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扣儿现实和潜在的不同生活道路,是很多少数民族地区妇女生活的缩影,建立在真实生活逻辑再现之上的扣儿形象进取的成功,使深受该形象艺术魅力感染的民族妇女看到自己的潜力和成功的可能,从而自然地得到努力上进的激励并付诸行动。
关键词:扣儿 少数民族妇女 挖掘潜力 电视剧的真实感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识码:A
一 扣儿能激励民族妇女挖掘自身潜力努力上进的生活根源
电视连续剧《女人不是月亮》1992年由中央电视台首播,由于其较好地做到了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统一,荣获了第11届大众电视金鹰奖优秀长篇电视剧奖。其剧情为:扣儿是某山区农民的养女,计划由儿子纽儿娶为媳妇,但扣儿不乐意嫁纽儿,离家出走。在肖如男等好人的帮助下,扣儿跨过了几个人生的坎,在城市成了身份不菲的服装模特儿。衣锦还乡探望养父母时,纽儿已娶了条件匹配的媳妇。全剧在剧中人和观众都为扣儿的成功喜悦,且养父母和纽儿也都有了好归宿的气氛中落幕。扣儿的特征是靓丽聪颖、洁身自好,努力通过走正道实现向往的人生目标。
在剧中展示的扣儿的人生历程中,多次有两种道路供她选择。一种是平庸和堕落的道路,如:不离家出走,和纽儿结婚,一辈子在山村劳作。出走后不努力学习和创造,在普通行业从事知识含量不高的工作,平庸度日。利用出卖肉体,获得丰厚收入,但没有尊严。嫁给恋人老板田牛,丢弃自己的事业,不能独立……这一道路随时可以走。另一种是在走正道的前提下,争取实现高收入、人格独立的道路,这需要不断努力,不断学习,实现目标难度大,常常没有明确的预期,且存在风险。
这两种道路是近年来大多数少数民族地区妇女(以下简称民族妇女)人生历程的缩影,本文所说的少数民族地区,指离中心点半径50公里以内,居民中有一半以上为少数民族的地区,这些地区多数较贫困落后。上世纪70年代后期,我国开始恢复高考制度,农村分田到户,鼓励私人办企业,国有企事业单位在编制外可以较自由地用人,国民可以自由流动等,使得民族妇女可以自由追求个人利益,大量离开原居住地向外流动,谋生的方式变得多种多样。像扣儿那样走第二条道路的不少人获得了成功,但走第一条道路的也大有人在,如大量的民族妇女就是嫁像纽儿一样的农民后终年在居住地务农,或者是虽然到外地打工,但文化不高、缺乏人脉关系、竞争力弱,又不像扣儿那样努力上进,只能从事层次低下的工作,有的甚至出卖肉体。
为了论述上的方便,我们在这里将民族妇女,民族妇女以外的其它人,单位、地域、时段等社会具体形态,这三者的个体实际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为具体部分,即属于个体最细小,个性特征最明显的部分,如扣儿靓丽的外貌,其它某个妇女外貌不如扣儿靓丽等;第二为概括部分,即许多个体共同具有的特征,如一般妇女都能向男人出卖肉体获取利益;第三为抽象部分,即绝大多数同类个体都有的本质特征,如商人都会重视利润等。抽象部分自不必说。概括部分,指相当多的民族妇女和扣儿具有共同的本质特征,我们之所以在特征前面加上本质一词,是因为尽管在具体形态上总是有差别,但内在本质还是一样的,如许多民族年轻妇女漂亮程度不如扣儿,但仍属于漂亮,也能在风月场上换得利益,像剧中的叉子。又如扣儿并没有忧国忧民等崇高思想,不过是为了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也是多数民族妇女的实际,因此扣儿具有相当典型性的特征。而在具体部分,扣儿的许多细小内容是独特的,是吸引受众最重要的要素――“这个扣儿”不是其它同类形象,这是艺术作品质量高下的分水岭。但这些细小内容离多数民族妇女的实际并不远,即没有武松打虎的传奇性而恰恰是有妇女打猫的普遍性,如扣儿因无意中触及了人脉势力大的曹四的利益,受到了曹四的软性欺压,这在农村是常见的。
鉴于然,扣儿形象和数量比例很高的民族妇女情况十分相似。具体来说就是,民族妇女在欣赏扣儿的时候,真切地感到扣儿的实际和自己的实际相当接近――扣儿差点犯了湖涂同纽儿结婚,终生不再有更好发展的错误;扣儿具有通过努力可以转变为现实利益的潜力;扣儿通过努力获得了成功……而所有这些都能民族妇女身上找到相似点,激发一种并不脱离实际的感悟。这使民族妇女思想得到了启发,无数人随即努力付诸于行动,促成她们的进步。
该剧细致地展示了扣儿人脉少、财力弱,几乎是白手闯世界的困难,当然也没有忘记展示女性独自一人闯世界的特殊困难,如被性侵犯的潜在风险,同时也展示了我国经过多年法治建设、经济发展后,提供给扣儿克服这些困难的社会环境,并相当细致地表现出了其逻辑必然性,这些环境也是普适的。如扣儿抗拒和纽儿成婚之命逃走,养父母并没有像旧社会那样用暴力捆绑使他们成夫妻,这固然可能有感情因素,更必然的是在婚姻自由司法实际和社会意识已牢固的今天,他们即使有贼心也不敢有贼胆。扣儿给人打工,老板也不敢轻易不给工钱。我国社会实现了较好程度的生活水平,也是促使乐于并能够助人的好人多,很多坏人不至于严重越线的重要因素,许多人做严重的坏事是因为赤贫才铤而走险,整天为基本衣食奔波的人也很难有帮助别人的闲心等。
这种内容的普适性,逻辑的必然性,以及受众能明白无误地感受到的通俗性,对于受众能真正受作品内容的激励是至为重要的,通俗性对于文化低、理解力弱的民族妇女比普通受众还有多一层的现实意义。近年来,不少小说和影视作品的作者和演职人员,由于水平不高,或者不愿付出艰苦劳动等原因,创作时常常是根据商业需要和以下的受众欣赏心理:人们在同等条件下,总是爱看特异性而不爱看诸平常性的内容,将作品的内容定位在特异性上,如把个人的成功写得依靠过于偶然的运气,这样过于偶然的运气是不能有效地激励人的,正如有人偶然中概率只有几千万分之一的1000万元彩票大奖,不会很有效地激励思惟正常的人更多地买彩票一样。而扣儿的成功是有偶然的因素,但偶然中却总是体现着有必然因素在起作用,如扣儿碰到肖如男等人是偶然,但于碰到这样的好人而言是必然,世界的人那么多,好人又那么常见,受众都相信扣儿碰不到肖如男也会碰到张如男或李如男。许多作者虽然把环境和人物也定位为普适性,但随意驱赶人物,强暴情节,这样的故事也无法激励受众,而在《女人不是月亮》里,曹四、田牛、扣儿等人就个人利益而言不同种类的成功,于熟悉他们特定的生活的受众而言都是可信的,如同若将养猪可以挣钱的故事写得真实,熟悉养猪的民族妇女会相信而跟着养猪一样。
在许多素质高的人看来,扣儿形象所包含的这些意义不过是常识,没有多少给人以新的思想启迪价值,但于民族妇女而言却绝对不是这样,而是具有实在的启蒙意义,这是因为民族妇女文化程度低,购买力低,文化产品直接消费偏好弱,所以即使在电视已较普及,社会纸质文化产品产量也已较大的今天,她们接触各种媒体传播的高层次文化内容还是相当少,这都使得《女人不是月亮》片头歌所唱的“妈妈……说十个女人九个傻”,还是不少民族妇女的现实。
二 扣儿能真正植根民族妇女心底,是民族妇女自然地受其影响的艺术根源
通过正面人物形象来影响教育受众,使他们接受某种价值观,这是文艺作品长期以来一直践行的宗旨,我国的电视剧同样如此。但是,自从1990年以来,我国农村题材电视剧中,虽然也涌现了许多感人的具有正面榜样作用的农村妇女形象,但能够取得像扣儿一样高观赏率的不多,因为没有实际数据,我们只能说在理论上对妇女的激励作用像扣儿那样大的也不多。其原因之一是,许多正面的妇女形象思想太高尚了,能力太强了,至少在生活水平不高、长年还为教育和医疗等费用忧心的民族妇女心目中,这种妇女虽然可敬可亲,但不可学,不但不愿以她们来作为自己处事的指南,甚至观赏的兴趣也不是太强烈。心理共鸣度一般与电视剧对受众吸引强度成正比。如《嫂娘》中的张敏太高尚了:一个在大城市长大的女知青,肯嫁在农村本来就不容易,而在守寡后不改嫁,有可以回城的政策却不回城,坚持于农村在同贫困斗争中将五个叔姑抚养成人并完成学业。《当家的女人》中成功地办大养殖公司的菊香太能干了。《女人的村庄》中竭尽全力帮乡亲们过好日子的张西凤太先进了。这都和绝大多数民族妇女的实际和想借鉴学习的榜样距离太远。而扣儿是谈不上高尚,但也没有错,是不太先进也不太落后的所谓“中间人物”,恰恰这样才是绝大多数民族妇女都可以学也愿意学的榜样,因而自然更受她们的欢迎。
笔者认为,真实性和真实感并非完全是一回事。真实性偏重指抽象真实,真实感偏重指具象真实,真实性是真实感的前提,但真实感并不是真实性的必须,即许多作品由于篇幅体裁等关系,可以只做到或者只能做到真实性强而非严格意义上的真实感强,比如用1000字写一个剧本梗概就难做到真实感强。在同等条件下,作品真实感同对受众的魅力成正比,这在用文字、单纯的声音语言来表现所受的限制总是很大的小说、广播剧和电视剧比较中,人们总是更喜欢看生活情景纤毫毕露于是真实感更强的电视剧的主要原因。扣儿对民族妇女的启蒙和励志作用,之所以比许多农村题材电视剧的形象更加有力有效,还因为其真实感非常强,有着非常强的艺术魅力,其做到这点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该剧自始至终贯穿着大量真实鲜活的细节,这些细节对人物思想性格及相互关系及主要由其推动的情节发展,起到了烛幽洞微的作用。如剧情刚展开时,扣儿先上船马上甩开纽儿,并对纽儿说她知道他不会水,不会跳下水追她,活脱脱表现出了扣儿的聪颖。还有最后关头才下离家出走决心之纯朴的性格,令受众发出会心的鼓励的微笑,类似非常有生活气息又细致地体现着人物性格的细节,在该剧中俯拾皆是。
许多立意一点也不逊色于《女人不是月亮》的电视剧,取得的成就之所以不如该剧大,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在于没有来自生活的真实的足够多的细节内容,总使人感到离生活远,像是作者为了宣传某种思想而关在家里乱想,用制造证据的办法捏造,这背离了艺术的本质。电视剧一旦被人们认为是胡编,吸引力就会大打折扣。如《女人的村庄》使人看上去是对“女人只有自己能挣足够的钱,在家庭中才具有和丈夫平等的地位”这理念的图解,这理念并不符合多数农村家庭夫妇关系的实际,因而吸引力就不如《女人不是月亮》强。
扣儿的艺术魅力比许多同类电视剧人物形象大,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该剧展现了扣儿思想的发展过程。扣儿在剧中出场时,对许多本村以外的社会形态,对自己能做什么,将来的归宿如何,认识是模糊的,是一个简单、纯洁的山村丫头。但经过一系列事情的历练,并得到欧阳姝等高素质人士的帮助,到剧本谢幕时,已经言行得体,能游刃有余地正确处理较复杂的人际关系,在能使自己暂时过上体面生活的恋人老板田牛要自己放弃模特儿事业的人生岔道口,能做出正确的决断了,并且是用生活图像逼真地表现了这种发展的细致过程。这使得该剧更切近生活实际,人物形象更立体和丰满。同样获得1992年大众电视金鹰奖,整体成就堪与《女人不是月亮》媲美的《外来妹》,主角赵小云,从一个村姑成长为厂长,同样得到了受众的高度认可,也证明了这点。而许多同类电视剧的此类人物形象,性格是静态的,即从剧本开始到结束没有多少变化,如《乡村爱情》中的王小蒙,《当家的女人》中的菊香,《女人的村庄》中的张西凤均如此,这使得在同等条件下,她们的艺术成就比扣儿低了一个档次,令人惋惜。
参考文献:
[1] 刘晔原:《电视艺术批评》,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8年版。
[2] 陈友军:《现实题材电视剧艺术真实形态论》,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
[3] 李澜:《西部民族地区农村女性人力资源研究》,中国农业科学院博士后论文,2005年。
[4] 郑欣森:《民族地区新农村建设中的传统文化问题》,《中国文化报》,2006年第3期。
作者简介:张秀文,女,1961―,山东黄县人,本科,讲师,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教学,工作单位:柳州城市职业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