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生物羊演化为文化羊，形成一种羊文化现象，这是物质与意识交互最具代表的产物。梳理羊文化的内生机理和历史源流，以生物羊为载体的物质属性和以羊性为特质的社会意识十分紧密。通过古今中外的文化历史从哲学视阈考论生物羊到社会羊、文化羊的嬗变，探求蕴含其中的文明因子和文化内涵，对于当代文化建设具有深刻的意义和启示。
关键词：哲学观；生物羊；社会羊；羊文化；中西文化
中图分类号：G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23X（2012）11-0005-05
在哲学中，物质与意识、客观与主观，始终是永恒的相对统一体。这种哲学思想在人类文化发展源流中，因羊而生的羊文化就是一个极具代表的范例。羊与人类、与人类文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认真解读生态羊到社会羊的嬗变，不难发现羊从社会的物质王国进入到人类的意识王国，羊已经从物质现象转化为一种文化现象渗透到了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形成了别具一格的羊文化。羊文化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羊文化泛指羊性和人性交互的文化现象，是生物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文化交融。而狭义的羊文化是指以羊的生物特征为载体，赋予羊性以人性（社会性）的文化系列。因此，顺循文化发展的脉络，从哲学的视角来考论羊文化的演变及影响，对现代和谐社会的文化建设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一、物质决定意识：生物羊向
社会羊转变的物质基础
羊，是动物世界大家庭中非常重要的成员，作为地球最古老的动物种族之一，已经在世界上繁衍了数万年之久。《辞海》诠注，羊为“哺乳纲，牛科部分动物的统称。”[1]（P917）《现代汉语词典》中，对“羊”的定义解释是“反刍类哺乳动物”[2]（P1455）。 驯化地理学研究表明绵羊、山羊和犬一样是最早的驯化动物，而且分布最广[3]。位于伊拉克和伊朗之间的扎格罗斯（Zagros）山脉及其附近地区可能是山羊和绵羊的最早驯化地。最近，科学家对扎格罗斯山脉南端的甘兹·达列赫（Ganj Dareh）和阿里·库什（Ali Kosh）出土的山羊骨骼进行研究，进一步确证西亚大约在一万年前已经放养山羊了[4]。由于羊的适应力超强，因而羊的分布区域极广，在世界辽阔的山川原野，都可寻觅到羊的家族。在漫长的人类历史文明发展中，羊之所以能最早进入人类社会生活，最本源的仍是以食为天的关系链接。
在羊家族里，山羊（Capra hircus）和绵羊（Ovis aries）被生物学界视作羊科的主要族群，因为它们代表着截然不同的两种“羊性”。在基因变化上，动物学研究认为山羊是所有主要家养动物中变异最少的动物，全世界所有的山羊形态非常相似，基因差异亦很小[5]。绵羊则不同，地方品种较多，外形差异较大，但生活的习性却也大致相同。山羊喜攀登陡坡和悬崖，性情活泼，凶狠好斗，胆量较大，具有强烈的独立意识和抗争本性。在全球众多的民族中最喜爱山羊的是希腊人，他们的主神——酒神狄俄尼索斯的原型就是山羊，这种山羊精神正是西方文化精神的雏形所在。“酒神的原始含义就是自然生殖与丰产”[6]（P60）。绵羊习性是合群和温顺，胆小，喜群居。绵羊的习性投射到人类生活中，慢慢形成了别具一格的东方羊文化。
二、物质运动的永恒：
羊文化的内生发展机理
1.羊的表征文化特质
从哲学视角考证生物羊向社会羊的变迁，可以得到这样一个轨迹：在人类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下，羊以其独有的特质，从影响人类生活开始，慢慢延伸到意识形态，羊的物质元素逐渐注入文化元素，促成了“物质羊”向“文化羊”的转型。这是因为“一物的运用及占有，包含着相对于它的价值的欣赏，于是较深的精神能力亦在起作用了。”[7]（P12）
剖析羊与羊文化的关系，可通过中国文化的羊体形态美到羊字艺术美的演变来探析，透过 “羊”的符号变迁寻踪文化的变迁、人类思想的变迁。说明：为了能形象直观地辨析不同“羊”字的书写艺术及演变特征，本研究特请知名书法家何铁山先生专门书写了9个羊字，在此特表感谢。
透过这些符号，可以体会文化艺术的灵动，能够清晰地看到羊文化自身的脉理。甲骨文的“羊”是取自羊的头部特征来标示的，形态栩栩如生，见字似见物。尤其是甲骨文的“羊”取的是绵羊之形，这极富寓意。现实中绵羊的羊角多呈螺旋形向两侧伸展，角的断面呈三角形和方形，山羊角呈弓形或镰刀形，向上向后成倒“八”字形状。有研究认为山羊早于绵羊而被人类驯化，可中国的先民在造羊字时却选取的是绵羊之形，可见在人类早期，中国先民对绵羊就已经情有独钟，一般情况说羊时都是以绵羊为参照，尤其是中国羊文化的深刻内涵里也更多攫取的是绵羊的生物特性。这一点在儒家文化中体现得最为充分。如用羊的形象来比喻君子的形象。孔子就说过，什么是君子的形象呢？君子乃“群而不党”。真正的君子在一起时是如羊群一样谦和、驯服。又如用羊有跪乳之恩来说明人必须孝敬父母的道理。这种抽象后的绵羊文化特征随处可寻。中国羊文化部分，以下的论述中所指的羊即按绵羊来理解（民俗中尤其是游牧民族羊除外）。
2.民俗中的羊文化
以传说、神话、寓言的羊故事讲述世俗哲理，是中外最常见的羊文化现象。仅以中国为例，在56个民族的发展史中，不同的民族对羊都有着难解的情愫，可以说在宗教信仰及日常生活中，民间习俗已经深深印记着羊文化。
在我国的冀南一带，送羊劝孝是当地重要的民间交际礼仪习俗。每年的阴历七月初二，该地民间有舅舅给外甥送羊的习俗，称作“送羊节”。我的故乡丽江，纳西族是常住民族之一。据学者考证，[8]纳西族是羌族南下迁徙后分化的一种民族。古羌族是典型的以羊神为图腾的民族，羊神崇拜的许多宗教思想和意识在东巴文化中有直接反映。如纳西族妇女的“披星戴月”只用羊皮缝制，又叫羊皮披肩。追溯民俗之源，承载的就是纳西族先民的山地游牧生活中羊与纳西族的源远流长关系。时至今日，每逢节庆，纳西族妇女总要身着羊皮制成的披星戴月相聚在一起跳舞唱歌，在“阿丽丽”的歌声中相互祝福，在“纳西花花色”的舞步中歌颂幸福吉祥。在我国中原河南新乡一带，受西方耶稣诞生最先是由牧羊人告知世人的传说影响，据《圣经》记载，耶稣诞生的消息，最先是由牧羊人传递开来。也将羊视为吉祥的神灵。每逢初生孩子，女婿要牵羊一只合同其他礼品向岳父母报喜，女方家也会送一只羊或相当于一只羊的礼金，以表同禧，羊被尊崇为幸福吉祥的化身。 在中国少数民族观念中与羊相关的这类民俗还有很多，如蒙古族刚生的新生儿要包进羊羔皮里，以求吉祥安康；回族妇女生小孩要做“阿给格”，即无论生男生女都要宰羊庆贺。在社会文化学的意义上，羊羔具有温柔敦厚、孝顺、吉祥的象征，当新生命到来时，父母和前辈寄托和期盼的正是人类的幸福和吉祥。
3.“羊大为美”的审美观
从文字学和美学的视角解说“羊”与“美”，可深刻地了解到“羊之美”。甲骨文中“美”字写作“”，东汉许慎认为“美，甘也。从羊，从大。羊在六畜主给膳也。”（《说文解字》卷四） 后来逐步引申出“羊大为美”之说。“羊大为美”包含两层含义，一是从字形上理解，即羊字和大字组成美。另一层则是“美”的本义，本源，发端于美食和宗教。
美食说认为“美”字最初取意于羊肉的鲜美。除了许慎观点外，宋人徐铉曰：“羊大则美，故从大”，清代段玉裁、纽树玉、桂馥、王筠、朱骏声等文字学大师也都认同。当代美学大师朱光潜先生在《谈美书简》中也明确指出：“汉文‘美’就起源于羊羹的味道，中外文都把‘趣味’来指‘审美力’。”[9]（P25）表明他赞成许慎的看法。日本著名中国学学者笠原仲二根据许氏的说法得出结论：“中国人最原初的美意识，就起源于‘肥羊肉的味——甘’这种古代人们的味的感受性。”笠原仲二.古代中国人的美意识[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87：2.本书之观点是“羊大为美”说，在美学界和文学界都有相当大的影响。依此分析，按古人的物用观念看，因为羊大了就可以献祭，能提供更多的鲜美肉食，故大为美。这些观点还可从“羹”意得到佐证。“羹”字为“羔”“美”合成，“羹”在上古是指“带汁的肉”，中古以后指用荤素原料单独或混合烧成的浓汤。“羹者，五味调和”，从“羊羹”中我们的祖先领悟到调味之精髓“五味调和”。“汤”是从“羹”中分离出来的，因此饮食之美、味、调味和羹（汤）都源于“羊”。
由物质层面的“味道美”而升华到精神层面的“羊之美”，这是一个质的飞跃，更是中国美学一个独特的文化现象。美学史告诉我们，美感是由快感发展而来的，在上古时期美感主要包含在生理快感之中，它从以官能享受为主逐渐过渡到精神愉悦为主。“羊大为美”作为中国审美文化发展的源头，它不仅揭示了中国古人美感心理产生的最初发由，而且证明了中国人最初的“美感”是始于与本能密切联系的饮食文化，这对形成中国独特的审美观具有重要作用。“滋味说”是中国古典美学中一个十分重要的美学范畴，“羊大为美”思想的孕育和形成植根于中国古代传统文化的深厚土壤之中，反映出中国人独特的审美文化心理。
宗教祭祀说认为“美”源于原始祭仪中巫师的威仪与正义。“大”在古文里原指巫师，“美”可以看作是巫师头顶羊头作法。在古代众多的巫术祭仪中，羊人剧（舞）其实是一种重要的祭仪。在祭祖先、祈求狩猎丰收和庆贺婴儿诞生的时候，部落的首领或巫师就头戴羊角，身披羊皮，领着大家载歌载舞，以祈求和和美美，万事如意。这些扮演“祖先”的首领或巫师又叫作“羊人”。
“羊人”到后来又成为一种官名。周礼夏官有羊人，执掌羊牲及祭祀割牲等事，具体可查《辞源》修订版（下册），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2490.在人类文明早期，美、善是合一的，“羊人”巫师的威仪的形象和正义行为在部落的人们眼中被视为最美的形象和最高的正义，故“羊大为美”又称“羊人为美”。可以为之佐证的是，早期的“义”写作“義”，《说文系传通论》诠释“義者，事之宜也。古于文，羊我为義。羊者，美物也；羊者，祥也。”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在早期中国文化中，羊在人类的意识领域里已经是正义、美和吉祥的象征了。
与中国“羊大为美”的审美观不同，古希伯来文化有所不同，对绵羊（特别是羊羔）崇拜至极，尤其在基督教那里，耶稣替人类赎罪的“替罪羊”的牺牲精神发展出了苦难美学的传统。古希腊酒神祭仪则是柏拉图“灵感说”和亚里士多德悲剧“净化”理论的来源。古希腊最重要的艺术形式——悲剧，则产生于酒神山羊歌队。
4.羊图腾与羊文化宗教
原始人普遍具有“泛神论”和“万物有灵”的思想观，他们将许多动植物都敬若神明，并形成种种宗教的礼仪。“有一种基本的不可磨灭的生命一体化（solidarity of life）沟通了多种多样形形色色的个别生命形式。原始人并不认为自己处于自然等级中一个独一无二的特权地位上。所有生命形式都有亲族关系……人与动物，动物与植物都处于同一层次上。”[10]（P105-106）著名的人类学家弗雷泽也认为，与人们生活越为密切的事物，进行的公众巫术仪式就越多，并且要求人们遵守的禁忌也就越多。资料证明，世界上许多原始民族都曾将“羊”作为他们部落的图腾，如中国的羌族。如前所述的“羊人剧”，其所表达的就是对羊之美的歌颂和对羊之神的敬仰。
有神话说，太初一切的元素是水，水生了金蛋，金蛋孵出羊，羊又变成人，人的口创造了诸神。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羊都在各个古老文明的神话传说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迹。古印度的神话认为羊是人和诸神的祖先，人们圣浴的恒河中央就矗立着一只绵羊石雕。在这里由羊崇拜到尊羊为神，羊的地位至高无上。又如古希腊神话中宙斯生下后被他父亲扔了，幸好被母羊阿麦尔特亚（Amalthea）将其用羊奶喂大，因此宙斯的原型中就有一对“大而弯弯的羊角”。《圣经》中羔羊象征耶稣，它是存在于信徒心灵上的“属灵生物”，是教徒们崇拜的精神图腾。因而基督信徒对它的颂扬几乎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纵观羊与宗教的关系，羊文化宗教的内容集中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圣洁而不朽的“羔羊”品质——象征智慧、权杖、尊贵。《圣经》是希伯来民族智慧的结晶，而在博大精深的希伯来文化中，又深深印刻着羊文化的元素。希伯来民族起源于阿拉伯沙漠的南部，起初是以牧放牛羊为业，逐水草而居的闪族游牧民支系，在向漠北迁移的过程中，它们广泛吸收了人类文明摇篮的各种文化，集成了有自己特色的希伯来文化。在迁移过程中，本民族的兴旺与羊业的兴旺密切相关，羊不仅是希伯来人的亲密伙伴，甚至是形成了以羊为中心的生活。正因为此，诸如羊的温顺、合群及全然的生性特点，在羊崇拜的希伯来文化中被拟人化的现象十分突出。例如在基督教中，羊是最神圣、最荣耀、最有权柄的生命附体，而羔羊则是圣洁、伟大的精灵。《圣经·启示录》中写道：“曾被杀的羔羊，是配得权柄、丰富、智慧、能力、尊贵、荣耀、颂赞的。”“我又听见，在天上、地上、地底下、沧海里和天地间一切所有被造之物，都说，但愿颂赞、尊贵、荣耀、权势，都归给坐宝座的和羔羊，直到永永远远。”羊的尊崇可见一斑。 第二，至高无上的羔羊崇拜——万主之主，万王之王。在《圣经》中，羊并非软弱、牺牲之物，而是非常神圣和伟大，其地位堪比上帝之子耶稣。《圣经·约翰福音》中写道：“次日，约翰看见耶稣来到他那里，就说，看哪，上帝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耶稣受难时被钉于十字架上，像一头纯洁干净的羔羊牺牲，向上帝基督献祭，用自己的鲜血替人们赎罪。《圣经·彼得前书》中写道：“乃是凭着基督的宝血，如同无瑕疵、无玷污的羔羊之血。”在《圣经》中，邪恶与羔羊争战，羔羊必胜，因为羔羊是万主之主、万王之王。由此看到羊在西方基督教世界是何等的尊贵，羊文化深深地影响着西方文化，并渗透到企业文化、政治文化乃至整个社会文化中。
第三，中国生肖羊与古希腊的十二星座羊——羊人灵性的合一。在中国民间传说中，羊不逊于希腊神话中的普罗米修斯一样伟大。普罗米修斯因盗天火给人间而被送上刑台，羊则因盗五谷种子给人间而舍生取义。正因为此，世界的动物千千万万，而羊被列为中国十二生肖中的第八位，把一天十二时辰的午后一点至三点称“未时”，亦称“羊时”。易卦以“兑为羊”。在五行中，羊属火，所以为火畜。羊能在生肖中占有重要一席，可见中国先民对羊的敬重，人们祈盼羊的神明能给人类带来更多的富足，保护人类的安康。
在西方，古希腊的十二星座在占星学上，黄道12星座是宇宙方位的代名词。黄道12星座代表了12种基本性格原型，一个人出生时，各星体落入黄道上的位置，正是说明着一个人的先天性格及天赋。黄道12星座象征心理层面，反映出一个人行为的表现的方式。黄道将星分成12座，称为黄道12星座。依次为白羊座、金牛座、双子座、巨蟹座、狮子座、处女座、天秤座、天蝎座、射手座、摩羯座、水瓶座、双鱼座。每个星座均有其象征意义。也与羊有直接关系，如白羊座和摩羯座。白羊座的符号用羊的角来表示，其守护星为火星，守护神为战神，星座符号是公羊角。白羊座在十二星座中当属黄道的第一个星座，其主要歌功和摒弃善恶应报及上帝（宙斯）的明察秋毫，所以白羊在古希腊享有较高的地位。摩羯座是上身为羊，下身为鱼的神兽，摩羯座的守护星是土星，守护神是牧神。摩羯座也就是山羊座，它的星座符号是一笔画出山羊外形特征的一种古代象形文字，骨瘦如柴的身躯，却有攀登绝壁坚强的意志忍耐力，代表认真踏实的个性。在古希腊，山羊被看作是个性强韧，且刻苦耐劳的神物。也难怪，艺术哲学家丹纳认为，古希腊的宗教信仰严格地说是现实的、实际生活的理想，是与现实密不可分地联系在一起的了。[11]（P270）
三、社会文明的理性回归：
羊文化的启示与思考
人类社会进入了文明时代，尽管知识文化更新周期日益缩短，许多传统文化早已被时代所遗弃。但纵观世界文明的建设和发展，因羊文化富有的独特性与人类社会千丝万缕的联系性，使之仍然焕发着生命活力而被传承。今天从哲学视阈考证羊文化，以下三个方面尤为值得关注。
1.羊“祥”通达的和文化
羊在古代一直被视为是吉祥的象征。“羊，祥也”，从文字学的角度看，“羊”与“祥”是一对古今字。在“祥”未产生之前，“羊”就是“祥”，古代一些器物上，“吉祥”多作“吉羊”。据清阮元《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卷九，汉代“大吉羊洗”上就刻有“大吉羊宜用”字样。同书卷十《汉元嘉刀铭》亦有记载，“宜侯王，大吉羊。”上述中的“吉羊”皆为“吉祥”之意。
从符号学的角度看，任何一个符号，其意义都是被人为赋予、给定的。符号的意义随着时间和人们意识的改变而发生变化。把羊作为一个文化的符号去看，不仅给予我们一种新的角度去看羊文化，同时也给予我们从一种新的角度去看待中西文化。放眼全球，世界和平乃人类共同之期盼；展望一个国家或民族，和谐社会仍是民众夙愿之所求。羊文化所倡导的正是据亲和为缘，崇和善为本，和平社会的构建需要和文化的支持，羊文化的“亲和”与社会人文的“和善”将自然本真与社会和谐交融到了一起。
2.礼羊文化的道德观
中国文化宝库中无论是强调温柔敦厚的儒家思想还是注重上善若水的道家哲学，抑或是注重伦理亲情长于忍耐的中国人的性格，都与“羊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说龙是整个华夏民族整合起来的图腾象征，那么羊则是溶浸在所有华夏儿女意识深处的精神图腾，所有中华儿女特有的心灵印记，无不带上羊文化的印迹。如礼是儒学思想的核心，在这里羊礼文化被赋予了一系列的道德含义，仁义道德、纲常有序、尊卑分明等礼仪中都清晰地折射着羊的影子，礼羊文化成为了儒家君子的象征、道德的象征。儒家文化对华夏的民族性格塑造起着关键性的作用，难怪曾有外国学者称中华民族为羊性民族了。
尽管当下的礼羊文化内涵已经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但奉献、亲和、温柔、善良、宽容、圣洁、感恩、慈爱等取羊性而成的礼羊文化仍是社会文明和社会道德中最基本的素养要求。同样，国外的政治领袖甘地、曼德拉、马丁·路德·金都用非暴力的、道义的力量与强大的黑恶势力抗争，这种“温柔的力量”、“平静的刚强”，羊性的人格化、精神化，使基督羊文化有了新的诠释，“克己”“和乐”，以达到天下太平，民众幸福安康。
3.个性相长的中西羊文化
从哲学的视角审读羊文化，无论是东方或是西方，羊文化所寓含的现代文明价值中都具有普世的积极意义。所不同的是，中国羊文化的根基是东方大陆的古代文明，而西方羊文化则生成于古代欧美的文化环境中，羊文化个性差异也显而易见。
中国羊文化形成的一个重要特征是官能感受，且对绵羊更为器重。例如“羊大为美”是以“滋味说”作为审美基点；而崇尚羊性的温顺和善、奉献达理、坚韧执着等品质，与中国儒家文化的伦理道德一脉相承。在儒家文化中礼、义、廉、耻是“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从现代意义上解读，“礼”追求的是社会良好的社会秩序；“义”追求的是气节；“廉”追求的是清白；“耻”追求的是“知耻明羞”。“四维”的文化之体，凝结着中国从古至今的时代文明，但其中“礼羊文化”和、善、义、纯的优良品质仍不难体味。 西方羊文化更重情感宣泄，且对山羊偏爱有加。山羊顽强的生活抗争力和独立精神，与之民族强烈的抗争品质和个性张扬十分吻合，先民早期的羊文化投射仍然明显。西方“羊文化”中，“羊”都被置放到了超验的世界中，超越于现实世界。羊作为喻体和象征，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它们都被不同程度地“神圣化”，如古希伯来之羊进入了上帝之城，成为基督的代名；古希腊之羊则处于神话的世界中，成为酒神的代名。酒神精神是西方民族精神的集中体现，尼采认为酒神精神代表着古希腊精神的本质。可见，羊文化对西方文化影响之深远。
总之，文化是历史的产物，也是时代的产物，羊文化作为一种全球性的文化现象，既是历史的，又是现代的；既是物质的，又是意识的。顺从人类社会发展与生物羊的关系，再透过哲学的思辨去解读人类文化中的羊文化现象，可以得到人性理性回归的许多启示。尤其是在阶级社会中，出于统治之需要，不同时代的统治者宣扬的礼教文化中大量假借羊文化的社会认同而奴化民众，使原本纯朴的羊文化现象也过多地染上宗教色彩、政治色彩，这需要理性的批判和价值的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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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李 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