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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水|最好闻的女士香水排名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1 04:56:47 点击:

      一      王一坐在花坛上,纤细的胳膊托着腮,像融入夜色的一座雕像。夜晚渐渐来临,黑影一寸寸爬上肩头。对王一,不,对这座雕像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   白天与黑夜并没有多大差别。并且一直以来,王一还这样认为,生命在某一处肯定存在着断裂。
      马拉愈来愈近走向她,细细瘦瘦像根钉子,直直楔入她空洞的眼里。
      
      二
      
      星期天,王一收拾书房,她想把空调挪到朝阳那间屋里。空调是前年在三联买的,他们承诺市区范围内三年免费装机移机,留了服务热线电话。电话打过去,是个男人,很有礼貌的问候。王一说了情况,男人很爽快,一口答应,但是又说现在装机很忙,所有安装工都派出去了,只能尽快给她安排。王一说尽快?尽快是什么时候?男人想了想说要不然这样,下午四五点钟我再落实一下,您听电话好吗?王一叹口气,说那好吧,就请您给费心安排一下……我今天一天都不出去,最好您能安排到今天。好的,我尽量给您安排。对方放下电话。王一细细回想一下。那人声音很好听,很有磁性,是王一喜欢的男中音。
      崔岭也是男中音。王一想,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王一的书房朝北,窗户很小,阴暗。崔岭一直催她把书房挪到向阳这间来,说这间光线好,还有这么阔大个阳台。王一却一直坚持没搬,一来她想要孩子,朝阳的房间她想留给他们的孩子。她总不能和孩子争吧?二来房间朝北朝南又有什么关系?比起南面明晃晃的房间,王一更喜欢北面的阴暗。崔岭不知道,她忌惮明亮的东西,白天、太阳、玻璃、以及别人尖锐的注视,她都不喜欢,那些东西让人没有遮挡无处藏身。她喜欢更暗的感觉,至少要半明半暗。像鱼一样,有水的遮蔽,像藕一样,有荷和泥的遮蔽。所以,和南相比,她更喜欢北,和东相比,她更喜欢西。或者再这么说,飞蛾趋光,她趋暗。她是飞蛾的前身,是居蛹者。至于阳台,她笑笑,卞之琳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她这里没有多少风景可看,也不想装饰别人的梦。如果说的煞风景点,她喜欢在阳台上晾满花花绿绿的被褥,阳光虽然强烈刺眼,但是阳光的味道是很香的。
      王一很满足这间书房,小、安静、舒适,像个紧紧簇拥着皮肉的壳,很趁自己的心。王一很容易被一点点的幸福和快乐装满。但是后来崔岭病了,而且一病就是两年,为了照顾他,王一整个人瘦脱了形,没有心劲收拾。崔岭熬干最后一滴油撒手西去,王一这才松口气。心里东西装得多了,活着就容易感觉累。王一认为写作也是一种宣泄途径。她一口气写了两个中篇,果然,写完最后一个字,她也长出了一口气,心里轻松多了。她还得活下去不是?而且还要精精神神地活下去。崔岭说不希望她活得太累,她也不想。
      换书房就是改变生活的第一步。
      原先的书房也就五六个平方,一组书柜,一把合适的藤椅,一个电脑桌。书柜、电脑桌前几天已经请搬运工挪到阳台间,房间里因此显得空荡荡,墙角里的蛛网也突然凸显出来。用手挑起,很轻;捻捻,一道灰印。不知为什么,王一宛然觉得屋里似乎太过阴翳了,好像每条印迹、每件旧物都别有一番面目有不为她知的故事,让她不敢去深想。似乎只要一想,她就会头疼,且疼得厉害。王一摇摇头,重重地把门碰上。动静大得吓了自己一跳。
      朝阳这间将近有十二三个平方。原先挤得满满的书柜,到这里只占满一面墙。王一拉开窗帘,阳光迫不及待挤进来,所有物件都活了,闪闪发光。四个紫檀木书架挤满了书,像她和崔岭在一起的每个日子,内容丰富。对面却空荡荡的,王一看着有些发愣。雪白雪白的墙很不真实。如同记忆一样模糊。王一觉得,在自己三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中,肯定有一段时间是空白的、断了档的。但是那一段时间是什么,她在干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也不愿想,她怕头疼。那种锥心刺骨的痛让她恐惧。况且,以前痛时有崔岭,现在,她只有自己。
      王一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归拢归拢,都留在小屋里。就像她总也理不通顺的思绪。理不通干脆就不理。王一决定放弃,就像放弃这间灰暗的屋子。只要把墙上的空调挪过去,有冷有热的日子就会重新开始。
      下午傍四点,电话铃准时响起。你好,我是三联公司热线服务处,请问是您上午打电话要求挪空调吗?是。王一马上听出是上午接电话的男中音。男中音又重复了一遍。您好,我是三联公司热线服务处的,我姓马。哦,您好马师傅。您好!是这样,现在装空调的人太多,挪空调实在抽不出人手。但是考虑到我们的承诺,所以我想下班后去帮您挪,大概七点钟左右,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噢,这样呀?王一想了想,说,那好吧。
      王一是个专栏作家,专门给杂志拍风光照片写游记随笔,当然,也写小说,只是不多。她的文章灵动秀气,正是眼下美文杂志紧缺的,所以即使不出门,稿费照样源源不断,不必为生活发愁。她发愁的是自己总想不明白,怎么认识的崔岭怎么和他结的婚。每一次都想得要头疼。崔岭总是紧紧抱着她。小傻瓜,又犯瞎猜疑的毛病了?你不记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追你追了十几年?王一就努力去想小时候,按崔岭说法去想,但她就是想不起崔岭小时候的模样。翻遍所有的影集,也找不到一张他们小时候的照片。王一不敢多想,她有头疼头晕的毛病,想得稍微多点,就头晕目眩,别提多难受了。崔岭的话如一根稻草绳,把王一的想法从中间一截两段,她也因此有了不再想下去的理由。
      王一躺在宽大的床中间,胳膊腿全部伸开。一天的收拾让她感到身体非常疲劳,思想却异常兴奋。她想现在没人阻止她了,她要想个明白。
      崔岭临终时拉着她的手,说往后要靠她自己一个人走了。还说谢谢她,是他对不起她……她只记得当时自己哭得唏里哗啦,只顾摇头,他说了什么记得并不很清楚。但是他最后说的几句话像刀子一样刻在她的心里。崔岭说原谅我对你造成的伤害,相信那么做是因为我爱你。崔岭还说我不后悔……那样做。崔岭的话说得王一糊里糊涂。崔岭对自己做过什么?以前崔岭没说,现在再没有人知道。
      他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王一像钻进牛角尖拼命去想,但是一直想到头疼得要裂开,也没想出一点端倪。索性起身,下楼。楼道门口是一堆建筑垃圾。绕过去,坐在花坛边的石凳上。继续想。
      再抬起头时,视线里就多了一个人。一身黑衣服瘦瘦的一个人。瘦削得像根钉子。
      
      三
      
      那人其实挺白净,戴一副宽边眼镜,背个大包。一开口,王一就听出是三联的男中音。她很诧异,还有点失望。按她的想法,如此好听的声音应该属于一个很优秀的人,至少不应该是空调装修工。
      马拉进屋换上鞋套,从包里拿出工作服给王一看。对不起,我叫马拉。客户服务部经理。因为实在抽不出人手,只好我来。放心,我也有安装证。按规定到客户家服务必须穿工作服,但是我只找到一套,而且太小。您相信我不是骗子就成了。
      王一笑了。这人挺有趣,拿工作服做证明。她想。人都可能是假的,何况工作服。有工作服就是真的吗?反正她只是想把空调挪过去,别的不必过问。
      那好,我们开始工作吧。扳子、钳子、螺丝刀,看得出马拉的动作并不熟练,王一在他身边递这个送那个,忙得不轻。他系上安全带,试试。看看窗外,光秃秃的墙一个支点也没有,他怕是真要变成一根楔入墙里的钉子。你可要小心点。王一很紧张,头皮有些发麻。
      没问题,你放心。马拉冲王一笑笑,露出一口白牙,前面是两颗尖尖的虎牙。王一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两颗虎牙。在哪见过呢?
      在哪见过?肯定在哪见过。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你没事吧?马拉从外面爬上来。王一抱着头,她头疼得厉害。头疼?马拉蹲下身子。嗯。王一点点头,感觉到了他的体温。麻烦你帮我拿一下药吧,西边的那个白匣子。好。王一拉开匣子。这么多的药。那个黑瓶的,贴着绿标签。王一指点着。因为药多,包装也都差不多,崔岭细心地把她常吃的头疼药做了标记。
      你要是相信我,就到里面躺一下。我一个人能行。马拉蹲得很近,王一又看到了他的虎牙。嗯,那不好意思了。王一勉强站起来又倚到沙发上。不行,头晕得厉害。那怎么办?马拉有点着急。要不,我扶你?嗯。王一实在撑不住了,她开始想崔岭了。崔岭总是在她头疼时紧紧抱着她。王一靠在马拉的肩膀上,往卧室挪。马拉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王一使劲嗅嗅,是古龙香水味。这种香味她很熟悉。但是崔岭从来不用香水。那是谁用的呢?她想不起来。
      床很大,在卧室正中间。以往疼时,崔岭总是让王一靠着他,他是她的墙。现在王一不敢闭紧眼,没有崔岭作墙,她担心自己会滚下去。
      能听到外面马拉挪东西的声音。那两颗虎牙一闪一闪。王一用两手使劲掐着太阳穴、风池穴。用处还是有的。
      天完全黑下来时,马拉敲了敲门。王一坐起身来,把头发抿到耳后。你好些了吧?空调挪好了,你检查验收一下。谢谢。王一勉强坐起,走过马拉身边时,又嗅到了香水味。你……用的古龙香水?是。马拉笑笑。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空调挂在书柜左侧,很隐蔽。好像右边有点低吧?是吗?马拉不相信,从口袋里摸出尺子量量。不低呀。我怎么看着低呢?呵,可能是和你站的位置有关系。马拉满头是汗,说你到我这边来看就不低。那好吧。王一不再坚持。那就这样吧,你去卫生间洗洗手吧。嗯,不了。公司有规定,我们不能在客户家里洗手。去吧……这不是工作时间,是工作时间之外。王一有些不过意,怎么能让人家干完活连手也不洗就走呢?王一说去吧去吧,洗一下手没关系的。马拉犹豫一下,说好吧。
      王一蹲在书橱前,把抽屉一个个拉出来找。马拉扎煞着湿漉漉的两手出来。你找什么?王一心里慌了一下,要站起来。你慢慢起,起猛了容易头晕。王一点点头,说你能帮我看看这里面有古龙水吗?我,我还真有点晕。行。马拉不知道王一怎么突然想起要找古龙水。抽屉一个个拉开,马拉翻检着,这是个仔细的女人。抽屉里摆放得整整齐齐,黑皮本、红皮本、信纸稿纸,娟秀的小字。都是你的?你是……作家?马拉问。嗯,算是吧。那可真了不起。马拉说,我最佩服有学问的人,尤其是女同志。呵呵,马,马拉,我想问问,你用的真是古龙水?你们那里连维修工也……马拉笑笑,说我只用这种牌子的古龙水。我也不是维修工,记得刚来时就跟您说了,现在装空调的人太多,安装工人少。所以我客串一把。王一拍拍脑子。唉,对不起,看来我这脑子真的不管用了。您是经理。但是,这古龙香水……
      噢?马拉说,天热,容易出汗……马拉直起身子。这里没有您要的古龙水。没有?王一又捧起头。那我的古龙香水放哪去了?马拉有些听不明白。您说什么?我可没见您的古龙水……王一知道他误会了,急忙说,我没说您拿了我的古龙香水。我只是想不起来我的古龙香水放哪里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有一瓶古龙水的……
      对不起,那和我无关。我该走了。你如果满意我的服务,请在这上面签字。马拉拿出意见反馈单,上面有满意不满意两个选项。王一接过来,认真地在满意栏里划个勾,潇洒地签上名。这就走吗?王一有些奇怪,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眷恋那些香水味。可是我的古龙香水还没有找到,我……
      你的古龙香水和我没关系吧!?马拉忍无可忍,这女人真的非常讨厌,有些神经质,还有些老黄瓜刷绿漆――装嫩。马拉不喜欢王一看自己的眼神,该不会是花痴吧?奇怪,她的家人呢?马拉扫一眼空荡荡少有人气的房子。听说这个小区住的人非显即贵,这套房子又这么大,绝对不是穷人。马拉心里一阵冷笑,说不定是哪个款爷包的二奶呢。八成是过了气的二奶……马拉恶毒地想。如果没事我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您可以再打这个电话。
      那好吧。王一打开门。谢谢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马拉一愣,心说这个女人真是健忘,不是告诉过她嘛。他摇摇头。马拉。嗯,好名字。王一笑了。马拉,我会记住的。马拉又摇摇头。这女人,真的神经有问题。
      
      四
      
      关上门,空气里仍然还弥散着王一熟悉的古龙香水的味道。很淡,很远。远远飘着,要用心去感觉。真好。王一想,这个味道,不是崔岭的。可不是崔岭又会是谁呢?那么熟悉、亲切,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还有那两颗虎牙。王一感到头疼得厉害,马拉和他的香水已经像根钉子深深地楔进她脑袋里。没有崔岭的双手在后面抱着。王一想,这可怎么办?
      王一闭了灯,蜷缩在旧书房角落里的地毯上。她经常在那上面蜷缩着,两面墙形成夹角,如同两只胳膊,一个人的怀抱。但是现在不行,她把自己缩得再小也睡不着。总有一个人站在面前,看不清脸。会是谁?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崔岭。那会是谁?那会是谁?她抱头挣扎着,那缕古龙水的香味像根电钻直直地钻着她的神经。头疼欲裂。
      王一按下电话重拨键。好一会儿,电话那边“喂”了一声。我,头疼得厉害……什么?你是谁?电话里的声音透着不耐烦。我,我头疼得厉害……王一扔下电话。要死了,真的要死了,怎么可能这么疼呢?从来没有过啊。崔岭,我要死了,你告诉我谁用过这种香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一听到有人在“咚咚”敲门。王一从小黑屋里踉跄着跑出来,打开门,看见马拉一脸怒气。是你打的电话?王一点点头,身子斜倚在鞋柜上。头疼。头疼?不是吃药了?尽管脸上带着厌恶的表情,马拉还是拼命压住火气。那药不管用?还疼。王一掐着自己的太阳穴。受不了。那怎么办?马拉摇摇王一。要不你先上床躺一会儿?王一点点头,人却出溜到地板上。马拉吓了一跳,说唉,你怎么了?唉,我说你到底怎么了?王一在地上疼得一身冷汗。没办法,马拉凭着记忆把王一抱到床上。又站起身来,灯呢?你家的灯呢?这黑灯瞎火的算什么事?灯亮了,马拉松了口气,又问你家人呢?老公呢?死了。王一下意识地说。噢?马拉一愣,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吃饭了吗?王一说,不想吃,头疼得厉害。多少也得吃点。这样吧,你躺一会儿,我做点。我还没吃呢。马拉往后掠掠湿漉漉的头发,有点不好意思笑了,马拉说正洗着澡接到你的电话,一身肥皂……
      王一又看到了虎牙,闻到了古龙水味。奇怪的是,原先刺激她神经的古龙水的香味,这会儿又缓解了她的疼。
      只过一会儿,马拉就端上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吃吧,我可饿了。王一指指厨房,里面还有咸蛋。马拉摇头,这就不错了。马拉吃得津津有味,王一一点也没动。不好吃?王一摇摇头。头疼,吃不下,你都吃了吧。那怎么行?还是多少吃点。马拉推推碗。王一说不行,一吃就吐。马拉问你究竟什么毛病?没办法治?王一说大夫说只是轻微脑震荡。头疼也不定期,只要少用脑子,坚持吃药没多大问题。崔岭死后一直没出现过,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疼得特别厉害。
      崔岭是你对象吧?马拉咽了口面条。嗯。王一点点头,去世一年多了。噢。你真不吃?王一摇摇头,马拉把王一那碗也倒进自己碗里。面条坨了就不好吃了。你还上班吗?我没有固定工作,靠卖稿子为生。王一刚想挣扎着坐起来,一缕香水味突然从鸡蛋面的香味里冲出来,直扑王一面门。好熟悉的香味!王一觉着头真是要裂开了,有什么东西就要刺破脑壳。王一又重重摔倒在床上。
      马拉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碗,摇着她说,唉,我说,唉王作家,你没事吧?王一抱着脑袋,说疼。真疼。那怎么办呢?看着王一蜡黄的脸,马拉手足无措,只好把她抱起来。王一揪住马拉的衣服。抱着我,别松开。马拉脸通红,差一点又把她想成那种人了。崔岭以前就这样抱着我,头疼能减轻一些。王一解释着。马拉有些犹豫。抱紧我,我快要死了。王一喊声凄厉。马拉吓得赶紧把她紧揽在胸前。她可真瘦啊。马拉想。自己的胳膊可以围她两圈。紧一点,再紧一点。王一在马拉怀里打着哆嗦。一个个人走马灯样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并且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并且越转越快。王一看不清他的脸,他可能就是那段自己总是想不起来的回忆。因为疼,崔岭总舍不得让她往下想。
      马拉感觉到了王一的痛苦。她在他怀里,颤栗、灼热、潮湿。他有些慌乱,这个女人,不会出什么事吧?还是送医院吧?真出了事自己可真说不清。要不然偷偷溜走?可把她自己丢下,行吗?肯定不行。她如此的瘦,隔着薄薄的衣服,可以感到她小小的乳房,像朵未盛开的花蕾。马拉微微有些脸红,感到自己很龌龊,人家这是有病啊。刚想把手拿开,王一却又抓起把它放到上面。这会儿王一安静多了,似乎只要他抱着她,她的头疼就要轻些。马拉苦笑笑,幸好她老公死了,否则还真说不清呢。既然抱着不疼,那就抱着吧。这会儿王一似乎睡着了,她脸色潮红,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密密的小扇子。马拉突然发现,其实,王一并不难看。
      马拉轻轻扭了扭腰,王一的头发拂到他脖子上脸颊上,感觉很奇特。一个女人。宽展舒适的床……他不可抑制地起了冲动,却又不敢放手。没办法只好拼命把屁股往后缩,但是王一的身体也跟着贴了过去。谁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亲爱的人。马拉实在无法再忍受,他屏住呼吸把王一放到一边,自己“嘣”地跳下床来。好容易安静下来的王一也跟着坐了起来,一双眼睛迷离茫然。
      不行,我受不了。马拉躲到客厅,“呼呼”喘着气。我得走。那我怎么办?王一可怜兮兮地问。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马拉说。我管不了这么多。再不走,我也要头疼了。真要命,让人想发疯!那就疯吧。王一从背后抱住他。我们一起疯。你……疯吧,疯吧。我想疯。王一的手顽强地穿过马拉的胳膊,抚在他的胸上。疯了就不疼了。
      
      五
      
      马拉像根钉子样楔入王一的身体。马拉的硬度让她痴迷。对马拉来说,这也应该是个还算美妙的夜晚。一个还算年轻的女人向他打开身体,放纵彼此的情欲。也许是因为王一很久没做过,马拉感到很紧,进入得有些吃力。陌生的女人陌生的肉体加上陌生的环境,陌生调动起足够的情绪,他表现得非常好。应该是这样。王一想,他大概不到三十岁吧,身体看上去也很棒。王一在他身下害羞地享受着她在很多夜里想象过的感受,不同于崔岭的感受。崔岭总是小心翼翼,怕把她碰坏,但是他不知道王一内心的疯狂。她不是他的瓷娃娃。从来就不是。她积极应承着,陌生地扭动身体。他们不停地亲吻。她吻他的耳垂,吻他黄豆粒大的双乳;他也吻她,他吻她的脖子,吮她小小的乳房,他不停地问她感受。这样好吗?好吗?她说好,太好了,你真棒。他就愈发的棒起来。他们的胳膊纠缠着,他们的腿纠缠着,他们的身体交融在最深处,不分彼此。就这样索取和奉献,不要停,直到累死痛死好了。王一真的疯了,她几乎被自己强烈的欲望吓住,和崔岭在一起时总是和风细雨,她从来没见过自己最疯狂的一面。是的,那些被自己有意无意隐匿着的、或者遗忘了的疯狂。那个时间的断层。王一几乎要窒息了,她迫切需要一个能够唤醒自己的人。王一的手抚在马拉的脊背上,拥在怀里光滑的皮肤和想念已久的体温,拥有的感觉,那么好!王一抬头时,她看到厚厚的窗帘没有拉上,拉上的只是一层薄纱。月亮非常好,淡淡的月光让她看到一个男人的强大。这强大使她口渴,更使她迸发。
      王一悄悄地翻转身。马拉仰躺在床上。真好,你真棒!王一羞涩地笑笑。头还疼吗?王一摇摇头。过来。马拉伸长胳膊。王一侧身睡着,马拉把身子贴上去,把胸贴到王一背上。我想起了一些事。王一兀自说。那瓶古龙香水。那个人,就喜欢用这个牌子的。王一说。我用的这种吗?马拉用下颌在她的脖子上蹭着。你老公?
      不是。我老公从不用香水。他讨厌香水。王一突然跳起来,衣服也没穿,跑向她曾经的书房。马拉吓了一跳,也赤着脚追了出来,他问你干什么?王一不理他,把靠在窗户下一个破旧的旅行箱全部倒在地上。这是装废品的箱子,是崔岭的箱子,他不让她动。地上确实都是陈旧的东西――破烂书、脏了的布娃娃、断腿的塑料猴子,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
      这里。打开。王一急急地说。
      钥匙呢?马拉问。
      没有钥匙。
      快点打开它。
      那只能砸锁。
      那就砸!王一的头又开始隐隐痛。这是个很小的锁,马拉找了把刀子,轻轻伸进去一撬就开了。一个瓶子,一点也不假,古龙香水,和马拉用的一个牌子。王一怕冷似的抱住胸,催促着说还有,还有……
      马拉抓起一件衣服,又猛地扔下。衣服里面裹着块碎玻璃,很锐利。马拉的手流血了。血滴在衣服上迅速洇干变暗。
      血?这是他的衣服。王一跪下来抓起衣服。马拉看见是件米色的男人T恤。是云峰的。云峰。我的云峰!王一忽然嚎叫起来。我记起来了,他是张云峰!我杀了他!
      马拉吓傻了。他用左手紧紧捏住右手止血。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但是他千真万确地看到,披头散发的王一在那里捧着衣服,喊着是她杀了他。张云峰。那人叫张云峰。马拉顾不得安慰王一,他看到箱子里还有一本发黄的杂志,是那种街头地摊上卖的那种杂志。杂志翻开着,那一页右上端是一个很英俊的男人照片,笑得阳光灿烂,露着两个虎牙。照片下的那篇文章,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十月一日,安威集团老总张云峰与女作家王一结婚。十二月,新婚燕尔的张云峰移情别恋,王一因精神病住进疗养院,出院后王一坚持离婚,办理手续途中发生车祸,张云峰当场死亡,王一重伤住进医院,出院后丧失部分记忆。因二人尚未办理离婚手续,故安威集团和张云峰所有个人财产由王一全部继承……”时间是2000年,距现在正好十年。
      王一缩进墙角,把身子蜷成一团,那件米黄色的衣服包裹着脸。这是他的衣服,他的古龙水味。他说这种牌子的古龙水闻着清爽干净……在车上,我们吵架了……我们抢方向盘……他说他爱我,他说他是爱我的,他是爱我的……
      马拉忍住手疼,把王一抱在怀里安慰着说,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不,没过去。都在脑子里。临死时他对我说,他这一辈子只爱过我一个人,那些绯闻全是假的。绯闻制造者已经查出来,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崔岭。一直追我的崔岭。我居然没有相信他。我说他是骗子,是骗子!是我杀了他!可是我居然不知道这都是真的,我居然还和崔岭结了婚。我怎么会和他结的婚呢……王一悲痛欲绝,终于昏睡过去。
      马拉用毛巾被裹住王一赤裸的身体。她安静下来真可爱,侧卧着蜷缩着安静得像个婴儿。马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这个女人还热情似火,眼下却像一朵萎谢了的花,失去了所有的水分。
      
      六
      
      天要亮了。薄纱窗帘后是那种蛋青色的天空。马拉简单地冲了澡,套上衣服,室内氤氲着的热气遮住了镜面。他用手抹抹,看到了湿漉漉的自己。他冲自己笑了笑。小时候看过一个很好的童话,一个孩子得到了一匹时间布。他渴望快些长大,跳过些不愿面对的东西,便肆意展开,但后面有更多的辛苦。他一直展啊展,很快便到了尽头。他老了,再也回不去了。
      马拉打算再不用古龙水了,真水无香,不是吗?他还想讲个故事给王一听。
      
      作者简介:筱桦,女,本名王明华,山东作协会员。有小说散见于《时代文学》、《黄河文学》、《芳草》、《短篇小说选刊》等期刊,出版长篇小说《欲望乡村》。
      责任编辑:刘照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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