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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子玉顺 玉顺湖公园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1 04:52:16 点击:

      一      在我这前半生经历的村庄中,我的老家乔湾算是一个三面临河的美丽村庄。   它位于南阳盆地的东南面开口处,受白河、淮河、唐河三条河流的夹击和浸润,经常是湿漉漉、水淋淋的。这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该长的植物在这里都可疯长。尤其是河滩上葳蕤的芦苇和河堤两岸茂盛的芭茅,铺天盖地,汹汹涌涌的。要不是你走进去或身临其中,真不知道这绿浪中还包裹着一个人畜共居的村庄。我的村庄不但美丽而且深厚,深厚得就好像你在地里,随便翻一锨土,就可能有种子、杂草根、虫子啊什么的,你未必知道一锨下去会有这么多东西,但这里的土地确实有这么多含量。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村庄的土地从没有绝收过,再坏的年景也有半收。松软的沙质土既含水又透风,地肥得一跺脚就流油,庄稼苗在上面就像天然的温床,不想长都不行,这得力于开辟这片河湾的我的有眼光的始祖。早在明嘉靖年间,我的始祖一挑两担随移民大军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下一路走来,眼睛一亮就在这条河湾中停了下来,插杆为界,结网而渔。五百年的生息繁衍,水草肥美的过分养育,我的村庄现已有三千多人,而在这三千之众中抑或十里八乡的我的村庄那一带,没有人不知道玉顺。玉顺和我同族同姓,全名叫乔玉顺,今年已六十出头,长得膀宽腰圆,立起来,像一截结实的木头桩子,标准的中原大汉。他家徒壁立,不,严格意义说他已没有了家。他的父母早年过世,离世时给他留下几间土坯房,因年久失修,部分已倒塌,而从一堆堆土坯碎瓦和从瓦砾中茂长的树秧子,还印证着他曾经的家。玉顺家境贫困,但在父母的操持下,青少年时期的玉顺仍像乡下的野草一样疯长,十六、七岁已长成硬棒棒一大小伙子。父母相继过世,玉顺生活便陷入困境,族人看他可怜,便让大队推荐他参了军。几年后回来,戴着大红花,穿着绿军衣的玉顺,没给他破败的家有所改善,反而夹起一口大海碗,背上一条破麻袋,拎上一根打狗棍,以讨饭为生了。因无房可住,玉顺就睡草堆,钻狗窝,或在大队部和学校门楼的屋檐下过夜。天暖和时干脆睡在大树下、池塘边,以地为床,以天为屋。乡邻们都疑惑:玉顺这娃当当兵咋当憨(傻)了?看着他蓬头垢面鼻嗒涎水的样子,都移开目光或摇摇头,表情不知是惋惜还是可怜?而不知底细的外村人和孩子们都以为玉顺疯了。玉顺便又多了几个绰号:“疯子”、“二球”、“要饭的”。因玉顺人高马大,皮肤煞黑,又有“老黑头”之称。
      玉顺要饭,很有规矩,先从外村要,如果外村要不饱或遇阴雨雪天出门不方便,才从本村要。就是在本村,也先从外姓的人家要,之后才越来越近,但从不向邻居或近族的人要。即使有好心的叔伯兄弟、婶子大娘给端上一碗或拿几个热馍头什么的,玉顺也从不接受。时间久了,人们觉得玉顺并没有完全憨,还知道自尊和脸面,只是不晓得这娃当兵回来后咋就变成这样?岁月消化着人们的纯朴,生存更淡漠着人们互相的关怀。春夏秋冬,播种收获,起房盖屋,娶媳嫁女,生儿育女,每人每家都在过着自己的日子,不是特别的时候,人们把玉顺忘了,玉顺也就消融在乡村生活和普通农家的袅袅炊烟中。只是谁家有了红白喜事,玉顺便会准时出现。玉顺似乎很懂事,虽不说话,但婶子大娘叔伯爷奶的辈分总记得很清。凡喜事,玉顺会放一挂长鞭,递上二元钱(上世纪贫穷时拿二毛);凡白事,就放一串短鞭,提上半斤火(土)纸,甚至趁人不注意,跪地向逝者叩上几个头。我们村因有了玉顺,红白喜事上就没有了外村外乡的要饭者。这,也省了众家的心,免得被生疏的外来者骚扰,玉顺是我们村对付二流子懒汉的守护者。有时,要是谁家准备开席时玉顺还没来,主人或主事的就会问上一句:“玉顺咋还没来?”就有人说:“玉顺可能病了,或到外村要饭还没回来,这几天就没看见他。”主人或主事就会摇摇头,拉着长声喊道:"放――炮(鞭炮),开――席!"人们就陆续入席就座,似乎玉顺来了不多,不来也不少。
       玉顺虽然要饭,但从不做有违乡下人品性的偷鸡摸狗之事,更不接受亲戚族人的捐赠或施舍。玉顺把要饭当成了乡下人正当的做活或者是城里人的一份工作,自己也是靠做活工作挣饭。玉顺有很多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比如,在不要饭的大多时间里,他总喜欢在自己的宅基地上挖坑打洞,挖的坑有一人多深,再向侧面挖,地道似的。他父母留下的几间土坯房就是因挖地洞而被雨水灌泡后彻底坍塌的。他还总是喜欢拿一根小棍敲打自己的头或脊背,夏天光着脊梁时,人们总能看到玉顺脊背上红红的被自己敲打的印痕。还有就是玉顺总认得家,除了外出,玉顺总坐在自家破烂的房屋废墟上,一坐就是半晌、一天,自言自语地说着不知里外、不着东西的话语。
      玉顺是有兄弟姐妹的,也都想照顾他,每次给他送的东西都被玉顺扔出好远,也不和他们搭话,家人无奈,也只好听之任之了。但玉顺曾经是个军人,每月有几十元的补贴,年底有几百元的优抚金,还有配发的衣服棉被什么的。所以,玉顺经常穿着不戴徽章的准军衣,有时还反季节地戴着军帽,俨然仍是一名老兵。玉顺像乡下一条自由的野狗一样在自己的村庄和别人的村庄里游荡着,活着,显得自在、悠闲,有时甚至有些傲慢。他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而人们还得看他的脸色,怕他不高兴或情绪暴怒时干出毁坏庄稼、房屋、树木甚或伤人的傻事。玉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不必左顾右盼,不必眼高眼低,更不必唉声叹气、后悔跺脚,他不为谁负责。
      我是和玉顺一个村庄诞生的,我有着和玉顺一样甚至和一条柴狗一样的贱处,那就是总也舍不了那个旧家,破家。三十多年前,自己借父母哥姐们的血汗和肩膀踏上走向城市的路,如今,却又泪眼迷离地牵挂着,回望着;还时不时地驱车数百里,耽搁三天、二天地返回。说来也巧,每当我回到我的村庄和老院时,总能在村口或在路过他“家”的路旁碰见他。我递上带把儿的纸烟,玉顺总会放下手中摆弄的小棍或正在挖土的铁锨,跑上来毕恭毕敬地与我搭话:“叔,你回来了。”我给他点上烟,他美滋滋地抽上几口,笑着,手比画着,舞动着。长期不换洗衣服的臊臭味扑来,直到我远离后,身后似乎还有刺鼻的气浪。
      玉顺算作我们村庄的一员被大家麻木但认可着,但有小孩哭闹时,年轻的母亲会说:“别闹了,再哭,疯子玉顺听到了,把你抱走扔了。”哭闹的孩子马上被唬住了。玉顺成了教育管束孩子的魔头、煞星。他在我们的村庄里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交朋友。不过,在一个地方能做到一个朋友都没有,那也是一种至高的人生境界。人们会说,那娃算是活成了,你不必细究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反正,没有朋友和家室,就不会有关于别人的事情,只是自己一个人在享受着自己的生命和内心。而到底是有朋友好呢还是没有朋友好呢?谁说得清。在这个物质和欲望都如夏天河汊水草一样疯长的年代,谁又能断定没有朋友是坏事呢。没有朋友和亲人,活着没人帮衬,死后无人送葬,管他呢;人死一堆腐肉或一把死灰,管那么多干嘛。两千多年前的一位老先生还说:非知生,焉知死。所以说,疯人玉顺或傻子玉顺在我们村应该是最快乐的,没有人做他的朋友,他可以天空大地,飞禽走兽,草木庄稼,土坯瓦砾,猪猫小狗,它们都是他至亲至爱的朋友。有它们在,玉顺或许并不孤独。
      
      二
      
       我最近回到老家是在麦浪麦子们已退场的一场夏雨后。我的老母亲要过八十岁大寿,大哥、二哥早在几个月前就已向我打了招呼,说母亲如何一生勤俭持家,操劳一生,现在日子好了,应该让母亲高兴高兴等等。这我是明白的,过去贫穷,连温饱都难解决,过生(日)是只给小孩们过的,大人们只是口头上顺便提提,赶在农忙时甚至连提都不提就过去了。时光永远都在,一个人在时光中走过一段或者岁数增加了一岁,这都是自然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缺吃不缺喝的人们要借生日让大家欢聚一堂,兄弟姐妹们聚一聚,亲戚朋友们乐一乐,让一切活着的人们感到生活的快乐和日子的美妙。
       亲生母亲只有一个,人生也只有一个八十岁,我们姊妹五人为母亲生日大大操办了一场。还浪漫地为母亲点上了生日蜡烛,播放了和城里人甚至外国人一样的生日快乐歌曲。那天,玉顺来了,放了长长一串鞭炮,还递上了从未递过的五元钱贺礼(被我大哥退回)。我说玉顺怎么阔了?连衣服都是新换的,人也干净了许多。大家告诉我,前些日子镇里来了人,开着小车把玉顺接到县里,并参加了什么会,在民政局宾馆一住就是几天,又是体检又是拍照,之后,换上崭新的白衬衣、绿军裤,嗨,玉顺还真人模人样哩!有的甚至说还在电视上看到了玉顺,他戴着大红花坐在头排。我问支书四哥,他说:“原来玉顺当兵时是参加过国家核实验的那一批,为国家的两弹实验贡献过青春和热血。现在,国家寻找这批兵,算作功臣。真算玉顺幸运,全镇就他一人属于那一批。可能是受什么(笔者注:核辐射)的刺激,他的脑子有点毛病,但体格仍健壮。按规定县里给补发了几千元的抚恤金,优抚金也从每月几十元提高到八百多元。镇里还要求村委注意玉顺今后的生活和身体状况,待明年春天养老院扩充后统一安排到镇里养老。”大家都说,玉顺这娃真有福,真是赶上了好时代!我回头,见玉顺正蹲在我家门前的那棵老槐树下高兴地吃着一碗剩菜,那一刻,我真想扇上自己几个大嘴巴,让眼泪无声地流下。
      
      三
      
      乡下的夏天是妩媚而多情的。一场夏雨,护寨河和沟塘都蓄满了水;村庄的空荡处,茂长的各种野草和树木都郁郁葱葱,阔大的树荫遮天蔽日。正是水生动物们交配繁殖的季节,蛙们鼓胀了肚子和鸣囊,不分昼夜地叫着。忙过一阵子的叫驴和公牛们也都休闲起来,在房前屋后的树荫下闪亮着粗壮的性器,自慰般地伸伸缩缩。驴们高亢地叫几声,牛们浑厚地哞上一阵,都使村庄再次响亮起来。
      我在为母亲过完大寿后就准备启程,但在乡邻和兄长们的再三挽留下又过了端午节。而就在端午节的那天夜里,玉顺死了,死在村中央一个大坑(大水塘)里。当第二天人们发现尸体并打捞上来时,玉顺已被水胀饱了肚子并黑青着脸。据住在坑边的我的一个本家三爷讲,这几天吃过晚饭,玉顺就拿着他要饭的大海碗在那个楸树下的一个临水的石板上重复洗刷着,并用水顺头浇下冲凉。因是鱼摆粒(作者注:繁殖)的季节,一到晚上,水边总有母鱼摆籽拍动的水声,也没太留意。玉顺是不是看见闪着鳞光或泛着白肚的鱼们浮上来,想捞鱼时掉进坑(塘)里淹死的?也有人说,玉顺从来怕水,不会是淹死的。他刚发了新衣新被,又补了那么多钱,会不会……还有不少说法和猜测,但疯子、傻子、二球玉顺千真万确是死了,死在他成为英雄之后,死在他准备在第二年春暖花开时节被接到养老院之前。
      
      四
      
      玉顺死了,死在二00七年阴历的五月初五,这是个二千多年前一位忧国忧民的大诗人抱石投江的日子,但玉顺不识字,他死在这个日子纯属偶然或巧合;他的祭日沾了端午节的光,当人们吃着粽子,喝着美酒,喜滋滋地过着节时,也许会想起玉顺,想起玉顺的不幸,但已想不起屈原,因为屈原离今天太遥远了。
      端午节,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古代的诗人屈原,在白天;一个是现在的疯子玉顺,在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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