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是大学同窗四年的拜把兄弟,工作之后,他不忘兄弟情,时时想着帮助兄弟,甚至还给兄弟介绍了貌美如花的女友。可是令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兄弟却驾车将他撞成重伤……
下铺兄弟义结金兰,
同考公务员一人落榜
2000年9月,刘道明和孙文晖同时考入鲁东大学数学与信息技术学院。同样来自沂蒙老区农家的两人,凑巧被分配在同一宿舍上下铺。按年龄排行,刘道明是老五,孙文晖是老六。相处几天,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友。
孙文晖长得帅气,头脑也灵活,善于为人处事。而刘道明憨厚朴实,喜欢体育,身强力壮。2002年暑假期间,两人没有回老家,谋了一份发小广告的零工。为了多赚点钱,两人午饭都顾不上吃,顶着烈日满街跑。可干了一个星期后,老板竟然以“很多传单没发到位”为由,拒付工钱。刘道明气得要打人,孙文晖却灵机一动,悄悄打开手机录音键,故意提高声音问:“你承不承认我们给你打了一个星期工?”老板不知是计,笑着说“承认”。“那你凭什么不给我们工资?学生打工容易吗?”老板赖皮说:“我就不给怎么了?像你们这样拿不到工钱的大学生,我这里用得多了!”
孙文晖随即联系到烟台电视台的记者,将黑心老板曝光,顺利地拿到了工钱。这件事之后,刘道明对孙文晖甚是佩服。很多拿不定主意的事情,他都让孙文晖帮着出谋划策,而孙文晖每次都当作自己的事一般,尽心尽力。
2003年12月5日中午,刘道明在踢球时不慎撞折右脚踝骨,孙文晖跟同学将他送到烟台山医院时,得知手术费高达上万元。在进手术室前,刘道明紧紧抓住孙文晖的手叮嘱道:“千万别给我家里打电话,我妈有心脏病,不能让她担心。”眼见兄弟疼得满头大汗,孙文晖的泪在眼眶中打转:“放心,钱我来想办法。”
回到学校,孙文晖紧急联系老乡借钱,欠条都是签自己的名字,最终连借带捐筹得了5000多元钱,筹齐了医疗费。刘道明出院后,又在宿舍休养了一段时间,孙文晖则在校外的一家餐馆打工挣钱还债。其间,为了给兄弟增加营养,孙文晖经常将顾客剩下的排骨汤、黑鱼汤打包带给刘道明吃……
转眼期末考试来临,而学生公寓离考场有一公里远,场场考试孙文晖都风雨无阻背着刘道明到考场。无微不至的照顾,令刘道明感激涕零。不久之后,两人正式结为异姓兄弟。
步入大四后,刘道明决定考研,而孙文晖不想加重父母负担,开始为就业做准备。刘道明在教室学习时,经常顾不上打饭,而孙文晖总会将热菜热饭送到他手上。因为心疼花钱,刘道明不想报考研班,但是,孙文晖悄悄地给他报上了,花的是自己打工赚的辛苦钱。刘道明得知后,非要把钱还他,可孙文晖生气地说:“再跟我提钱,就不是兄弟了。”
尽管很用功,可刘道明还是考研失败了。见他终日心情郁闷,孙文晖不住安慰:“不怕,明年再考!我赚钱供你!”刘道明知道,孙文晖家中也不宽裕,还有个上高中的妹妹。他感激地说:“老六,从明天起,咱兄弟俩一块找工作!”
此后的几个月,两人奔波烟台、青岛和威海各地求职,简历投出了百余份,可得到的面试机会,大多是网管或者市场营销之类的工作。刘道明觉得,这些工作既不稳定,也赚不到钱,因此怎么也不肯“低就”。而孙文晖却认为,能找份工作就不容易了,只要能自食其力即可,眼光不要太高。
2004年7月,孙文晖在烟台一家运输企业找了网络管理的工作,月薪只有千元。刘道明则继续寻找工作。因为没有经济来源,吃住都成问题。为了帮助兄弟,孙文晖放弃免费的宿舍不住,和刘道明一起在烟台市南大街合租了一居室。
2005年3月,烟台市招考公务员。刘道明认为这是个机遇,立即报考了烟台市科技局,还对孙文晖说:“我们一块考吧!”孙文晖对现状也不满意,于是,他报考了烟台市芝罘区红阳街道办。三个月后,笔试结果出来,两人均通过了。那晚,两人兴奋地喝了10瓶啤酒。
然而,接下来的面试中,孙文晖脱颖而出,刘道明却名落孙山。这一次打击,令刘道明情绪低落到极点。孙文晖苦劝无果,说了一句:“要是我们换一下就好了,我不当公务员无所谓的,看把你给难受的。”不想,这句话伤了刘道明的自尊,他突然发火道:“老六,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孙文晖尴尬得连连解释,可刘道明却越想越不服气:尽管是拜把兄弟,但两人的差距似乎越来越大。一种莫名的妒忌在他心中潜滋暗长。想起大学四年,他的很多事情都靠孙文晖拿主意,而他对孙文晖也都言听计从。大三那年,他看上一个富家女孩,本想去追求,可孙文晖觉得他们不般配,他最终放弃了那个女孩,而不久后,女孩竟被一个各方面都很普通的男同学追去了。这让刘道明后悔了很长时间。
刘道明看着孙文晖考上公务员兴奋的样子,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争口气,混得比孙文晖还好!
公务员情场官场双得意,
包揽拜把兄弟恋爱
屋漏偏逢连阴雨。刘道明的父亲在临沂干建筑活时,不慎从五米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母亲打电话让他赶紧寄钱回家。孙文晖得知后,将半年多的积蓄3000元钱全部给了他。刘道明这才终于意识到,要脚踏实地,先解决温饱。孙文晖鼓励道:“只要扎扎实实地干,希望总会有的。我先做公务员帮你探探路,明年你再考,说不定我们也有门路了!”刘道明听着这些话,却觉得孙文晖又在可怜他,于是冷淡地说:“我再也不考公务员了,没啥意思。”
几天后,刘道明在烟台开发区的红新电子有限公司找到一份工作。7月1日,孙文晖也正式来到街道办事处报到。因为上班的地方距离太远,两人只好住进了各自单位的宿舍。搬走的那天,刘道明紧紧握住孙文晖的手说:“兄弟,你在官场好好干,一定有前途!”孙文晖的眼圈红了,声音有点哽咽:“哥,你也多保重!”
刘道明本来为人就朴实,心中又赌了一口气,工作很卖力,两年后就得到重用,成为公司网络技术部门的主管,月薪2000多元。他打电话向孙文晖报喜,谁知孙文晖不屑一顾:“这点钱有啥值得兴奋的,除去吃喝,一个月最多能攒几百块。要实现买房娶媳妇的梦想,还早着呢!”
刘道明并不知道,在当公务员的两年时间里,孙文晖很受领导器重,被提拔成一把手(街道办主任)的秘书,办事处很多应酬和采购,都是他经手。不少老板为了办事,都要打点好他这一关。因此,尽管工资也就2000多元,但他每月的灰色收入往往是工资好几倍。
2007年的元宵节,刘道明约孙文晖吃饭。到了傍晚,刘道明担心孙文晖找不到地方,一下班就在公司门口等,天空还飘着雪花,冻得他直跺脚。谁想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影,他拨了孙文晖手机,可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刘道明想,公务员会多,肯定是在单位开会。又等了一个小时,还不见人影,打孙文晖的手机,仍被挂断。随后,孙文晖的短信来了:“哥,单位来了上级领导,我正在滨海假日酒店陪他们吃饭。你先吃吧,等我忙完再过去。”
刘道明的心一阵抽搐:你不来,早点说也没关系,难道你忙得连个短信都没时间发?还故意提什么滨海假日酒店,显摆什么呢!
刘道明越想越气,冷冷地回了五个字:“你不用来了。”晚上10时许,刘道明接到孙文晖的电话,第一句就是道歉,接着告知他已经来到公司门口。想到孙文晖还念及兄弟感情,刘道明的气顿时烟消云散,快步出门相迎。可来到公司大门口,就见一辆奥迪停在他面前,司机快速下车,用手挡着后排车门沿,小心翼翼地将微醺的孙文晖扶下车来。司机临走时,还特意摇下车窗玻璃,客气地问:“明早我来接您吧?”“不用了。”孙文晖边说边紧紧抱住了刘道明,说:“哥,好久不见啊!”
[ 2 ] 刘道明看到孙文晖如此风光,自卑和妒忌油然而生。但两人多年来的肝胆相照顿时浮现在眼前,他暗暗自责道:兄弟混好了,也是我的骄傲,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两人找了一个烧烤店坐下。刘道明刚要点菜,孙文晖却将一个大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哥,不用点那些破烧烤,这是我今晚打包的菜,海参、鲍鱼都有,很多都是你没吃过的!”刘道明一听,心底的火又起来了:“你那些东西我不稀罕,留给你自己吃吧!”孙文晖却没听出他话中的不满,反而对他大肆吹嘘自己在单位如何称心如意。
整个晚上,孙文晖只顾吹嘘自己。尽管喝的是50多度的白酒,可是刘道明却越喝越心凉,他终于忍不住冷冷地下了逐客令。孙文晖这才感觉到刘道明的不快,临走时,他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哥,你不能光低头走路,还要抬头看天啊!”
随着生活环境和社会阅历的剧烈分化,兄弟两人每次聚会,共同语言越来越少。刘道明总想跟孙文晖聊点大学时的事情,可孙文晖却总说他幼稚,好几次还因为一些问题的看法不同,两人差点吵了起来。
2008年大年初三,孙文晖像往年春节一样,带着礼物去探望刘道明的父母,跟他一起去的,还有一个漂亮女孩。看着自己兄弟找到了女友,刘道明也很高兴,不住地向女孩夸赞孙文晖的优点。谁想,女孩竟嘀咕了一句:“他现在可‘博爱’了!”
因为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两人喝的啤酒瓶摆了一炕。临走前,刘道明的母亲拉着孙文晖的手嘱咐:“大娘求你个事,道明太老实,到现在还没找到女朋友,你一定要多帮帮他啊!我跟你大爷还想早日抱孙子呢!”孙文晖承诺道:“您放心好了,我一定给哥找一个既漂亮又贤惠的好女孩!”
把前女友赠给兄弟,
谁想惹来飞车之祸
4月15日,刘道明过生日,邀请孙文晖带女友来吃饭。晚上6点,孙文晖如约而至,令刘道明意想不到的是,他身边的女孩又换了一个。一问,孙文晖竟笑着说:“哥,女人如衣服,穿腻了就得换,这就叫与时俱进!”刘道明本想说他几句,但又怕破坏了气氛。酒足饭饱后,孙文晖拍了拍女友的肩,笑着说:“宝贝,你先回家吧,我们还有事。”女友乖巧地离开了。
正当刘道明纳闷之际,孙文晖把他拉上出租车,神秘地说:“哥,今晚兄弟请你好好乐呵乐呵!”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上夼西路的一家歌房。40多岁的老板一见孙文晖,就忙不迭地迎了出来,一口一个“孙哥”叫着,热情地为两人安排了一个大包房。接着,七八个衣着暴露的小姐走了进来。刘道明的手心顿时出了汗,紧张地拽了一下孙文晖的衣角:“兄弟,我们走吧,这种地方怎么能来!”孙文晖哈哈大笑:“就是让美女陪你唱个歌而已,你也太老土了,别想多了!”
唱歌时,孙文晖左拥右抱,又说又笑,而刘道明却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尴尬地坐在沙发上。上洗手间时,他听到几个小姐在议论:“听说那个老土也是大学生,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工啊?还跟孙哥称兄道弟,他哪配!”
刘道明打了个冷战,他转身就离开了歌房,又给孙文晖发了一条短信:“兄弟,谢谢你的心意,这种地方不适合我,建议你也少去。” 孙文晖竟回复道:“你呀,究竟要过多少个生日,才能活明白呢?”
9月的一天,刘道明接到孙文晖电话,说晚上有要事相商。刘道明如约来到市府街的茗典咖啡厅。6时许,一个清丽脱俗的女孩款款走到他身边,落落大方地问:“您是刘道明先生?”刘道明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看着他不好意思的神情,女孩扑哧一下笑了:“我叫柳雪,认识你很高兴。”
正在这时,孙文晖的电话来了:“哥,这可是个好女孩,你要把握住机会啊!”刘道明此时才明白,这是兄弟给他安排的相亲。
那一晚,刘道明跟柳雪吃了饭、看了电影,送她回家时,竟有些难分难舍。2009年春节,刘道明将柳雪带回了家,两人的关系就此确定下来。
春节过后,刘道明就开始忙着到处看房,为结婚做准备。此时,孙文晖又使出浑身解数,托关系、找门路,最后在滨海路的万光观海花园小区为刘道明淘到了86平方米的二手房,总价才30万元。他还慷慨解囊,给了刘道明1万元赞助。此后,他常催促刘道明结婚,次数多了,刘道明开玩笑地说:“我当新郎,你急什么?”可他没有发现,听到这句玩笑话,孙文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安。
刘道明不知道,在将柳雪介绍给他之前,孙文晖也曾有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因为,柳雪是他工作后真心爱上的第一个女孩,并且曾经为他打过胎。可是,柳雪曾是歌房有名的美女,虽然孙文晖找关系把她安排到保险公司工作,但他深知很多同事和朋友都曾点过她的台,如果娶了她,不但会遭人嘲笑,还可能妨碍仕途。
春节期间,刘母的委托让他动起了脑筋。经过反复思量,他决心将柳雪介绍给刘道明,因为他深知刘道明不会亏待柳雪,而且他也可以经常见到这个曾经令他销魂又心痛的前女友。
国庆期间,刘道明的新居装修完毕,婚礼定在2009年12月25日。为了庆祝乔迁之喜,11月底,他特地宴请孙文晖和柳雪的几个好友。谁想,孙文晖到济南出差回不来,因此,他只好陪着一群女孩喝酒。柳雪和朋友那晚特别兴奋,喝了很多酒。饭后,刘道明出去买零食水果。回来时,刚打开大门,就听到她们在卧室里聊天:“雪儿,我们当初都是做歌女的,为什么我们找的不是赌鬼就是酒鬼,而你却找了这么好的老公?可见孙文晖对你够仗义了,尽管你们缘分已尽,但他还为你的未来考虑。你真是命好啊……”
刘道明的脑子里轰地一响!当晚,待那几个女孩离开后,他就开始逼问柳雪。无奈,柳雪含泪道出了一切。几欲发狂的刘道明做梦也没想到,孙文晖竟会把他的歌女前女友“处理”给自己!
羞愤之下,刘道明找到孙文晖要一个说法。2009年12月1日中午,他约孙文晖“谈判”。孙文晖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劝他说:“只要你爱她,就不要问她的过去。”刘道明愤怒地吼道:“你我兄弟多年,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就这么贱,捡你不要的歌女做老婆?”听了这话,孙文晖也不高兴了,说:“老五,你要胡思乱想,我也没办法!反正,我对你问心无愧!小雪的事,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管了!”说完,扬长而去。
此后的几天,刘道明想到过去种种,他越发不平:从大学时代开始,孙文晖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强者姿态,工作后更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处处显现出优越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他又这样对待自己,简直是欺人太甚!想到这些,怒火中烧的刘道明决定将孙文晖好好教训一顿!
刘道明不久前刚拿到驾照,气昏了头的他竟想到开车去撞孙文晖――他并不想真的撞死孙文晖,只想让他受点伤。他想,孙文晖几乎每天都喝酒,他喝多了,肯定就记不清车牌号,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全逃逸。2009年12月10日,得知孙文晖晚上要到上夼西路的梦露练歌房消费。于是,刘道明花200元在汽车租赁公司租了车牌为鲁FX8033的黑色旧桑塔纳轿车,并用打印纸遮住了车牌号。当晚8点,他就守候在歌房门口。10时许,喝得东倒西歪的孙文晖跟几个朋友进入了歌房。
这时,刘道明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忆起大学时期情同手足的岁月,他不禁有些犹豫。可是,他很快又想,孙文晖现在已经腐化堕落了,竟然将玩过的女人信手丢给自己,自己若不报复,一定会憋屈一辈子!
刘道明最终下定了决心。深夜11点半左右,他看见孙文晖从歌房走出来,招手打出租车。刘道明一踩油门,轰的一声将他撞飞,接着逃逸了。
孙文晖很快被送到医院,经检查,他被撞伤四根肋骨,头部撞伤,引起视神经萎缩,且右半脑有淤血。手术后,他昏迷了三天才脱离危险。
刘道明原以为自己的安排天衣无缝,然而,警方根据目击群众提供的线索,又调取了监控录像,很快发现了这辆车牌号被遮掩的肇事车。12月12日晚上10时许,刘道明在单位的公寓内被警察捉拿归案,等待他的将是漫漫牢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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