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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桩凶杀案 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9 04:42:07 点击:

       冯积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专业作家,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已在《人民文学》《当代》等数十种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200多(部)篇;小说多次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选刊转载,并入选各种优秀年选;出版长篇小说《沉默的季节》《村子》等5部,中短篇小说集和散文集《我的农民父亲和母亲》《人的证明》等8部。《沉默的季节》曾获“九头鸟”长篇小说奖。《村子》获陕西省政府“五个一工程”奖。
      
       仓娃万万没有想到,他会错杀了人。仓娃的杀人是有预谋的。临睡前,仓娃去父亲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父亲脱了衣服刚躺下,睡在靠窗户这一头。窗户纸烂了两个洞,风将炕洞里的烟从那两个洞里卷进来,烟把父亲呛着了,父亲一声咳下去,长长的,长长的,咳嗽声好像瓜蔓一样扯不断。父亲做了大半辈子木匠,落下了气管炎,一到冬天,就喘得很厉害。仓娃说,我明天买两张白纸,把窗户给你糊一下。父亲说,纸我买好了,在桌子上。仓娃假装去看桌子上的白纸,其实他的目光飘过去,飘到了炕那头。炕那头睡着一个人,这个人是仓娃媳妇的弟弟,小名叫杠子。
       杠子只有十九岁,在西水市打工。杠子前天来看望姐姐。杠子头朝里面,侧身而睡。仓娃不知道杠子睡着了没有,他那飘过去的目光像蚊子叮人似的把杠子叮了一下,也许,他叮得有点狠,抓住炕边的双手似乎要嵌进木头里面去。仓娃的目光拧过来落在一只竹笼子里,竹笼在隔墙的墙跟下,竹笼子里是父亲的木匠家具,什么刨子、锯子、凿子、锤子、斧子等等。被父亲的双手磨得十分光滑的斧子把从竹笼子里伸出来,仿佛在牛槽里舔动的牛舌头。这是父亲新近才换的一把新斧子,铁的味道明光闪闪。仓娃十六七的时候,跟着父亲拉过锯子,凿过卯,但终究没有学成一个木匠。父亲就靠那一笼子木匠家具养活一家老小。母亲过世以后,仓娃才体谅到,父亲这大半生来真不容易。只要他和父亲都在家,他每天晚上都要到父亲的房间里来坐一会儿的。仓娃的父亲在炕边上挪了挪,说,仓娃,你去睡吧。你媳妇……唉!父亲叹息了一声,似乎在克制自己,没有继续咳喘。仓娃一句话没说,走出了父亲的房间。他出去的时候拉灭了电灯,掩上了房子门。
       院子里漆黑如炭。一只猫头鹰在远处发出的叫声如同山坡上一堆忽明忽灭的火。仓娃下了房檐台,脚下的黑夜石头一般坚硬,他没有回房间去,走到院子西边,身子靠住那棵泡桐树站住了,仰头看着苍穹,他什么也看不见,只看见冬夜像一道土崖高高地耸立在他面前。他伸出粗糙的手在树身上拍了一把,又拍了一把,仓娃胸脯起伏着,长出了几口气,回到房间里去了。
       仓娃没有开灯也能看见他的媳妇王春兰蜷缩在靠窗户的那一头。他拉开了自己的被子合衣睡在了山墙这一头。王春兰匀称精细的出气声流水一样从仓娃的眼前头流过去了。仓娃睁大眼睛看着厦房的木楼板,看着粘在楼板上的黑夜――黑夜仿佛一只喂饱了的蚊子,一动也不动。假如这黑夜是仓娃套在犁杖上的一头牛,他肯定会猛抽它几鞭子,喝喊它快走。仓娃再也嗅不到充斥在房间里的王春兰的气息了,仓娃决然地掐断了对王春兰身体的臆想,他心里没有王春兰了。刚结婚的时候,仓娃一进房间――尤其是到了晚上,就被王春兰的气息摇晃得坐立不安,王春兰的气息年画一般贴在厦房的墙上,清水一样洒在厦房的脚地,炕上,被褥上,柜子上,房间里的角角落落里都趴着、躺着、蹲着王春兰醉人般的气息。他不止一次地臆想着二十岁女人的身体――二十六岁的仓娃没有福份目睹一个年轻女人的裸体,连一张裸体像也没有阅读过。因此,他对女人身体的渴望只能在臆想中完成――乳房 ?什么样的形状,乳头是红的还是紫的?握住它会是怎样的感觉?乳房下面呢?再下面呢?仓娃一头雾水,越想越迷茫,越想越饥渴。王春兰光光的屁股果真是肥肥的,白白的吗?假如将手从王春兰的肚皮上抚过去会觉得怎么样?仓娃有了淫亵的念头,直想得不停地咽口水,身体下面自然有反应了,他拳头握起来在自己的身上砸,用指甲在自己的身上掐,他在心里骂道,狗东西!王春兰!然而,在冬日里的这个夜晚,仓娃的臆想掉了闸,断了线,他的头脑里一片空白。他只是凝视着黑夜。他如同一根木头直直地摆在土炕上,不动。看着看着,他合上了眼。他困了。仓娃再次睁开眼时,他估计,已是凌晨三四点了。他轻手轻脚地起来,像影子一样,轻飘飘的。仓娃下了炕,穿上鞋,出了房子门。
       仓娃到父亲的房子门口,一只手抓住门环,一寸半寸地推门,将门推出一条缝,仄身闪进去了。他摸到墙跟,将手伸进竹笼,抓起了父亲的那把斧子,屏住气息,抬高脚,十分轻盈地挪到土炕跟前,一只手按住炕边,滑动到山墙那一头,身子扑向前,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一丝微弱亮光,他约摸能看出人的头颅。他觉得和那头颅连在一起的是杠子年轻的身体。他抡起斧头,在那头颅上砍了两斧子,斧子落下去的响声苍白而干脆。他觉得有几滴黏黏的东西粘在脸上了。他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他掂起脚离开了炕沿,走过了脚地,掩上了房子门。站在院子里,他出了几口气,揉了揉胸脯,进了自己的房子门。他很准确地走到窗户那一头,依旧是一只手抓住炕边,一只手举起了斧子,还没有砍下去,他从黑暗中跳起来了。电灯亮了。王春兰惨叫一声,飞快地溜向了炕的那一头。王春兰脸上的肌肉像揉皱了的窗户纸,一双眸子好像要滚出眼眶。仓娃一斧子抡下去,被子开了花,斧子砍在了王春兰用被子护住的一只脚上。仓娃再次抡起了斧子,王春兰钻到了炕角。就在仓娃即将要砍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惨叫一声,倒在了脚地,斧子从手里掉下去了。从仓娃的后背上打过来一棍子。仓娃睁大眼睛看时,杠子手拄着镢头把,站在他跟前。这时候,王春兰下了炕,她掂起了斧子要砍仓娃,被她弟弟喝喊住了。仓娃趴在了炕跟前,他闪上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用斧子砍死的那个人是父亲而不是王春兰的弟弟。仓娃哪里能料到,他刚走出房子门,父亲和杠子就换了位置――杠子一听仓娃的父亲咳喘得厉害就把老汉让到炕那头了――炕那头不被风卷进来的烟呛着。这年轻人是好意,是为了老汉少咳嗽几声才和他换了位置的。他根本想不到,这一换,换下了自己的性命。
      
       仓娃挣脱了杠子,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间。杠子以为仓娃要逃跑,紧随其后,撵了出来。仓娃没有逃跑,他进了父亲的房间,一看,他的两斧子下去,父亲早已没有了面目,血污中,父亲的一只眼睛似乎大睁着,瞪着他。仓娃扑倒在炕跟前,嚎啕大哭。是我杀了爹是我杀了爹……仓娃两只手在自己的头上捶打。母亲去世后,父亲没有吃过一顿可口的饭,没睡过一晚上安然觉。父亲长年累月地干着木匠活儿,父亲只有一门心思,给儿子把媳妇娶回来。为了娶王春兰,光彩礼就花了四万五千元。这四万五千元,全是父亲从锯子下锯出来的,从刨子下刨出来的,从斧子下砍出来的。在和王春兰结婚的前几天,王春兰的大(爹)又要二千元。为借这二千元,父亲给村子里的一个在县城卖菜的晚辈下了跪,其中的情境,仓娃一点儿也不知道,但仓娃知道,父亲为了他吃尽了苦头;仓娃知道,父亲一生都在疼爱着他;仓娃知道,他没有为父亲尽孝心。内疚、悔恨、憎恨、无奈、绝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仓娃给父亲叩了三个头,挣扎着站起来了――杠子那一镢头把他打得不轻,仓娃的腰受了重伤。他走出了父亲的房间,杠子依旧紧跟在他后面。仓娃第二次进了自己的房间,看见王春兰正用一块白布包扎被自己砍伤了的脚。他又扑向了王春兰――这恶果全是王春兰造成的。 王春兰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仓娃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念头。他原本打算先用斧子砍死杠子,再收拾王春兰,然后,收拾王春兰的相好――村支书赵虎。他不只是失算了,而且失了手――误杀了自己的父亲。
      
       第一个赶到仓娃家里的是赵虎。赵虎就住在仓娃家的隔壁。仓娃出去以后,王春兰就给赵虎打了电话。那一晚上,赵虎没有在家里睡。赵虎睡在纺纱厂,纺纱厂在村子的南边。纺纱厂是赵虎自己开的,他自然是厂长。在纺纱厂,赵虎有一个大套间,套间里是他的卧室,套间外面是给他打扫房间、端饭送菜的女秘书住 的地方――其实,套间外面的那张床,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赵虎的女秘书――一个皮肤微黑、个子高挑、长脸大眼睛的女孩儿就睡在套间里赵虎的那张双人床上。那天晚上,赵虎和女秘书连做了两次爱――刚迈进五十的赵虎身体强壮精力充沛。半夜里,手机响了好大一会儿,赵虎才醒来了,他一听,是王春兰打来的,王春兰带着哭声只说了一句话,仓娃杀人了。他给女秘书一句话也没说,下了床,出了房间,自己开上车,进了村。
       赵虎的纺纱厂有一百多个女工。据说,和赵虎有染的女人有几十个,王春兰就是其中的一个。
       仓娃和王春兰结婚的时候,是赵虎给当的证婚人。赵虎一边念结婚证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王春兰,以至把王春兰的年龄和性别都念错了。王春兰敬酒时,赵虎在接住王春兰的酒杯的同时,也接住了王春兰的手――这种下流的、农村里那些恶作剧的小伙子惯常使用的动作,赵虎也用上了。真是有失身份。在赵虎看来,王春兰不是很迷人,但很惹眼,他尤其看中的是王春兰的健康,强壮――他的目光掠过之处:脸蛋、胸脯、尻蛋子、小腿以及那双手,都是紧绷绷的。尤其是红扑扑的脸庞仿佛上了胭脂,这种自然的本色使赵虎眼馋。尽管赵虎上过手的女人已不少,这个只有二十岁的甘肃姑娘却惹得他心里发痒。女人的健康之美勾起了赵虎淫荡的欲望,他一看见王春兰就自我陶醉在和一个浑身充满力量的女人做爱的想象中了。尽管和他上过床的女人们,都很柔顺,但他并不满足,他喜欢的是强壮、强硬、博斗、攻击这些带有火药味的字眼。自从二十多岁当村干部,他和村里的其他干部斗了二十多年;在经营纺纱厂的过程中,他和生意场上的各种人斗,斗争使他疲累,也使他兴趣盎然。
       仓娃毕竟是他的晚辈,两家只是一墙之隔,他并不想通过搏斗把王春兰弄到手。他在等待。果然,机会来了。仓娃和王春兰结婚半年以后,王春兰找到了赵虎。走进纺纱厂,王春兰说她要在纺纱厂上班。赵虎拉下脸说,你要上班,也行,叫你公公和仓娃来给我搭个腔。王春兰说,我情愿来,还不行吗?赵虎说,不行。王春兰说,为啥?赵虎说,为啥?你说为啥?你真的不知道为啥吗?王春兰没话可说了。
       王春兰当然知道赵支书话中的意思。她和仓娃之间的事,松陵村的人几乎全知道,知道这一对夫妻不合谐,知道王春兰不爱仓娃。其实,村里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并不知道,仓娃和王春兰结婚七个多月了,仓娃一次也没有上过手――连王春兰脱光了衣服是啥样子,仓娃也只能想象,更不要说把王春兰压在身底下去快活了。
       仓娃不丑不笨不傻也不呆,在松陵村人眼里,仓娃勤劳诚实,没有大毛病,可是,王春兰就是不给仓娃解裤带,就是不爱仓娃。
       王春兰的娘家在甘肃定西的一个小山村。读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十六岁的王春兰就和村子里一个年长她五岁的小伙子相好了,也们在坡地里拥抱过,在山背后的旮旯里亲过嘴,在村子前边的深沟里抚摸过,就是没有做过爱。他们发誓要做夫妻,终究没有做成。王春兰的大为了给王春兰的哥哥讨媳妇把王春兰卖了――仓娃的父亲花了四万五,而王春兰的大得到了一万五,其中的三万元被甘肃和陕西的两位中间人拿走了。仓娃的爹到死也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王春兰说啥也不愿意嫁到陕西。王春兰的大就叫儿子剥光了王春兰的衣服用树枝在她的精身子上抽,抽毕,将她关进了羊圈。王春兰最终屈服了大。
       在和仓娃成亲的前两天晚上,王春兰把和她相好的小伙子领进了家门。王春兰的大没有为难女儿,为女儿腾出了一张土炕。两个年轻人抱头痛哭之后开始做爱,做完爱又抱头痛哭,就这样,他们从天黑一直折腾到天大亮。
       第二天,王春兰东走陕西。王春兰的相好西去新疆打工。从此,彼此失去了联系。
       新婚之夜,仓娃怀着急切的渴望和探究,试图和王春兰交欢。王春兰没有脱衣服,裹紧被子而睡。仓娃馋涎欲滴,毫无办法。他睁大眼睛,等待王春兰入睡后动手,可王春兰似乎一直在警惕之中。仓娃刚撩起她的被子,王春兰就翻身坐起来了。两个人对峙到天快亮了,才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晚上,仓娃等王春兰一进房子门就上了门闩。他上了炕,脱得只剩下了一件裤头。王春兰依旧是不脱衣服,裹紧被子而睡。仓娃先是说好话――春兰,我们为娶你,连聘礼总共花了六万,你咋能不叫我睡?春兰,你做了我的媳妇,我和爹对你都会很好的,不信?你等着看。春兰,等你怀上了娃,我就去南方打工,挣好多钱回来,给你买好多衣服。王春兰一声也不吭,看也不看仓娃一眼,她将被子越裹越紧。仓娃一看,说好话不行,就下硬手,他扯走了王春兰身上的被子,去脱她的衣服。王春兰做出一副誓死捍卫自己的样子,双臂紧抱。仓娃将她扑倒在炕上,王春兰扭动着身子,喘着粗气,反而把仓娃压在了身子底下。搏斗的结果,是两个人打了个平手,仓娃没有得手,王春兰没有受伤。
       第三天晚上照旧这样搏斗。五天以后,仓娃不但没得手,反而把自己折腾累了,他一上炕,就死睡过去了。死睡了两个晚上以后,新一轮搏斗又开始了。仓娃不再手软,他疯狂了,一上手就■王春兰的耳光子。王春兰一点儿也不示弱,她一把过去就在仓娃的脸上抓了五条血印子――村里的好事者从他脸上的血印子上读到了他结婚这么些日子没有得手的秘密。仓娃不再疼惜王春兰,他出手更狠了,一拳头过去,打在了王春兰的脸上,王春兰比他更狠,她伸手抓住了仓娃的那个玩意儿狠狠地捏,仓娃两声惨叫,几乎晕厥。这两声惨叫惹得仓娃的爹下了炕,站在仓娃房子外面大声喊叫,仓娃!仓娃!仓娃忍住疼说,爹,没事,你睡去吧。
       事情当然瞒不住仓娃的爹,但这种事情,老人是一点儿也帮不上儿子的。他只能背着王春兰给仓娃说,娃呀,这种事,来不得硬的。女人家,还是要用好话哄。对付骡子马的办法对付不了女人。父亲这么一说,仓娃哇地一声哭了,他哭着,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上拍打。父亲说,你不要难过。女人经不住男人磨,磨得时间长了,她就被磨得没刀口了。你不要怕,她迟早是你的,你要有耐心。
       时间一长,被磨去刀口的不是王春兰而是仓娃。仓娃和王春兰接连搏斗几次以后,一看没希望,就抱着枕头去睡了。一觉睡醒,他发觉,自己的裤头湿了一大片,用手一摸,黏黏的。第二天,腰就有点难受。先是滑精,睡着了滑。后来,在搏斗的过程中,仓娃不再坚挺,搏斗两个回合,他还没有抹下王春兰的裤子,自己先跑马了。这时候,仓娃只得气急败坏地收场。
       弟弟娶了媳妇还没有得手的事情姐姐也知道了。仓娃姐姐给弟弟出了个损招――吃晚饭时,给王春兰的饭碗里放上安眠药。安眠药是姐姐从医院给仓娃买回来的。这一招果真灵。那天的晚饭是稀苞谷糁子。王春兰象往常一样,吃了半块馍几口凉菜,喝了一碗苞谷糁子,进了房间看电视。看了一会儿就呵欠不断,等她上了炕,刚钻进被窝,就睡死了。仓娃看王春兰打起了细致的鼾,他用手推了推,王春兰浑身动弹。于是,他连电灯也没关就动手给王春兰脱衣服,当他从女人的衣服中剥出来一具活生生的胴体之时,仓娃的心跳加快了,似乎能听见血液在体内奔腾。他的手在王春兰白面蒸馍似的坚挺的乳房上摸了摸。他开始喘粗气,激动得手臂在颤抖。他直奔主题,两只手分开了王春兰的双腿,他来不及在王春兰那儿多看一眼,就趴上了王春兰的身体。他紧张得额头上沁出了汗,心跳得更快了。他一点也不得窍,在王春兰的下身毫无章法地乱戳。折腾了几下,还没有进入王春兰的身体,他就一泻如注了。仓娃沮丧极了。面对一丝不挂的王春兰,他拿自己没有办法了。他只能苦苦地等待自己。几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不行。这时候,王春兰一觉睡醒,她发觉自己赤身裸体,就扑向仓娃,在他的脸上连挖带抓,嘴里骂道,卑鄙!流氓!不要脸!
       目的没有达到,王春兰反而不和这父子俩一块儿吃饭了。等父子俩吃毕,王春兰才给自己做饭吃。她给仓娃放出话:再这样强奸她,她就出走了。
       就在这时候,赵虎叫仓娃的父亲和仓娃到他的纺纱厂来一下。
       赵虎一口把话挑明了――王春兰要求来纺纱厂上班,你们父子俩愿意不愿意?仓娃和父亲的想法是一致的:愿意。假如王春兰出走了怎么办?这种事在松陵村不是没有。王旦的媳妇李明的媳妇结婚一年后,外出打工,就跟了别人,没再回来。王春兰到纺纱厂上班,挣钱多少不说,可以把她拴在松陵村。当时,他们把赵虎只当作拴马桩。赵虎说,你们父子俩既然都同意,我就帮你们一次。我的厂子本来是不再多收一个人的。仓娃的父亲说,多谢支书。仓娃叹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王春兰在纺纱厂常常上夜班,有时候晚上一二点回来,有时候凌晨四五点才回来。仓娃在房间里等上大半夜等不着就只好独自睡下了。
       后来,王春兰不在车间里上夜班了,在厂里的供销科上班。她隔三岔五地跟着赵虎去西水市,进省城。有一次,王春兰七天没回家,仓娃问王春兰去哪里了,王春兰说,去新疆进棉纱。仓娃问王春兰和谁去的?王春兰说,和供销科长、刘会计、赵厂长四个人。咋啦?仓娃反而被问住了。四个人,两男两女,有什么问题吗?王春兰每次从外地回来还给仓娃的父亲买一条烟,给仓娃买一件衣服。
       仓娃的姐姐又来了。姐姐给仓娃出主意,让他不叫王春兰在赵虎的纺纱厂上班。仓娃问为啥,姐姐说,你还来问我?她是给你娶的媳妇还是给赵虎娶的媳妇?仓娃懵懂了,问啥意思。姐姐告诉仓娃,王春兰和赵虎明铺暗盖,全南堡乡人都知道了,你还蒙在鼓里?姐姐说得有鼻子有眼――他们村里有人看见,赵虎手拉着王春兰的手住进了西水市的渭滨大酒店。仓娃一听,胸脯剧烈地起伏起来。他起了身,抓起院子里的一把镢头要去打倒赵虎。姐姐说,瓜怂,使不得,你再硬,能硬得过赵支书?算了吧,你就忍了这口气,你全当娶了一个寡妇,只要她回心转意,咱啥话也不说了。咱已经花了六万了,还能花得起六万吗?
       还没等仓娃质问王春兰,王春兰主动对仓娃坦白了,她说,她怀孕了。仓娃一愣:怀的哪个野汉的娃?王春兰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仓娃恶狠狠地说,赵虎!我要杀了他!王春兰平静地说,你也不必去杀赵虎,杀了赵虎,你能活吗?你既然知道我和赵虎好,咱俩就离婚吧。我是坏女人。咱俩离了婚,你还能娶一个好女人的。仓娃摇摇头,仿佛对自己说,不,我不离婚。
       仓娃的父亲一听王春兰要离婚,慌了手脚。他把仓娃的舅舅,仓娃的姑姑,仓娃的姐姐,仓娃的大伯二伯二婶都叫来了。一屋子的人求王春兰:只要不离婚,你咋样都行。话中的意思是,你和赵虎王虎田虎哪个男人睡觉都行,只要不离开仓娃这个家。亲戚们几乎达成了共识:再野的女人也有收心的时候,女人不会放荡一辈子的。仓娃的父亲甚至说,你把娃生下来,谁还怀疑不是仓娃的?对于王春兰肚子里的野种老汉也愿意认――只要儿子不失去媳妇。亲戚们的话说了一河滩,王春兰依旧很坚决:婚一定要离。亲戚们一听泄气了。仓娃坚定了,他坚定了杀王春兰杀赵虎的决心。
      
       安葬了仓娃的父亲之后,王春兰依旧去纺纱厂上班,走到厂门口,她被看门的两个小伙子拦在了外面。一个小伙子告诉她,赵厂长不叫她来上班了。王春兰问那小伙子,为啥?小伙子说,不知道。王春兰说,我去找赵虎,他敢不叫我上班?王春兰仰起头往里走,两个小伙子硬是拦住了她。她伸手要■小伙子耳光,被两个小伙子扭住了。王春兰高声叫道,你们在纺纱厂不想混了,是不是?两个小伙子把她向门外推。三个人扭成了一团。正在不可开交之时,赵虎的小车来了。赵虎走下车说,王春兰,你闹啥哩,啊?你想想,你还能上班吗?王春兰说,你把我咋办呀?我肚子里的孩子咋办呀?赵虎说,你想咋办就咋办。王春兰要去扑打赵虎,被两个小伙子架住了。王春兰高声叫骂,赵虎?你这个流氓!你这个混蛋!我要去告你。赵虎冷笑一声,去吧。给你亮个底,能把我告倒的人还没出生呢。
       王春兰眼看着赵虎的小车开进了纺纱厂。她的两条胳膊被人死死地扭住。她放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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