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爱尔兰文学复兴运动中，剧作家叶芝试图从古老的凯尔特文化中去寻求爱尔兰性并努力去重构爱尔兰民族文化身份。作者结合叶芝的两部戏剧，《呼力翰的凯瑟琳》和《凯瑟琳女伯爵》，来探讨他运用爱尔兰神话故事与民间传说的深层意义。
关键词：神话传说 身份 爱尔兰性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8882（2012）10-052-02
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是爱尔兰著名的诗人与剧作家。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芝是以他的诗而闻名于世的，然而，我们后人也不能低估他作为一名剧作家所取得的成就.只是他的戏剧家角色被他的诗人英名所盖，故评论家们对他的戏剧关注程度不够，我国的学术界对叶芝的戏剧介绍与研究也十分少。实际上，叶芝留下了大量的剧本，且有不同版本的戏剧选集流传于世。叶芝是“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的领袖，也是艾比剧院（Abbey Theatre）的创建者之一。1897年，叶芝创建了“凯尔特剧院”的宣言，他在其中写道：“我们要把爱尔兰的较深刻的思想和感情搬上舞台……” 叶芝将戏剧看出一种提升人类灵魂的仪式，试图用戏剧的形式唤醒人们心中被尘盖的真善美，一则可提升人们的伦理道德意识，二则可为民族和解做些前期准备工作.叶芝早年的戏剧通常从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中取材.他为何坚持要从古老的爱尔兰神话和民间传说中寻找丢失已久的爱尔兰民族的身份呢？这一问题很值得去探究。有一些批评家因此便断定叶芝是一个逃避现实者，宣称他的作品是从真空发展起来的，采用大量的神话传说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但事实并非如此。经过仔细研读他的作品，我发现叶芝早期戏剧中的神话用典是他戏剧创作成就的重要体现，充分展示了他的艺术才华。
一、有着“绿宝石”之称的爱尔兰位于大西洋的一隅，当古代的欧洲大陆被罗马征服时，惟有爱尔兰遗世独立，因此爱尔兰民族是欧洲留存下来的唯一的最古老的一支民族---凯尔特族。公元前350年左右，凯尔特人入住爱尔兰，在征服或是同化了当地的居民后，他们就产生了强烈的、永不消逝的种族意识。爱尔兰文学有着非常深厚的传统。但爱尔兰同时也是个多灾难的民族。从12世纪诺曼人侵入爱尔兰，爱尔兰文文学开始衰落开始，再经17世纪中叶克伦威尔率领英军大举镇压爱尔兰人民的起义，本土文化再度受到严重摧残，到最后绝大多数爱尔兰人都说英语，而说母语盖尔语的却极少.直到19世纪末，随着爱尔兰如火如荼的民族主义的高涨，爱尔兰本土文学才开始被重视起来，才开始重新振兴起来。在宗主国（英国）的文化强势下，爱尔兰人的形象往往被歪曲，爱尔兰被他者化。整个民族好像失语了，也失去了信念思想以及丧失了爱尔兰性。奴役下的爱尔兰 “失了自己的语言，政治意识被削弱，---文化扭曲变形，成了荒谬可笑的模仿.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是罗马教廷和英国王权”① .因此爱尔兰的民族与文化身份认同的重建迫在眉睫。19世纪至20世纪初，爱尔兰后殖民民族主义运动走过了一条曲折而又坎坷的道路，民族主义阵营内部充满了矛盾和冲突，爱尔兰人的身份认同形成了独特的后殖民身份认同的景观。然而，摆在叶芝面前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该如何去重建爱尔兰的民族文化身份呢？
以爱尔兰血统自豪的叶芝对爱尔兰历史有着深刻的理解，他景仰古老凯尔特人的智慧、勇敢、勤劳等伟大传统，他的人格和戏剧创作都受到了爱尔兰文化传统的深远影响。叶芝决定转向古老的凯尔特文化寻求精神力量，强调传统文化在重构爱尔兰身份认同中的作用，倡导爱尔兰文艺复兴运动。叶芝希望通过重构爱尔兰和爱尔兰神话、民间传说以恢复传统，重构爱尔兰身份。他创作了一系列以乡村生活为题材的作品。寻求理想的信念在叶芝早期创作中贯穿始终，给作品涂上了些许神秘的色彩。神话故事与民间传说具有传奇的特色，故事情节既与人间现实有直接的联系，其发展又合乎生活的内在逻辑，同时，通过巧合、夸张、超人间的情节来引起故事的发展，从而使真实情景和奇情异事达到了有机的统一，既富于生活气息，又离奇动人，民间传说的创作特色，为小说、戏剧的创作提供了有益的借鉴。叶芝关注的，是借幸存的爱尔兰民间传说和神话重构爱尔兰本土和民间文化，认为爱尔兰的民族精神不灭的火种就藏在古老的爱尔兰的断简残编里。
根据荣格“大记忆”理论去分析，作者发现叶芝的举措是很有意义的。荣格认为一切民族的记忆都存在于他们民族古老的神话和民间传说之中。在荣格看来，每一个人生下来并不是白板一块，而是先天遗传着一种“种族记忆”，这种“种族记忆”沉淀在每个正常人的无意识之中，只有努力回溯到无意识的原始意象，才能把它们从无意识的深渊中发掘出来，赋以意识的价值，并经过转化使之能为它的同代人的心灵所理解和接受。荣格认为“有多少种典型生活情境就有多少个原型”，每一个神话的片断都是典型的生活情境，于是也就是典型的原型象征。神话就是人类不断重复的命运！神话的意义也就是人们了解自己和自己的命运，以及调整的钥匙！原型对于人的意义就在于此。对叶芝而言，“种族记忆”的承载者便是爱尔兰古老的民间故事传说。为了复兴本民族的文化与民族精神，为了让爱尔兰人在世界上有着属于自己的声音，为了寻找以及重构爱尔兰身份，叶芝做了大量的工作。叶芝于1888年至1891年间搜集并出版了《爱尔兰乡村的神话和民间故事集》与《经典爱尔兰故事》。叶芝从爱尔兰神话故事和民间传说中得到了丰富的知识，并找到了自己的宗教和信仰，这不仅为他的戏剧提供了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奇妙境界，而且使得叶芝相信超自然的神秘世界，鄙视庸俗的物质追求，悲叹人们精神追求的失落、宗教信仰的丧失、道德伦理的麻木。他希望人们能超越物质世界，追求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的完美结合。
二、在他所创作的众多剧本中，《呼力翰的凯瑟琳》无疑是引用古老神话最典型的剧作之一。也是最有力爱国主义题材的剧本。该剧的主题是爱尔兰为争取自由而进行的漫长的斗争。在剧中，其貌不扬的年老的凯瑟琳，挨家挨户的劝说年轻男子为争回她那已被他人强行夺走的四块土地而战。她在即将结婚的迈克尔家，娓娓道着她失去自己土地的痛苦，迈克尔最终跟随了这位老妇人，加入了战争。极其简单的剧情让我们听到的不是简单的仇恨的声音，寥寥无几的简单对话让我们听到的是民族感情中最纯与最高的部分---民族利益高于一切。此剧是依据古老的爱尔兰的神话故事而写的。传说有一个皇后，她只要能得到年轻男子的真挚的并能为她牺牲的爱，她便能永葆青春。当她的国王逝世后，她开始一天天的衰老直至死亡。只有当她找到了新的炙热的真爱后，她那沧桑爬满皱纹的躯壳才能再次回复到最有活力最年轻美貌的妙龄时代。于是在每一任国王死后，皇后便四处寻找真爱，以逃脱人在世间所必经的死亡之关。在《呼力翰的凯瑟琳》中，叶芝把爱尔兰化身为这名叫凯瑟琳的老妇，她口中的那四块肥沃的土地象征了爱尔兰的四个省，她到处游走，对人们说自己的故事，是希望能找到热血青年为了夺回属于爱尔兰的国土而献身。此剧展示出了爱尔兰贫困的根源，唤起了人民强烈的民族感情，采用爱尔兰神话中关于女王凯瑟琳的传说，表达了爱尔兰要求独立的愿望。当然我们知道神话不是历史，但神话往往可以说是历史的影子。而神话和传说又是民族性的反映，各国的神话和传说都在一定的程度上反映出了各国民族的特性。了解神话，就能从根本上去了解一个民族的民族性。这也是叶芝早期戏剧中为何大量引用爱尔兰神话故事与民间传说的道理所在了。 而叶芝颇具影响的《凯瑟琳女伯爵》是他戏剧创作中具有重要意义的一部剧作，它讲述了一个发生在古爱尔兰的故事。两个魔鬼化身为商人在饥荒之年收购人们的灵魂， 该剧的主要人物---农民谢姆斯一家人，谢姆斯的儿子泰格说了一句，“饥荒袭击大地。坟墓正横空出世”.但比饥荒和死亡更为可怕的是恐怖景象是人们的灵魂的丧失，人们精神的绝望.于是女伯爵凯瑟琳为了赎回人们的灵魂，好让她的同胞免于饥荒，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魔鬼，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虽然剧情较为简单，但却有力的表达出叶芝的理念.在叶芝看来，爱尔兰社会的主要构成是农民，诗人与贵族，在此剧，农民的形象是消极的堕落的，需要社会的上层---贵族来领导一切.这与爱尔兰的历史是分不开的.爱尔兰的贵族从来都是国家的领导核心.但在著名的1846至1848年间的 “爱尔兰马铃薯大饥荒”时期，爱尔兰大部分的贵族都逃亡到海外，苟且偷生，全然不顾国内人民的死活.那时的贵族在爱尔兰人民心中的地位降到最低. 叶芝对爱尔兰民族怀有深厚的情感，他认为要实现民族的和解应该培养民族文化和民众的伦理道德意识。叶芝希望现在的贵族能像女伯爵凯瑟琳一样，勇敢的担当起自己的历史责任，为了爱尔兰，牺牲自己都在所不辞.这也体现了叶芝在对待政治和文化的态度，即他属于贵族主义者.认为贵族阶级拥有财富，他们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深明礼仪，认为贵族能保护好他们的国家。女伯爵凯瑟琳的形象和性格回荡着古老爱尔兰的主题---真诚，纯洁，美丽，热情且具有牺牲自我的精神.而具有这种品德的女性恰恰是爱尔兰神话和历史中的最有力的图腾.具有这样品德的人才是真正的爱尔兰人，而不是被宗主国所扭曲的那 “懦弱无能，贪生怕死”之辈.在他看来，要取得民族主义的最终胜利，爱尔兰人们必须要重新确立自己的民族身份，只有找到了自我，才能更好为民族去战斗.叶芝呼唤隐藏于古老的爱尔兰神话故事与民间传说中的道德与礼仪，他所呼唤所提倡的道德与礼仪是近乎完美无暇的。且不去议论叶芝理想化的道德与礼仪在当时的实践性，但至少叶芝的做法确有其深远意义。在当时的社会大背景下受教育的爱尔兰人多用英语写作。因此，从17世纪中叶起一些生于爱尔兰而用英语写作的剧作家，如萧伯纳和王尔德等，大都从英国上流社会选材，这样就很少反映爱尔兰人民的生活。然而，叶芝采用的神话传说与民间故事却十分的贴切广大的群众，并能充分显示出爱尔兰人特有的智慧和传统的美德。也因此叶芝获得了其他作家难以达到的成就：他成功地维持了与人民的接触，同时又保持了最具贵族气质的艺术。这对于整个的民族主义运动以及自身身份认同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注释：
① 陶家俊.爱尔兰，永远的爱尔兰---乔伊斯式的爱尔兰性，兼论否定性身份认同[J].国外文学，2004（4）.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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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傅浩. 20世纪文学泰斗叶芝[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
[4]傅浩.叶芝的神秘哲学及其对文学创作的影响[J].外国文学评论.2000-2.1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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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袁可嘉.驶向拜占廷[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5.
[9]张伯香.英国文学教程[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1997.
[10]张京媛主编.新历史主义与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
Abstract：William Butler Yeats， one of the most popular Irish poets and playwrights， has been greatly studied all over the world. As a writer who devotes himself to reconstructing Irish culture and literature， Yeats tries to search Irishness from Celtic folklore in the Ireland’s literary revival movement. He and his works play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movement. He devotes himself into searching Irish identity and molding a real understanding of Irish identity from a deep sense of the Irish folklore. By examining the plays The Countess Cathleen and Cathleen Ni Houlihan， the author finds that Yeats employs the vehicle of drama to achieve the reconstruction of Irishness.
Key words： folklore， identity， Irishne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