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现主义兴起于二十世纪初，盛行于本世纪二十和三十年代的德、美等西方国家。 表现主义一词的出现，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有的说是在1901年法国巴黎举办的玛蒂斯画展上，有的说是在1911年德国《暴风雨》杂志的绘画评论上，后来在1914年引入德国文学界。表现主义最初是作为对以莫奈为代表的印象主义画派的反拨出现于绘画界的。它不满于印象主义者注重外在的客观事物(如光与影)的描绘，要求突破事物的表象表现事物内在的实质，要求突破对人的行为的描写而揭示其内在的灵魂，要求突破对暂时现象的抒写而展示永恒的品质或真理。表现主义者们深受康德的哲学、柏格森的直觉主义和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的影响，强调描写人们的主观世界、直觉和下意识，用特殊的手法来反映现实世界。
瑞典剧作家奥古斯特・斯特林堡是欧洲表现主义的先驱人物，他的三部曲《去大马士革》是欧洲最早出现的表现主义戏剧，它以独白的形式描写人与命运、与异性、与教会、与自我的搏斗。著名的《鬼魂奏鸣曲》让死尸、亡魂和活人同时登场，对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互相倾轧的关系作了淋漓尽致的揭露。
表现主义文学在二十年代的德国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在诗歌、小说，特别在戏剧领域产生了一大批有影响的作家和作品。如饱含尖锐批判精神的盖欧尔格・凯撒和他的剧作《从清晨到午夜》、《珊瑚》和《煤气》；以表现强烈的主观色彩见长的恩斯特・托勒及其剧作《群众与人》、《转变》等。
在小说领域，奥地利作家弗朗兹・卡夫卡是表现主义的杰出代表。他的长篇小说《审判》，对奥匈帝国统治下人民生命毫无保障以及官僚制度的腐朽作了相当深刻的暴露；《变形记》接触到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变为物的非人化现象及其后果；《地洞》则通过对一个动物为了保护食物而惶惶不可终日的故事，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中小人物难以自保的处境。有人认为，他在写作上的特色，主要是写出了“现代人的困惑”。
捷克作家卡莱尔・恰佩克以表现主义的手法，创作了剧本《万能机器人》，讽刺了资本主义机械文明的弊病，提出要捍卫人类精神的价值，在国内外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二十年代初，欧洲表现主义浪潮波及美国，产生出一批令人注目的戏剧，其中以尤金・奥尼尔的《毛猿》、《琼斯皇帝》、《奇异的插曲》和《悲悼》最为著称。《毛猿》通过一个轮船伙夫的遭遇，具体地揭示了资本主义世界工人阶级无所归属的悲剧，但又抽象地象征人类(或某种原始力量)与命运搏斗的情景；《琼斯皇帝》用非洲黑人的鼓声和大段的内心独白写出了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从心理分析学的角度描绘了人类的恐惧。此外，如爱尔莫・赖斯的《加数机器》，约翰・霍华德・劳逊的《游行》等，都是具有现实意义的著名剧作。
表现主义在艺术方法上有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特征。由于表现主义者强调描写永恒的品质，他们笔下的人物往往是某些共性的抽象和象征，没有具体的姓名，即使有，也不过是作为一种符号来使用的；由于他们强调写内心活动、直觉和梦幻，他们采用内心独白、梦景、假面具、潜台词等手段来表现人物的思想感情；由于他们注重从作者的主观出发，把事物的实质“榨”出来，他们往往歪曲客观事物的形象。剧中人物常常是观念的象征，剧情离奇而且变化突兀，戏剧语言带有电报或梦呓的意味。从许多手法看来，表现主义可以视作戏剧领域的象征派。这个流派的创作方法对战后兴起的荒诞派戏剧有直接的、重大的影响。
(白烨根据《外国现代派作品选》等有关材料摘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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