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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鬼子的徐进财] 徐进财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9 04:35:15 点击:

      徐进财是在伍家山山沿边的大道上遇到冯三的,那时候,徐进财正和队员们在一起埋地雷。地雷拿在手里,就像一个生铁疙瘩;都说它能炸死鬼子,可部队打到现在,连一个鬼子都还没炸死呢!徐进财正小心地往坑里填土,背后突然有人喊一声:“炸了!”这一声大喊如晴天霹雳,把人吓个半死。待徐进财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发现眼前弓着腰两手顶着膝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连日来一直躲着的生怕照面的冯三。
      冯三立在眼前,徐进财想跑也跑不脱了。
      冯三立瓮声瓮气地问:“进财,你打算什么时候帮我盖房子?”
      徐进财说:“我都叫人回你四遍了,把小鬼子一打败,我就帮你盖。”
      冯三说:“小鬼子什么时候才能败呢?”
      徐进财说:“这不好讲……反正十天半月,你别指望他败。”
      冯三说:“那你讲的不是空话吗?你糊弄人,可别糊弄你三叔啊。”
      徐进财说:“我讲的是这一仗。等这一仗打完了,把小鬼子打败了,我就帮你盖。”
      冯三刚要惊喜,神色又黯淡下去,说:“你说这话,又像是真的,又像是假的,还是糊弄人嘛!你说,就算这一仗你们打赢了,你家那么穷,你拿什么帮我盖房子?”
      徐进财就耷拉个脑袋,瘟鸡似的,没话说了。
      
      那天,徐进财去北门镇执行侦察任务,顺带着回家看看老娘,不料和鬼子遭遇。在镇子里徐进财一头扎进了冯家的茅厕。
      天已经黑透了,徐进财打算从茅厕中出来,刚闪了半个身子,突然听到旁边的屋子里有鬼子的说话声,徐进财急忙又把身子缩了回去。
      不一会,冯家的灶房里传出了鸡肉的香味。徐进财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闻到香味,肚子里就难受得很。
      这是早春,天正冷得厉害。徐进财没带枪,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是害怕,他曾用长枪打死过一个鬼子,在队伍里也是挂上榜的。而这一刻,他只想着能早点逃脱,但又感到很不甘心。他心一横,决定和鬼子干一仗。
      徐进财悄悄踅出茅厕,半隐着身子,偷窥一阵,方才大着胆子贴着墙朝冯家的房门口移步。拐出屋山,房门就清楚可见了。低矮的房门是关上的,关得却不严,香气浪一般地从里面涌出来。门上有几个裂孔,借着裂孔,正好能看清里面的情形。一束圆光打在墙上,有点昏暗,想必那是一个小手电筒,随身携带的。有两个鬼子正大着舌头,讲着什么话,而另一个,已经趴在了桌上。
      他闪身踅进冯家的灶房,那灶房低小得可怜,锅灶下居然还有温火。徐进财在地下摸到几截小树枝,随手放进锅灶,旋又闪身出来,回到茅厕里。
      瑟瑟发抖的徐进财等到了后半夜,估计小鬼子都睡着了,他才再次从茅厕里出来。
      徐进财走进灶房,摸出一截长木棍,小心地套进两扇门的铁环上。接着他把冯家土墙边上那个破废的柴门搭在门上,然后又用冯家冬天腌菜用的大青石堵在房门口。等这一些都做好了,他返回灶房,掳起一大把柴草,开始点火。
      天冷,草干,又有一点小风,火借风势,立刻熊熊地燃烧起来,冯三家的房子转眼便一片火海。
      
      徐进财之后是怎么逃脱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归队后,他就昂头挺胸,摆起了架子。队长老韩,是个胖脸、小眼的壮汉,心下疑惑,问徐进财凭什么这样走路。徐进财一五一十,将如何烧了冯家房子的经过述说得有鼻子有眼。韩队长不信,着人潜回镇上去核实。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冯家的房子还真的被人烧了,三个鬼子被烧得连个正形都没有。后来鬼子架起柴禾,将那三个死鬼烧成了骨灰。当然,鬼子查不清底细,发了急,第二天就把没有逃出镇子的几十口老人全部杀掉了。
      韩队长想都不想,就对徐进财说:“好,记你一大功!”
      徐进财的事迹迅速在部队里传开。
      徐进财得意了一阵子,然而不出十天,冯三突然找到部队上来了。所谓部队,其实就是伍家山游击队。队员们来无影,去无踪,冯三想找徐进财,一时却找不到,只好托游击队里的刘大舌头给徐进财带个话,说他已经打听到了,他家的房子是徐进财烧的,烧房子简单,盖房子难,鬼子一撤出镇子,乡亲们都陆续回来了,可现在他们一家老小没地方住了,要徐进财替他想想办法。徐进财听刘大舌头说起这话,心里就起毛了;当初他只想着怎样才能把鬼子给干掉,还真没想到冯三一家人该怎么住呢!
      徐进财就有意识地躲着冯三。
      一晃半年过去,这中间,冯三一直在寻找部队,寻找徐进财,几乎跑遍了整个伍家山。虽然一直没找到徐进财,倒是遇到了好几个游击队员。冯三也不客气,把徐进财如何烧了他家房子,他和儿子、老父亲如何无家可归,一节一节,都跟人说了。人说,这些我们都知道,徐进财现在在部队上,一个人干掉那么多鬼子,也算是大英雄了。冯三说,我知道他是大英雄,可我和儿子,特别是我家老父,没地方住啊!这一说,对方就耷拉下脑袋,不讲话了。冯三趁势叫人带个口信,说你帮我好好问问徐进财,可有什么打算,打算什么时候帮我盖房子?
      话传到徐进财耳朵里,徐进财敷衍地说,下次要是再见到冯三,就帮我回个话,等把小鬼子一打败,我就帮他盖房子。
      
      如今,冯三站在徐进财面前,徐进财傻了,他搓着两手,连地雷也顾不上了。
      在不远处放哨的刘大舌头远远地朝冯三招手,叫他过去,冯三看到了,却装着没看见。直等到埋雷任务完成了,刘大舌头才跑过来,冲着冯三怒气冲冲地说:“叫你别、别捣乱,你偏不听,你想干、干什么?”冯三一脸无辜地说:“我叫你传的话,你都帮我传啦?”刘大舌头说:“传啦!传了又、又怎么样?现在是打鬼子,还、还、还是帮你盖房子?!”冯三丧气地嘀咕:“那传了不也是白传嘛。”
      冯三赖着不走,徐进财和刘大舌头都拿他没办法。他话也不多,只是黏着徐进财。徐进财只好说:“我们现在回部队,到了部队,你就等于掌握我们的情况了。你以后别透露我们的消息,要是透露了,那你就是汉奸。”冯三低声下气地说:“这我懂。”
      翻过一座山,拐过一个山坳,前面就是部队了。这么说来,部队并不像冯三想象的那样,在伍家山的深处,而在伍家山的表皮,韩队长也在这儿。伍家山这个季节特别阴冷,但是韩队长衣服上面的两个扣子都没扣。有几个队员站在不远的地方,端着破枪瞄远处的草靶子,却并不开枪。
      见了队长,冯三急忙过去,讨好地说:“韩司令,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我是北门镇上的冯三,是徐进财家的邻居。”
      韩队长不苟言笑,眉毛浓密,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是想加入我们的队伍?”
      冯三脸上即刻变了色,抖抖地说:“不是,不是,我是来……来为我家的房子……”
      韩队长说:“我们的人霸占你家房子啦?”
      冯三又抖抖地说:“不是,不是,是徐进财……把我家房子烧了。”
      韩队长火了:“他敢烧你家房子?他小命不想要啦?”
      刘大舌头赶紧过去插话:“就是烧、烧死三个鬼子的。”
      韩队长便大笑起来,说:“烧得好!烧得好!!”
      冯三挪近一步,拽一拽韩队长的衣服袖子,脸色灰暗,神情沮丧:“那我家一家人……就没地方住了。”
      韩队长像是不理解,勾过头来,盯着冯三看,看得冯三心里直发毛,韩队长又突然大笑起来,笑得活像老鸭子叫:“我们打鬼子,房子炸得可多啦,鬼子的飞机炸,大炮炸,我们的手榴弹也炸,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要我们赔房子呢!都要像你这样,我们要赔多少房子啊?!那我们还打什么鬼子,不整天跟在你们屁股后面赔房子啦?!对了,小鬼子也逃不掉呀,小鬼子也要赔你们的房子啊!”
      冯三急了,一急胆子也大起来:“不是这个理,韩司令,不是这个理……先前那些房子,那是大伙儿打仗,鬼子也烧,我们的人也烧,想找谁也找不到;这回是有名有姓的,是徐进财。”
      韩队长不耐烦了:“部队没有钱,这我跟你讲清楚,盖不起房子。”
      冯三更加急了:“我不找你们部队,就找徐进财一个人。那一年,他偷了我家一只鸡,可他死不承认;他和鬼子一样,鬼子也偷鸡。”
      “胡扯蛋呢你!”韩队长立刻火爆起来,“他把鬼子杀了,他是英雄!”
      冯三收敛了许多,见韩队长转身要走,又拽一拽韩队长的衣服袖子,小声嘀咕:“他应该把鬼子引出我家,不该把我家房子也烧掉。我那是……”
      韩队长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从腰里掏出盒子枪,对准冯三说:“他要是把鬼子引出你家,他还能把鬼子烧死吗?!瞧你这熊样,一看就不是我们的人!我看你就是个汉奸!”
      刘大舌头赶紧拨开韩队长的枪口说:“队长别、别、别……”
      徐进财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一直没敢近前来,这会儿也赶紧过来,说:“队长你别动真的,三叔他爸,我爷,是个瘫子,回家躺床上,出门坐车上,没办法的事。”
      韩队长怒气不消:“那你给我滚,别叫我再见到你!再见到你,我就跟你不客气!”
      
      然而,想把冯三撵走也并非易事。放哨的队员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那人穿着破棉袄,戴着旧毡帽,眼神却很机敏。当队员发现不妙时,只一个忽闪,那人就溜得无影无踪了。得到这一消息,队员们都有点紧张,担心坏了第二天的事。大家也不便在原地逗留,韩队长便决定迅速转移,叫徐进财他们继续搜捕那可疑之人。
      韩队长看一眼冯三,不耐烦地说:“老刘,你把这家伙带上,一颗老鼠屎,不能坏了我们一锅粥!”
      刘大舌头是徐进财班上的战士,烧死鬼子后,徐进财已荣升为班长。叫刘大舌头带上冯三,也就等于叫徐进财带上冯三,显然,这是一个既轻率又糟糕的决定。冯三先还没缓过劲来,跟着刘大舌头,上山下山,走路加小跑,动作很狼狈,黄昏到来的时候,他已经适应了。他追上徐进财,开始了新一轮的讨价还价。
      “进财,我还是没闹明白,我家那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替我盖?”冯三小着声音,蚊子哼一般。
      “三叔,你可不能把人逼得太紧啊,你叫我……叫我……”徐进财既恼且烦。
      “可我家老小怎么弄呢?”冯三哭丧着脸,“要不你就写个欠条。”
      “那好!我写。”徐进财这次应承得果断。
      绕过一大片竹林,他们走进一个小村落。这个只有十来户人家的小村落,如今连一声狗叫都听不到。低矮的茅草屋全都没了屋顶,土墙黑糊糊的,是被大火烧的。有几户,连墙都坍塌了,远远看过去,像是被人掘了墓的大坟包。不用说,这是鬼子清剿游击队时造的孽。大家都不说话,站在一处已坍塌的土屋前沉默着。
      “我们镇上,多少人家,也是这样。”冯三叹息一声。
      “我们也是没办法,打鬼子,总要连累乡里乡亲。”徐进财也叹一口气,“可小鬼子太坏了,不打也不行。”
      “这个道理我懂,……可看到这房子,我就想到我家房子了。”
      “三叔,你看,你又来了!”徐进财急了,“我烧了你家房子我承认,我那是为了烧死鬼子。赔归赔,可你不能老是这样逼我。”
      “我不也是没办法了吗?”
      “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三叔你说我讲的对不对?”
      “……这我知道。”
      讲到这个问题,徐进财指着废墟,告诉冯三说,年前鬼子来清剿的时候,这一带壮年男女差不多都被杀尽了。
      冯三跟着叹了口气,但随后便固执地说:“你讲的是不错,我也知道命比房子更重要。……可我爸还在呢,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徐进财低下声音:“等停歇下来,找了纸和笔,我就给你打欠条。”想了想,又说:“三叔,你说这欠条……开头该怎么写?”
      冯三也想了想,说:“应该写‘今欠到’。”
      “……‘今’字怎么写?”徐进财惭愧得不行。
      冯三说:“等找到纸笔,我写给你看。”
      徐进财心虚了:“‘欠’字我也不会写。”
      “这比较麻烦。”冯三有点头疼了,“你名字的几个字,‘徐进财’,你会不会写?”
      “会写一个‘徐’,后面两个字都写不好。有一次我下狠心写,可我把字写反了,他们都笑我,说我本事大。”
      “你的名字,我也写不来。”冯三显得忧心忡忡。
      
      队伍简单地吃了点干粮,在山里兜了两个圈子,没有找到那个可疑的人。天早已黑尽,刘大舌头打了几声唿哨,等了好半天,远处才有了回音。
      穿过一片杂树林,接应的人已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下好了,大秀才在。”徐进财虽然说话有点忸怩,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大秀才”名叫李洪针,是新四军的一个伤员,负伤以后留在了游击队,大伙儿都叫他李队长,是比着韩队长这么称呼的,也是韩队长授意的。李队长瘦条条的,有文化,相当年轻,黑灯瞎火地突然见着一个陌生人,便格外警惕。
      徐进财急忙说:“是我家邻居,我把他家的房子……烧了。”
      “是烧鬼子的那次?”李队长即刻反应过来了。
      “就是。我想给三叔打一张欠条,可我写不来。”徐进财有点难为情。
      不料想,李队长听了这话,立刻严肃起来,板下一张脸:“徐进财,我要跟你好好谈谈!照理说,你烧了老百姓的房子,是应该赔偿的,可你有钱帮人盖房子吗?你到哪儿弄钱去?好,就算你有这个本事,是个有钱人,可你现在是一名游击队员,主要任务是打鬼子,你有时间帮你三叔盖房子吗?”
      徐进财一听这话,就有点傻眼,尤其是,这么严肃的话竟是从一个比自己小上十几岁的人的口里说出,分量便很不轻。徐进财不服气地看着李队长,心想:胎毛还没干呢,就跟我讲起大道理来了!
      刘大舌头虽然舌头大,讲话不清,但做事很机敏,知道徐进财有点上火,赶紧上前说:“进财,你现在是班、班长了,你要听、听队长的。”把徐进财拽开了。
      李队长招呼冯三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自己蹲着,开始和冯三讲大道理。
      “三叔,徐进财烧你家房子,固然不对,可他是事出有因的。他被我们派去侦察敌情,身上不能带枪。要是能带枪,他兴许就不用烧房子,用枪了。你想想看,幸亏小鬼子是在你家,不是在外面,要是在外面,徐进财就是带了枪,也只能打死一个鬼子,也打不死三个呀!反过来,小鬼子只要一开枪,徐进财不就没命啦,他怎么还能烧死鬼子呢?你要他赔房子,这话也有道理,他把你家房子烧了嘛,可即便是赔房子,也应该由我们部队来赔呀,怎么能叫他赔呢?叫他赔房子,那以后谁还敢加入游击队,谁还敢打鬼子?谁还敢当英雄?”
      冯三坐在石头上,觉得不舒服,这会儿改成了蹲在石头上,和蹲在地上的李队长相比,有点居高临下的意思。他低头听着,不讲话,有点胆怯,有点木然。
      “我们这个部队,不是大部队,是小部队,是地方游击队。我们现在人少,武器不行,条件很差,跟鬼子打,是拿鸡蛋撞石头;鸡蛋撞石头你懂,一撞就碎了。在我们这支小部队里,除了王长益,徐进财是消灭鬼子第二个多的,王长益一共打死了六个,徐进财打死了一个,烧死了三个,一共是四个。这样的人,以后是要做大英雄的。你现在缠着他,影响了他的心情,他老想着帮你家盖房子,他还有心思打鬼子吗?”
      冯三翻眼看一看天上的月亮,一脸的不服气。
      “当然了,三叔你的苦我也知道;要是不苦,你怎么会找到部队上来呢,这可是一件提着脑袋的事啊!你家都还有些什么人,你跟我讲一讲。”
      冯三不知道对方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并不接话。
      “都说我们部队上苦,其实我是知道的,部队上再苦,也没有老百姓苦。部队是个大集体,大家可以互相帮助;可老百姓就不同了,小鬼子一来,烧的烧,杀的杀,老百姓哪还有安生的日子啊!三叔家肯定比别的人家还要苦,不然的话,三叔也不会冒着危险找到我们部队上来。话又说回来了,这是我们自己的部队,你才敢来,要是小鬼子烧了你家的房子,你敢找他们去要吗?”
      冯三这下开始回应了,不讲话,只是头直摇;一边摇着头,一边就从石头上下来,和李队长一样,蹲在了地上。
      “说说吧,说说你家的苦。”
      李队长这么一启发,冯三的眼泪就滚下来了。冯三哭得有点不大自然,像是有点假,但他是真哭,哭不出声音的哭。
      站在一边的徐进财就走过来,告诉李队长说,三叔家的这房子,是要给儿子结婚的,可他儿子才十三岁,离结婚还有不少年呢。又说,三叔的老父亲是个瘫子,三叔手巧,帮他做了个小推车,跑反的时候推着他到处跑。
      李队长感慨地说:“都说我们打仗不易,其实老百姓啊,比我们更不易!”
      
      正如侦察得来的消息,到第二天中午,果然有鬼子的汽车从伍家山山沿边的大道上远远地驶来。
      在这之前,韩队长早已把大家召集起来,并且一早就开了伙,把上午的饭解决了。队员们吃的是野菜玉米糊,其中野菜多,玉米在里面星星点点,发出黄色的光,就像山间四月的风景。队员们都吃得很快,三口两口就扒完了,唯有冯三吃得慢,不知是在细心品味还是难以下咽。李队长看得着急,说:“三叔,你动作麻利点。你这样吃饭不行,太慢了。你跟我们的队伍跟得也不紧,容易掉队。”
      “你要房子有本事,跑、跑起来怎么就没、没本事啦?!”刘大舌头挖苦道。
      冯三朝他翻一翻眼,低着声音哼了一声。
      “你再、再这样,我可就要把你丢、丢下来啦!”刘大舌头十分恼怒。
      徐进财急忙摆一摆手,说:“丢下来肯定不行,他一个人在山里更不安全。”
      后来刘大舌头又讲了一些难听话,别说是冯三,就连徐进财也听不下去了。徐进财便告诉刘大舌头,三叔和小鬼子其实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三叔的二哥二嫂,前年在镇子上为了和鬼子争一只自家养的鸡,被鬼子推下坑里活埋了;三叔还有个弟弟,早几年参加国军,跟日本人打仗,断了一条腿,送到后方医院,正在治疗的时候,遇到鬼子空袭,打那以后,他弟弟就失踪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话果然灵验。听到这些,刘大舌头再不言语了。
      这一刻,队员们按照韩队长的部署,虽然早已各就各位,但还是紧张异常。
      军用卡车远远地向这边行驶,保持着中等车速。只有两辆,不算多。负责拉雷的王长益等人已经去了路边;其余队员包括冯三都在山坡高一些的地方,这儿既利于观察,又有石头作掩护,便于居高临下向敌人发起攻击。
      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汽车驶近了,又驶近了……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偏偏在这时,公路对面的密林里突然蹿出一个人,奔上大路,迎面奔向汽车。队员们一时都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有点发傻。瞧这人,穿着破棉袄,戴着旧毡帽,大家这才恍然大悟,显见得,这人就是昨天发现的那个可疑之人。队员们顿时明晓了,果然是个汉奸,也可能是鬼子派来的,是来伍家山刺探情况的。
      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突然出现,行进中的汽车居然停下了,就停在离王长益他们大约一百步远的地方。这真是太蹊跷了,太突然了,叫人目瞪口呆!
      这一刻,队员们肯定都在心里懊恼,懊恼没能及时抓住这个狗日的家伙;这下可好,横生枝节,说不定就要坏了大家煞费苦心的努力。
      队员们都在耐心地等待。
      这个人钻进了卡车的驾驶室,像是和里面的人交谈,只是隔着车窗玻璃,太阳光太耀眼,看不真切。而那两辆汽车一旦停下,像是再也没有了往前行驶的意图,不动了。
      队员们开始着急了。居高临下的徐进财,将路边的王长益他们看得清清楚楚,他们躲在密密的树枝后面,不时地伸头张望,已显出极度的不耐烦。
      终于,从前面那辆汽车的车厢里跳下两个鬼子,他们端着一挺机枪,迅速来到车头跟前,将机枪架上去,对准了这一片林子。与此同时,后面那辆汽车已经开始倒车,并试图转动方向,意欲掉头。
      隐蔽着的队员们顿时躁动起来,都在等着韩队长下命令。
      这时候再不出击就没有道理了,虽然面对的是鬼子的机枪,极端危险。
      韩队长终于下命令了。在他下达命令的同时,手持长枪的队员们,已经各自扣动了扳机,将第一颗子弹射向了鬼子。
      汽车玻璃被打碎了,驾驶汽车的鬼子也像是被子弹击中,趴在方向盘上,不动弹了。
      枪声立刻大作。但这时的枪声已不是来自队员们手里的长枪,他们的枪太土了,每发一颗子弹,都要狠劲地拉一下枪栓,就是俗称的“拉大拴”;鬼子的机枪却是吃子弹的好手,子弹从机枪的侧边吃进去,从枪口里吐出来,吐出的全是火舌。一时间,成串的子弹把游击队员的火力全部压下去了。
      双方一时僵持着。游击队人多势众,占尽地利之优,但武器低劣,被鬼子的机枪死死压住,几乎没办法回击;而鬼子,虽然人不多,仅凭一挺机枪,就把游击队员打得没法露头。有人试图扔手榴弹,但身子才动一动,就被飞射的子弹击中,在滚下山坡的同时,手榴弹也在附近爆炸了。
      后面那辆汽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得以掉转方向逃走的。
      大家都在紧张地战斗,谁都想不到,冯三突然从石头后面站起来就往后跑。
      “三叔,你别、别、别……”刘大舌头一急,连话也讲不全了。
      徐进财一下子扑将上去,将冯三扑倒在地。尽管徐进财的动作非常迅疾,但是一颗子弹还是射进了他的后背。
      
      机枪再厉害,总有打光子弹的时候,待子弹一打光,小鬼子也就成了瓮中之鳖。直到这时候,大家才顾得上倒在一旁的徐进财。
      徐进财被人放平了身子,还能说出话来,说:“三叔,我欠你房子,可我……活不了了。你看,我……该怎么弄?”
      冯三看着行将死去的徐进财,惊恐不已,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他拿一、一条命,总该抵上你家房、房子了吧?!”刘大舌头气急败坏地对冯三说。
      然后,他们看着徐进财慢慢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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