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超脱历史 应当怎样理解汉民族先民被掳掠、被奴役的华夏文明起源发展史呢？民族征服、民族奴役显然与人们固有的爱国情绪相抵触，犹如水火一般难以调和。 爱国主义的价值是永远存在的，没有普遍的爱国主义，民族国家的生存发展就失去了坚实的基础，而为了照顾爱国主义情绪而去否定或粉饰历史也不可取。
笔者以为，真正读懂华夏文明起源发展史需要历史的超脱，只有处超脱之境，才能看清历史的真面目；只有做一个历史的旁观者，我们才会保有清醒的人类理性。
民族征服是人类文明形成的主要途径，没有不断的民族征服，人类文明就停滞不前。因为一种思想观念、一种思维方式、一种生活习惯、一种社会状态，一旦形成，便有了相当巨大的惯性，甚至可以传承千万年而没有什么改变。没有外力的扰动，就不要指望其内部会自发地发生突变。考察一下澳大利亚土著“波利尼西亚人”的历史，就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
波利尼西亚人大约在两万年前，由亚洲南部岛链进入澳洲大陆。人类学家认为他们与百越先民存在某种亲缘关系。这些原始土著人很快就遍布了整个澳洲大陆。由于澳洲大陆相当封闭，这个大陆上民族又如此单一，两万年一晃就过去了，这些波利尼西亚人与刚进入澳洲大陆时的状态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直到欧洲人到来之时，波利尼西亚人的社会仍然处在非常原始的状态。两万年间澳洲大陆上从未出现过较高层次的文明。四百年前西方探险家登上这块大陆的时候，他们吃惊地发现，这些澳洲土著还没有学会使用弓箭，他们用木棒和长矛捕猎，用绳子拴着的飞镖捕捉袋鼠之类的小动物，主要是以采集和捞鱼为生。可以想见，如果没有欧洲殖民者的入侵，即使再过两万年，只要澳洲大陆的封闭状态不打破，波利尼西亚人的原有社会状态、原有的发展水平，并不会有多少改变。
俯瞰人类的文明起源发展史，我们将发现，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互相撞击乃是文明进步的唯一途径。民族征服的发生立即打破了一种古老文化的稳定遗传，很快改变了原有的生存状态，社会内部产生了一些突变。民族征服在带来巨大破坏的同时，促使生成一种新的文化因子，文明总是在破坏中得到提升和发展。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
人类的发展，虽然开始是靠牺牲多数的个人，甚至靠牺牲整个阶级，但最终会克服这种对抗，趋向同每个人的发展一致。历史上个体的、种族的、较高程度的发展，总是以牺牲个人为代价……因为人类也和动物一样，种族的利益总是靠牺牲个体的利益来为自己开辟道路。
马克思道破了无比冷酷的历史真实：社会发展的目的可能和个人的目的相违背。这里的“个人”有时候是整个民族！
征服总是血腥的，总是伴随着悲剧。历史上民族的、个人的悲剧在不断上演，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类文明的发展进步常常是以极不文明的方式展开的。马克思的话已经指明了人类社会中人生悲剧、民族悲剧不断发生的根源。
笔者以为，解读爱国主义和民族征服要用到不同的概念，或者说需要把它们放置在不同的历史层次上观察。它们适用的定律不同，就像适用牛顿定律还是爱因斯坦理论一样，需要视考察的对象而定。
牛顿创立了以万有引力为核心的牛顿力学，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全面系统地解释了种种自然现象，牛顿力学所达到的是人类认知世界前所未有的新高度，现代科学凭借牛顿力学才得以诞生和发展起来，牛顿力学居功至伟矣！
然而，人类认知自然世界的步伐不会因此停止，当人类把探索的目光投向更加广宽的宇宙空间，又深入至微至细的微观世界时，牛顿力学便黔驴技穷了，它竟被证伪！
爱因斯坦摆脱了牛顿力学的思维方式，他以无与伦比的想象力，想象物体以光速运动。当物体以光速运动的时候，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
爱因斯坦理论是这样构思的：想象有一个如此之长的宇宙飞船，长三十六万公里。飞船被竖立在地球某处。这飞船顶部和底部各有一舱，里面各坐一名宇航员。坐在宇宙飞船头部和底部的宇航员相距三十六万公里。
爱因斯坦再假设：当飞船以每秒三十万公里的速度（光速）飞离地球之时，设想两个宇航员同时按下手中记时秒表开始计时，地面上的飞船指挥员却能同时看见两个宇航员手中的表。需要回答的问题是：当飞船以光速飞离地球时，两个宇航员手中的表读数是不是一样？
为了获得答案，爱因斯坦又设想出一个参照系：他让地面上飞驰的火车车厢里有两人打乒乓球，并假定静止地面上的观察者能透过火车的透明玻璃窗完全看清乒乓球的运动轨迹。爱因斯坦以运动中的火车、运动中的乒乓球比照他的宇宙飞船，可以立即判定宇航员手表上的时间与速度相关。当飞船升空的时候，两位航天员的表读数是不一样的。处在宇宙飞船顶部的表将比底部的那只表走得慢些，并且刚好慢了一秒钟，而且随着宇宙飞船速度的加快顶部的那表会走得越来越慢。就是说相对于地面观察者手中的表，宇宙飞船顶端的那只表上的时间在倒流，时间竟回到了过去！
由此爱因斯坦发现，时间原来可逆！时间不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爱因斯坦又从时间可逆的概念推导出空间弯曲的概念，伟大的相对论诞生了！相对论突破了牛顿力学建立起来的人类常识，重新描述了宇宙的秩序，从而在人类认知世界的努力中又跨出了一大步。
但相对论并非就是对牛顿力学的简单否定，牛顿力学至此已经成为爱因斯坦理论体系中的一个特例，或者说牛顿力学只在特定条件下成立。牛顿力学已经被一种更高级的理论体系覆盖了。应知相对论仍然肯定牛顿力学的价值，牛顿力学在特定的条件下仍然是适用的。相对论与牛顿力学是一种涵盖与被涵盖的关系，而不是简单的否定与被否定的关系。
爱国主义和民族征服之间的关系与牛顿力学和相对论之间的关系是一样的。爱国主义在民族征服未完成之时仍然具有崇高的价值，理当予以肯定，因此历史上的所有爱国主义表现都是可歌可泣的。但征服完成之后问题就已经不在同一个层面上了，就像在宇宙空间里不再适用牛顿力学一样。换言之，我们不站到一个可以超脱的高度，不从历史的大视野上去观察中国的文明史，我们就无法理解两个如此相悖的历史概念。
征服可以用“融合”去替换，黄土高原以及中原地区原本就是游牧民族的传统活动区域。历史上北方游牧民族的南侵也可以理解成“回归”。用正义与非正义的概念难以评判游牧民族南下征服的历史。就像自然界中狼与羊的关系，你能说狼错羊对，或者是狼对羊错吗？正义与非正义是单向的价值判断，而历史是双向的。描述和评判久远的中国文明史你只能脱身于单向判断之外，于是评判变成了理解，没有羊就没有狼，没有狼也不见得一定有利于羊，历史的奥秘让我们回味无穷！ 让马克思的名言变成我们理解中国文明起源史的工具吧，我们需要这样既可自卫又可助人的工具，因为历史的真相可能构成对人类理性的挑战。令人欣慰的是，正如马克思所说，人的个体利益和社会的整体利益最终会趋向一致。征服与奴役的悲剧换来了华夏文明的形成和发展，悲剧仍然是有价值的！
二、文化的嫁接优势
本文描述的是一种令人吃惊的由民族征服继而民族融合，孕育出早期人类文明的历史场景。民族融合也是一种文化融合，同样令人吃惊的是，文化融合中存在一种“嫁接优势”。
较高状态的文明确具有一种内在的张力，会像水一样向较低状态的文明洼地流去，并有一种不可阻挡的渗透力。历史上处于文明洼地的民族或国家，在接受外来文化的过程中，有些会表现得非常被动，如奥斯曼帝国和中国，都有一部非常被动、令他们的后人耿耿于怀的近代史。不过也有一些却表现得非常主动，如俄罗斯和日本，他们敞开国门，积极引进，心醉神迷，其民族国家马上呈现出一种崛起状态。而近代日本接受现代文明的过程最值得我们思考，与中国走向现代文明的道路也最具可比性。
1852年，美国东印度舰队司令佩里指挥四艘铁甲舰，突然靠近日本海岸。当那些黑黝黝的庞然大物出现在海面上时，沿海码头上的日本人真是被吓坏了。什么怪兽？还冒着辫子一样长长的浓烟！日本人被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这个佩里将军是来向日本当局提交国书的，他威胁日本政府马上开放口岸，允许美国人前来通商，否则就武力相加。
当时日本上层早就在注意中国发生的鸦片战争，一个庞大的中华帝国竟无法招架，日本如果继续采取中国那种“攘夷”政策显然不会成功，小小的日本无论如何抵挡不住西方人的坚船利炮。
日本高层人士都觉得有必要赶紧到西方去实地看看，那片遥远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西方土地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这些洋人为何有如此能耐？于是1867年伊藤博文一行远渡重洋到英国留学。西方之行使他更加认识到日本过去的攘夷政策是轻率的，只会导致日本快速灭亡，只有立即着手引进西方文化，开放门户，“脱亚入欧”，才能挽救日本民族于危亡。
国难当头也把日本天皇推到了前台，1865年十五岁的明治天皇开始从幕府将军手中接过执政大权，不久便颁布《五条誓文》，他带头剪掉长发，穿起西方式样的服装。这位天皇的《誓文》中有“破旧有之陋习”“求知于世界”之语。
与中国近代史形成鲜明对照的是，日本对外来文化的排斥情绪从来没有占上风，那些反对派从来没能形成强大的政治势力，一旦开放门户，一股学习西方、崇拜西方、融入西方的思潮马上席卷日本列岛，即使今天看起来相当幼稚可笑的观点当时却能大行其道：
曰：西方人吃猪肉，日本人只要多吃猪肉就会文明起来。
曰：西方人用太阳伞，只要打着阳伞就会变成文明人。于是日本街头忽然之间到处都是手握太阳伞行走的人。
曰：日本人体格不够强壮，是不吃牛奶的缘故，西方人吃牛奶所以有牛一样的力量。日本人马上开始饲养奶牛。
曰：西方人不脱鞋进屋，穿鞋进屋才是文明人。
如此等等。
甚至有人主张废止汉字，采用西文字母拼写日语。有人还大声疾呼，提出日本人应当与欧洲人通婚，以改善国民人种特征，日本人矮小单薄，都是种气不好的缘故。
开放引进初期出现一些幼稚观念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些幼稚观念能得到社会大众的广泛附和。更令人惊讶的是那种显然会伤害民族自尊性的言论竟也没有遭到立即剿杀，也能被当时的日本社会容忍。由此可见日本人对于西方文化已经进入到一种痴迷状态，日本已经被外来文化完全征服了。
为什么日本社会对外来文化几乎没有排异反应？这应与日本历史有关。数千年来，日本在中华文化的影子里亦步亦趋，民族机体已经习惯于对外来文化的吸收，机体固有的排异反应已经在过去漫长的历史中降到了最低。历史上日本没有创造过世界级的文明，纯粹是一个文化进口国。当然也可以说大和民族才是世界文明的鉴赏家，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作为鉴赏者、旁观者，反而会有更加清醒的历史眼光。
当亡国危机笼罩亚洲各国的时候，是日本人首先走出国门，深入研究世界上三大文化，特别是比较陌生的奥斯曼帝国文化和欧洲文化。日本人清楚地认识到欧洲拥有更加优越的人类文明，如不赶快脱亚入欧，奥斯曼帝国和中华帝国的噩运就要在日本列岛重演。故日本能以如此开放、如此急迫的心态自觉输入西方文明。
回顾日本近代史，让人们惊讶不已的不是日本的迅速崛起，而是日本迅速地战胜了固有的“民族自豪感”，迅速战胜了固有的“爱国主义”，有道是“战胜自己”才是最困难啊！
日本自古民风强悍，以坚韧不屈著称于世，他们原本就是一个尚武的民族。明人《咸宾录》曰：“（日本人）其喜盗轻生好杀，天性然也。”日本人确保留了一些阿尔泰游牧民族的特色。
远古时代，有数支阿尔泰游牧民族从朝鲜半岛和库页岛进入日本列岛，他们与从太平洋岛链北上的华南人、马来西亚人融合而成日本大和民族（笔者以为“大和”是“单于”的异写，日本的英文名Japan是阿尔泰游牧民族著名族名“阻卜”的异写），日本语是由阿尔泰语和南岛语言勾兑而成的，故日语保留了阿尔泰语的许多特征，并被归入阿尔泰语系之中。
大和民族有幸跨过了“排异反应”这道坎，他们战胜了自己。历史已经证明，此乃大和民族的极大福址。
日本当然不会因为有人主张改善人种基因，便全都成为混血儿，那种“变种”的想法本来就没有推行的可能性。汉字也无法废止，因为早已扎根于日本的文化机体之中。全盘西化本来就不会发生，就像吃牛羊肉不会变成牛羊一样，无需担心外来文化会改变民族性，日本人永远是日本人，不会变成欧洲人，日本文化永远是东方文化，不会变成西方文化。但正是由于日本人有这种敞开胸怀的态度，日本的近代化得以迅速地推进。在明治维新短短三十年里，日本人走完了欧洲人三百年才走完的路。
欧洲有更优越的人类文明——迅速成为日本人的共识。他们没有把“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作为自己行动的出发点，没有把“师夷长技以制夷”作为根本国策，因为如此之类的观点骨子里仍然是一种排异反应。出任过战后日本首相的吉田茂在《激荡的百年史》中这样写道： 受倡导的文明，原本是一个统一体，很难单单采用它的科学技术。
就算业已输入西方国家的科学技术，要吸收其政治观点和思想方法等形成文明基础的东西，仍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文明的基础其实是一些价值体系。
明治时代日本也有过“西方学识，日本精神”“西方艺术，东方道德”的理论，但值得欣喜的是，这没有成为强大的思潮，没有被明智的领导人采纳。如果采用这种观点，注定会使日本的现代化走许多弯路，拖延现代化的进程，因为这种想法终将被证明是错误和失败的。
时至今日，日本人每年还在“佩里公园”举行“黑船祭”，年年重现当时的情景，纪念日本开国。入侵者佩里成了英雄，日本人则滑稽可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们并不觉得这样有损于民族自尊心。
正是在这种敞开胸怀引进西方文化的时候，日本民族文化呈现出一种蓬勃向上的嫁接优势，日本举国进入兴盛和崛起状态。
嫁接优势广泛存在于植物界。人们发现两种同科植物通过嫁接，在两种基因混合之后会表现出一种明显的优势，嫁接之后生命力变得更强了，结出来的瓜果特别甜、特别大，母本和父本各自的优势同时体现出来了。人们还发现，两者亲缘关系越远，嫁接优势反而越明显。植物学上又称杂交优势。
在世界文化史上，这种嫁接优势同样是存在的。这是一种奇特的文化现象！
我们看到，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文化上空前的上升态势总是出现在“嫁接”之后，总是出现在新的文化因子融入之后。这也显示出人类文明的发展有一种规律性的东西存在。
其实这种嫁接优势在中国文化史上已经多次出现过了。中华文明发展的三个高峰分别是唐、元、清。在这三个历史时期中，在中华文化的诸多方面，如文学、艺术、绘画、瓷器、工艺、学术、书法等等，都有了新发展，呈现出一种颠峰状态。根本原因就是南下而来的北方游牧民族在创建新朝代的过程中携带来一种新的文化因子，当它融入了古老的中华文化时，呈现出了一种文化的嫁接优势。
当有新的文化元素进入的时候，即使没有形成高峰，例如北魏，其文化成就也被后人称道不已。为什么北朝在地理、农学、医学、书法、造像等许多方面成就都高于南朝？为什么纯粹由农耕汉民族建立的南朝相比之下处处逊色？原因就在有无新的文化因子融入。
日本文化与西方文化原本没有什么亲缘关系，属于异质文化，但一经融合便显现出巨大的生命张力。日本吸收西方文化不但没有遗失自己固有的民族特色，反而使民族文化显现出更强的生命力，可见那种害怕丢失民族特色的想法是多余的。
我们确可以期待，当我们真正敞开胸怀接受西方文明的时候，中华文明又一个高峰就要来到了！
三、历史模型
有一个叫霍金的英国人，如此高度残疾，他的身体肌肉都在萎缩，面部肌肉因萎缩而凹陷，面貌乍看有些怪异，但他的头脑没有萎缩，智力仍然发达，仍然是这个世界最优秀的头脑之一。霍金把智慧的目光投向了茫茫宇宙，他要构筑一个宇宙发生发展的历史模型。一个令人敬畏的大脑探索思考着一个令人敬畏的主题：时间、空间、过去和未来。
霍金的《时间简史》是这样开篇的：
我们生存在一个奇妙无比的宇宙之中，只有凭着非凡的想象力才能鉴赏其年龄、尺度、狂暴甚至美丽……
狂暴而美丽！
——给人以莫名的震撼——不正是我们进入华夏文明史看到的景象吗？
霍金这样描述宇宙的诞生：
宇宙从一个无限小的原点开始。这原点物质密度如此之大，在满足一种临界条件之后，突然爆炸，瞬间把物质和能量抛向无限的太空。在爆炸过后的最初时空里，能量在递减。原点中抛洒出去的星云物质在引力的作用下集聚起来并随之旋转，集聚并旋转成无限多的恒星和行星。这些恒星又被质量巨大的黑洞吸引，围绕黑洞聚扰并旋转，旋转成无限多的银河系……霍金构勒出来一幅无比壮丽，无比奇妙，但可以凭借现代科学仪器观察和证明的星际空间场景！
当我们进入华夏文明史，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
全部人类历史，都起源于人的心灵深处，当一丝欲念从心底升腾而起的时候，微小得如同热带雨林中一只蝴蝶翅膀的扇动，最后竟演变成了世界历史上的巨大风暴。当风暴远去，人们吃惊地发现，天地已为之改变……
科学家公认，霍金构筑的宇宙模型有助于人类更深入地认知宇宙。霍金则说，当你更加深入地认知了宇宙，你就人为地获得了一种优势，在人类社会广泛而激烈的竞争中，这种优势其实就是更多一点的生存机会。
就这样霍金以其有限的生命思考着无限的宇宙的未来，显示出人类确具有无比广阔的胸怀，人类确具有无比伟大的理性！
自从启蒙运动开启了欧洲人思想探索之门，他们确是人为地获得了一种生存优势，他们保持这种优势已达三四百年之久，他们的远古祖先在亚洲失去的生存空间，已经在这三四百年间，在美洲大陆、澳洲大陆和非洲大陆数百倍地得到了补偿。他们尝到了甜头，他们深知继续保持这种优势的重要性。
笔者就是从《时间简史》中获得了启发，决意去构筑一个华夏文明发生发展的历史模型。笔者以为，构筑出这样一个模型，有助于我们认识我们的昨天，认识我们的昨天乃是为了把握我们的明天。这同样是一个令人敬畏的主题，以笔者之微小相比目标之宏大，已经不是勉为其难，而是不自量力了，心有戚戚焉！
但《时间简史》给了笔者以思路，更确切地说是高度残疾的霍金给了笔者以勇气。当想到自己的工作至少能起到一种抛砖引玉的作用，引起人们对中国历史更多思考的时候，心情就舒坦了。这显然是一项有价值的工作，那么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呢？
笔者指认汉民族是奴隶出身，并非是存心要嘲弄自己的祖先，就像达尔文说自己的祖先从大猩猩走来，并非是要存心嘲弄全人类一样。那实在是笔者掀开厚重的历史看到的真实情形。当你顺着这个视角看过去，或许能看到更多，看得更清晰。
笔者以为学术的价值不在于能否提供一个真理，而在于能否提供一个新的观察角度或者新的思考方式。
人从动物中来，人至今仍然没有完全脱去兽性，如果我们继续按照儒家“性本善”的观念去描述中国的文明史，得到的将仍然是历史的假象，如果我们继续按照儒家的理论去规划我们民族的未来，那将是一个可怕的未来！
我们应当清醒地认识到，时至今日，孔儒学说仍然是我们融入世界潮流的一种障碍。只有义无反顾地抛弃孔儒学说，重塑我们的民族精神才有了可能。义无反顾地抛弃孔儒学说其实是义无反顾地抛弃虚伪两字，告别我们这个民族数千年来的人格分裂状态。
所谓“人格分裂”，就是人人都带着假面具，无休止地延续着假面舞会。孔儒学说教导人们带着假面具出门，不可露出真性情。孔儒学说的流毒至为深重矣！中国人从上到下都在那里说一套做一套，又如何赢得全世界投来信任与尊敬的目光？在中国传统社会里不带假面具的人是要遭人忌恨的，这样的人很少会有好下场。这就是人格分裂。所有这一切都是虚伪的孔儒学说长期浸染的结果。
孔儒学说本来就建立在虚假的历史幻觉中，它从来只是统治者用以示人的假面具。中国传统社会一直在标榜孔孟之道，但社会实践总是以“厚黑学”“血酬定律”形式来归纳总结。数千年来的中国历史始终呈现着可怕的原始野性，已经对孔儒学说的本质内涵做了注解，
最后，笔者还有一个想法犹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那就是一年一度的“公祭”。
当我们秉承儒家的观念，去黄帝陵膜拜的时候，我们是否应当想一想，我们的行为是否符合历史的潮流？我们的行为是否与现代文明格格不入？
我们确有世界上最为漫长的，且连续不断的文明史，但我们仍然没有不可一世的资格，仍然没有骄人的理由。我们有过的只是人类历史上最为深重的苦难史。如果我们因此产生出了最伟大的宽容之心，就像苦难的佛陀，对所有生灵都充满慈悲；如果我们因此产生出了最伟大的人类之爱，就像苦难的耶稣，对全人类都充满了挚爱，那才是我们可以引为自豪的东西啊！（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