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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赌徒魏士兵_魏士兵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9 04:24:47 点击:

      1   说魏士兵在赌博方面,属于“准”的级别,还是因为他在赌博时尚未到达不管不顾的境地,还保有最后的底线,那就是不想破坏家庭。因此,魏士兵和那些赌得昏天暗地的赌徒还是有所区别的。下岗后,魏士兵和妻子李梅婷开了一家首佳房屋中介所,专门从事房屋的租赁业务。
      魏士兵在自家的店铺里呆着,上午还好,下午他就有些坐不住了,离他家店铺不到百米的地方,是小区的一个老人活动中心。每逢下午都有哗啦作响的麻将声,不屈不挠地从那儿四处传开来,撩拨得魏士兵的心里痒得难受。他总是要寻找机会去那边玩玩,过过手瘾。当然,这公开的赌坊,算不上“赌”,充其量只是带些“小彩”的意思。魏士兵喜好这款游戏,见缝插针地想去逍遥。
      魏士兵百无聊赖地在店前的躺椅上斜躺着,赌友林益山冲着他比划了一个“自摸”(麻将术语)的动作,并且朝他意味深长地闪了一只眼。魏士兵坐不住了,马上尾随着林益山而去。
      “老人会”里已经开张了一桌,四个麻友对向而坐,正在热火朝天地进行快乐的搏杀,旁边还挨看着几个“替补”。魏士兵一看可以再凑齐一桌,就迫不及待地用手招了招说,来来来,摸他几圈嘛,干吗光看着人家快活。被叫的自然十分踊跃,一时摆桌拉椅地立成牌局。
      魏士兵打了一圈下来,各路麻友纷纷到来,活动室达到高潮,不大的空间摊了五六桌。麻将牌扣桌的声响,和牌的欢呼声,旁观者的指点声,掺杂在一起。魏士兵洗牌、抓牌、出牌,和牌……沉浸在无比愉悦的幸福中。忽然,他看见妻子李梅婷就站在对家林益山的旁边,一脸愠色地看着,等她的余光和魏士兵作了短暂的接触,她就转身离去了,连丢下一句话也没有。魏士兵虽无心恋战,但是也不好扫了其他三个人的兴,就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都说玩乐的时间好过,搓这要命的麻将更是如此。从活动室出来,已经日落西山,华灯初上了。牌桌上自从妻子满脸怒容而去时,魏士兵心里老是犯嘀咕,一再嘱咐自己搓完这一圈就马上罢手,想不到这一再的“迁就”,竟然是拖到店家打烊。魏士兵骨子里有些心虚,来到首佳店铺,铁门紧锁。他做这宗生意向来是很灵活的,求租者总是骤然而来,骤然而去,而妻子看店向来是非常积极的。看来她今天“早退”,显然是怒气冲天了。
      魏士兵开门进去,他不想回家看妻子的冷脸。时值仲夏,小区里的几条甬道旁,一溜溜的芒果树上正挂着鸡蛋大的青果。首佳店铺前那株五米高的芒果,枝叶纷披,就像一把硕大的绿伞,高檠在门前。魏士兵四十几岁了,惟一的女儿魏文婧正在省城读大一,没多久也就回家过暑假了。魏士兵此时倒巴望着女儿快快回来,以便冲冲家里的紧张气氛。首佳店铺并不大,但在天伦小区做房屋中介可是第一家。店头的墙板上,贴着一张张出租房屋的信息,那是他妻子用蝇头小楷写成的,一笔一划透着书写者的灵秀之气。
      说实在话,魏士兵能够娶到李梅婷,不知是祖上哪辈子烧的高香。李梅婷还是个姑娘时,要容貌有容貌,要身段有身段,就像一株临风而立的小凤凰树。并且,李梅婷写了一手好字,更是衬托出了她的妩媚与美丽。只是,造化在安排时,有些地方饱满,有些地方自然就瘪些亏欠些。李梅婷的记忆和知识结构就较差,想东西就像黑熊掰玉米,记一个扔一个。因此,高考时一看卷子就发昏,人家在答卷,她却在拼命地抹清凉油……因此结果一下来也就可想而知了。
      落败后她只好认命,到了市一家塑料工厂,就和魏士兵认识了,而后结婚生子,最后竟然是双双从工厂买断工龄,两人出来后横下一条心,自己当起了小老板来……
      魏士兵扭开电视,在沙发上吃起了盒饭。蓦地,林益山像幽灵般地冒了出来,对他灿笑着;一边用一根牙签剔着牙,一边说,今天该是红旗飘飘了罢,有老婆来赞助,赌运自然好了。林益山常来店里转悠。魏士兵心里有疙瘩,不大想搭理他。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武侠剧,那些剑客十分了得,在胸前抱成一个气团,然后甩手出去,就放了好几个烟花弹,把岩石都给炸飞了。林益山笑着说,这些人既然这么厉害,就叫他们去统一台湾好了。魏士兵嘴角“嘁”了一声说,就靠这些花拳绣腿的枕头工夫?他拿起脸盆装了一些水,就到店门口泼洒去了。林益山一看他有意冷落,自觉没趣,也跟着溜了出来。
      不过,只要有主人在的时候,店里就像是一个小型party,总有人来此侃天说地。这不,又来了早晨卖豆浆油条的阿南和专门炒股的阿霞。阿霞一看搁在桌上的白盒子说,哟,魏老板可够省的,想存钱娶二奶还是给女儿办嫁妆呀。藏着闲钱还不如借我炒股――贷给我吧,我给你一分的利。魏士兵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整天就是想着一些由头来消遣我们小老百姓。我们赚钱讨生活,生吃都还不够,哪能晒成干的呢?阿南说,魏老板,你可不比我们这些做小生意的。像我大老早的起来,一天才赚五十来块钱。我们才叫生活艰难呐。阿霞自然瞧不起阿南,她乜斜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俗话说得好,牛吃草来鸭吃谷,各人自有各人福。有人说自己每天都在闹饥荒,怕是他那张臭嘴把自己的运气给说霉了,连佛祖都懒得给他好气色看。阿南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一听阿霞的话觉得不对劲,刚想找些话头来发作,比如说一些阿霞带色的生活。而魏士兵马上岔开来说,好了,你们都吃得太饱,净扯些馊话。
      他们都是些四十出头的人了,以前都在旧街区住着,彼此的根根底底都很熟悉。这阿霞作姑娘时还特别在意魏士兵,当年魏士兵也有心思。两人都已经走到一起了,魏士兵去她家也很勤快。谁曾想每次去她家都被抓了壮丁,被差遣做这做那的,未成亲的准女婿纯粹是不花钱的劳动力。魏士兵可不吃这一套,也就找了个借口抽出身来了。当然,这一变卦主要是因为他看上李梅婷,觉得自己和她更合适。魏士兵被“电”到,是无意中看了李梅婷写的生产报表,那娟秀的字迹让他有了莫名的感动与佩服,并且使他联想到了一个姑娘写字时的姿势与模样。一时间,爱的热流在他的心头汹涌澎湃起来。魏士兵喜欢稳重的姑娘,他和阿霞相处了一段时日,觉得她肤浅轻薄,甚至浪荡不羁。
      夜晚的春塘镇安逸祥和,一盏盏的路灯就像一条硕大的金项链,把小区连缀起来。柔和的灯光下,芒果树变得不真实;夜色隐去了枝头果实的招摇,树们恍然成了多余的存在。阿南拿来一支竹竿,就去敲打树上的青果,卟卟,卟卟卟卟,几颗芒果掉了下来。忽然,李梅婷从地里冒了出来,没好气色地说,去去去,到别处去敲打,还没熟呢,怎么像小孩似的。阿南一时窘得不知如何安排自己的脸色,只好涎着一张难看的脸,一边慊慊笑着,一边弓着身寻捡芒果去了。这要是换成平常,魏士兵肯定会说他妻子几句,同一个街区住着,何必呢?再说,店头这一株芒果树也不是自己家的。但是,今晚,他也附和着说了阿南几句,阿霞更是落井下石。阿南一看自己讨人嫌,就灰溜溜地掖着那几颗青果走了。
      一时间,大家把话题扯到阿南身上,对他的为人和气质一同口诛笔伐起来,阿霞对此更是不遗余力。阿霞小李梅婷一岁,在家里是幺女,被宠得像公主。讲话唧唧喳喳,行动大大咧咧,又有极强的怨人富、笑人贫的心理。每天她除了到交易所看看股市行情,就是来到首佳店铺坐坐。阿霞的丈夫开出租车,人倒是忠厚。十几年前在市内开的士,那可是风光无限,也着实赚了一笔钱。可是到了现在,开车的一下子掉了价,阿霞也就对自己的丈夫爱理不理的,随他瞎折腾,只要他每月拿几千块来家里就成。她这会儿越发把魏士兵看作是绩优股了。她想不明白早年魏士兵离她而去,难道是因为李梅婷长得比自己还美丽?
      魏士兵见妻子的气色稍解了,格外高兴。大家一同数落完阿南的委琐人生后,电视正在放映小品集锦。荧屏里郭冬临晃动着光头,正对着妻子作保证,请求妻子的宽谅,否则他情愿跪搓衣板。阿霞看得高兴起来,说,男人就该给个颜色瞧瞧,跪完搓衣板还不听就让他跪海蛎壳。不然就不让他沾床,让他饿着,看谁熬得过谁?李梅婷嘿嘿笑着,说,霞姐,你有没有让你的丈夫跪过搓衣板呀?阿霞说,我们那个臭拉车的,借他十个胆也不敢犯戒,省了吧。
    [ 2 ] [ 3 ] [ 4 ]   魏士兵这时候不大喜欢说这些事,就借口去外面钻一圈,走了。晚上林益山那里兴许还有牌局,他想去凑凑热闹,但是决不上桌。阿霞一看只剩她俩,说话更加方便和放肆。她笑嘻嘻地说,我那位呀晚上都想做那个的,我都把他调理得舒舒服服的,一完事他就呼呼大睡――看光景他离不开我啦。然后,她就把余光投向梅婷:你那位呢?李梅婷脸一红,说,霞姐,你嘴臭不怕磕出虫子来,什么话你都敢讲。阿霞说,魏老板的身子,老街上的人谁不知,他可是习过武的,从前在他家的后院可是吊了好几个沙袋。这样的人,做起晚上的功课来,还不让人舒服死了。李梅婷看她越说越走调,便说,好了,该关店门了。你也该回去煮煮夜宵了吧,人家整日在大街小巷转悠也够累的。阿霞说,我们一日三餐都是各管各的,让我服侍他,摘月亮去吧。逢到他想放浆,老娘叫他倒洗脚水他连气都不敢吭一声的。
      李梅婷一听“放浆”,煞地脸红起来,她都不好意思再说阿霞的什么了。两人走在小区的甬道上,觉得夜色十分暧昧。又是一个周末,店家的门前生意比往日都来得好些,尤其是林益山的食杂店,来拎水果、啤酒的顾客很多,乐得林益山的老婆一脸灿笑着。林益山是个半甩手掌柜,他只负责进货,把看店的事丢给老婆。下午和晚上的任务,就是忙着四处找乐子。麻将、拖拉机、贡筒子……很多玩法他都会,生活过得十分的惬意与滋润。生意照做,赌博照赌,是林益山的人生状态。并且,在小区里有不少上了四十岁的人大体如此。春塘镇“村改居”后,许多户人家每月有房租,自己又开店,没事只好到“老人会”找刺激。
      李梅婷一看林益山不在他家店里头,有些放心不下,说不定又跑到别处鬼混去了,而在他的身边往往有魏士兵的影子。她急忙回到家里,一看屋里黑着,心马上又悬了起来。可等她蹩进卧室换内衣,被床上呆坐的一个黑影吓了一跳,原来是魏士兵在盘腿打坐。李梅婷看他双掌合于胸前的虔诚模样,说,黑灯瞎火的,搞什么名堂呢?魏士兵要的就是打破这僵局的开口说话,但是,他依旧神秘兮兮地说,我正在学那郭冬临,好好地闭门思过。老婆大人若想叫我跪搓衣板,我也认了,谁叫咱犯了戒呢?
      正说话间,突然刮来一阵猛风,把卧室的窗帘刮得翩翩起舞,也带进来了一只红色的塑料袋子。李梅婷忙不迭地说,塑料袋,塑料袋,就去扑抓,像是儿时追赶红蜻蜓。忽然,窗外的天空打了个明晃晃的闪,使屋内的景状变得十分滑稽,接着一声霹雳响,把李梅婷吓得赶紧捂住耳朵,嘴里则忙不迭地说,快关窗子,快关窗子!
      魏士兵从床上一个跃起,一哗啦就把窗关上了,顺势也扯紧了窗帘。他一把扶起瘫在床边兀自摸心口的李梅婷,一时温柔得像鱼儿在水面时的呢喃私语:别怕,有我在呢。说着便把她平放在席梦思床上,瞬间,魏士兵也就激动起来,摩挲着手去试探。李梅婷先是一手拨开了,魏士兵停了几秒,又试探性地向她的胸前摸去,她这回没有拒绝:魏士兵此时不在林益山的旁边,已是万幸――况且他已经像小孩子般地认错了,又能将他怎么样。尤其她不喜欢阿霞“性讹诈”那一套。魏士兵得到了这默认的纵容,浑身热血沸腾起来,他像一个熟练的老手,将她的衣服悉数剥去。忽然,又一个雷声打来,这回,不止魏士兵,连李梅婷都似乎受到了这天雷的无声鼓励,两个人抱得更紧了。魏士兵快意地进入李梅婷的腹地,享受着比新婚之夜还美满的胜利愉悦……
      半夜,李梅婷欠起身来,屋外,一瓢大雨过后,大地复归安宁,柔和的月光牛乳般地静静洒了下来。她看了身旁呼呼酣睡的魏士兵,心里有些不踏实。魏士兵的做法,也许和阿霞刚好相反,是一种“性妥协”。为了达到“放浆”的目的,他不得不变着戏法这样做,而后则依然故我。想到这,李梅婷不禁感慨万端:这些男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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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伦小区的所有店铺,依然保持着闽南的骑楼风格。魏士兵这几天没事时就在骑楼下跟人下下象棋,林益山路过时对他挤了好几次的眼都没用。不几天就有一句话传到魏士兵的耳朵:一个赌友死了。过几天,又变成:一个男子汉死了。魏士兵知道说的是谁。
      李梅婷接了好几单生意,忙着引导租客看房、写协议书。她正忙着筹措女儿下个学年的学费。魏士兵的家境还算过得去,有两套房出租,而首佳店铺的收入基本可以维持一家三口的吃穿用度,房租拿来交学费则绰绰有余。看着魏士兵和阿南在店门前下棋,她自然乐意。而他们两个都是臭棋篓子,一盘棋噼里啪啦地没几分钟就下完了,他们图的是吃子时的快乐声响。林益山也曾经踱过来看光景,问:有没有带彩的?魏士兵说,这象棋靠的是实力,也不像搓麻将那样主要凭运气,谁愿意赌个输赢呢?林益山就顺水推舟说,对嘛,对嘛,难怪你们瞎走一气。闹腾了半天,又得了什么趣味呢?魏士兵自然知道他在诱惑怂恿他到那边去,不想多说。
      魏士兵傍晚回家也顺路拐进赌坊,看一段赌尾巴,过过眼瘾。旁人取笑他,说他家有一个长头发的好领导,他笑了笑,从不置喙。林益山对他很是不屑,魏士兵坐在他的身边林益山连牌都不让他看,说,要断赌就要断得干净些,别藏藏掖掖的。魏士兵受到奚落,本想发作,一看妻子又不时来这里巡视,瞅着眼珠像搜贼,心气就先蔫了下来。
      首佳的经营时间基本上是朝九晚九,阿霞最喜欢晚间来转悠。洒了香水,涂了口红,梳了一袭棕色染发,阿霞一身亮丽地四处招摇。股市+男人+旧情,是她十分在意和惦念的生活内容。她来这里除了聊天看报,潜意识里也许还有其他的目的。这会儿,店里只有她和魏士兵两个人。她高翘着二郎腿正看着当天的日报。忽然,她放肆地自个儿笑了起来,把报纸摊在魏士兵的面前,说,魏老板,呶,你看你看,真是好笑死了。魏士兵一看她浑身花枝乱颤的样子,觉得她的骚劲又上来了。他接过一看,是一则名为《有能耐》的笑话:有一对夫妇,丈夫是一个著名的妇科医生。一天,他们俩人一同到超级市场买东西,人很多。忽然一位中年妇女挤了过来,热烈地吻了他们俩人,然后拉住那位妻子说:“我得让你知道,我是多么地敬仰你的丈夫啊!当别人都失败了的时候,他却成功地使我怀了孕!”
      魏士兵嘿嘿一笑说,要让女人怀孕那还不容易,不就是多搞几次嘛?魏士兵和阿霞平时的荤话讲多了,也就直来直去,只不过是干打雷的样子;那个“搞”字,他念起来就像是一阵轻锣中的重鼓。其实他也知道阿霞要的正是这个。阿霞将报纸卷成个长圆筒,用它捅了捅魏士兵的肚皮说,魏老板,魏老板,这你就说岔了,女人就像一株稻穗,还要看灌进什么浆才能成谷粒的。说完又用那纸圆筒敲敲自己的肚皮说,你说我怀不上仔,难道是这肚皮不争气,还是他那杆枪不管用?魏士兵一看她越说越出格,赶忙高挂免战牌,说,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谁知道呢?再说,你都四十好几了,还操什么闲心呢?阿霞撇撇嘴说,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像你家梅婷有那样的福份,我这一辈子也就清爽啦!
      说话间,林益山像个幽灵似地蹩了进来,说,哟,你们两个在里头搞什么名堂?看光景,好像挺热乎的。我冒冒失失地进来,有没有破坏气氛呀?阿霞说,现如今都开放好几年了,人家爱怎么着,你管得着嘛。别说那路口站着街鸡,就是咱小区里头不也有花猫绿狗之地嘛?啥都想禁,摘月亮去!说完她就更加使劲地抖着腿来显摆自己的得意和傲气。林益山涎着脸说,哟,霞美人,什么花猫绿狗的,你在说谁呢?八成是咱小区里头有哪只鸡被这绿猫叼走了。你行个好,给咱挑明了,好让咱也见识见识。魏士兵早已习惯了他俩的嘴斗舌拌,就从中间叉开来,说,开玩笑也不能当饭吃,阿霞刚才是在讲一个骚女人的笑话。这个骚女人竟然当着丈夫的面说医生帮她把肚子搞大了。你看,就登在报纸上。魏士兵说着就将报纸冲着林益山扬了扬。
    [ 1 ] [ 3 ] [ 4 ]   林益山轻蔑地笑了笑,说,这叫什么段子,太素了。我听来的这一则才叫好玩呢,它说的是一个老干部在一家美容美发店按摩的故事。小姐按摩到老干部的私密处时说,这是什么地方呀,老干部说,这是老干部的老干部。老干部反过来问小姐,你们那儿又是什么地方呀?小姐回答说,这是老干部活动中心。老干部又问,能不能进去玩呀?小姐答,当然可以。要不要收门票呀?不用。于是,老干部就进去玩了。完事出来时,那小姐竖起柳叶眉,向老干部索要三百块。老干部一时蒙住了,说,不是说好了,进去玩不用买票嘛?小姐半笑半嗔说,玩当然是可以玩的,但进去后不能乱涂乱画,你难道就没乱涂乱画嘛?所以罚款是理所当然的啦!
      林益山是边说边比画着,阿霞支着耳朵细听,边听边咯咯咯咯地笑得身上的许多颤肉在竞相跳舞,魏士兵也撑不住地拿着那纸圆筒,拼命地抽打着正讲得眉飞色舞的林益山。
      一阵说笑过后,林益山无限感慨地说,人生在世还不是图个吃喝玩乐?那些老干部爬雪山过草地的,到头来还不是回归到这人间的俗事上?像我,什么皇帝啦,天王老爷子啦都管不到,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多痛快。不像有些人,还要看人家的脸色过日子。他说着说着,还斜着眼瞅了魏士兵几下。
      阿霞拍了一下掌说,对,对!这人生的道理嘛,说到底就是人为财而死,鸟为食而亡。还有再加一句“风流”什么的就都齐全啦。
      林益山嘿嘿一笑,有意替她把话讲得顺溜滑圆些,就说,什么风流不风流的,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阿霞说,正是这句,正是这句。两人难得空前的统一。
      魏士兵听他俩夹棍带棒地奚落自己,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说,你林益山不就是勤去赌坊间罢了。我要是像你这么有钱,我赌得比你还凶。这算不上什么本事。最有本事的,还是要像那位医生那样,能够把别人家妻子的肚子搞大,而且是不花一分钱的。
      林益山和阿霞不知魏士兵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被噎得双眼都瞪圆了。小店刹时静得像深山幽谷……

      3
      魏士兵自然知道林益山在世间这个大林子中算不上是只好鸟,他几次三番地想吃阿霞的嫩豆腐,都找不到门。林益山调侃他无非是说自己惧内,不敢当个正儿八经的赌徒。对此,他没办法抵御,只好用一些云遮雾罩的事儿来招架。有些话是不能端到桌面上的,只能闪烁其辞。他知道阿霞瞧不起林益山,撇除性别不说两人的类型还比较接近的,但是不投味,也就没办法沆瀣一气。就像青蛙瞧不起蟾蜍一样。
      进入七月,女儿放暑假了,却来电话告知,说是和同学去杭州等地玩,月底才会回家。魏士兵不敢造次,但每天下午听那哗啦作响的麻将声,他就如坐针毡。和阿南下了一段象棋便索然寡味了,没带刺激的游戏,就像喝白开水一样。魏士兵知道阿霞在他两人在场的时候,言语中的挑逗,无异于是一种投怀送抱的表示,他若想苟合,不知可以玩她多少次了。但是他不敢,毕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嘛!更让他担心的是一呼隆把炮打出去,万一将来将她的肚子搞大了,弄出一个模样像他的孩子来,他可就无法在小区立足了。
      再说,魏士兵对自己的性生活还是十分满意的,一周两次的房事基本满足。李梅婷任凭他在她的身上耕田犁地的时候,还伴有未见巫山云雨的羞涩和些微幸福的快感,她那种柔弱如水的状态使他颇为受用。因此,女人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就完全够用了。但是,魏士兵觉得生活除此之外,如果再加上小赌的随意性和常态化,那就更好了,自己也就更加像个男人了。
      城中有一大片生活区正在拆迁,原本位居城乡结合部的天伦小区突然热闹起来,前来首佳租房的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林益山和阿霞也各腾出一套房来首佳店铺挂单。魏士兵夫妇俩一时忙得不可开交,看房、签单,不时地在小区的楼层里穿梭来往。
      林益山和阿霞来首佳店铺更是频繁,下午和晚上都会过来长呆短坐的。俩人在一起时,阿霞就会取笑林益山说,林老板,连你也在意这么千把块钱的租金呐,看看,走得这么勤,好像这房屋租不出去还要给它喂食似的。林益山嘿嘿一笑,说,我嘛,除了喜欢钱以外,我还有一个嗜好你没说出来。阿霞嘴一撇说,谁还不知道你是个赌鬼哩,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林益山又嘿嘿一笑,大言不惭地说,你讲得还不够,我好钱好赌还――好色,来魏老板这边还不是想来看看一个人嘛?林益山说完就涎着脸,把笑容都堆聚在眼角尖,嘻嘻地笑着。阿霞乜斜了他一眼:你八成看人家魏老板的老婆长得漂亮,就心存歹意。我可告诉你,魏老板可是练过武的,你这野猫子想沾腥,摘月亮去――小心砍了你的绿爪子。阿霞比划了一个动作,却被林益山顺手接住,说,好呀,你这花拳绣腿的,最好能往我的身上来几下,来呀,来呀,我林某乐意领教。他刚说完就趁势捏了一下阿霞的手,她马上狼嚎一样地叫了一声:魏老板,赶快来呀,有人想对我非礼了!魏士兵将手中的讲义夹往桌上礅了礅,一脸灿笑地说,林老板,要爱护女同志嘛,怎么连一点怜香惜玉的慈悲心肠都没有呢?林益山说,哪能呢,我巴不得她那只玉手在我身上多挠几下呢。阿霞摸着松开的手说,臭美你的,挠你还不如去挠我家的小狗狗。看看,把人家的手弄得这么疼,凶巴巴的一个人!
      几人说笑了一阵,有人来看房,魏士兵就说,真不好意思,你们两位的房子都挂单好几天了还没出手,今天就去看看吧,说完一帮人就走了。结果是失望而归,房客都嫌这两套的楼层太低,不仅嘈杂,还显得湿气特重。阿霞和林益山叹了口气:看起来只好往下杀价了。
      魏士兵夫妇忙乎十来天,才消停下来,着实赚了一把,.有五六千块呢,两人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李梅婷的娘家忽然来电话,说是七十几岁的老父跌了一跤住院了。她赶忙只身回家探视去了,丢下店铺让魏士兵守着。魏士兵下午闲着没事,又受不了林益山的一再撺掇,就去赌坊间快活去了。而且这一次没人管,更是赌得昏天暗地的。四五天后,李梅婷回来,又在赌桌旁用她的余光和魏士兵作了短暂的交接后,就悻悻地离去了。
      魏士兵从赌坊间出来,一路想着让老婆高兴的理由:比如这几天生意清谈,又经不起别人唆使,只好去放松了;比如把事实是玩四天,说成只玩两天;又比如前一阵子忙了十来天总算有些业绩,也该歇歇,就像牛儿也有停耕吃草的时候……
      魏士兵就这么一路瞎想着回到了家里,老婆正呆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傻看,连正眼都不想搭理他。魏士兵踱进厨房,里面的锅呀灶呀都冷冰冰的,没冒一丝热气。他知道这回的篓子捅大了,老婆正在气头上。就复返出来,到店铺去了。
      冷战了三天,李梅婷在自家的店铺里虽然笑迎来客,也时常支使着魏士兵带客看房,但是回到家里照样没好脸色。魏士兵心里就有些烦。不就是小赌了几天嘛,犯不着生那么大的气的。要是换成林益山,那还不反到天上去了。这么一比就更觉得自己的不值。
      时值盛夏,天气热得不的了。天气预报说,有个名叫“海棠”的台风即将来袭,请市民做好防台准备。果然,从傍晚开始,风生云起,“海棠”的外环流就先期来小区闯荡,把芒果树和广告牌扫得哗啦啦地作响。李梅婷赶紧将阳台上的花盆搬下来,魏士兵也过来帮忙。
      入夜,下起了中雨,四处变得清凉。十点多的时候,李梅婷哈了口气就兀自进卧室睡去了,魏士兵喝着啤酒在阳台上看风景:天伦小区外的大街上,骑车往家赶的人罩着雨衣,就像一个个神父似的在慢慢游走,其景状就像黑白片中的幽灵,有些滑稽。而小区内,行人则撑着花伞,在昏黄的路灯下踱步,就像一朵朵移动的蘑菇。魏士兵灭了灯,摸进内屋来,里头暗着,妻子李梅婷躺在竹席上侧卧着,一手停在胸前,也许她在挠痒时挠到一半时就彻底地睡着了,以致乳罩下的壕沟就肆无忌惮地露出一点雪白来……她的这个姿势在魏士兵的眼中是一个致命的诱惑。他一时亢奋起来,就扑上床去……李梅婷显然被惊醒了,她一把拨开魏士兵的手,将身体翻转成另一个方向。并且,她是一言不发的,两人的动作就像是没有灯光作背景的皮影戏似的。魏士兵也许受到酒兴的鼓励极想达到目的,手又一边执着地伸了过来,一边哼哼哈哈地说,今晚天气凉爽又逢双休日,不知道有多少对夫妇在做爱,我们也来一下嘛。那件事我认错了还不行嘛?李梅婷甩了一下说,你只要有地方赌就够了,还想再干什么呢?说完就索性起身到客厅去了。临走,还丢下一句:真会烦人!
    [ 1 ] [ 2 ] [ 4 ]   魏士兵在黑暗中静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说,有什么了不起,没你就不用活啦!旋即,他就像一只瘪了气的球,瘫软着松懈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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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天边照样排列着鱼鳞状的火烧云,天气预报说,“海棠”还在台湾的宜兰外海上空踱着方步。昨夜的一场雨根本没下透,人更觉得闷热。
      下午,小区里刮了一阵小风,又复归平静。魏士兵吃完盒饭,就在店前斜躺在躺椅上看风景。林益山走过时,又冲着他闪了闪眼、作了一个“自摸”的动作。魏士兵比画了一下似应非应的动作,他有些犹豫。蓦地,他想到这几天自己再怎么努力李梅婷依然摆脸给他看,尤其晚上连碰都不让他碰一下,完全是一副“坚壁清野”的性封锁架势,他就怒火中烧了。以前的性抚慰,现在变成了性胁迫,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受得了。
      魏士兵正遐想间,阿南过来招呼他说,魏老板,在闲躺着呀,来来来,咱们来下盘棋吧。说着就要去店里端棋盘。魏士兵语带讥讽地说,你下棋是不是下出个瘾来啦?你以为我喜欢下这个呀!真是的!阿南忽然受到了冷落,不解地问,还没下几天,你怎么这么快就倦了。魏士兵说,我本来就不爱玩这个的。有时间我还不如去“老人会”那边。阿南说,你难道就不怕你老婆说你。魏士兵哼了一声说,我怕她个鸟,她整天臭着一张脸不知给谁看呢?阿南嘿嘿一笑说,真闹不明白,几天时间你就猫变成虎啦?魏士兵说,你不信,好,今天下午我就去“老人会”那边给你看看。说完就关门走人了。
      魏士兵从赌坊间出来,又是日落西山的时分。“海棠”据说已经从福州、宁德一带登陆,而本市丝毫不受影响,连天尿也难得下几滴。魏士兵家也不回,买了个盒饭后就径直去了店铺。他查看了讲义夹里面的单子,晓得下午这段时间没做成半笔生意,甚至老婆来店里的痕迹一点也没有。他有些狐疑,老婆虽说生气,也不会对生意不管不顾的。正悬想间,阿南进来说,魏老板,你老婆回娘家去了,我曾经看见她在“老人会”外往里瞧,大概见你也在里头,一张脸就垮下来了,气咻咻地往家走……后来听林益山老婆讲,她回娘家去了。
      魏士兵轻轻地耸了一下鼻翼说,回去就回去嘛,刁难谁呢?没她我也许过得更自在些。来来来,你不是喜欢下棋嘛,我陪你玩几盘。阿南说,你不是觉得下棋没意思嘛?魏士兵说,你别拿这话来堵我,下棋有时有意思,有时没意思。就好像和老婆在一起,有时有意思,有时没意思一样。你说,对吧?阿南说,对对,是这个理。不和老婆做那个事,我也懒得搭理她的。魏士兵一听,觉得很受用,哦了一声说,你还很内行的嘛。不过,魏士兵知道阿南的老婆长得很潦草,他从来都不正眼看她的。
      说话间,忽然传来了一阵刺鼻的香水气,旋即,阿霞像片彩云似地飘了进来。她扭着腰身坐在沙发上说,魏老板,我那套房都挂单好几天了,你有没有上上心,为我物色个好主顾呀?魏士兵慢腾腾地说,你那套房看来难了,人家都嫌楼层不好呐。不过,倒是有个客户来看过,他想做批发生意,楼层倒没什么意见,只不过你那房屋内太空了,他想要带家具的,起码要有床。
      阿霞说,哎呀,这些房客越来越刁钻了,我那套里,空调、热水器什么都有,就差这家具。明天我就弄一套旧的来;他旧的该不会嫌弃吧?魏士兵说,嫌弃什么呢?只要不睡地铺就成,人家可是这么说的。不过,这旧家具嘛,我家地下室倒是闲置着一套,我想跟你的房屋配成套,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阿霞一拊掌说,这太好了,省得我再操心。事成之后,这中介费我加两百给你。魏士兵笑笑说,敲门这是谁跟谁呀,都新老街区一块住着,你就别客气了。阿霞笑盈盈地说,看起来,魏老板都想得很周到了,干吗不早说呢?魏士兵说,现在说也不迟嘛。你应该知道我最近在家可难哩。人的心绪一坏,做事也就没什么劲了。阿霞说,那是那是,不过,魏老板,凡事还是要想得开点,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的时候,春有桃花,秋有菊花,多着呐,你可别一种花儿谢了就自生烦恼,不是还有别的花赶着趟儿在开放等着你嘛?她说着,还对魏士兵无限深情地飞了一个媚眼。魏士兵似乎有了一点感觉,说,我明天上午就叫阿南去搬家具,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阿霞想了想说,明晚吧,到时候你也陪我过去看看,好吗?魏士兵轻描淡写地说,看看吧,没准阿梅就会回来的。
      翌日下午,李梅婷照样还没回来。魏士兵又疯玩了一个下午。他的准赌徒都已经“在线”升级为正式的了。他觉得自己的两只脚就在正道与堕落的两岸之间踏来踏去的,就快见出分晓了。他此时特别需要安抚,但是他四处寻找却得不到这安抚的力量。
      夜晚,张开它那巨幅的黑色翅膀,再次网罗了天空,却也像魔术师似的,变幻出一弯小月亮和几枚星星,好让寂寞的人儿做做解闷时的遐想。魏士兵有些失落,有些心虚。老婆李梅婷似乎铁了心不想回来啦。在魏士兵看来,这性胁迫也未免做得太过分了。
      晚饭后,魏士兵到天伦小区里溜达,当他散步到“村改居”后惟一留下的绿色标志物――一棵大榕树下时,心生无限的感慨。小时侯,自己时常来这棵榕树下玩耍,连吃饭时间到了都忘了回家,是母亲一路呼唤着自己的乳名寻到这里的。如今母亲不在了,那“兵儿,兵儿”的呼唤声,似乎还在榕树上盘旋着,并且收录在榕树翠绿的叶片里。他感到了被母亲管教的幸福。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就像一只淘气的小牛犊总会偏离犁道,是母亲不时地扯动缰绳,驱赶着他朝向正道的。
      但是,自从迈到45岁这个人生之坎,魏士兵有些恍惚,如果今天只是昨天生活的简单复制,人生就会变得庸俗而显得低格调,甚至会丧失原本有的善良和传统的生活习性。因为,闲适会诱发堕落,林益山,阿霞,还有小区里许多四十几岁的人,大都找不到生活的激情而松弛起来。从某种意义上讲,社会已将他们嫌弃,他们也只好在社会的夹缝中寻求一种迷失自我的生存。
      魏士兵是和阿霞约定在这棵榕树下等候,然后去看看那套派上用场的家具的。魏士兵知道阿霞肯定会洒着香水、涂着口红、绾一袭棕色的头发,楚楚动人地到来的,她的诱惑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在那套房里,她肯定会风情万种、卖尽风骚的。而魏士兵自己能不能撑得住,他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在夜色朦胧中,魏士兵只觉得天伦小区变得虚幻缥缈起来,失去了往日真实的质地。在甬道上,魏士兵终于看见阿霞摇曳着裙裾向榕树这边,款款地走来……
      【责任编辑 苏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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