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从奥迪A8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我们丽岛漫城的宣传单,来到售楼部。我面带微笑地走过去,先生,你好,欢迎光临丽岛漫城,我是这里的置业顾问吴美兮,很高兴为您服务。
男人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慢慢向下游移,眼睛眯成一条缝,继而一笑。我把他带到沙盘前,从楼盘的地理位置、配套设施、居住环境、投资升值、价格优势等方面为他进行了详细的介绍和分析。他听得心不在焉,最后提出想要去看我们的样板房。
从售楼部到楼盘还有一段距离,一路上,他紧紧地跟着我,手里还拿着那张宣传单。我一边走一边告诉他,我们这里还会送业主一年的物业管理费,价格在一百万以上还会送精装修。他突然停下了来,指着宣传单上七个醒目的大字说,“买楼送售楼小姐”,这个怎么送?
我顿了顿,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只要你买我们的楼,你的置业顾问就会给你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脸就红了,这是我们丽岛满城最新推出的优惠政策。拿我们楼盘开发商李泰然最近的口头禅来说,这年头凡事都讲究策略,尤其在房市低迷、竞争激烈的今天,你不下点猛料,房子怎么能卖得出去?
男人的脸上顿时绽开灿烂的笑容,迷离的目光像箭一般射向我饱满的胸脯,仿佛要将我看穿似的。他的目光告诉我,这个客户,有戏。我趁热打铁,妩媚一笑,温柔地说,先生,我们的房子绝对是物有所值,在全城绝对找不出第二家,你考虑好了吗?
他假装镇定地说,还是先看看样板房吧!
一进样板房,他就随手关上了房门,扫了一眼房间格局,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直勾勾地说,这房子很漂亮,像你一样漂亮。房子,我要了;你,我也要了。说着,他就拉起我的手,一把将我拉到他的胸前。我把嘴凑到他的耳边说,先生,请放心,只要你买我们的房子,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他紧紧地搂着我,喘着气说,不用夜晚,白天也可以。说着,他的吻就开始铺天盖地地洒了下来。我像一只小鸟,被他抱到了阳台上,衣服像雪花般纷纷洒落。我极力地迎合着他,两个人在阳台上上演出了活色生香的一幕……
一场云雨过后,男人毫不犹豫地签下了一套价格不菲的房屋购买合同。
就这样,丽岛漫城在开盘6个月之后,终于打破了零销售的记录。
李泰然得知这一喜讯,高兴得手舞足蹈,亲自来到售楼部,对我褒奖有加。为了鼓励其他的售楼小姐,除了提成之外,他当场就奖励了我5000元现金。
在此之前,李泰然还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把所有的积蓄都投在了丽岛漫城,还欠了银行一屁股的债,没想到却赶上了金融危机,楼市低迷。这还不算,最主要的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华城新都,这个楼盘就在我们对面,以其雄厚的资金实力,大打价格战,采取多种促销手段,它一开盘就抢去了丽岛漫城的风头,很快就会使丽岛漫城瘫痪。迫不得已,李泰然才想到“买楼送售楼小姐”的促销手段。于是不惜高薪招聘了一批年轻漂亮的售楼小姐,就这样,我成了她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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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5000元奖金全部寄给了远在家乡的哥哥,父亲去世后母亲就一病不起,家里的积蓄一分不剩地填到了医院的无底洞里。
哥哥收到钱后,对我说,美兮,以后不用把钱都寄回来了,留着自己花吧。近来不知道是什么人,每个月都给家里寄钱。
还有这么好的人,那会是谁呢?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寄完钱后,我回到住处,此时许安还没有回来。
许安是我的男朋友,他每天都在外面跑,可是从来都不告诉我他到底在做什么。每次我问他,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等我事业有成了再告诉你吧!我只知道他很忙,而且是那种忙而无钱的人。所以我和他一直租住在一间简陋狭小的房间里,但是许安对我很好,他很爱我。三年前父亲去世,我即将辍学,这个时候,许安像一个救世主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帮我读完了大学。
许安回来时,我正在淋浴,我使劲地擦着自己的身体,将那些污秽统统洗掉,不想让许安看出一丝痕迹。许安并不知道我辞了原来在一所学校教书的低薪工作,成了一名售楼小姐。我不敢想象如果许安知道我是靠身体卖楼时,会是怎么样的后果。
想到这里,我的心就会紧紧地拧在一起,不安而又愧疚,觉得对不起许安。
晚上,我像一条滑腻的小鱼,变着花样往许安身体里钻,带着许安冲向一个又一个浪尖,以此来弥补我对他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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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楼送售楼小姐”这一招果然厉害,自从通过这种手段卖出了第一套房子之后,每天来售楼部咨询看房的人络绎不绝,成交量日益见长。
来这里的客户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是冲着我们几个售楼小姐来的。许多华城新都的客户也纷纷来到这边,有的甚至在那里交了定金,后来都退了房,来我们这里买。看到竞争对手败在自己的手下,李泰然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其实,不光是他想看到这个局面,我比他更想看到。
每次,当我从华城新都的售楼部门前经过,看到里面无人问津、冷冷清清时,我的心里就会腾出一丝快感,但是很快就被伤痛覆盖。三年前,父亲就是死在了这里。那时,华城新都正在新建,父亲是这里的一名建筑工人,由于开发商偷工减料,导致工程质量不过关,出现了坍塌事故,父亲就死于那场事故。
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心就会很痛很痛。说实话,我之所以来丽岛漫城做售楼小姐,不单是为了钱,还为是了父亲。与其说是华城新都要了他的命,倒不如说是黑心的开发商要了他的命。所以看到他们的楼盘卖不出去,我和李泰然一样开心,盼着他们早日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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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售楼小姐每天都游走于各种各样男人的身体间,像一朵朵美丽的花儿,在他们的身下尽情绽放。短短两个月,我们一期的房子就售出了一大半,每个人的腰包都鼓得和胸部一样高。
其实,谁都知道这种事是不能见光的,而且风险系数很高。所以我们都十分小心谨慎。
可是,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那天,当我和一个客户在宾馆里云雨之后不久就感到下身有些不舒服,开始是一丝丝瘙痒,继而夹着一阵阵疼痛。当我看到医生的检查报告上标着“HIV+”时,顿时感到头晕目眩,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以为是我一时不慎造成的,可是,更大的恐惧还在后头。很快,其他的售楼小姐也纷纷染上了和我一样的症状,姐妹们失声痛哭,叫苦连天,整个售楼部陷入了一场噩梦。不光如此,一些买了房的业主也难逃厄运。
转眼之间,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外界开始越传越凶。昔日火爆的售楼部如今成了鬼门关,所有人纷纷避而远之。一些染上艾滋病的业主,纷纷要求退房……
李泰然又将面临着人生的一次劫难,我也即将告别这段刻骨铭心的售楼小姐的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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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不敢告诉许安这些。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自责、不安和愧疚顿时将我团团包围。
晚上,许安依旧风尘仆仆地回来。这一次,他的脸上荡漾着春风,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拿出一颗钻戒,深情地说,亲爱的,我们结婚吧!
我没有接他的钻戒,心里百感交集。如果换做以前,我会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此时此刻,除了将泪水流在心里,独自品尝着那份苦涩,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许安用不解的目光凝视着我,亲爱的,你怎么了?难道我不够好?
我摇了摇头,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那一夜,我和着衣服躺在床上,许安一次次想要我,都被我生生拒绝。最后,我们背对着彼此,一夜无眠。几次,我都鼓起勇气,想将这一切告诉许安,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 2 ] 第二天夜晚,我依旧和着衣服,缩得像刺猬一样背对着许安,坚决不让他碰我的身体。许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欲火已悄然燃起。任由他对我千方百计地撩拨,我都极力克制自己不敢有一丝松懈。
半夜,朦胧中,我感觉一个人正压在我洁白的身体上起起伏伏,挥汗如雨。当我睁开双眼时,顿时惊呆了――许安正一丝不挂地扑在我的身上,像一只贪吃的猫,闻着腥味往里蹿……
我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用力地一把推开了他。
“啪”的一声,许安重重地摔在了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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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许安彼此对视,沉默不语。许安的眼中挂满了问号,我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最后,许安打破了沉默,亲爱的,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是该将这一切告诉他了,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亲手种下的苦果,必须由我来独自品尝。
当我鼓起勇气要告诉许安这一切的时候,他却站起身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呆呆地凝视着我,惊讶地说,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陡然一头雾水,他的身份,什么身份?是啊,和他认识到现在,我都没有去过他的家,见过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我确实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许安见我不语,接着说,没错,我的父亲是一个房地产开发商,华城新都就是我们家开发的,一直以来我都在负责那个楼盘的销售工作。可以说那次事故,导致你父亲丧命,这都是我父亲的错。我觉得我们家对不起你和你的家人,三年前带着这份亏欠和愧疚想方设法找到了你想要给你们一些补偿,没想到的是,当我第一眼见到你时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我知道你一定十分恨我们家,于是我向你隐瞒了我的身份,并在暗中资助你们家……
许安的话就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盛满秘密的魔盒,让我看到了那些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的事情。
许安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一直想早点告诉你我的身份,可是一次次鼓起勇气又一次次放弃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开口,你又能否接受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后来,我打算忙完手上的工作,将华城新都这个楼盘销售完之后再告诉你这些。可是,在销售的过程中却遇到了麻烦。我的竞争对手――丽岛漫城突然在短短的时间里就抢走了我们的生意。我们通过调查得知,原来他们是采取“买楼送售楼小姐”的见不得人的促销手段,将我们的顾客全都抢走了,使我们的楼盘一下子陷入了困境。于是,我们用了一计――找来几个患有艾滋病的男人,充当他们的顾客……这才扭转了我们家濒临破产的局面……
听到这里,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眼泪开始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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