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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情视角中《挂枝儿》的市井文化特征】市井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7 04:36:44 点击:

      关于“艳情”,目前通行的辞书多解释为男女爱情。叶嘉莹先生曾把“一切凡叙写美女与爱情”的词“统名之日艳词”,从这一意义上说,文学史上凡是描写各种形态的男女之情及女性美色的作品,皆可谓之为艳情作品。本文所指的艳情作品,即是这种广义的“艳情”而言的。
      “挂枝儿”是明代万历年间兴起于民间的时调小曲,晚明甚为风行,可谓“不问南北,不问男女,不问老幼良贱,人人习之,亦人人喜听之。《挂枝儿》是冯梦龙辑评的时调小曲集,共录小曲435首,反映男女爱情生活的约占现存作品的百分之九十。所以,艳情小曲是《挂枝儿》的主体。
      明中叶后,随着城市经济的发展,市民队伍不断壮大,世俗生活、个人情感欲望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积极追求自身享乐被广大民众当做了人生目的。思想领域新兴社会思潮鼓吹人性自由,崇尚个性解放,反对封建礼教对人性的束缚和压制。《挂枝儿》小曲就产生在这样特殊的社会文化环境,它必然带有这一特定历史阶段社会文化的烙印,可视为晚明市民文学的典型代表之一。
      
      一、人物身份的市民化
      
      明代俚歌俗曲的一大特点,是其人物形象社会身份的多样化,一些从未进入文学殿堂的都市社会底层人物在小曲中成为文学的主角。据笔者统计,《挂枝儿》艳情之作描写了近二十类身份迥异的人物形象,如果把它与前代艳情民歌相比,除了农民、商妇、士卒、寡妇、妓女、婢女等二者共同的人物形象外,帝王、贵族、官吏、征妇等在《挂枝儿》中几无踪影;而《挂枝儿》中的和尚尼姑、书生小姐乃至拉皮条者等在前代民歌中也极少有见。可见,同样是民间歌辞,时代风貌仍有差异,这一现象从最直观的层面上反映了《挂枝儿》属于晚明时期南方市井文化之一斑。
      当然,即使是相同的人物身份,其所作所感也大不一样,姑且作一比较,以见《挂枝儿》的时代特征――
      农民形象。前代艳情民歌中农民形象各异,有思念久役于外的丈夫的思妇(如《王风・君子于役》),有被弃后仍抱有幻想的弃妇(如汉乐府《上山采蘼芜》),有热恋的农村青年男女(如西曲歌《拔蒲》)等等。《挂枝儿》中关于农民的艳情小曲极少,仅有《乡下夫妻》和《野花》。前首写乡下夫因看见了城里上坟的俊俏姑娘,就嫌弃妻子是“夜叉婆”而发怒,其妻也不甘示弱,回敬他:“臭野蛮配村姑也是天生天化。天鹅肉想不到口,痴杀你这癞蛤蟆”。后首是以城市醉酒男子的视角描写了村姑的俊俏和风骚,表现了男子的官能感受。
      可见,同样是描写农民,前代民歌不论是诉说恋爱的欢乐和痛苦,还是抒发夫妻间的别后思念,抑或是描写弃妇对故夫的幻想,表现的都是恋爱婚姻中的真挚感情。而《挂枝儿》中乡下夫妻争吵谩骂的导火线是乡下夫看到城里的俊娇娘而嫌弃妻子,这种因乡下夫内心的不安分产生的情变,深层之处是城市文化对乡土文化的优胜和引诱,描写的立场在市井,与此前民歌表现的真正的乡土气息迥然相异。
      士卒(戍卒)形象。《诗经》中《邶风・击鼓》表现了戍卒思归不得的痛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成了难以兑现的诺言。《王风・扬之水》反映了戍卒怀人望归的思想感情,那“怀哉怀哉!曷月予还归哉?”的反复发问好像永远都没有答案。《挂枝儿》中有《急口》:“小大姐与我收拾好藤穿的大帽,明早要教场中去下操。枕边专听鸡儿叫。偶然睡去了。呀,晓星儿这么样高?呀,不好了,罢了,误了,铳也放了,旗也挂了,门也开了,人也齐了,只得穿上一双瓮鞋也,跑到教场中去点卯。”以绕口令的形式描绘了一个士卒因嫖妓睡过了头,清晨慌慌张张跑去教场点卯的狼狈相。这与《诗经》描写士卒对爱人的思恋与怀想相比,不但风格上有庄谐之别,内容上也大相径庭,是追求物欲享乐的明末社会风气的真实反映。
      都市低层妇女形象。前代民歌中“吴歌”、“西曲”的人物身份多为歌妓、舞女、婢女等城市低层女子,这些民歌歌唱了她们爱情生活的欢乐,也反映了她们情感世界的痛苦,特别是明显流露了她们心理上的不安定感,诸如被弃的隐忧、希望的破灭等,如《子夜歌》:“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揽枕北窗卧,郎来就侬嬉。小喜多唐突,相怜能几时?”前首女子用明灯之下的无棋空局来暗示自己的希望落空,后首表现女子对男子的不信任,甚至在欢情正浓时也伴随着被遗弃的忧虑。又如《团扇郎》:“团扇薄不摇,窈窕摇蒲葵。相怜中道罢,定是阿谁非”,以团扇被弃为喻埋怨男子的负心抛弃。
      《挂枝儿》中以都市下层妇女为主角的艳情小曲为数众多,特别是描写妓女的篇什数量比例上远远超过前代民歌。这些小曲有的是出自都市下层没落文人之手,他们描摹妓女的心理,透露妓女的心声:有的是出自妓女之口,流行于妓院中间,具有一定的“行业特色”,如《跳槽》:“恨冤家瞒了我去偷情别调。一般滋味有什么好,新相交难道便胜了旧相交?扁担儿的塌来也,只教你两头儿都脱了”,表现的是妓女对情人移情别恋的怨恨。又如《妓馆》:“你此后休忘我,我此后也不忘你。再来若晓得你另搭好个新人也,我也另结识个新人起”,这是妓女对心上人的爱情表白。很明显,与“吴歌”、“西曲”中下层女子担心被弃的惶恐大不相同,这些女性身上体现了要求爱情上男女平等的女性意识,带有晚明个性解放思潮的鲜明印记。
      与前代民歌相比,《挂枝儿》更富有新意味的人物形象有――
      和尚尼姑。杂部有《小尼姑》:“小尼姑猛想起把偏衫撇下。正青春,年纪小,出什么家。守空门便是活地狱,难禁难架。不如蓄好了青丝发,去嫁个俏冤家。念什么经文也,佛,守什么的寡。”写小尼姑青春年少,春心难禁而思嫁。同卷有《小和尚》:“小和尚就把女菩萨来叫。你孤单,我独自,两下难熬。难道是有了华盖星便没有红鸾照。禅床做合欢帐,佛面前把花烛烧。做一对不结发的夫妻也,和你光头直到老。”写庙里的小和尚耐不住寂寞,想与女菩萨做一对不结发的夫妻。显然,这两首小曲都体现了鲜明的反“道学”精神。
      书生形象。《拜月》写书生焚香拜月倾诉无人相伴的凄凉:“对嫦娥深深拜,诉我的凄凉。可怜见小书生没个人相伴。”而嫦娥却回答他:“读书人不忖量。你诉你的凄凉也,教我的凄凉对谁讲。”书生拜月本希望月中的嫦娥能成就姻缘,谁知嫦娥也是孤独难耐,反向他哀叹独处无偶的凄楚心声。此曲赋予神仙以凡人的思偶情感,以人的心理揣测神仙的心思,实际表现了人的思想感情,与尼姑思嫁、和尚越轨相似,从违背一般常理的角度反映了晚明一种反叛传统的社会风气。
      小姐形象。据笔者统计,前代艳情民歌中能够确断为小姐身份的人物形象几乎没有。小姐形象走进了《挂枝儿》,而且情态各异,多姿多彩。例如《倦绣》写闺中女子懒于拈针刺绣,但又不得不以此消磨时光排遣心事,但“绣到交颈的鸳鸯也,我伤心又住了手”,细腻刻画了女子的微妙心理。又如《书声》写女子在闺房中听到心上人的读书声有感,《打丫头》、《打梅香》写害相思害得伶仃瘦的小姐半夜爬起来打丫头(梅香是侍女的泛称),质问她“为何我瘦你也瘦”,看似不合常理,但却流露了相思女子的真情。而《叫梅香》、《猫》则带有性欲求 的倾向了,是为晚明市井文化畸形一面的映现。
      市井平民形象。这是《挂枝儿》艳情小曲的主要人物形象,特别是市井青年男女占有相当大的比例。这些街坊里巷的青年男女,整日厮混已熟,为避人耳目,只好或眉目传情或以“咳嗽”为暗号应答情人。有的两相情愿却难以欢台,女子只好劝情人耐心守候。如Ⅸ私窥*:“是谁人把奴的窗来舔破,眉儿来,眼儿去,暗送秋波。俺怎肯把你的恩情负,欲要搂抱你,只为人眼多。我看我的乖亲也,乖亲又看着我。”《调情》:“娇滴滴玉人儿,我十分在意,恨不得一碗水吞你在肚里。日日想,日日捱,终须不济。大着胆,上前亲个嘴,谢天谢地,他也不推辞。早知你不推辞也,何待今日方如此。”以上两首小曲描写的对象皆为热恋的市井男女,表现的是他们爱情生活中复杂而又细腻的心理感受,而《调情》后三首则表现了偷情的市井男女对情欲的强烈渴望。同样,从《窃婢》也不难窥见晚明市井两性关系放纵之一斑。
      市民之妻形象也是对传统思妇、弃妇形象的彻底颠覆。《查问》两首及批注附录的两首,表现妻子因丈夫贪睡或簪儿、汗巾没了,或嘴唇上的胭脂迹、鞋面上的小脚泥等蛛丝马迹,心生疑窦而盘问丈夫在谁家风流。“床儿前,快快的双膝跪。唤丫鬟剥去了帽和衣,直招着昨夜在谁家睡”,“开口问你你便慌得紧,没事为甚通红了面皮?现放着个真赃也,还要强什么嘴”,生动刻画了市民妻的泼辣个性。《惧内》也以丈夫之口活画了妻子的泼悍形象:“天不怕,地不怕,连爹娘也不怕。怕只怕狠巴巴我那个房下。我房下其实有些难说话。他是吃醋的真太岁,淘气的活罗刹。就是半句的话不投机也,老大的耳光儿就乱乱的打。”妻子不但敢于对丈夫严加“管教”,甚至还做出了更出格的事。《骂杜康》就描写了一位趁丈夫不在家与情人偷情的有夫之妇,在理学颇为发达的明代,这种背叛亲夫严重违背三纲五常的举动,不能不令人震惊。
      总之,前代民歌中的上层人物形象在《挂枝儿》中已销声匿迹,身属社会下层的都市普通民众是《挂枝儿》艳情小曲表现的主角,特别是市井青年男女、丈夫妻子以及书生小姐等,成了《挂枝儿》中颇具时代意味的角色形象。前代民歌多表现忠贞不渝的恋人之情、夫妻之情,其女性形象对爱情缠绵执着,对爱情的不如意常常表现为无可奈何;而《挂枝儿》更多表现了游离于恋人、夫妻关系之外的感情,其女性形象大多反叛传统,具有个性解放意识,体现了显著的市民文学特征。
      
      二、描写内容的世俗化
      
      冯梦龙在《叙山歌》中指出:“今所盛行者,皆私情谱耳”。郑振铎也认为:“《诗经》里的最好的篇什不是情歌么?《子夜歌》、《读曲歌》不是情歌么?唐宋人词,元明人曲里,许多晶莹的篇什,也离不了男女之情的歌咏”。艳情是自古以来民歌描写的传统内容,在不同发展阶段,艳情内容的具体表现也各有不同。
      关于爱恋相思的内容,从《诗经》到乐府歌辞、敦煌曲子词再到明清小曲一脉相承,此类作品在数量比例上也占有优势,特别是《挂枝儿》中占到全集的将近一半。虽然前代民歌中不乏《上邪》火山喷发式的爱情誓言,但吴歌西曲式的含而不露、缠绵委婉却是其主要抒情特点;比较而言,直抒胸臆、大胆热烈则是《挂枝儿》在抒情上的突出特点。例如吴歌《碧玉歌》:“碧玉破瓜时,相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挂枝儿》中《搂抱》:“俏冤家,想杀我,今日方来到。喜滋滋,连衣儿搂抱着,你浑身上下都堆俏。搂一搂愁都散,抱一抱闷都消。便不得共枕同床也,我跟前站站儿也是好。”两首歌都表现了热恋情人火一般的炽热感情,但后一首要直白俚俗得多。这种大胆热烈、俚俗直露的艳情内容描写,从某种程度上也体现了市民阶层对世俗情爱的强烈追求。
      关于变心负情的内容,前代民歌中虽然也有表现主人公决绝和抗争的诗篇,但我们更多地听到了弃妇怨女沉重的哀怨叹息。特别是南朝下层妇女对待负心汉的态度上,大都哀婉伤感而又无可奈何,很少听到决绝愤怒的歌声,例如“感欢初殷勤,叹子后辽落。打金侧玳瑁,外艳里还薄”(《子夜歌》)、“我与欢相怜,约誓底言者。常叹负情人,郎今果成诈”(《懊侬歌》)。《挂枝儿》中女子对待负心汉态度更多表现为坚决果断、毫不留恋,如“想当初,这往来,也是两相情愿。又不是红拂妓私奔到你跟前,又不曾央媒人将你说骗。你要走也由得你,你若不要走,就今日起你便莫来缠。似雨落在江心也,那希图你这一点。”(《不希罕》)民间弃妇诗到了《挂枝儿》中是少之又少,且完全没有了弃妇的凄苦哀怨,倒多了几分潇洒与爽落:“缠我又丢我,丢我又缠谁,你这等样的丢人也,只怕缠上的又丢了你”(《缠丢》)、“我把真心待着你,你原来把假意儿缠。负了我的真心也,天,现报在我的眼。”(《心变》)这种对负心汉的大胆指责,对平等的两性关系的追求,充分显示了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
      关于私通偷情的内容,在前代民歌中有一定表现,如南朝民歌:“欢来不徐徐,阳窗都锐户。耶婆尚未眠,肝心如推撸。”(《闻欢变歌》)情郎的失约并非变心,而是女主人公的母亲还没睡,可见他们的约会是封建道德所不容许的,是背着家长的偷情。又如“打杀长鸣鸡,弹去乌臼鸟,愿得连冥不复曙,一年都一晓。”(《读曲歌》)“可怜乌臼鸟,强言知天曙。无故三更啼,欢子冒�去”(《乌夜啼》)等。虽然这些情歌反映的是非法的男女结合,但仍然符合温柔敦厚的诗教传统,都不似《挂枝儿》中的男女偷情那样大胆放肆,甚至令人惊骇。例如“俏冤家扯奴在窗儿外。一口儿咬住奴粉香腮,双手就解香罗带。哥哥等一等,只怕有人来。再一会无人也,裤带随你解。”(《调情》)“俏娘儿指定了杜康骂。你因何造下酒,醉倒我冤家。进门来一交儿跌在奴怀下,那管人瞧见,幸遇我丈夫不在家。好色贪杯的冤家也,把性命儿当做耍。”(《骂杜康》)前者反映的是市井男女间的偷情,后者表现的是有夫之妇的大胆出轨。这种对人性的大胆张扬,正契合了晚明个性解放的时代精神。
      关于性欲色情及变态情爱的内容,据笔者统计,前代艳情民歌对前者有所表现,对后者则没有涉及。如吴歌《子夜四时歌・秋歌》:“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裳。合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用暗示与烘托的手法制造了香艳与刺激的效果。《挂枝儿》一般不用暗示等手法,而是揭开了情欲表面的朦胧面纱,把性欲色情表现得更大胆更暴露,如《窃婢》:“小丫头偏爱他生得十分骚。顾不得他油烟气被底腥臊。那管他臀高奶大掀蒲脚。背地里来勾颈,捉空儿便松腰。若还惊醒了娘行也,那时双双跪到晓。”其他又如《叫梅香》、《痒》、《猫》、《消息子》等,表达性欲就更加直白露骨。《挂枝儿》中涉及变态情爱的小曲是《男风》:“痴心的,悔当初错将你嫁,却原来整夜里搂着个小官家。毒手儿重重地打你一下。他有的我也有,我有的强似他。你再枉费些精神也,我凭你两路儿都下马。”很明显,此曲反映的是蓄养娈童、喜好男色的同性恋内容,可谓晚明病态畸变的两性关系的真实写照。
      内容上,《挂枝儿》既有对前代艳情民歌的继承,也有其时代特 色之所在,尤其是私通偷情、性欲色情及变态情爱内容的描写,是宣扬“人欲”的晚明文学思潮在小曲中的映现,体现了其内容的世俗性特点。相比之下,《挂枝儿》艳情描写更大胆直露,“有些地方甚至在赤裸裸地描写性欲”,这些作品重感官刺激、重肉体体验,用轻佻甚至淫荡的描写来渲染男女偷情的欢乐与性欲求的急迫,充斥着“人欲”的恣肆张扬,甚至走向背离道德的极端。究其原因,“晚明新人文思潮波及文学领域,使晚明文学对‘人欲’的描写有过历代。其中,性爱作为‘人欲’中最敏感、最丰富的领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分表现”。但是,晚明艳情小曲、艳情小说等类“表现‘人欲’的文学作品并未提供新的道德内容,而仅以某种‘纯粹自然的人’对抗和代替僵化、虚假的道德化的‘人’,从而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扭曲了‘人性”’。可以说,这些作品中进步与庸俗纠缠一体,在反叛传统的同时,亦不免有庸俗之弊,这也是市民文化的特点之一。
      
      三、表现形式的通俗化
      
      明代小曲以演唱的形式服务于消费者,通过演唱来实现其审美效应与娱乐作用。小曲“其受众基本上是不识字或识字很少的市民,因而作品必须充分地通俗化,而且要求是口语化的”,这样才能适应都市文化市场的需要。《挂枝儿》艳情小曲内心独自的抒情方式和俚俗口语的语体特色充分体现了小曲的这一文化特征。
      艳情歌词通常以抒情见长,其中不乏内心独白的抒情作品,比较突出的有南朝乐府,如《子夜歌》:“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侬作北辰星,千年无转移。欢行白日心,朝东暮还西。”《挂枝儿》继承了这种传统抒情方式,并且发扬到极致。除了少数的第三人称作品外,其绝大多数艳情之作都是女性内心独白的抒情作品。这些小曲运用心理倾诉的形式表现市井女子复杂而细腻的情感,展示她们丰富而微妙的内心世界。如《心虚》:“远远地望见我冤家到,见他的动静有些蹊跷,使奴家心里突突跳。不合我做了亏心事,被他瞧破怎么好。且昧着心儿也,罢,拼着和他搅。”描述了女子做了亏心事后的心理活动,由“心里突突跳”到“拼着和他搅”,表明她从忐忑不安到下决心与“冤家”(情人)周旋的心理变化。
      《挂枝儿》以女性内心独白的抒情方式突显其时代特色,这是由以艳情为主题的小曲本身所决定的,同时也是都市世俗娱乐的低俗趣味所要求的。对于文化水平较低的广大市民而言,由女性演唱的艳情小曲,配合以女性内心独白的抒情方式,就更容易让她们在感官上得到自然、真切的美感享受。《子夜歌》有:“夜长不得眠,明月何灼灼。想闻散欢声,虚应空中诺。”皎洁的月光下,女子因思念情人而辗转难眠,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心上人的热切呼唤,于是情不自禁地脱口答应,可见到了忘情失态的地步。《挂枝儿》也有《错认》两首:“月儿高,望不见我的乖亲到。猛望见窗儿外,花枝影乱摇。低声似指我名儿叫。双手推窗看,原来是狂风摆花梢。喜变做羞来也,羞又变做恼”、“恨风儿,将柳阴在窗前戏,惊哄奴推枕起。忙问是谁,问一声,敢怕是冤家来至。寂寞无人应,忙将问语低。自笑这等样的痴人也,连风声儿骗杀了你。”以上几首内容上几乎完全相同,抒发的都是女子的相思之情,反映的也都是女子对爱情的执著。《子夜歌》以第三人称的客观描写来写景抒情,留给读者的是更多的想象空间。而《错认》更加口语化,女子的内心独自展现了她因好似听到情人的呼唤而惊喜,又因狂风摆花枝的“欺骗”而气恼。不仅细致描绘了女子的一系列动作行为过程,而且以第一人称口吻形象描摹了女子的心理变化,更富生活气息,更通俗易懂,也更符合没有文化或文化水平不高的市民的审美心理需要。
      市井俚俗口语的大量运用,使《挂枝儿》小曲贴近市民生活,深受市民喜爱。如《送别》:“送情人,直送到门儿外。千叮咛,万嘱咐,早早回来。你晓得我家中并没个亲人在。我身子又有病,腹内又有了胎。就是要吃些咸酸也,那一个与我买。”语言明白如话,真切自然。冯梦龙也评日:“最浅最俚,亦最真”。肯定了其俚俗、情真的特点。但有些作品中“俗”走向了极端,就变成了恶俗与粗糙。如《叫梅香》用粗俗露骨的语言,在主仆的问答之中流露了内容与审美趣味的低级庸俗,可视为恶俗的例证之一,其他又如《痒》、《牙刷》、《消息子》等。粗糙之作如杂部《乡下夫妻》,粗俗至极,几无文学性可言。不过,突出的俚俗口语正满足了市民低俗的审美要求。
      对话体小曲尤其体现了俚俗口语的特点。如“好哥哥,略住住,吃茶了去。不合你来迟了,我又接了别的。是奴家得罪了,多多得罪。姐姐,你说那里话,难道我和你比别的?你好好去陪他也,我另日来看你。”(《妓客问答》)通过妓女与嫖客的对话反映了妓女接客的情景,简直就是大白话。又如《陪笑》:
      “惯了你,惯了你偏生淘气;惯了你,惯了你倒把奴欺;惯了你,惯了你反到别人家去睡。几番要打你,怎禁你笑脸陪。笑脸儿相迎,乖,莫说打你,就骂也骂不起。
      并不曾,并不曾与你淘气;并不曾,并不曾把你来欺;并不曾,并不曾到别人家去睡。你的身子最要紧,那闲气少寻些。我若是果有甚亏心,乖,莫说骂我,就打也是应该的。”
      男女对答中全用l口语,衬入“莫说打”“莫说骂”句,更觉生姿。这类对话体小曲,描摹人物的声口表情极为生动形象,甚为市民阶层所喜闻乐见。
      《挂枝儿》小曲普遍使用衬字,也增强了语言的口语化与生动性,使思想内容的表达更加自由灵活。学者们认为《挂枝儿》的句式字数定格是:“八(上三下五),八(上三下五),七(上四下三),五(上二下三),五(上二下三),九(上四下五)。”但末句常加个“也”字,成为各五字的两句,即全首共有七句。为了演唱的需要,在曲律规定的字以外又增加的字,就是衬字。《挂枝儿》所标示的衬字带有随意性,有的衬字并不标示,有时未标示的衬字比标示的衬字还多。如“是谁人把奴的窗来舔破?眉儿来,眼儿去,暗送秋波。俺怎肯把你的恩情负?欲要搂抱你,只为人眼多。我看我的乖亲也,乖亲又看着我。”《挂枝儿》仅对“俺”字及“又”字标示为衬字,如果把衬字标全,应该再加上加点的其他衬字。所以,《挂枝儿》中衬字的普遍使用是个不争的事实。这就为演唱者解决了既要遵循小曲的定格又要力求语言表达活泼生动的矛盾,使小曲更适合于市民阶层的口味。
      总之,《挂枝儿》小曲反映社会世俗生活内容,表达市民阶层各色人物的情感意识,语言通俗而又高度口语化,能满足文化水平较低的市民阶层的欣赏需要。其作品曲调婉转优美,多表现男女私情,又多由女性以内心独白的抒情方式加以演绎,充分迎合了明末市民消费者的低俗审美趣味。所以,艳情小曲这种音乐文学本身所具有的特点与市民的美学趣味一拍即合,为其赢得了广大市民的喜爱,也使其具有了明显的商业性和娱乐性的特点。当然,在《挂枝儿》艳情小曲中,市民要求个性解放的反封建意识得到充分体现的同时,晚明奢靡纵欲的社会风气以及病态畸变的两性关系也有所表现,这也是此类文学作品的致命缺陷之一。可以说,无论是内容还是形式,《挂枝儿》都充分体现了市井文化的鲜明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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