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善良最好的奖赏,就是善有善报。 上个月,我回老家鄱湖嘴时,堂兄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杨树村有个五保户,叫小凤。小凤有幢泥坯屋,屋前屋后有几棵大樟树。村里的杨木根想得到小凤的几棵大樟树与泥坯屋,就同小凤签了份合同:小凤搬到杨木根家住,小凤由杨木根供养。今后小凤死了,小凤的所有财产归杨木根。签这份合同时,小凤70岁,杨木根50岁。
后来呢?我扔给堂兄一支烟,想快点儿知道结局。
堂兄把烟夹在耳朵上,说:10年后,小凤没死。这10年里杨木根供养小凤吃穿的钱、治病的钱,10000块还不止,而小凤所有财产最多值5000块,杨木根吃了大亏。更好玩的,是上个星期杨木根死了,小凤还活得好好的,村人都说小凤可活到100岁。
第二天,我去了杨树村。杨树村位于郊区,骑自行车进城只要十分钟。
我问一中年人:大伯,杨木根家在哪?
中年人说:你跟我走就是。
我问:那个杨木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好人。中年人说,你听说他供养五保户小凤的事吗?
听说了。
其实杨木根是个精明人,他哪是外人说的傻瓜?杨木根同小凤签合同时,明知道吃亏。其实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小凤的破屋和几棵樟树,值不了几个钱。杨木根其实是报恩呀。杨木根七岁时,父亲死了,家里极穷,那时小凤家里有好吃的总给杨木根吃,还给杨木根做新衣服……
我打断他的话:既然要报恩,直接把小凤接进家不就行了,还签什么合同?
那人道:小凤是个很硬气的人,她不愿接受别人的施舍。杨木根说,小凤百年之后财产都归他,小凤这才信。杨木根同小凤签合同,还怕女人不同意,就对女人说,小凤活不长久……啊,到了,这就是杨木根家。
杨木根的家很简陋,但很干净。杨木根的女人问我有什么事儿,我说想打听杨木根的事儿,写篇文章。
杨木根的女人说,杨木根是个好人!你知道签合同的事了吧?那合同,一开始就是签给小凤看的。
我问,小凤还好吧?
身体还好,吃饭能吃一碗,只是耳朵背,你见见她。杨木根的女人把我带进前厢房。房子朝南,阳光洒了一屋,小凤坐在藤椅上晒太阳。她的精神很好,见了我,向我笑。我向她问好,杨木根的女人说,她听不见。
一年后,堂哥告诉我说,市里搞开发,一条30米宽的柏油路从小凤的门前穿过,小凤的那块地皮成了黄金地段,有人出20万元想买那块地皮,木根家里人还不肯卖。这回他家赚饱了。
我一时说不上话,心里却很高兴。
吴赤//摘自2010年9月26日《文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