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胡茂成最近几天总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惊肉跳，夜里睡觉也不踏实，老有种祸事临头的不祥预感。 胡茂成人到中年，眼下家庭工作都很稳定，这让他担忧起他的表妹贾兆霞来。
贾兆霞一家原本生活在长白山腹地，靠山吃山，表妹夫冯尚武有一手的饲养熊手艺，还懂得怎么把熊关在狭小的铁笼里再给它穿上铁马夹，固定住熊的身体不让它活动，然后再在熊肚子上割一个深口直达熊的肝部，把熊的胆总管割断，接上根软管，这样就可以把熊胆分泌出来的胆汁，日夜不停地导流出熊的体外收集起来，经过干燥，制成名贵中药材熊胆粉。经他手养的熊命都挺长，熊胆粉的产量也大，他的名气一点儿一点儿大了起来，人送绰号“熊货”。叫的时间长了，乡里乡亲们都忘了他本姓大名。
用这种方式取熊胆汁，特别残忍，不但导致熊残废，而且令熊生不如死，已被国家明令禁止。熊胆粉的生产源头被限制住了，物以稀为贵，熊胆粉价格开始暴涨，在利字诱惑下，总有人迷了心智，割脑袋卖钱发财不要命，偷偷摸摸地黑干。
胡茂成小学同学刘平建在距渤北市区一百多公里的山区承包了一大片林场。那儿的山体地貌因第四纪冰川破坏所至，山体破碎，坡陡沟深，不通公路，加之山高林密，自然也就十分的偏僻，少有人至。独守荒山，天高皇帝远，刘平建也就有了在此偷养熊取胆汁的想法。
刘平建知道胡茂成的老家在吉林，在长白山里有亲戚，一天在请胡茂成喝酒的时候，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看他能不能帮自己。让刘平建喜出望外的是，这话就像是以石击锣，胡茂成马上有了回应，当即跟刘平建打了保票说这事儿包在自己的表妹夫冯尚武身上，肯定没有问题。
刘平建见这事儿靠了谱，立马运作起来，跟着胡茂成去了位于长白山深处的“熊货”家，见识了上百件他以前操持此业专用的，现在已长满了锈迹的铁笼子、铁马夹、铁镣铐和长期存放，吸潮干燥后硬得像石灰块一样的消毒粉，又打听了附近村民确认了“熊货”果真有这个本事，便立马投资开干。花了近百万偷偷买了十几只熊，在承包的林场深处选一处有溪水的山凹开始养熊取胆汁。
以前胡茂成跟表妹一家接触得少，不了解他们家的私事。现在住得近了，苦恼的胡茂成反倒觉得嘴里吞满了难以下咽的胆汁儿。
在山里长大的贾兆霞，从小就干重活儿，发育得臀肥腰壮，两只眼睛的眼白像小孩一样透着蓝青，一看就知道体力特别充沛。可惜的是她婚前没有夹住腿，常跟些身强力壮的野汉子们钻树林子，怀孕打胎坏了名声。山里闭塞，生活非常枯燥，当地人以谈论男女之事为乐，这件事儿像过山风一样，很快刮过了十里八村，令她嫁不上好人家，枯等到三十岁再也打熬不住，只得无奈地嫁给了这个比她大近二十岁的老光棍。
冯家从祖辈起就嗜酒如命，骨血里混杂着酒精，是瓶干的状元世袭的酒鬼，“熊货”的爷爷、父亲都是喝酒喝死的。如同鱼儿离不开水一般，“熊货”也顿顿都离不开酒，整天喝得醉醺醺的，两个眼珠子让酒烧得像快要烂掉的臭鱼眼一样，通红通红。俗话说酒是谋命钢刀，不但害得他的身子骨像盐腌的茄子一样硬不起来，也害了他的唯一儿子冯存善，因是酒后合房，生来就是个拎不清的智障儿。
夫妻俩为了男女间那点儿说不出口的破事儿，为了看了就心堵的傻儿子几乎天天都要吵架，日日都要动手，两人越打火气越旺，越打越互相仇恨对方，恨不能伸手就把对方给活活掐死。
地下养熊场刚建起来的时候，刘平建不放心，和“熊货”一家吃住在那里，天天目睹他们夫妻打仗，他不止一次跟胡茂成说，他们夫妻俩打的可是死仗啊，“熊货”气头上好几次挥舞着那把从不离身，用来剁筋断骨做熊食的大砍刀，要砍死贾兆霞喂熊。不是冤家不相聚，战斗中成长起来的贾兆霞也不甘示弱。“熊货”一抡砍刀她就去抄挑物的扁担，抡得呼呼带风，瞄准“熊货”的脑袋就要下手，想把这个酒瓶子砸碎。幸亏他在场奋力把两人拉开，要不然当即就能出人命!
后来刘平建得了丁型病毒性肝炎，只得离开养熊场。他躺在医院仍不放心，让年纪和“熊货”不差上下，老实巴交的林场雇工也是当地的山民韩家富，替他住在养熊场，除了负责到山外买熊吃的碎肉和“熊货”一家人生活的必需品外，还有一项顶重要的活计，那就是给“熊货”夫妻拉仗，让他们夫妻俩千万别在这儿火拼出人命，把他无证养熊偷取胆汁的事儿暴露出来，连累他背上牢狱之灾，让上百万的投资打水漂。
现在胡茂成就怕表妹家出事儿，给贾兆霞打手机，连打了两天手机都关机。表妹一家人只有这一部电话和山外联系，从来都不关机，胡茂成心里开始隐隐约约预感到事情不妙。他马上开车去了刘平建承包的林场，又走了十多里的山路，才赶到了人迹罕至的养熊场。
到了那儿正赶上刘平建和韩家富也在，他们正打发“熊货”父子俩走。冯存善脏得像个泥捏的孩子一样，正发着烧。“熊货”半醉半醒，一身的酒气。
刘平建无奈地告诉胡茂成，他现在肝病很重，没有精力继续干这个地下养熊场了，他也是让“熊货”夫妻打死仗打怕了，他已经联系好人了，准备把这十几只熊倒手转卖给别人。
胡茂成问冯善存妈妈上哪儿去了，冯善存咧着嘴唔噜了半天说不知道。他又去问“熊货”，“熊货”愤愤地白了他一眼，没有好气地说：“死了!”胡茂成知道“熊货”这是在说气话，但听了心里还是咯楞一下翻了个个儿。
韩家富告诉他说，前天一早他出山买肉，中午回来的时候贾兆霞就不见了，一直再没有回来，打电话手机一直关机。话说到最后，他又追了一句，她可能和“熊货”老打仗打怵了，自己回长白山老家了吧。
胡茂成稍一寻思觉得这件事儿不对劲儿，他的不祥预感得到了应验。表妹虽然不守妇道，但是个母性十分强的女人，对儿子的残疾一直心怀愧疚，冯存善自打生下时起，就没有离开过她的眼儿。她如果真的跑回老家，即使不和他打招呼，也会把冯存善领走，绝不会把生活不能自理的智障儿子留给只认酒瓶子，从来都对儿子不管不顾的“熊货”。
胡茂成赶紧打电话联系了一遍他所有的亲属，果然谁都不知道贾兆霞的去向。友情肯定重不过亲情，即然刘平建不用“熊货”了，胡茂成觉得为找表妹得罪了刘平建也无妨。他不顾刘平建和韩家富的苦劝，还是悄悄给警方打了报警电话。
二
渤北警方为了确保命案必破，把握住寻找失踪人口的最佳时机，规定只要有人报人口失踪超过24小时就立即开展调查。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重案大队探长刘俊辰、探员崔铭与刑事科学研究所主任法医师程韶华、高级痕检工程师史历清等刑事技术专家，迅速赶到这处地下养熊场进行工作。
警方首先对知情人进行了询问。韩家富重复了他先前跟胡茂成的说词。让人感到困惑不解的是，就短短两天的时间，“熊货”和冯存善对何时再没看到贾兆霞的时间印象却都很模糊，说不清楚。至于她为何离开、去了何处，两人更是不知。冯存善虽然已经十岁了，但他的智力水平只有五六岁的样子，这个年龄段恰能说清楚事情，又不会编造复杂的谎言。 [ 2 ] [ 3 ] 贾兆霞失踪前后刘建平虽一直因肝病住院，有太多的证明人证明他不在养熊场，但他非法养熊获取胆汁来谋利，被移交至林业公安局侦查。林业公安局在刑事拘留他时，因他患有严重的丁型病毒性肝炎无法收监，只能让他取保候审。
刑事技术专家们对养熊场进行了仔细勘查。鉴于胡茂成等多人指证“熊货”经常威胁贾兆霞，要杀了她喂熊，刑事技术专家们特意对熊近期所排粪便进行了细致的显微检查，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人的牙齿、体毛及碎骨等物证，也没有发现这里曾发生凶杀案的迹象。
警方心理学家朱丹妮打算使用测谎仪对“熊货”和韩家富进行测谎，以期确定贾兆霞失踪的性质和涉案嫌疑人。“熊货”长期酗酒，肌体和精神都受到了酒精严重损害，形成对酒精的依赖，如果不让他喝酒，他心跳、呼吸加快，全身冒虚汗，抖动不止。测谎过程中需要监测的生命体征全部处在紊乱状态，无法得到真实结果。如果让他喝酒，同样也找不到生命体征正常的平衡点。而韩家富以前曾被漏电的电线电击过，对自己身上连接的监测他呼吸、心跳、血压、血液电阻，血液流量和速度的六条导线有种本能的恐惧，虽对他反复解释这是弱电流，对他身体不会造成任何痛苦和伤害，但他的精神一直很紧张，表现特别敏感，测试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有异常反应，无法测出真实结果。最后这个想法只得作罢。
转眼又是三五天过去了，贾兆霞仍旧音信皆无，这更加重了贾兆霞家属和警方对她被害的疑虑。
警方认为假如贾兆霞被害，有一点可以确定，她的尸体没有喂熊，肯定被埋在山上某处。但在山高林密地形复杂的群山当中，靠人力寻找到埋在土下的尸体，是几乎不能完成的任务。程韶华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寻找山中埋尸的偏方。
东北被称为黑土地，土壤的主要成分是腐质土，密度远不如黄土和红土，有大量的空隙。眼下是夏季，尸体埋在土里一两天就开始腐败，腐尸特有的臭味儿即可扩散开来。
善于飞翔的苍蝇虽没有鼻子，但它头部长着一对触角，每一个触角里都生长着上百个嗅觉神经细胞，其嗅觉的灵敏度功能远胜经过筛选和训练的警犬，即便是相隔几公里之外，苍蝇都可以闻到尸臭味儿。丝光绿蝇和麻蝇是当地野外常见苍蝇品种，幼虫具有食尸特性，最喜滋生于腥臭腐败的物质如人和动物尸体。苍蝇因此对尸臭特别敏感，通过寻找苍蝇聚飞地点，就可以轻易找到埋尸处。
警方随即用捕蝇网大量捕捉丝光绿蝇和麻蝇。然后以养熊场为中心，在山林中每距一公里放掉一批苍蝇，通过追踪每一批苍蝇的飞行方向，排除林中动物尸体的干扰，终于在距养熊场西北约二点五公里的一处临近溪水的山崖下，找到了埋在土下的贾兆霞的尸体。
养熊场地处人迹罕至的偏僻山凹，养熊场又养了只凶猛的藏獒看场子，外人想进也进不来。贾兆霞被害， “熊货”和韩家富两人或其中一人难逃干系。
在警探面前，“熊货”直喊冤枉，韩家富也坚决否认杀人。他提出的辩解理由是：他与贾兆霞既没有经济往来，又没有情感关系，更谈不上仇恨。他没有任何理由要杀贾兆霞。
程韶华和史历清在两人身上没有发现搏斗伤和血迹，在埋尸现场也没有找到他们涉案的直接证据。谁是真凶，一时难以甄别。
尸检发现贾兆霞死亡原因是：颅骨遭到棍棒状钝器击打，造成粉碎性塌陷骨折，致使大脑组织严重受损。另外在尸体左腿膝关节上留有曾被肢解的痕迹。在股骨、髌骨、胫骨联接部位，留下七道疑是菜刀剁砍的痕迹。
史历清取来养熊场厨房用的菜刀，发现菜刀的刀刃中间部位有两处肉眼可见的小崩齿，其中一处崩掉的刀刃碎碴仍牢牢地嵌在尸体的髌骨上，说明凶手就是用这把菜刀来肢解尸体，因难以成功只得作罢。这把菜刀事后经过了仔细冲洗，上面无法找到血迹和指纹。
警方认为“熊货”长年做熊食，他用刀肢解猪等家畜的骨头应该非常熟练，不会莽撞地用菜刀直接去砍骨关节，而是会顺着关节的骨缝下刀，轻易把骨关节肢解开，由此可以把“熊货”排除在处理尸体这个环节外。另外根据尸体腐烂的程度和尸体上寄生的蛆虫发育情况，证明贾兆霞的死亡时间早于韩家富所称其失踪日期前一天，正常情况下，他没有必要对警方说假话，遂被警方定为涉案嫌疑人。
三
刘俊辰和崔铭在把韩家富送往看守所羁押的时候，查出他和刘平建一样，也患有丁型病毒性肝炎。
得知这个消息，程韶华灵机一动，丁肝与甲肝等病毒性肝炎不同，有其经血或血制品传播的特殊途径，另外在日常生活中，也有通过皮肤黏膜的轻微损伤接触了患者的血液、唾液等体液而造成感染的情况，因此性乱者较易感染这种肝病。联想贾兆霞私生活混乱，而刘平建和韩家富都得同种肝病，贾兆霞有可能是导致两人或其中一人传染的媒介，这种假设如果成立的话，那韩家富杀人就有了内在的情感动机。
在病理专家的帮助下，警方从尸体的肝脏里提取到了丁型病毒肝炎的基因，说明贾兆霞生前确患有丁肝。程韶华又分别从刘平建和韩家富身上采血，从中提取到了丁型病毒肝炎基因。病毒进入人体后，会发生变异。但病毒学家可以根据所获的变异病毒，从基因变异的角度一步步反推可查知原病毒的形态。发现三人身上的丁型肝炎病毒同源。刘平建身上的丁型肝炎病毒的变异要大于贾兆霞，而贾兆霞身上的丁型肝炎病毒的变异要快于韩家富，这样传染就查得清清楚楚，是刘平建把丁型肝炎病毒传染给了贾兆霞，而贾兆霞又把丁型肝炎病毒传染给了韩家富，三人之间存在着明确的性纽带关系。
自从发现贾兆霞的尸体后，警方一直在埋尸地点和养熊场之间反复搜索，以期发现新的物证。他们的力没有白出，终于在一处山沟里发现了一根带血的硬木棍。经做DNA鉴识，血迹为贾兆霞所留。据此警方认定这根硬木棍就是打死贾兆霞的凶器。进一步详检，在木棍被经常把握位置的细小缝隙里，发现细小的人皮屑，经做DNA检测，这些皮屑均为韩家富所留。
在无法抵赖的硬证面前，刘平建和韩家富只得说了实话。
刘平建好色，喜好嫖娼，不知不觉中患上了丁肝。他住在养熊场那段时间里，贾兆霞像只发情的母狗一样围着他打转儿，趁着干活两人身体靠近的时候，故意用她肥实的臀部和胸部来蹭他。“熊货”可能看出来了，所以两人架打得很凶。
“熊货”要是让酒拿睡了，贾兆霞就没有了顾忌，对他的撩拨就更露骨了。刘平建打心眼里瞧不起这个滥情的村姑，但要知道养熊场的生活环境太寂寞了，困守在山凹里都赶不上蹲监狱。整天看不到电视和报纸，听不到收音机，出一趟山要翻两座大山走十几里的山路。他怀着饿了张嘴喝西北风也充饥的想法，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和贾兆霞滚落在了一起。快意过后必生殃，这样贾兆霞在刺激和快活当中，被传染上了丁肝病毒。
刘平建离开养熊场去治丁肝，选中韩家富来替他，就是看中他老实巴交，觉得有性情暴烈的“熊货”在旁边看着，韩家富不敢和贾兆霞勾搭。没想到韩家富年纪虽大，却是个不吭不咳的老闷骚。他的老实是因为没有女人喜欢他这个既 [ 1 ] [ 3 ] 没钱又没相的糙老头子，不老实不行。去了养熊场不几天，就在“熊货”的眼皮底下，三下五除二就与贾兆霞结成了一对烈火干柴组合。
丁肝的潜伏期为6到12周，刘平建离开时间不长贾兆霞开始发病了。丁肝这病很诡异，发病的症状因人的体质而异。刘平建是出黄疸，而她却是食欲不振、全身无力、疲倦、恶心，甚至开始呕吐。这和她怀冯存善的感觉是一样的。她又没有医学知识，以为自己又怀孕了。
贾兆霞身上的冷汗当即哗哗地流，因为“熊货”长期酗酒加上年近六句，早就是ED患者了，夫妻俩好几年都没有同房了。这要是让“熊货”发现了，她都活不过当晚，肯定成为熊的加餐。思来想去，贾兆霞决定赶紧带着儿子与韩家富一起私奔。
韩家富一听这事儿两腿也哆嗦了起来。跟“熊货”接触这段时间，他太了解“熊货”的禀性了，此人喝酒喝坏了肝，脾气变得特别暴躁，做事情走极端。他要是知道自己占了他老婆的便宜，那他就得像冬天取暖的木绊予那样，被“熊货”那把从不离身的大砍刀一分为二。
贾兆霞的私奔主意，对他来说根本行不通。韩家富是地道的山民，这辈子像树一样种在山里，从没去过别的地方。让他管够跑他都不知道往哪儿跑。另外他清楚，贾兆霞肯和他鬼混，那是因为在养熊场只有他这一个供她泄欲的男人，他只不过是一座过渡性的简易桥，换了地方见到了别的男人，贾兆霞立即就会毫不犹豫地一脚把他踹塌，结果他是赔了情妇又无处存身。韩家富有家有子还有孙，这一跑暴露出了他老不正经，他这张老脸可以不要，但让孙男弟女的脸往哪儿搁?还不得让乡里乡亲笑话死啊。可这事儿不立即解决他也活不了，韩家富想了一夜终于想出了狠主意，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贾兆霞往深山里一埋，这么大的群山上哪儿找去?就说是她跑了，一了百了。
第二天天刚亮他借口给熊买碎肉，出山买回一瓶安眠药。午饭前急忙急促地赶了回来。趁“熊货”喝得迷迷糊糊他把安眠药碾成面，下在了“熊货”要喝的白酒里。“熊货”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说了句这酒咋这么难喝，眼睛就闭上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发出沉重的鼾声。
山里人有个习惯，在进出山背东西的时候，习惯用一根硬木棍挑着，这样半路上遇到人抢劫或熊狼什么的，可用木棍自卫，时间长了木棍成了最得手的家什。韩家富也不例外，他手头上就有这么一根硬木棍，抄起来就去找贾兆霞。贾兆霞正在厨房给冯存善盛饭，他见冯存善不在眼前，就一声不吭地守在厨房门口。等贾兆霞出来他抡起木棍使尽全身之力朝着贾兆霞头上狠狠砸去。贾兆霞没有防备，这一棍正打在她的脑袋上，贾兆霞身体晃悠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腿就翻了白眼。
韩家富扔下木棍钻进了厨房，他盛了一碗汤往里面洒了些安眠药面，找到冯善存逼着他喝了下去，时间不长冯善存也昏昏睡去。韩家富下药下多了，父子俩直睡了一天一夜才迷迷糊糊地醒来，无怪他们说不清楚从何时起再也没有看到贾兆霞。
药翻了“熊货”父子，韩家富开始处理贾兆霞的尸体。他知道不能把她埋在养熊场附近，以防被人发现。他嫌人高马大的贾兆霞搬起来太沉，打算把她先肢解了再埋到远处。为了不留下血迹，他把贾兆霞背到了溪水里，然后用菜刀砍她的膝关节，连砍了七八刀，刀刃都砍崩了，也没有把她的左小腿砍下来，只得无奈作罢。他在溪水里拖着着尸体走了很远，直到把他累得精疲力竭，这才把尸体从水里拉出来，随意埋在一处山崖下。
被害的时候，贾兆霞的手机揣在兜里，经溪水浸泡报了废，所以胡茂成怎么打也打不通。
在回来的路上，他把那根打死贾兆霞的硬木棍随手抛到了草深树密的山沟里，做梦也没有想到苍蝇竟然帮警探把尸体找到。
在贾兆霞离开养熊场的具体时间问题上，其实韩家富跟胡茂成和警方并没有说谎话，只是贾兆霞的尸体经溪水长时间浸泡，腐烂的速度和蛆虫生长的速度都加快了。
韩家富回到养熊场，给刘平建打电话，称自己刚从山外给熊买碎肉回来，见“熊货”根本不管熊，喝得酩酊大醉，大白天埋头酣睡叫都叫不醒。贾兆霞也不见了，可能是跟“熊货”打够了，自己跑回老家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平建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俗话说：自古奸情出人命，他担心自己跟贾兆霞鬼混的事儿，早晚让“熊货”知道找他结账。不如就此打发他父子俩走人。刘平建的肝病一日重似一日，他也没有能力继续开这家地下养熊场了，决定就手把十几只熊全都卖了……
发稿编辑 耿一东 [ 1 ] [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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