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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见石头在说话|我听见石头在唱歌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1-27 04:34:04 点击:

      这里的石头是有体温的,至少三十七度。那天,走进这个石头的世界,我没有感到冷。那些活在石头世界里的人,精神得很。   贵州省安顺市的一个个屯堡村寨,一个个六百年来保持着大明遗风的山寨,是一个个石头的世界,是一个静默在岁月深处的山里江南。这里曾经是明洪武年间调北征南的战场,如今是黔中腹地鱼米乡。在安顺,叫屯称堡的村寨,石头一样随处可见。贵州中部的安顺,这个石头的海洋,是明朝落在贵州的一粒棋子。这粒棋子,一放就是几百年。如今,下棋的人已随风而去,这粒石头的棋,静静的沉默在贵州高原的大山深处,生了根。
      2005年10月7日,平坝和普定的一群年轻人,雨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石头的世界。定位,展纸,落笔;国画,素描,写生;石头的建筑,沿石巷而来的牛,靠墙而蹲的老人。用什么帮助时间记忆这个最后的石头部落?他们用画笔。而我,漫不经心地在这个村庄里游走,跟村庄一起,在秋天的细雨中静静地接受洗涤,然后清醒地、干净地想起点什么。
      雨打在石头上,雨会痛?石头也痛么?没有哭声,哪怕是细细的呻吟。这个深秋的午后,一场千年后的雨,细细地打在千年前的石头上。石头的屋顶,石头的墙,石头的街巷不说话,石磨石碓石钵不说话,沿石街默默赶牛走过的屯堡人,也石头一样不说话。牛蹄走过石板的声音,不紧不急的鼓点。
      石头村寨靠山而建,寨门卡在山垭口上,数百户屯堡人家紧紧地与石头依附在一起。进得高大厚实的石寨门来,一排排错落有致的石房子,跟着一条石板街,从寨子的这头向那头深入,故事一样曲折动人,这就是云山屯的明清一条街了。街口的一间石房子里,一对老人守着一个石铺子,卖的是碗里的油盐酱醋,和书包里的铅笔橡皮。天上下着小雨,老人见我们没带雨具,热情的招呼我们进窄窄的家里烤火,并给我们说哪里好玩,哪里好看。谢了老人,我们鸟一样游进这个石头的森林。我们走过石巷,鸡轻轻的沿着墙根走过,去捉虫,或捡落在路上的谷粒;狗看我们一眼,走过来闻闻我们的裤脚,判断我们不是坏人,又自己走回去,躺下,继续它的狗梦。墙上,不时会看到用枕头般大小的椭圆形圆木做的标牌,写着大方而又显古拙的隶书:“杨家老院落”,“金家学堂”,“朱家院井”。在文字的指点下,我们走进院落,走进人家。有人,没人,门都开着,或掩着。没人在家的,我们自己推门进去,看看,再把门掩上,跟轻轻地进门一样,轻轻地离开。有人在家的,家里或是男人在院里弯腰拌牛料,或是女人在伙房里背对我们淘米做饭,或是老人坐在檐下对收进家的辣椒挑挑捡捡,思考着是把它做泥鳅辣子,还是煮了阴干,做白壳辣子鸡。见我们进来,或淡淡的打招呼,或埋头做自己手里的事情,就像对待来借农具的邻居,不冷淡,不客套。
      突然,有声音打破了村庄的宁静,那声音就像一窝淘气的孩子,在大街小巷窜来窜去,慌慌张张地撞在你身上。村庄一下子热闹起来。是在开群众会吗?是在放电影吗?一座石头房子,掩蔽在高高的楸树丛中,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这是一个普通的屯堡人家,石院墙,石晒坝,石梯子,石门坎,石房顶。我们才走进院里,穿一身灰裤青衣的男主人就喊我们,请我们到堂屋里坐。堂屋里有一个神龛,一台电视机,一台影碟机,几麻袋刚收进家的新谷。老人姓朱,是他在用影碟机播放老电影《云雾山中》。这是一个五十年代拍摄的战斗片,说的是解放军在贵州织金剿匪的故事。老人放碟的时候,把声音接到了挂在树上的高音喇叭上,听起来像全寨人坐在月光下看露天电影。一个人的电影,就成了一个村庄的电影。老人田里的谷子还没有收完,孩子们大的成家各自开火了,小的到外面打工去了。这个电影,老人看过无数遍了。我们没有过多打扰老人,坐几分钟,说几句话就走了。出得门来,画画的小袁坚持说:这位姓朱的老人,肯定是朱元璋的后人。他的理由是六百年前朱元璋调北征南和填南时,肯定有自己的家人或族人。今天老人用这种方式看《云雾山中》,也许是用自己的方式怀念当初到贵州“剿匪”的先人。
      他说他的话,我走我的路。
      不时,迎面走过一个老人,男的赶着牛,扛着犁,侧着身,笑着让我们走过;女的牵着孙子,拿着两朵白菜,三五棵葱蒜,慢慢地朝家里走。男人们没有什么特别,倒是那些妇女。从土里拎着菜回来的也好,在院里做针线活的也罢,一色的宽袍、大袖、绑腿。衣服是天蓝色的,头上的髻是乳白色的,脚上的鞋是藏青色的,耳上,还缀着环,说话的声音圆圆的,脆脆的,还轻轻的转着弯,不注意,你还以为是梦回明朝,遇到江南水边的女人呢!没错,屯堡人六百年来一直沿袭了明清江南汉族服饰的特征,恪守其世代传承的文化生活习俗,花灯曲调还带有江南曲子的韵味。
      屯堡人这支贵州最大的移民,六百年来,由一支从北方出征的军队,平定这方水土后,一张黄色的圣旨,他们亦兵亦民地把根深深地扎在这里,在大山里生存繁衍,又时刻不忘有长长的根植在江南。在贵州安顺很多屯堡村寨,很多房子的大门,方向总是朝着南京――南京是一个石城,安顺有无数个云山屯一样的石头村寨。
      雨一直在下,我一直在走。
      老人一个人的电影结束了,雨还没有停下来。云山屯一下子静得令人心悸。
      石街中段宽敞处,有一个废弃的戏台,不知什么人在这里演过戏,也不知什么人在这里看过戏。农闲了,逢节了,来客了,锣鼓响起,面具戴上,放下锄头,舞起刀枪,在石头的戏台上酣畅跳一回《薛仁贵征东》。演这种只有男人上场(戏中偶有如樊梨花之类的女将,也由身子软和的男人扮演)的戏,演的全是战事的戏,叫跳地戏,也叫跳神。十多年来,云山屯和附近好些屯堡村寨的农民,曾到法国的舞台上跳过它。外国人把这头顶彩色脸谱,肩背五彩战旗,在一个圆形空地上厮杀的地戏,叫做“戏剧的活化石”。跳地戏,对屯堡人来说,是很神圣庄严的事情。现在虽然有时也能看到地戏,但场面不是很大,远没有过年时跳起来热闹。因为,有些跳地戏的人,也到外面打工去了。但过年时,他们是一定要回来的。
      街道很干净。虽然下着雨,却不显得湿。原来,六百年前修建的石街,也有下水道。不认真,看不出来。隔十余米,街上就会有一块石板,外圆内方,有棱有角,古钱的样子,当地人叫做水漏,用来漏水的。水,就是从钱眼里慢慢渗下去的。石坎,石柱,都是整块,或圆,或长,或方,根据位置和承受的重量而定。院子,也是由石板铺成,不管大小方圆,中间的一块,都刻有八卦或阴阳图案。日晒,雨淋,脚踩后,光滑透亮,看起来,凝重,走上去,踏实,坐下来,安逸。石墙,石雕,是用石灰和糯米粑作浆,石灰是石头烧的,糯米是土里长的,跟石头团结在一起,坚实无比,针插不进。再仔细看,房子的墙上都有朝着各个方向的射击孔,细细的,十字形,手指般宽,筷子般长。从里面能把外面看得清清楚楚,而从外面,只能看到一个在石头上刻出的十字架的 缝,黑黑的。红十字,是人道主义,这大山深处的黑十字,曾经是防御的盾和守卫的眼,如今成了寻找过去的指针。
      走出石巷,遇到一位老人。他提了猪食准备去喂猪。见我们,一定要邀去家坐。老人说,他的屋里,常年客人不断,就在二十分钟前,一伙法国人,刚从他的家里离开。他的家里,有很多名人的名片,和友人送的礼物。进屋,坐下,倒茶。他家的堂屋里,供着天地君亲师位,还供着耶稣和毛主席。老人展劲的向我们摆谈起祖先的英勇,自己为人的清白,还有他那段用冲锋枪在后山打虎的故事。交谈过程中,画画的小甘已为老人画了幅速写:清瘦,干净,精神。想到老人还饿着的猪,我们告辞。老人不肯,抓了一把芦笙。吹着,送我们出门。
      一个院落一个家。―个家,怎么只有一个人在家?这让我想起那些半掩着的门,那些靠着墙根看着远方的老人。我走过很多的村庄,经常看到很多空着的房子和很多守着老屋、土地和孩子的老人。这种空寂和孤独,在这个屯堡村庄更突出。屯堡人是战争移民,数百年过去了,他们没有忘记,他们的根在江南。可是,靠在墙根的老人,他们远在纸上和故事里的祖先,在江南的土里,跟自己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爷辈和父辈,在山上石头垒成的坟里。南京,是他们思想的故乡,安顺,是他们生活的故土。他们的孩子呢?小时候在寨里一边放牛一边读书,大了,就到了别的城市,或求学,或打工。留下来的,就是空空的村庄,空空的院落,空空的房子,空空的堂屋。没有空的,是村口传来书声的小学,是山上响着木鱼的寺院,是山下没有荒芜的土地,是老人亮汪汪的眼睛。
      六百年前,披坚执锐的军队来到这里,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后,又把老人和妻儿接到这里,用石头垒起家,在石头上做起梦,成了战时是军人,闲时是农民的屯堡人。如今,他们的儿孙,一个一个带着梦想离开这里。当年祖先们来了,没有回去,是皇命难违军令如山;如今儿孙去了,还会回来,是故土难离亲人难舍。有亲人埋葬在哪里,有亲人生活在哪里,哪里就是故乡啊?!
      跟很多的村庄一样,云山屯十六岁至四十岁之间的年轻人,百分之八十的先后离开了这个石头的世界,把梦想和幸福,还有着这石头一样坚硬的方言,种到别人的城市。只留下老人、孩子、土地、庄稼和脐带一样连着母体的乡愁,还有这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石头。
      是什么,抽空了一个个村庄?又是什么,让一个个空空的村庄依然弥漫着庄稼的气息?
      中秋过了,到重阳。炕腊肉了,春糍粑了,大姑娘要发八字了,小儿子要剃胎毛头了,本家二爷爷要送上山了。遍插茱萸,少的岂止一个飘泊异乡的孩子,在泪花模糊的眼里,故乡和亲人,石头一样真实得触手可及。只有过年,鞭炮炸响后浓得带着香气的硝烟在石头间弥散开来,时髦的高跟鞋和流行歌在石头之间欢快地游走,锣鼓声中木制的刀枪在握锄的手里舞成回忆和向往,这些石头的村庄,才会热闹起来,生动起来,丰满起来。
      可是,杀的年猪肉还没有吃去几块,等不到油菜花开遍田野,这个还没有把石头焐热的村庄,因急于赶回工厂或学校的孩子们的离去,又像一杯刚刚冲开的茶,在升起的袅袅香暖中,慢慢地凉下来,冷下去。云山屯,又跟很多的村庄一样,热闹变成了冷清,生动变成了空寂,丰满变成了消瘦。
      今天,我真的没有想到,云山屯,这个曾经是朱元璋的大将傅友德驻扎的营寨,这个征南时的前线指挥中心,会是这样的清静。静得能听见矮石院墙上,用废旧盆、钵、缸栽的仙人球或佛顶珠的哈欠声,能听见长长短短对联一样挂在墙上梁上的黄灿灿的包谷的酣声,能听见黑油油的泥土里小麦钻出来站在阳光下呼吸的声音。云山屯。这个石头的世界里,人少了,欲望少了,显得空落。空空的云山屯,仍笼罩着一种浓浓的温暖和亲切。我知道,石头是有体温的,至少三十七度。因为,在石头的世界里,人不会感到冷。
      从平坝那些石头村寨回来好些天了,我一直忘不了那些石门石墙石街石巷,还有那些守在石头世界里的老人们,那些在石缝里向天生长的草,还有那些石头一样色调的眼神和表情。好几回梦到那些石头。梦中,那些不会说话的石头,似乎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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