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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职】 国内八大会计师事务所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9 04:36:11 点击:

      跷拐儿叫金贵,他不是患小儿麻痹症,他是胎里疾,生出来就右腿残疾,细得跟截折断的芦苇。他是老来子,父母自然宝贝得一塌糊涂,所以取名金贵。但他也只是在家里金贵,出了家门就不金贵了。无论比他年长的还是年幼的小人,都喊他跷拐儿不说,还都喜欢欺侮他,在他身上捞感觉;他也不想被人欺侮,就奋起反抗,裤袋里常备有石子;可人家推一把他只能倒地,人家撒腿一跑他只能干瞪眼,任何反抗只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灾难。后来他也学乖了,采取不抵抗政策,情形才略有好转。
      有些小人欺侮他,是因为好玩,逗乐;现在金贵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欺侮这件事就显得无聊极了,便转身去找别的乐子了。有些小人则起了同情心,他们不但不再欺侮金贵,有时候还反过来帮他。这倒不是说,金贵从此就不被人欺侮了。要不,他也不至于读了三年书就辍学了。因为他实在读不下去了。原因不是他的脑子,而是他的右腿;和芦苇一般细的右腿所带来的耻辱,是他所难以承受的。
      但金贵有个铁哥们,是同村的韦长富。
      韦长富每天放学就直接来金贵家里,把他一天所学的东西都教给金贵,他赛过把知识又复习了一遍,而且为了要讲给金贵听,在课堂上又特别专心听讲:所以他的成绩全校第一,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太穷,韦长富读完初中能继续上学的话,大学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些年对于金贵来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岁月,每天傍晚都和韦长富在一起,学习,聊天,玩各种棋类游戏。金贵觉得每个人到世上来走一圈,肯定有他该做的事情,这是上天早就规定好的。不然要他来干什么呢?他把这个想法告诉韦长富。韦长富说也许吧,但他没有想过这么深的问题。他随后问金贵道:“你呢?你想过自己该干吗吗?”
      金贵脱口而出道:“杀手。”
      韦长富哈哈大笑道:“你是从小被人欺侮怕了,杀手就成了你的梦想,对不对?但是听我说,梦想是永远成不了现实的,能实现的永远不是梦想。乞丐想当皇帝,皇帝想当神仙;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金贵淡淡地说:“信不信由你。我会的。”
      阴差阳错,韦长富进城打工,干的就是“杀手”的活。不,确切地说,是“打手”的活。城里有很多帮派,有湖南帮、江西帮、安徽帮等等。韦长富是本地人,本来不属于哪帮哪派的,但他的语言模仿能力特别强。见了湖南人,就来几句洋泾浜的湖南话:见了江西人,就来几句洋泾浜的江西话:再加上城里的工作也难找,他就稀里糊涂地混进了湖南帮。
      湖南帮专干“扒手”的买卖。龙城所有的车站、码头和公交车线路。都是湖南帮的天下。平常日子,他们几个人一帮,有人望风,有人扒包,有人转移。有人做打手。韦长富就是做打手的,必要时制造一点混乱,掩护搭档撤退。平常活不算太累,也不算太危险。只有非常日子。有别的帮派想插手他们的领地,他们就轰轰烈烈地干一仗。这是很过瘾的。但机会不多。韦长富在湖南帮干了三个月,就跳槽进了安徽帮。主要是收入太低。三个月干下来没啥结余。吃过用过就剩个光屁股了。
      安徽帮就不同了。安徽帮的雇主都是些市场或商场的老板,有不少做水产生意的,贩甲鱼的、贩阳澄湖大闸蟹的、贩黄鱼的,大老板也不少:韦长富他们不光给他们当保镖,还给他们押货、争抢地盘,既抢市场地盘,也抢进货地盘。有事都是大事,人手一把大砍刀,一辆辆卡车载出去,老大一声吼,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打手就乌鸦鸦地扑向对方,见人就砍。对方也是如此,所以一旦动手,双方就伤亡惨重。有一回为了抢几家鱼塘的进货权,他们去了两卡车人,结果对方来了三卡车人,险些全军覆灭,好在后来增援了两卡车人,才把对方杀得片甲不留,从此销声匿迹。
      这很危险,但也很刺激。
      半年下来,韦长富身上长了不少伤疤。但收入是相当可观的。
      韦长富每次从城里回来,就津津乐道这些事情,让金贵羡慕不已。
      但金贵心里羡慕,嘴上却把韦长富贬得一文不值,说韦长富的打手是下三烂的行当,小儿科,小混混。怎么能跟他的杀手比呢?你看那些电影中的杀手,头戴黑色礼帽,身着黑色大衣,手提黑色皮箱,总是在巧妙的时候、巧妙的地方,非常巧妙地把对方做了,而且做得干净利落,不着一丝痕迹。那多带劲啊!
      韦长富就笑他:“你做梦吧你!长这么大还跟三岁时一样天真。”
      韦长富每次要回城里,来跟金贵告别,金贵又每次都缠住他,要跟他一起去城里。韦长富不许他跟。一来金贵的父母年纪都大了,风烛残年。这时候他不适合远行;二来金贵去城里能干吗呢?他四肢健全都找不到活干,更何况金贵了。
      但就在这年冬天,金贵的父母相继离开了人世。父母临�时,金贵希望他们对他的人生说一句有建设性或鼓励性的话,比如“金贵。你要活出个人样来!”再比如“金贵,你要争口气呵!”但他们啥都没有说,就无声无息地走了。
      金贵在父母坟前伤心欲绝:“难道你们对我就这么失望吗?!难道我就不能活出个人样了吗?!你们生我作啥呀?!难道你们这么宝贝我,就因为我是个废物吗?!不!我不是废物,我是杀手!我要做一个令你们刮目相看的杀手。”
      春节前夕,韦长富回来了。他是横着回来的。他被人捅了好几刀,生命虽无大碍,但人一时间是竖不起来了。最可惜的是从安徽帮那里挣来的钱,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就跟雨水落阴沟似的流进了医院。不见了。钱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来得容易去得也快。
      第二年初夏,韦长富完全康复:他在农村哪闲得住啊?又要进城去。这回金贵死活不放过他了,非跟他同去不可。韦长富没有办法,谁叫他们是铁哥们呢,就带他进城了。到了城里,金贵就住在韦长富他们的棚屋里。安徽帮他是呆怕了,韦长富进了江西帮。江西帮相比好一些。他们是龙城几条娱乐街的保护伞,韦长富要干的活,就是每个月到一定时候,去挨店挨铺收保护费。谁不交就给谁吃生活。除此之外,他们就是保护这些交钱的店铺不受到骚扰,有谁敢捣乱,只要店主一个电话,他们就会及时赶到,及时把事摆平。
      金贵自然是干不了这活的。他一个跷拐儿,一瘸一拐地去收保护费,还有谁肯给啊?碰到有流氓闹事,他自己都要人保护,还怎么保护人吗?金贵倒是有自知之明的,说就是韦长富叫他去,他也不干这下三烂的活呢。
      那金贵干啥呢?他捡破烂儿。韦长富心说你捡破烂儿就不下三烂了?但他不去捅破。
      有一天深夜,韦长富突然跑回家。把金贵从睡梦中拖起来,只说带他去见一个人。他们来到一家叫“街头暗号”的咖啡馆。那咖啡馆里比街上还要黑,四壁点的几枝蜡烛跟个鬼火似的,飘忽不定,过了好一会儿金贵的眼睛才适应,才依稀看到一些云笼雾罩下的人头在浮动,那是在缓慢的音乐声中有人窃窃私语。咖啡馆老板显然知道韦长富的角色,赶紧叫侍者送来了两杯咖啡。香得叫人垂涎三尺。金贵只喝了一小口,烫,而且苦得上不了嘴。韦长富倒是拿腔拿调的,用小汤匙加了两勺糖,慢吞吞地搅着:他朝靠窗的一张桌子噘噘嘴,压着嗓子对金贵说:“你看那人。”
      金贵看了。
      那人安静地坐着,在翻一本时尚之类的画刊。在如 [ 2 ] [ 3 ] [ 4 ] [ 5 ] 此昏暗的环境中看杂志,他的举动在金贵看来,显得有些可笑,装有文化也不是这么个装法呀!
      “他怎么啦?”金贵不解地问。
      韦长富更小声地说:“他是个杀手。”
      “不可能!”金贵大声地说,语气颇有几分不满,认为韦长富在玷污杀手形象。
      韦长富叫他轻点,并再次肯定他就是杀手。
      金贵再看那人穿着一件宽松的牛仔衫。也不见黑色礼帽,头上更是扎着一根女里女气的小辫子,而不是干净利落的小平头,再说那身坯阔得就跟门板似的,估计不侧身的话,压根儿就进不了这咖啡馆……这算哪门子的杀手啊?!
      但韦长富说:“你等着瞧吧。”
      金贵偷偷看着那个杀手,但杀手并没有看金贵。他甚至连手中的画刊也不在看,无非是竖在那儿遮住自己的脸而已,因为金贵等得咖啡都凉了,也不见他翻过去一页:他就像一尊橱窗里的模特儿,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于进来了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像只瘦猴,东张西望了几下之后,便径直走向杀手,悄悄地坐在他的对面。杀手将手中的画刊放到咖啡桌上。瘦猴又将画刊转了一个角度。杀手随即掏出一支烟,瘦猴用防风打火机为他点上。这时候侍者过来了,瘦猴点了柠檬茶;侍者说对不起,我们这儿只有咖啡。瘦猴说那好吧,请来杯猫屎咖啡。待侍者离开,瘦猴将一只牛皮纸的档案袋放到桌上。杀手起身。取了档案袋,又取了靠在墙角边的黑色皮箱,确切地说,是只小提琴盒子,一言不发地走了。
      “你瞎掰啥啊?他只是个小提琴手。”出了咖啡馆,金贵便埋怨韦长富。
      韦长富就笑话他:“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他可是龙城赫赫有名的职业杀手一朵红梅,那个小提琴盒子里是杆美国枪,配有消声器、紫外线瞄准器和高倍望远镜,子弹能飞好几公里远呢:美国佬上阿富汗山里围剿宅男拉登时,配备的就是这玩意儿。据说他每次出门只带一枚子弹,而且弹无虚发,直射对方的脑门,留下一朵梅花状的伤疤,却取走了一个人的性命。”
      “可我怎么看他咋就怎么不像呢?”
      “你不是也想做杀手吗?别人瞧你不也是这句活吗?”
      金贵不像二傻他们,每天捡到的破烂儿就直接扔进废品收购站,都一点点东西,赛过半卖半送,换到儿个钢铡儿,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呢。金贵是先把破烂儿积起来。积到一定数量后再分类,报纸啊纸板啊可乐瓶啊,还有更值钱的破铜烂铁,能做假就做假,能以次充好就以次充好。再卖给废品收购站,收入就比二傻他们翻几番。
      这天金贵又去“大世界废品收购站”换钱。“大世界”的生意一向很好,每次去都得排队,金贵边排队边打量着站里的宝贝:突然他眼睛一亮,看到了那只被遗弃在垃圾堆中的盒子――黑色小提琴盒子。虽然看上去很旧很脏,周边的包皮都残缺不全了,但在金贵的眼里,它早已不是小提琴盒子,而是一名职业杀手的象征物。
      它神圣而又高贵。它金光闪闪。它在召唤金贵。
      金贵只觉得自己一个激灵,就浑身暖和了,不。是太暖和了。暖和得他脸颊潮红,背上都出汗了。尽管这时候已是寒冷的冬天,但北风依旧一天比一天刮得紧,好像不尽快刮出冰雪来。不显出它本事似的。金贵愣了好一会儿,才急忙去找“大世界”的老板,见老板正忙着收货,他转身找老板娘。老板娘问他有啥事?金贵指指那盒子,又做了一个拉小提琴的动作。老板娘明白了,余贵是想要这只小提琴盒子。
      老板娘皱皱眉头道:“这玩意儿虽说是一钱不值二钱收来的,但毕竟也是花了钱的……”
      老板娘的心思就在钱字上。
      在一辆装有纸板的卡车上卸货的老板,最记恨女人的小心眼,便朝金贵挥手道:“你要喜欢,你就拿去吧。”
      或许,这便是他们谋财的套路,老板娘唱白脸。老板唱红脸,这对最佳拍档,才使“大世界”的生意如此红火。
      当金贵提着黑色小提琴盒子站在韦长富面前时,韦长富乐了。他说:“真有你的。从哪儿弄来这么个破玩意儿?”金贵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对韦长富的调侃并没有生气,还颇有几分殷切地问他道:“怎么样?你看我像不像个职业杀手?”韦长富连声说:“像!太像了。”但他说话的口气也太那个了,以至于金贵一直盯着他看。
      �于,韦长富憋不住了,脱口而出道:“你这副尊容。去街头行乞,绝对有市场。”
      这才是韦长富真实的想法。
      金贵勃然大怒,他几乎是以质问的口气问韦长富:“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
      韦长富见他脸色都青了,就小声嘀咕:“我就不明白了,你就这么想做杀手?”
      金贵没响,依旧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韦长富又道:“我相信你的心,但不相信你的能力。你这叫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光有个架势有啥用呢?杀手又不是拿来给人看的,而是要动真格的。不信,你倒去杀个人给大家瞧瞧看?做杀手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为此,金贵有好些日子不理韦长富,直到韦长富答应帮金贵宣传,两人才恢复过去的友情。因为杀手这行当,不能像老军医或办证那样到处张贴广告,只能靠嘴:而韦长富在江湖上走行,结识的人又多,手头上还有不少老板。他们才是杀手的雇主。
      但日子一天天过去,金贵的生意并没有开张。
      不久,又是一年的春节到了。韦长富要回家了,叫金贵一起回去。金贵摇摇头,说要留在城里碰碰运气。等韦长富他们走后,棚屋里就剩下金贵一个人了。他偷了一截自来水管子,掂掂分量挺实沉的,便在管子一端安装了一个木柄,样子挺像一根枪。他将这根枪放在黑色小提琴盒子里,又给盒子装了铁襻,用小锁锁起来。现在,这只小提琴盒子拎在手上沉甸甸的。就更有那种感觉了。随即,金贵走了几家百货商店,买了一顶黑色礼帽,又买了件灰色风衣。他本想买黑色风衣的,但几家商店都没有,就只好用灰色将就了。
      准备就绪之后,金贵头戴黑色礼帽,身披灰色风衣,手拎那只黑色小提琴盒子,感觉潇洒地出门碰运气去了。他坚信别人的帮忙总是有限的,关键还在于自己的努力。他在寒风中一摇一摆地走过一条街,又走过一条街,一家家店铺询问过去,询问那些老板需不需要这方面的帮忙。当那些老板用迟疑的目光审视他时,他总是潇洒地拍拍黑色小提琴盒子说:“老板您请放心,我有真家伙。”
      “价格好商量。”他又补充道。
      但结果十有八九他被轰了出来。
      很快,民工返城了。韦长富他们看到金贵这行头,都快活得不得了,都拿他寻开心,有人抢他的礼帽,有人剥他的风衣,有人夺他的小提琴盒子,更有甚者,还笑话他真把自己当杀手了。或许是春节期间经过婆娘们的滋润,民工们比往常活泼了许多。但他们再怎么闹,这回金贵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非常认真地告诉他们,他就是杀手。
      金贵确实把自己当作杀手了。
      作为一名职业杀手,必须具备沉着、冷静、喜怒不形于色的品质。
      再说,他也没有时间陪他们瞎胡闹,他很忙,他每天早出晚归,奔波于龙城的大街小巷。他坚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诚信,在江湖上有了一定的信誉和知名度之后。他一定能够成功的。
      但成功也不似城里的公交车那样说来就来的。
      转眼间,清明节临近了,金贵收拾了东西,准备回 [ 1 ] [ 3 ] [ 4 ] [ 5 ] 家上坟。他对韦长富说,这是上头年坟,他非去不可。其实,说啥非去不可是另有原因的。经过这将近一年时间的跌打滚爬,金贵觉得自己已经初步活出人样来了。他得告诉九泉之下的父母。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但金贵没有告诉韦长富,告诉他他也不会明白的,所以韦长富再怎么劝,金贵还是将那只有几分沉重的黑色小提琴盒子带在身边,他要以杀手的身份出现在父母的坟前。
      韦长富送他上车,劝他办完事就赶紧回来,大伙儿都想着你呢。
      金贵说知道了。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礼拜。
      龙城离麦村不算太远,也就半天的路程,金贵到村里时才正午时分。正是农家吃中饭的时候,村道上几乎看不到人影,太阳光笔直地打在他身上,能感觉到入春的温度。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所以田野上随处都有金光在闪动:至于那一望无际的绿色,有了阳光和雨露的滋润。绿得都在滴油了。金贵从来没有发觉家乡的春天还这么好看。或许是他一直呆在家里的缘故吧。有些东西就是这样,你要离开它之后。才会重新发现它的美丽。
      金贵已经从黄胖家门前走过了,但他停下了脚步,仔细听了听。又退回到黄胖家门口。照理,这时候乡亲们都在安静地吃中饭了,或者已经吃过中饭在安静地午睡了。麦村自古以来都是午睡的习惯。但金贵分明听到了黄胖高分贝的怒骂声,新娘子(黄胖是金贵去龙城前三个月娶的媳妇。对于金贵来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被留在了城里,黄胖的媳妇依旧像三个月前的新娘子,其实她已经不新了,但金贵就叫她新娘子)呜呜的痛哭声,以及她间歇性的尖叫声。金贵很清楚这尖叫声的由来,肯定是啥个东西落在新娘子身上才爆发出来的。
      要换在以往,金贵权当自己是聋子,没听见,走过去算了。
      但今天这些声音让他手心发痒,让他拎着黑色小提琴盒子的手出汗。小时候黄胖凭着年长他四岁,是欺侮他的祖宗,但今天不一样了,他金贵是职业杀手,他不怕他。于是,金贵以他最为坚定的步伐,一瘸一拐地踏进了黄家的门。
      “哎哟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杀手回来了,嘿嘿嘿……”
      黄胖满脸猪血红,嘴里叼着一支烟,不知灌了多少马尿,一只鞋子在脚上,一只鞋子在手上,见金贵闯进来,才将手上的鞋子扔在地上,屁股埋在了仿皮沙发上。他笑过金贵,便厉声朝新娘子吼道:“还不快滚进去,丢人现眼!”
      金贵进屋时,新娘子是趴在地上的,她的长发是零乱的,她的衣衫是零乱的,甚至于她的脸上也是零乱的,上面拍满了鞋底的泥印子:见金贵进来。她赶紧去抹眼泪。谁知这一抹倒把她的脸抹成了花猫脸,她压低了头,抽泣着匆忙地躲进房里。
      金贵煞有介事地将黑色小提琴盒子搁在黄家客厅的八仙桌上,又摘下黑色礼帽,摆在盒子顶上。黄胖那双像是大饼上嵌了两粒绿豆的小眼睛,就盯住黑色小提琴盒子滴溜溜地转。金贵轻轻地拍了拍,不动声色道:“小心我把你杀了。”
      金贵的话让黄胖有种回到孩提时代的错觉,他抠着臭脚丫,一边调侃道:“哎哟哟,吓死人了,杀手大人,饶命啊!”
      金贵淡淡一笑道:“我知道你不怕,但有你怕的一天。”
      金贵取了礼帽,掸了两下一尘不染的帽檐,说道:“一年不见你大有长进嘛:中午在家不休息,忙着打老婆。这算啥本事啊?听我一句话,你欺侮人的毛病得改改了。”
      说罢,金贵戴上礼帽,伸手去取那只黑色小提琴盒子。
      但还是让黄胖抢先了一步,他已将黑色小提琴盒子拎在手上,并热情地送金贵出去;准知刚出门他就将手中的东西狠命地扔了出去,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盒子里的东西像是碎了。金贵见黑色小提琴盒子旧归旧。倒是没有跌破,也就心安了不少;只是黄胖的所为,完全亵渎了一个职业杀手的尊严。
      金贵把黑色小提琴盒子抱在怀里,气愤得都说不成话了:“你……你……”
      “你什么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跷拐儿都想做杀手了?给老子一边呆着去。老子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才叫杀手。不,是杀手的爹。嘿嘿嘿……”
      金贵太熟悉黄胖的这种眼神和笑声了。他知道这就叫蔑视。
      黄胖从小就这么蔑视他,但今天金贵回敬他的,同样是蔑视。
      第二天清明,上午,金贵去了父母的坟上,刚回到家新娘子就来了。金贵很高兴,这是第一个到他家里来的“客人”。他确实把她当作客人,他从心底里把她当作客人看待,他请她坐时还先擦了一下凳子,给她泡了一碗糖茶。他叫新娘子你坐啊。新娘子满脸羞色,请他不要这样叫。她早就不是啥新娘子了。
      他说你就是新娘子,跟结婚那会儿一样漂亮。
      新娘子听到金贵这句话,不由得悲从中来,整个人就像被大雨淋湿的雪人儿。一下子瘫在了地上。哇哇哭出声来。但随即她又压抑了自己。哭声暗哑,良久才收住雨水。她说:“对不起,不知怎么搞的,见到你我心里就难过……现在好受多了。”
      金贵请她坐,喝口茶再说。
      她说不了,她说两句话就走。她说不管怎么样,她都要为昨天他说的那些话而谢谢他。说真的,她嫁到麦村有一年了,像他这样敢担是非的男人还真不多见:春节那会儿韦长富说他是杀手,是把他当作笑料来说的,她们也是把他当作笑料来听的:但现在,别人或许不相信,但她信,他要不是杀手,麦村还会有谁是杀手呢?金贵直愣愣地望着她,两眼发光。
      他有些急促道:“你真这么想吗?你相信我是个杀手?”
      新娘子朝他点点头。
      金贵想肯定是自己得到了父母在天之灵的保佑,�于有人相信他了。
      他对新娘子说:“我才要谢谢你呢。”
      他又说:“让我怎么谢谢你呢?’,
      金贵知道黄胖这个人。他从小就坏,他的坏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因为他爸坏,他爷爷也坏,祖孙三代的坏,在麦村是出了名的。黄胖欺侮他的事太多了,罄竹难书,金贵只挑了两三事来说,新娘子就又眼红了。
      她说她当初不晓得他是这种人,不然,她死也不嫁给他的。
      金贵说是的,黄家就会骗外村人,但也就只能骗骗外村人了。
      新娘子说着又哭了起来。她说她就是被他骗了,嫁到黄家还没满月,他就在外面乱搞女人了,后来就经常夜不归家,杀猪卖肉赚的那么多钱不够他花,还隔三差五地逼她要钱。她吵也吵过,哭也哭过,吊也上过,河也投过,但都没有用,只有招来他的怒骂和暴打,脸被鞋底拍得跟老南瓜似的红肿,大腿和胳肢窝的地方,被他用烟头烫得跟麻饼似的。她也想过离婚,但他又不许。他威胁她说,如果她敢逃回娘家去,或者再提离婚的话,他就去她娘家把她父母杀了,把她哥嫂和侄子也杀了。所以她现在别说离婚,连寻死都不敢,就怕惹得他不高兴,殃及了娘家人。
      说到这儿又有人流泪了。
      这回流泪的是金贵,他任凭眼泪哗哗地挂下来,没有去抹掉它。
      他轻轻地对新娘子说:“你可以回去了。”
      新娘子被他的眼泪所感动了。正处于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感之中,忽然听他这么说,不禁愕然,他这是怎么啦?觉得男人流泪就难以见人了吗?
      他再次催促道:“走吧。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新娘子对金贵前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大惑不解,她 [ 1 ] [ 2 ] [ 4 ] [ 5 ] 匆匆地走了。
      金贵原本打算过了清明就回城里的,但他却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自从清明前一天起,黄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等,显然不是个办法。听说黄胖在市场上摆肉摊,金贵就去镇上的农贸市场找他,但黄胖的摊位在,他人却不在,问黄胖雇用的那个麻子伙计,麻子只顾赶苍蝇:“去去去,滚一边去!”金贵见状就对麻子道:“等他回来你告诉他,就说杀手在找他。”
      听说金贵是杀手,市场上一片哗然,有好事者悄悄告诉金贵,这麻子是黄胖未来的小舅子,黄胖这会儿肯定在西街的棋牌室。金贵问哪个棋牌室?那人说你去了就知道了。其实不然。西街有许多棋牌室,金贵只有一家家地问过去:他身后跟着不少好奇的大人和爱起哄的小人,一路“杀手!杀手!”地叫,跟喊口号似的。
      黄胖是不会闻风而溜的。因为他一向蔑视金贵,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那就只能说金贵运气不好,黄胖不在西街赌钱,可能去谷村找麻子的姐了。谷村金贵是知道的,便打听麻子姓啥?有人说姓张,他叫张百发。金贵出了米字乡镇,直奔谷村。
      说是直奔,其实他(一个跷拐儿)能奔到哪儿去,那只能说明金贵的心情,人还没有出镇,心思却已经飞到谷村了。谷村在麦村的东边。米字乡镇的正北边,从镇上过去比从麦村过去要近不少路程,但对于金贵来说也是够呛的:因为他拎着黑色小提琴盒子,满世界地寻找黄胖已经大半天了,这会儿又饥又渴,他在途中歇了歇脚,用了些随身带的干粮和水。
      金贵到谷村张家门口时已经是午后了,迎接他的竟是麻子,见到金贵便回头喊:“姐,那个跷拐儿真的来了。”他姐叫张十芳,衣着朴素,有三分姿色。金贵自我介绍道:“这位大姐,您好。我是杀手,跟黄胖同个村的,请他出来说话。”麻子刚张嘴,他姐就把他拖了进去,她反问金贵道:“你找他有事吗?”金贵突然吊起嗓子大声喊道:“黄胖!你给我死出来。你他妈的还算得上是个人吗?结婚才多久,你就在外面乱搞女人,虐待老婆,给她吃鞋底巴掌……”
      “你说啥?他结婚了?”姑娘的脸上燃起了一把火。
      “大姐你还蒙在鼓里啊,婚他早就结了。”金贵把黄胖结婚的事、虐待新娘子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只是没有讲他小时候欺侮自己的事。但这些事足已把她燃烧了,金贵看到姑娘脸上火势凶猛,�于形成燎原之势,只见她哇地尖叫起来,哭泣着跑进屋去了。那个麻子依旧拦着金贵,他说:“你走吧,黄胖已经有半个月不来我家了。”
      “那他会在哪儿呢?”金贵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又问道。
      “我们也想知道啊,你找到了。告诉我们一声。”
      第二天金贵再去农贸市场,黄胖自己在守摊。他老远就叫:“哎哟哟,我们村的跷拐儿杀手来了!”他在杀手面前加了两个定语,便道出了金贵的出身和残疾,这使得他这个杀手显得十分可笑。那些老板和顾客听肉老板这么叫,乐得哈哈大笑。
      “听说你满世界找我,到底有啥事啊?不会是要我的命吧?”黄胖故意逗他。
      “是的。我就是来要你的命的。”金贵沉下脸来。“那你来拿啊?”黄胖继续逗他。
      “拿你的狗命来,”金贵突然扑向黄胖,伸手抓向他的面门,做了一个空手抓东西的动作,然后迅速收回拳头,“拿你的狗命来!着……去……”金贵将手里的“东西”投向黑色小提琴盒子。黄胖起初还真被金贵吓了一跳,随后他也糊涂了,这脑残的到底在干啥?跳大神啊!大伙儿更乐了,这哪是杀手啊?分明是茅山道士在降魔捉妖嘛。
      金贵自个儿也乐了,手指点着黄胖的面门,心说这回你也傻鳖了吧。
      黄胖虽然被金贵愚弄了,但他不生气,他说他见到金贵高兴还来不及呢,因为金贵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他说他正愁着如何辞退麻子,幸亏金贵昨天去了谷村,今天一早麻子偷了整头猪的猪肉跑了,结果让他追回来了。这样,他就轻轻松松地辞退了麻子,又彻底断了和他姐的关系。其实,他早想这么做了,就苦于没有借口。所以,金贵算是帮了他很大一个忙,他真该好好谢谢他。说罢嘿嘿大笑。
      但很快黄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金贵找到了黄胖的新欢,那是豆村的一个俏寡妇,是黄胖去豆村杀猪时认识的:那寡妇还指望着黄胖入赘呢,但遇上了金贵,黄胖的西洋镜还能不戳穿吗?他的“好事”还能不黄了吗?金贵从豆村回来就在等黄胖,果然,当天晚上黄胖就杀气腾腾地上门来了。
      “跷拐儿,你为啥坏我好事?”
      “这怎么叫坏你好事呢?我是在收你的魂魄。”
      “你到底想干啥?”
      “我是个杀手,你说我到底想干啥?”
      “好啊,我让你尝尝杀手的滋味。”
      黄胖怒吼着将金贵按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扁得他满地找牙。人说,一不打黄胖,二不打和尚;因为这两种人往往身怀绝技。招惹不得,不然要吃眼前亏的。麦村的黄胖虽然没练过武术,但他天天与大猪搏斗,取它们的性命。几年下来,身手倒也十分了得,金贵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骑在身下,只有喊救命的份儿,哪有还手的余地?最后。他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黄胖见他这么不经打,身还没热呢,这家伙就玩完了,简直难解他心头之恨,便又扇了他一打耳光,这才起身,叉狠狠地补了一脚,方肯扬长而去。
      黄胖回家猛灌马尿,越想越气,又让新娘子添了不少新伤之后,方才消停。
      第二天上午,新娘子去金贵家,见他倒在地上,一地血污,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对金贵又叫叉摇,但他毫无知觉。新娘子情知不妙,赶紧找村里的赤脚郎中。赤脚郎中给金贵打了两支针,经过一番急救,但他仍在昏迷之中。赤脚郎中说,他能做的都做了,金贵能不能醒过来?几时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金贵是三天后苏醒过来的,苏醒在新娘子的怀里。
      “妈,妈……”金贵轻轻地喊道。
      “我不是你妈,”新娘子早已哭成了泪人,她说,“我是阿娟。”
      “噢,是新娘子呀。”金贵清醒了,他竟埋怨起新娘子来,“你干吗要救我?你让我死好了,你救了我,这一切不是白搭了吗?”
      新娘子的心被撕碎了,一阵阵巨痛,她边流泪边埋怨金贵道:“你才傻呢,你要是这样死了,不是白死了吗?有谁知道你是被黄胖打死的?你死在家里,烂在家里,等人发现了也早就剩下一堆白骨了,你说你傻不傻呀?你怎么就会由着他打呢?你不是杀手吗?你不是有家伙吗?你……”
      她的埋怨里更多的是哀怜的成分,所以她心痛。
      金贵苦笑道:“我哪里有家伙啊?”
      “那只黑色小皮箱里,我听到黄胖把它扔到水泥地上的声音了。”
      “那是假的。装装样子的。”
      “你这是何苦呢?你不要再去找黄胖了,他这个人心狠手辣,你斗不过他的。再说你也犯不着伤害自己,你没有这个必要……”
      “我不是为了你,真的。”
      “那你为了谁?”
      “为我自己。”
      “鬼才相信。”
      金贵十分虚弱,卧床了半个多月,都是新娘子悉心照顾他。她只想让他赶紧恢复元气,赶紧康复,赶紧去龙城,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她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那天她看到他流泪就明白了。如果有其他杀手 [ 1 ] [ 2 ] [ 3 ] [ 5 ] 的话,她就是倾家荡产也要雇人把这个畜生杀了。只可惜麦村就金贵一个杀手,而且还是个不会杀人的杀手,差点就被人杀了。
      他们在一起时就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话题更是乱七八糟的,但新娘子再不谈她与黄胖之间的事情。而是喜欢谈她小时候谈她做姑娘时候的事情,那都是些美好的事情,她就像个刚怀春的小姑娘似的,有说有笑有羞有臊的。他呢,也像跟她约好似的,再不谈小时候黄胖欺侮他的事情,而是谈一些在龙城的所见所闻,专挑滑稽有趣的,惹得她咯略地笑。
      第二天他就要回龙城了,她来给他饯行,酒过三巡,她忽然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要当杀手的?”
      “就像有的人想当作家,有的人想当科学家,我就想当杀手:这是我从小的梦想,或许是小时候被人欺侮怕了的缘故吧。”
      “你在城里杀过人吗?”
      “没有。”
      “我猜也是。”
      “你信不信,我会杀人的;当杀手未必都要用枪,用心也一样能杀人。”
      “是吗?如果有人请你杀人的话,你打算收多少钱?”
      “如果是你,一分钱。”
      “一分钱?”
      “有了这一分钱才有交易啊,才有承诺啊,才有声誉啊……”
      “听韦长富说那种店都开到镇上来了,城里更乱,你去过吗?”
      “没。我活到这么大连女人……”
      “说下去啊,连女人怎么啦?你不会连女人都没碰吧?”
      “我……”
      “明天进了城就去吧。”
      “我……”
      金贵突然抱住新娘子,直喘粗气;而新娘子早已软在了他的怀里,就像快冻僵了的小鸡一样抖得厉害。
      第二天金贵离开了麦村,直至傍晚还不见他回来,新娘子这才安下心来,知道他是真的走了,去龙城了。
      但是这天傍晚,黄胖突然杀回家来,像一头愤怒的野兽。这小子居然又坏了他的好事,把他刚要骗到手的女人搅没了。他是不想活了吗?黄胖在金贵家扑空之后,就把气出在家里和新娘子身上,把家里砸得一塌糊涂,新娘子就更不用说了,旧伤添新疤。
      “是不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
      黄胖揪住新娘子的头发,用鞋底使劲地扇她的耳光。
      “我没有。”
      “那他躲到哪儿去了?”
      “我怎么知道?他大概回城里去了。”
      “你们肯定是串通好的。你个臭婊子,你勿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生是黄家的人,死是黄家的鬼。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新娘子这回没有号啕,也没有言语,她咬紧牙关,默默地瞪着他,默默地流着泪。
      第二天一早,黄胖去豆村一户人家那儿杀猪,黄胖穿了齐膝的雨鞋、皮质的围裙,全副武装,那头即将被宰的大猪已经四脚捆住,出了猪栏,躺在院子里呻吟着,屁股底下一大泡热烘烘的屎。它也知道自己的期限到了。现在,就等着这家的主妇把水烧开了黄胖好动手。黄胖叼着一棵烟。和这家主人估摸着杀过之后猪肉的分量。
      一个男孩端来一杯茶,黄胖接过来就喝,但他喝得很怪异,突然又将刚喝的茶全吐了,只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黄胖感到阵阵恶心。就在这个时候,金贵出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东西,就跟农民播种似的撒在地上。那些“种子”和黄胖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一样,纷纷在地上蠕动、爬行。现在,黄胖�于看清楚了,那是些蚯蚓。
      黄胖恶心到了极点。他小时候有一回肚子痛,恶心呕吐,结果吐出好几条蛔虫来,还在地上蠕动呢。他当场就晕了过去。从那以后,黄胖见不得这种细细长长的会蠕动和会爬行的东西了。他恶心极了,见金贵一路撒着这玩意儿,一步步向他逼近,顿时恶从胆边生,想也没想,就操起那把杀猪刀。扑了过去。
      没等旁人反应过来,金贵已倒在了血泊中。
      四个月后,黄胖被处决。
      这天。新娘子来到金贵的坟上,焚香点烛,化了些纸钱,以告慰在天之灵;她轻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说她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金贵生;等他长大了,她一定会告诉孩子,他爸是个了不起的“杀手”。
      责任编辑:刘照如 [ 1 ] [ 2 ] [ 3 ] [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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