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残雪在1980年代中期开始在中国文坛爆响，她一反女性叙事的常规，对现实生活刻意扭曲，塑造了梦魇般的世界，展现一种病态的“审丑”美学。在表述上，残雪用让人很难理解的梦呓式语言，展现了一种独特的语言风格。通过对传统模式的颠覆和对男权文化的挑战，开创了一种新的女性叙事文学。残雪在小说创作中，语言上、叙述上的种种特性，使她成为当时文学创作上的一个独特存在。
关键词：残雪小说； 女性叙事； 梦呓式语言
1985年，残雪的小说《山上的小屋》以其诡异和不合主要潮流的方式来到文坛，后来又陆续写出了各种晦涩难读的作品。那种梦呓般的语言模式和另类的女性叙事，都给当时的文坛带来了巨大的震撼，于是众多学者对她的创作模式做出了不同的解读和评论。笔者分析并总结了残雪小说创作中的两种特征，并做出了以下具体的解读：
一、叙事策略上的独特性——女性叙事
残雪开创了一种新的女性叙事模式，而她的小说为这种模式提供了鲜活的文本。杨匡汉说：“作为当代最早具有尖锐的女性主义意识的作家，残雪那若即若离的独行气质难以归类，然而，残雪以她冷僻的女性气质与怪异尖锐的感觉方式，不仅与此前的中国女性的写作诀别，而且与同代的男性作家分庭抗礼。”[1]残雪独特的女性叙事模式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传统模式的颠覆
1、颠覆传统的叙述模式。在小说叙事模式上，残雪对传统的组织方式做了特有的打破，她用超现实的荒谬情景来代替那种对现实世界的有序的描摹。例如：“只听见那胳膊嘎吱嘎吱地乱响了一阵，那是里面的骨头在发出干燥的磨擦声”；“隔壁房里，你和父亲的鼾声格外沉重，震得瓶瓶罐罐在碗柜里跳跃起来”；“曾经有一次，她在黄昏试着哼一支从前的曲子，结果，那支曲子像冰柱儿似的冻结在她的嘴唇上面了”。残雪就是通过这些怪诞的词句，创造出荒诞的情景，好似胡言乱语，梦呓一般，完全没有了传统叙事模式上的有序性、规律性和逻辑性。而这些，被评论家们称为“残雪式的修辞方式”。
2、非常规的叙事环境，特有的后现代色彩。残雪的小说环境显现的是肮脏和龌龊，这是因为她审的是丑而不是美。比如：“天上老是落下墨黑的灰屑来，连雨都是黑的”；“门框上总是结满了蜘蛛网，像金龟子那么大的绿头苍蝇从人的头发上直掉下来”；“狭长阴暗的楼道口，照例堆满了恶臭的垃圾”，等等。在《苍老的浮云》里，虚汝华很是得意与蚊子为伴，喜好“只要吃上两朵就能致人死命”的洋金花。以上种种，就是残雪小说特有的荒谬的情景，显出了与传统的叙事格格不入。
（二）对男权文化的挑战
1、残雪的独特的叙述方式还象征了女性对男性文化的挑战。残雪打破了那种已被习惯了的叙述模式，对男性为中心的文化做出了有力的挑战。《山上的小屋》中的“我”每天都憋在家里清理“我”的抽屉，这其实是一种隐喻，道出了男性或男权化人物对“我”的压制和敌对，清晰的显示了一种反叛的女性意识。“我”不停的希望要逃到“山上的小屋”去，其实就是一种旨在重新建立以女性为中心的秩序的自觉意识。
2、通过让男性异化、雌性化来丑化男性。这也是以女性立场为中心的创作方法之一。比如在《阿梅在一个太阳天里的愁思》里面，用描写女性形体的词语“肥大的屁股”或“臀部”等来描绘大狗和他的父亲。在《苍老的浮云》里，虚汝华被丑化成了小市民的形象，阴暗的窥视心理、吃饭的谗相、永远掉在衣服上面的油渍、打不完的臭饱嗝和放不完的臭屁，以及由窥视带来的恶毒的快意，都显示了对男性异化的一种丑化。虽然在文本上来看有些矫枉过正，但是也在另一方面反思了千百年来男性对女性的定位问题，体现了对男权文化的一种反叛。
二、语言表述上的独特性——梦呓式语言
残雪的小说创作，展现了一种特有的梦呓式的语言表述。在她的小说中，很多人物几乎都具有一种神经质的意识，如在梦游一般。他们的语言很诡异，让人难以理解。在残雪的叙述语言中也渗透了一些梦呓的成分，给人们一种模糊的印象，特别难理解，让我们在阅读的时候也如同在梦游一般。这种特有的语言风格我们称之为“梦呓式语言”。在她的作品中是通过下面的两种形态展现出来的。
（一）逻辑混乱的人物言语
在残雪的《苍老的浮云》中，主人公虚汝华这样说：“楮树上已经结果了，等果子一熟，你就会睡得很熟很熟，这话是你告诉我的。从前母亲老跟我说，别到雨里去，别打湿了鞋子。她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打起小孩来把棍子都打断了。她身上老长疮，就因为她脾气大。不过那个时候，我还是睡得很熟，一个梦也没做。”让我们可以明显的感觉到逻辑上的混乱，“睡得很熟很熟”的原因并不能说是“果子一熟”。同样，“她身上老长疮”也不能以“她脾气大”作为理由。因此可以看的出来，在作品中说话人的逻辑思维是混乱的。
（二）人物言语之间的梦幻般转述
小说《公牛》中的一对夫妻，他们的讲话也是缺少逻辑与沟通。不管是一直唠叨着玫瑰，还是不停地说自己的牙齿，都没有自己的听众，得不到响应，更不能被人去理解和接受。通过这种言语上的诡异的行为，也再次展现了残雪在小说中表现出的紧张的人际关系。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冷漠与隔阂，都成为无法沟通的直接原因。而这种极不正常的心理态势也使残雪的小说创作展现了一种紧张的文化、社会氛围，成为梦呓式语言的重要的根源。
三、结语
残雪对于当代文学的最大贡献，是她以女性怪异独特的语言形式，颠覆了父权制度下形成的成套程序的感知系统和言语系统，破坏了已经凝固的整体的审美观；同时，她也通过独特的女性叙事角度，对传统的男性叙事做出了有力的挑战。通过女性的写作姿态，用冷色调的文本气质和暖调的精神实质传达了一种怪异的审丑和审美思想，展现出一种独特的人文关怀，不同程度地实现了张扬女性文学的历史任务。
参考文献：
[1]杨匡汉等.共和国文学五十年[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2]林丹娅.当代中国女性文学史论[M].厦门：厦门大学出版社，2003.
[3]萧元.圣殿的倾圮：残雪之谜?序[M]//萧元.圣殿的倾圮：残雪之谜.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