      朱河说,幽灵多好,可以自由自在,可以随风飘荡,可以潜伏在人群里……
      东图看着朱河喃喃着,你一定出了问题,你一定出了问题。是你被你们厂下岗了,还是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了?
      朱河摇了摇头。
      东图说,那你到底怎么了?
      朱河说,没怎么的,我就是想做一个幽灵。对了,我怀疑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个女幽灵,可能是我梦见的一个叫小Q的姑娘。
      东图瞪大了眼睛说,你说什么姑娘?
      朱河说,小Q姑娘。
      东图说,你越说越不着边际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
      朱河简单说了他的梦。
      连东图都感到诧异了,喃喃着,这么可能?当年,这个湖上是有那么一个女孩自杀了,说是被人强暴了,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的。但你的梦和我看到的幽灵有关系吗?还是梦境与现实的重叠?这和你想做幽灵又有什么关系呢?
      朱河说,我的梦里,她是一个圣洁的女孩。你说的重叠,我不同意。现实是对梦境的一种玷污。那也许不是幽灵,只是一朵云而已。我这么认为。
      东图看着朱河病怏怏的样子说,你有病。
      朱河说,可能。
      朱河说完,冷笑了一声。
      东图哆嗦了一下,说,你别这么笑,神神道道,怪吓人的,让人身上发冷,直起鸡皮疙瘩。不跟你说了,我还是钓鱼去。
      东图离开朱河,回到湖边,他转身想对朱河再说句什么,人突然不见了。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嘟囔了一句,见他妈的鬼了。想想有些不对劲,难道朱河出事了?还是?这么想,不禁担心起来。他拿出手机,想给朱河打一个电话。可是,手机没电了。他再一次回到那棵柳树下,蹲下来,仔细地辨认着地上的鞋印。他相信只要有朱河的鞋印,那么朱河就不是幽灵。柳树下的鞋印很模糊,不能确定。
      这件事让东图整个下午都神情恍惚。
      小说写到这里,结束了。这篇小说不是我决定的,而是朱河附在我的身上,由我来完成的。我只是一个代笔。我想说说,这个小说的由来。我来到草湖镇是一个意外。是我的朋友东图邀请我来的。他跟我说起幽灵的事情,说,朱河每天在轧钢厂开吊车,除了工作,他更多沉浸在文字之中。有一天,突然,工友们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就纷纷问他怎么了。他说,我是幽灵。工友们听了他的话,一个个脸都白了,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他的影子也变得飘忽了。这件事像风一样,传了出去,传到了大城市。从大城市来了一个教授,说是要研究研究。就这样,朱河被带走了。据说化验了他的血、尿、精液、头发,还对他的大脑进行照影,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同。朱河就被送回来了,仍旧在轧钢厂上班。但人们已经不适应他了,总是心惊胆战地看着他,离他远远的,心里怀着惊惧。在他们的心里,朱河已经是一个幽灵了。恐惧的阴影像一个巨大的云朵,笼罩在轧钢厂。不知道多长时间,朱河竟然消失了。消失了。从轧钢厂,从草镇。东图说得有些伤感。东图问我,你说,朱河是幽灵吗?我说,我也搞不清楚了,也许每个人臆想中都有一个幽灵。东图指着旅馆窗外的草湖说,我就是在那里看见那个女幽灵的。我看着窗外,除了平静的湖水,什么都没有。天空上几朵云,在缓慢地移动着。天突然暗了下来,那几朵云彩聚集到一起,像一个人形。
      东图喊叫着,你看,那是朱河……朱河……
      我虽然没看过朱河长得什么样,但我感觉到那聚集的云朵是一个男性。我怔怔地看着说,也许朱河真的变成了幽灵。
      东图又喊叫起来,你看,你看,另一个幽灵出现了。
      我看着暗淡的天空下,有两个人形在湖面上飞行。背景是一道巨大的彩虹,像一个巨大的拱门,仿佛通向另一个世界。我看着它们飞进彩虹深处。
      东图临走的时候,对我说,我带了一些朱河以前写的日记,你看看,我希望能在你的文字里呈现一个幽灵的朱河。我的幽灵朋友朱河。
      我说,我尽力,幽灵朱河同样也是我的朋友。
      东图带给我一些朱河遗留下来的日记,我看过之后,泪流满面。
      ×年×月×日
      我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在那些散发着霉味的书籍间行走。肃穆。一对男女管理员在调情。看着那些书里的书脊,仿佛一座座微小的墓碑,上面写着他们的名字。一股幽灵的气息从书页里散发出来,缥缈着,他们从书籍中走出来,姿态各异。我慌忙躲在一个书架后面,倾听着他们的笑声和交谈。巨大的图书馆仿佛一个巨大的文学公墓。而他们已经是一捧尘土和光荣。那些字词是他们的国度,是他们的灵魂,是他们的姓氏,是他们的家族,是他们流淌的异国血液……
      男女管理员调情的笑声让一切烟消云散。我厌恶地离开,仿佛裹挟着那些幽灵的气息,走出图书馆,回到喧嚣的尘世之中。
      ×年×月×日
      在多年前,我想我曾做过文学的叛徒,可是那些叛徒的文字还放在我的电脑里。我希望继续叛徒下去,可是,接受那样文字的人还多吗?文学的环境是一种刑罚,叛徒只有窒息,自溺,自杀……很多种死亡的方法,根据个人的喜好去选择。在这样的文学环境里,八十年代的先锋也在变种,不是吗?现在如果还是那样的文学,那么这个时代会真的很牛逼了,可是,答案大家都知道。谁还把文学放在眼里?先锋文学在某种意义上说,已经断子绝孙,但仍存在一些人,在某一种环境中默默地把自己和自己的文学理想交给未知。这是我敬佩的,这是我看到的真正的文学的叛徒。在这个故事泛滥的年代,有人开始呼唤先锋了,但也要呼唤一下环境,如果说这个年代是一个房间的话,你只能囚禁在这个房间里,如果你走出了房间,或者爆破了房间,你的命运可想而知。嘿嘿。
      语言和形式的爆破筒仍然存在,需要发现,需要环境,而不是丧失了。只有在发现和环境的可能的情况下,才可能存在文学的叛徒。叛徒的下场相信很多人是知道的。死或夭折。但这些不是我们恐惧的,我们在企图寻找我们的话语权。在某种程度上,我相信我在努力。在练习生活,练习语言,练习某一种可能的形式或者说结构。
      做一个文学的叛徒,或者说暴徒,或者说汉奸,是一件令人敬畏的事情。   一个真正写字的人要有反骨。去革语言的命。去革叙述的命。去革故事的命。但他们更多看到的是人性的黑暗,也许只有在黑夜来临,一切才会逐渐地逼真起来,形销骨立,透出人的本来面目。文学的叛徒是黑暗中的舞者,接受内心和文字的审判。
      ×年×月×日
      小丑的舞蹈该落幕了。在你的内心。本来属于我的马桶,被别人占了位置,我只好在露天撒野,这样很好,有风和日光照在屁股上,不错。昨夜在茫茫的黑夜中,我在外面走着。我仿佛看到权力和女色在马桶上交媾。我喜欢这个词语。我认为它准确的。
      绝望和愤怒是写字的动力。相信很多人都是。
      过去了,过去了。
      下午,一缕日光从大屋照到我厅里的电脑上。很舒服的目光。在四周,除了书还是书,还有一张床。
      ×年×月×日
      “他人即地狱。”――萨特
      墙。墙。墙。无形的墙。致命的墙。会从墙里伸出咬人的牙齿的墙。从墙中来,到墙中去。万物是墙。如果真的能那样,我希望我不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来,我要回到那个水域之中,甘愿溺死。墙也是森林。也是冰山。我时刻在警惕着,也时刻被碰疼,被灼伤。火焰也是墙。也许因为墙的原因,我,是的,我,是一个冷漠的人,我的内心有着一个巨大的,庞大的阴影。这个阴影把我推向一个极端,推向一个我看不见的悬崖。我暴躁,狂躁。我常常看不到光。在这个寒冷的冬季,我警惕着疾病,时刻警惕着,我害怕生气,暴躁,那样我的胃会出血。可是,墙还是袭击了我。还好,胃没有发现症状。恐惧墙,我甚至暗暗地想,也许,也许……墙,对于我是一个沉重的字。
      也许一生都在亏欠,只因为墙给了你血肉的身躯。
      如果这样,收回去吧。收回去吧。我不会吝啬。我弄不明白的是,你本身就是冰冷的,为什么还要给面对你的人冰冷。有些东西是本能,与文化程度无关。我……我……
      写下上面这些字的时候,我眼含着泪,我看不见墙,但墙存在,我的胃空空荡荡的,我仿佛听到它饥饿嗜血的喊叫。我……我……
      墙,我跪下,向天明誓。
      墙,我跪下,向地明誓。
      墙,我跪下,我渴望温暖,共同的温暖,而不是极端的冷,我冷,冷了三十多年,还要冷下去吗?墙,我知道,没有人回答。我……我……
      一腔子血喷洒,涂抹明天的道路。
      ×年×月×日
      看吧,一个几乎接近中年的男人。他在文字的世界里寻找着个人的乌托邦。内心的世界是一个阔大的世界。是属于他个人的世界。与生存无关。他企图抓住每一丝的亮光,然后让周围的一切,包括那些黑暗,让它们,是的,它们,变成灰烬,或者被光亮感染,成为光亮的一部分。就这样絮絮叨叨,像一架等待开动的机器。那些书,在床上,在身体的周围,等待阅读,等待被开启,等待一个灵魂发现另一些灵魂的存在。然后,成为那些灵魂中的一个。
      小说也是需要难度的。嘿嘿。回到傻笑和发呆。你坚信。你是否语无伦次,这些文字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还是虚无,还是空洞。你茫然。你在文字的世界中,看到的光是有限的。你在文字的世界中,看到的黑暗是无限的。你记录,你表达,你语汇贫乏。你柔软的舌头也开始回忆,就像回忆某一个吻。刚看到一段文字,说的是遗忘之吻。遗忘。“生存于当代消费社会的人变得越来越迟钝,思考和感受能力也越来越差,人正在成为对历史和现状无知无觉的失忆之人,成为无思想无特性的人,成为不知快乐为何物的人。”世上有善有恶――可是它们就像日夜,在某些时候无声地互相流入对方。
      你点烟,你看见火,渐渐地,你看见灰烬,你看见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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