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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驼祥子在烈日和暴雨 从《在烈日与暴雨下》对《骆驼祥子》的内容删改看对其意义的“遮蔽”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4-16 04:53:17 点击:

      内容提要:通过分析老舍小说《骆驼祥子》不同篇章片段被语文教材选录的情况,探究语文教学名篇《在烈日与暴雨下》在教学过程中的意义定位、教学重点的嬗变,以此揭示出《在烈日与暴雨下》对小说原作《骆驼祥子》具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意义遮蔽。
      关键词:《在烈日与暴雨下》 《骆驼祥子》 语文教育 老舍
      翻开中国现代教育发生以来的语文教科书,就会发现老舍及其作品所占的比重令我们惊奇,这不仅包括我们所能罗列出的进人中小学语文教学视野的文学作品,还包括在语言运用、文体写作、精神文化传承等众多方面,“老舍”及其意义都是唯一的、无法替代的。从中国教育体系中走出来的每个人眼中,老舍都是一个“独特”存在。对于受过基础教育或义务教育的人来讲,看到家中的小猫、小鸡乃至从天空中飞下来啄食的麻雀都让人想起老舍传神的描绘。老舍作品在现代语文教育的不同历史时期都作为现代白话文典范并成为语文教学经典文本,而在不同时期,由于意识形态、社会形势、政策方针等的变化都会影响到语文教育包括教学理念、指导方针等的改变并进而影响到教材对老舍作品的选录。从这一角度人手,笔者通过分析老舍小说《骆驼祥子》不同篇章片段被语文教材选录的情况及探究语文教学名篇《在烈日与暴雨下》在语文教学过程中的思想定位、教学重点等情况变化,期望揭示老舍作品在各时期语文教育群体接受中的思想嬗变与时代演变及文学价值取向之间的渊源关系。
      “版本”的嬗变与内容的删改
      老舍在20世纪30年代的代表作《骆驼祥子》自诞生以来就为众多的读者所喜爱,同时也受到许多语文教育家的欣赏,并作为典范的白话文学作品被选人语文教材,特别是被选人中小学语文教材之中。
      《骆驼祥子》这篇小说一经在《宇宙风》刊出就引起了评论界和语文教育界的关注,语文教育家叶圣陶在其第一章刊出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把它作为范文通过《新少年杂志》向少年朋友们推荐,并且把这篇文章选人自己所著的《文章例话》中。其中,叶圣陶节选了《骆驼祥子》第一章中第2-6段的内容,并以“北平的洋车夫”作为文章的命名,“这篇文章是从老舍先生最近发表的长篇小说《骆驼祥子》第一章节取来的,《北平的洋车夫》是我给它加上的题目。”于老舍“文章”的风格特色,叶圣陶尤其推崇其语言特色,在“真能把口头语言写得纯粹的还是不多”的情况下,从“尽量利用口头语言这一点上显示出来”,老舍的语言“是从纯粹的口头语言出发”的。在《北平的洋车夫》中,老舍这样描述车夫:“那四十岁以上的人,有的是已拉了十年八年的车,筋肉的衰损使他们甘居人后,他们渐渐知道早晚是一个跟头会死在马路上。他们的拉车姿式,讲价时的随机应变,走路的抄近绕远,都足以使他们想起过去的光荣,而用鼻翅儿扇着那些后起之辈。可是这点光荣丝毫不能减少将来的黑暗,他们自己也因此在擦着汗的时节常常微叹”,叶圣陶认为从描述中可以看出老舍“不只是‘笑’”、“‘事事有趣’”,而是达到了“悲天悯人的境界”,透着“温厚”的关怀。此外,语文教育家余冠英在40年代谈到国文教材时认为老舍的小说语言是“大众口语化的白话文”,是可以“作为初中学生写作的范本”的。由此可见,当时的语文教育界对老舍作品进入语文教材是肯定的,认为其语言特色、文章意蕴是适合中小学生作为借鉴的范本的。
      在1949年8月,由开明书店出版的《开明新编高级国文读本》(二)中节录了《骆驼祥子》初版本的“第一章”并以“骆驼祥子”名之。在课文之后,教材编者为读者加了一个“篇题”,概括出课文的主题意旨,我们在这里不妨引出:“这小说的主人公是洋车夫祥子,在兵乱的时候,他被军队拉走了,回来的他顺手牵了人家三匹骆驼,因此外号叫‘骆驼祥子’。小说中写的是祥子的希望、遭遇、和悲惨的结局。造成他失败的,是社会环境和他的个人主义。所以小说的最后一段说:‘体面的,要强的,好梦想的,利己的,个人的,健壮的,伟大的,祥子,不知陪着人家送了多少回殡;不知道何时地会埋起他自己来,埋起这堕落的,自私的,社会病胎里的产儿,个人主义的末路鬼!”
      在这个简短的“篇题”里,编者认为小说揭示了祥子的“希望、遭遇、和悲惨的结局”,而造成这一种后果的则是“社会环境和他的个人主义”。除此之外,教材编者没有为学生设计其他的学习目的和学习目标。
      1950年6月,由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编审出版了全国统一的“语文”课本:《初中语文》、《高中语文》,至此“国文”、“国语”的学科名称被取消,改成“语文课本”。在这套“语文课本”的《初中语文》中选录了老舍的《我热爱新北京》和《我们在世界上抬起了头》;《高中语文》中选录了老舍的《我怎样学习语言》和《骆驼祥子》。其中《骆驼祥子》被选人《高级中学语文课本·第六册》,选人的章节直接命名为“骆驼祥子”,而且这篇课文把小说初刊本的第一章和第二章合起来,主要讲了“祥子”与“骆驼”之间的关系以及祥子攒钱买车、被劫、拉着骆驼准备逃跑的过程。这版教材的课文后没有注释和习题,根据教材的“编辑大意”说明,我们得知,由于时间仓促,不但“参考书没有编成,连课文后的注解等等都没来得及附上”。虽然时间不从容,但这版的《高中语文》教材比《初中语文》教材有了变化,“编辑大意”中道出了其中的原委:“不像初中语文课本那样,只选单篇文章”,“还选了整部著作的一章一节以及中篇小说和长篇的报告文学之类。”紧接着,人民教育出版社在1952年对这版语文课本做了修订,根据1952年10月第一版的《高级中学语文课本·第六册》中的“出版者的话”来看,1952年版是据“一九五。至一九五一年的高级中学语文课本改编的:调换和修改了一部分课文,给全部课文作了注解和提示”。对老舍及其作品来讲,小说《骆驼祥子》被选人语文课本时仍沿用“骆驼祥子”之名,名称虽未改变,但是教材节选的版本发生了变化:1950年版的课文《骆驼祥子》节选自长篇小说《骆驼祥子》的初刊本,在1951年开明书店出版的《老舍选集》则称为《骆驼祥子》节录本,因此1952年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的《高级中学语文课本·第六册》就是根据《骆驼祥子》节录本节选了课文《骆驼祥子》,其课文内容是节录本的第一章。   当时的语文教材编者在1952年修订版教材中评价课文《骆驼祥子》依节录本删去了介绍北平洋车夫中许多派别的文字时认为,“这两段,经过作者自己的删改,比原稿节省了十分之四的文字;我们读起来,更觉得朴实、有力。”编者认为删改后的课文“节省”了文字,这就暗示作者“删改”的内容是可有可无的,编者看重的是节选的课文能够突出强调“祥子的面貌、身分、愿望和他的努力攒钱买车以及遭遇意外灾难的经过”,这能使新旧社会形成鲜明的对照,编者们需要的正是这些。我们今天看来,老舍的《骆驼祥子》节录本同样是一部优秀著作,但删去了与祥子在表面上看起来无关的文字,“区别了主要人物与次要人物,将祥子周围其他人物的许多叙述删去”,就节录本第一章删去对北平洋车夫中的描述来看,从小说的整体来讲并不影响祥子形象的完整性,但是这一部分对于理解祥子的人生道路轨迹至关重要。在小说初刊本中,老舍费了很大的笔墨介绍北平的洋车夫:他们“年轻力壮,腿脚灵活的”、“岁数稍大的,或因身体的关系而跑得稍差点劲的”如何靠拉车生活的;“年岁在四十以上,二十以下的”又是如何在身体过度、过早劳损之后生活在死亡边缘的,如何一不小心就会“一个跟头会死在马路上”的。这些描述看似与祥子无关,但实际上描摹出了洋车夫的“一生”,从年轻到年老,对祥子的未来命运作了象征性的预测。正是由于这一部分文字的存在,在文本以后的叙述中,祥子从像“树”一样健壮的“高等车夫”堕落为没有任何道德准则的“行尸走肉”,这样的过程不是单一的,而是整个阶层的“共性”悲剧,“祥子”的悲剧是具有象征性的。而去掉这一部分,虽然“节省”了文字,小说的深层内蕴和社会批判力量却受到了影响。这部分文字的“悲天悯人”、“温厚”、“幽默”风格显然与解放初的政治氛围不合拍,这也许就是老舍删去这段幽默色彩浓厚而革命色彩不强的文字的原因之所在,也成为语文教材的编者们采用节录本作为语文课文的内在根据。
      语文教学从1956年开始实行初中、高中文学、汉语分科教学。在全套文学教材中,除七篇政论文之外,其他都是文学作品,以名家名作为主,现代文学部分选录了鲁迅、瞿秋白、郭沫若、茅盾、叶圣陶、老舍、曹禺、张天翼、艾青、赵树理等作家的作品,就老舍的作品来看,分科教材还是特别青睐《骆驼祥子》。1956年版的初中、高中文学教材都选了《骆驼祥子》的节录本内容,《初级中学文学课本·第二册》选了《骆驼祥子》初刊本第18章的部分内容,并以“在烈日和暴雨下”作为课文的题目;《高级中学文学课本·第四册》选了《骆驼祥子》初刊本第一、二章的部分内容,以“祥子”作为课文的题目,其实这与1950年版的《高级中学语文课本·第六册》中选人的语文课文《骆驼祥子》的内容一样,只不过课文的题目改为《祥子》而已。此后一直到“文革”前,语文教材反复修订,选录作品也是篇目变化频繁,老舍被选录的作品始终都有《在烈日和暴雨下》,其他作品鲜被选录。“文革”十年里,老舍作品一度被逐出了语文教育的殿堂,直到1978年以后重又进入语文教科书,进入语文教育的讲坛,但是小说《骆驼祥子》只以节选的《在烈日和暴雨下》作为语文课文,这种状况一直延续到义务教育阶段。那么,作为语文课文的《在烈日和暴雨下》与老舍的初刊本《骆驼祥子》之间在小说题旨、人物形象等方面是否存在重合或者背离的情况,这将是笔者探讨的下一问题。
      “祥子”“在烈日和暴雨下”的人生“遮蔽”
      笔者在对照课文《在烈日和暴雨下》与小说《骆驼祥子》的删改、修订问题时是以《骆驼祥子》的初刊本作为参照本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从《骆驼祥子》到《在烈日与暴雨下》,编者对文章的段落、句式、词语都做了很大的变动,相对来讲,这种变动有成功之处,在个别方面比初刊本更符合语言规范化的要求。但是,这种改编,无论在文章意蕴、句式变更还是词语选择上,在语文教育界都引起了不小的争议。
      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人们对《在烈日与暴雨下》的删改问题提出了独到见解。如《骆驼祥子》初刊本第十八章第四段中,老舍在描写北京盛夏暴热的情景时,作了细致的刻画,人们怕热、怕晒,所以在烈日当空、酷暑难耐的时候不敢出门,街上行人自然稀少,“街上异常清净”,而语文教科书的编者则把“异常清净”改为“非常寂静”。对此,有的学者认为,《骆驼祥子》初刊本用的很准确,“清净”是相对的,并不绝对,说街上“静”是相对昔日的闹市而言的,“行人稀少、‘小贩们不敢吆喝’,故‘街上异常清净’。编者把‘异常清净’改为‘非常寂静’,说得太绝对了,这是不妥当的。”同在所引《骆驼祥子》初刊本第18章第11段中有这样一句话:“拉车的人们,明知不活动便没有饭吃,也懒得去张罗买卖。”编者把这句话改为:“拉车的人们,只要今天还不至于挨饿,就懒得去张罗买卖。”在五十年代的语文教参中编者对《在烈日和暴雨下》的定位是这样的,“通过洋车夫祥子在烈日和暴雨下拉车的情形的描述,深刻地反映了旧中国劳动人民生活的艰难困苦”的主题思想。为了突出“旧中国劳动人民生活的艰难困苦”的现状,显然“今天还不至于挨饿”中的“挨饿”比“明知不活动便没有饭吃”的“没有饭吃”从字面看来贫穷的程度更彻底,革命性也更高涨些,所以教参中这样解释“祥子形象”的意义:“祥子的这种遭遇只不过是千万个受折磨的劳动人民中一个典型事例而已。私有制度是造成这悲剧的社会根源。假若祥子是生长在现在的社会里,那是决不会受到这些非人的折磨的,决不会受任何剥削和压迫的。”用“祥子”来控诉旧社会的罪恶,描述祥子的生活困苦到“今天”不拉车就“挨饿”的地步,编者的用意就在于此,但这样的改编引起了语文教育界的内部大争论。
      针对这样的改动,有人认为“明知不活动便没有饭吃”“是从穷苦车夫吃了上餐愁下餐的实情着笔的,它并没有限定全天都‘懒得去张罗买卖’,现在变成‘今天还不至于挨饿’,也就是说,炎天暑热出车难受,就是一天不出车,还不至于挨饿。经过这一改,穷车夫的痛苦境遇,反而显得平淡了许多。”也有的学者认为,“改动后的文字,其意思却与原文相反”,因为如果人们理解“作品就是通过烈日和暴雨与饥饿的强烈比照,通过祥子被饥饿所迫在烈日和暴雨下痛苦地拉车的描述,有力地控诉了旧社会对劳动人民的摧残,反映了广大车夫痛苦而悲惨的生活”。这与“编者改动这句话的意图相吻合”,但这种改动经不起推敲:“从逻辑上推论”,“懒得去张罗买卖”的车夫们是属于即使今天不拉车也不至于就挨饿的了,那么祥子就属于不拉车就没有饭吃的了,“这显然是不符合生活实际的”,也不能“看出广大车夫的痛苦”,所以这种改动“对作品思想性不但起不到加强的作用,反倒有所削弱了”。在笔者看来,以上两种见解都有道理,也有不足,因为只从“思想性”的角度来探讨这个问题是不全面的,还要考虑从改编后的课文的前后文来看。从《在烈日与暴雨下》的全文来看,读者特别是中学生们在学习的过程中会有这样的“疑惑”:为什么祥子要在一夏里最热的一天、一天里最热的午后拉车?这是编者们在考虑“思想性”之前首要解决的问题。课文是这样叙述祥子拉车的心理过程的:“祥子都有些胆怯了”——“他才晓得天气的厉害”——“他始终懒得张罗买卖”,根据这一心理流程,祥子再在这样的酷暑天气里出去拉车是不合情理的,编者们为了避免这个疑问的产生只能加强祥子的“饥饿”程度——“今天还不至于挨饿”就不会去拉车了。这个问题的产生完全是因为编者的改编,因为在《骆驼祥子》初刊本中,老舍为祥子在烈日下拉车给出了合理的解释,这是课文中没有节选而删去的内容。在课文第一段中删掉了这样的句子:“祥子在院中看了看那灰红的天,打算去拉晚——过下午四点再出去;假若挣不上钱的话,他可以一直拉到天亮:夜间无论怎样也比白天好受一些。”“虎妞催着他出去,怕他在家里碍事,万一小福子拉来个客人呢。‘你当在家里就好受哪?屋子里一到晌午连墙都是烫的!’他一声没出,喝了瓢凉水,走了出去。”   让我们对照一下初刊本与课文的差异,从这几句话中我们可以看到,祥子没有打算在烈日下出去,而是打算“过下午四点再出去”,甚至想“一直拉到天亮”、“夜间无论怎样也比白天好受一些”,是因为虎妞的催促使他不耐烦,“一声没出”就“走了出去”。而课文删掉这几句话之后,祥子“被迫”、“不情愿”出去的理由被切换成了“不拉车就挨饿”,所以就出现了以上我们所讨论的问题,这应该是编者的“节外生枝”。小说初刊本中还有这样一段重要的叙述:拿冬与夏相比,祥子总以为冬天更可怕。他没想到过夏天这么难受。在城里过了不止一夏了,他不记得这么热过。是天气比往年热呢,还是自己的身体虚呢?这么一想,他忽然的不那么昏昏沉沉的了,心中仿佛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是的,自己的身体不行了!他害了怕,可是没办法。他没法赶走虎妞,他将要变成二强子,变成那回遇见的那个高个子,变成小马儿的祖父。祥子完了!
      正在午后一点的时候,他又拉上个买卖。这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又赶上这一夏里最热的一天,可是他决定去跑一趟。他不管太阳下是怎样的热了:假若拉完一趟而并不怎样呢,那就证明自己的身子并没坏;设若拉不下来这个买卖呢,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跟头栽死在那发着火的地上也好!
      这段叙述中祥子的心理活动非常重要,原因就在于它透漏出祥子“拉车”表象下的“心理”矛盾——“天气比往年热呢,还是自己的身体虚呢”,所以他决定“证明自己的身子并没坏”,为了证明自己还有拉车的“资本”,“他不能服软”,不能向命运低头,他把在“烈日和暴雨下”拉车当成了对“身体”的考验和证明。从这看来,祥子“在烈日和暴雨下”的拉车就有了某种象征意味,从祥子本身来说是证明自己的身体是否“完了”,从老舍的意愿来看是把人物放在烈日暴雨下象征了某种“心觉”。这是老舍所谓的“以某人某记号象征某事”的“心觉”和它同时出现的景物连成一气,就会产生“心会给物思想,物也会给心思想”的情况,这是“在烈日和暴雨下”片段中所产生的阅读效果。
      老舍在创作中十分重视人物与环境的关系,他在谈到哈代和康拉德的作品时曾说“景物与人物相关,是一种心理的,生理的,与哲理的解析,在某种地方与社会便非发生某种事实不可;人始终逃不出景物的毒手,正如蝇的不能逃出蛛网”,对于所要描写的景物简直当作个“心灵的东西看待”;并且认为,“写景的目的不完全在审美上”,“美不美是次要问题”,重要的是“把它对人生的影响揭显的清楚”。这番言论发表的时间正是老舍创作《骆驼祥子》期间,应该对理解《骆驼祥子》的景物描写有很大的帮助,“烈日”和“暴雨”是老舍作为表现祥子人生的重要背景来刻画的,是与祥子的人生联系在一起的“毒手”和“蛛网”。因此,有的学者这样理解老舍的景物描写对刻画祥子所起到的作用:“祥子与北平冬天的风斗、夏天的雨斗,与北平的水深火热抗争,都无济于事”,“景物”与“祥子及其人生密不可分”,因此对景物的删除“自然会影响对人物及文本意义的理解”。王润华认为,“夏日反常的大热天,象征中国社会对住在大杂院的下层老百姓的压力,已达到无法承受的地步。这种无形的‘不公道’,具体的在夏天以暴风雨的形式出现,把穷人的檐墙冲塌,把这许多人驱逐到妓院与监狱。暴雨过后,大杂院更多人病了,祥子也病了。这个病不但指身体的,也是心灵上的,精神上的”;当然,他还认为夏天的暴雨象征了虎妞在心理和生理上对祥子的双重“打击”;因此他得出“夏日的暴雨具有多层不同的含义”的结论。因此,在这篇以描写祥子活动与景物变化为主的课文中,课文的编者对这些景物描写的删除直接影响了读者对祥子形象的整体理解。教材基本否定了老舍景物描写所具有的象征色彩,而在很长的时间里只强调景物描写的写实性,或者简单归纳到“通过烈日蒸烤,暴雨抽打等自然环境的描写,深刻地表现了祥子勤劳、坚韧、忍耐的性格”上去。
      语文教材自选录《在烈日和暴雨下》以来就重视引导教师、学生对课文中景物与人物关系的理解。其中,最正统的解释是“着重景物描写,是为了烘托主题思想”,“作者写旧中国劳动人民祥子在那样炎热的天气里,在那样倾盆的暴雨中,还那样拼命的拉车。写天愈热雨愈暴,就更有力的衬托出在旧中国劳动人民的遭遇”。“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是语文教学中长期以来就存在着的、在说明小说中人物与景物之间关系的概括,“《在烈日和暴雨下》以大量的篇幅描写了烈日之酷热,狂风之肆虐,暴雨之强烈”“都是为了衬托人物”。其实,认为环境描写是“为了衬托人物”是一种再模糊不过的说辞。在老舍这里,这种“模糊”的说辞已被“明晰”的理论取代,因为老舍对景物的叙写是“对悲剧发展起推动作用”的,“祥子在烈日暴雨中的生活行动是其悲剧遭遇的一部分”,烈日暴雨和各种社会势力都成了他实现理想的“对头”、“敌人”,这种说法已升华了“衬托”这种简单化的概括,而认为是一种人格化、象征化的写法,这并不是有人所认为的“烈日和暴雨,并非任何的象征,也毫无寓意,而完全是实写”的看法,而是景物的实写与象征的结合。正如以上分析,祥子在“烈日、暴雨”下拉车不是为了“今天不挨饿”,事实上,当时祥子是车夫中的“富户”,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体是否在走向“高个子、小马儿的祖父”,可以说这是他命运的“交岔口”,经过这次暴雨的打击,祥子的身体和精神受到重创,慢慢走向了所有车夫们所必走的道路。在小说《骆驼祥子》初刊本中,“在烈日和暴雨下”的这部分景物描写是老舍赋予祥子无法逃脱的命运之网,也是祥子无法摆脱“堕落之路”的召唤。这样的删改使这种象征色彩和文学意义在作品选入语文教材时被有意无意地遮蔽了,而编者所采用的方式就是强化祥子的贫穷、饥饿与自然的冲突,即“今天不拉车今天就得挨饿”的生活窘况与烈日、酷暑、暴雨之间的矛盾;教材在强化此一方面同时也在弱化祥子对命运抗争的强度,而用“阶级剥削”、“社会压迫”这样的“政治化”词语替代了祥子向命运、人生所作的个人奋斗,这种遮蔽显然具有强烈的意识形态化色彩。
      从小说《骆驼祥子》到语文课文《在烈日和暴雨下》的过程代表了新文学作家和作品进入中国现代语文教育的过程,这一过程也是老舍经典文本在语文教学中不断被选录、作品篇目不断被重读的过程,更是其作品不断被时代选择、梳理的过程,其意义不断被阐释和复原的过程。自新时期以来,语文教学理念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以人教版教材为例,《义务教育课程标准教科书·语文·八年级上册》中的“名著导读”部分,不但以《(骆驼祥子):旧北京人力车夫的辛酸故事》为题整体介绍《骆驼祥子》,而且选录了初版本第一章里的祥子来到城里决定拉车、拉车困苦,以及祥子坚壮而有生气的内容;教材把《在烈日和暴雨下》重新选人,所不同的是此篇课文是直接引自《骆驼祥子》初刊本或初版本。我们相信,随着语文教育改革的深入与完善,《在烈日和暴雨下》必将经过“除蔽”而回归文学本身。
      本文系山东省社会科学规划研究项目“消费文化语境下文学经典的命运与策略(项目编号11CWXJl9)”阶段性成果。
      (张炜炜,齐鲁师范学院中文系)
      【责任编辑:周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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