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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叔轶事]二叔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8 04:34:59 点击:

      柴福善,北京平谷人,1956年12月生,现在平谷区政协工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北京作家协会理事。1982年起发表文学作品,二十余年来,在全国多家报刊发表诗歌百余首,散文4060余篇,作品先后被《作家文摘》、《青年文摘》、美国《东方》杂志等多家报刊转载,并有部分作品编入高中教材。现已出版散文集《逍遥人生》、《岁月无痕》、《往事与乡情》、《核桃树下的王蒙》、《秦时明月》等五部散文集。近年注重新乡土文学“二叔系列”小说创作。其作品受到著名作家王蒙、浩然及评论家们的广泛关注。

      “城里的树”

      二叔的大桃,比以前更甜脆可口了,以致一位领导人的寿宴,点名要二叔的桃,甚至爱屋及乌,非要在自家院里,过去的一座旧王府中,栽一棵桃树不可!
      这可不像小猫小狗,谁家抱养就跟谁走。常言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然也养一方风物,桃也不例外。二叔蹲在桃园里,先是把这些桃树一棵棵地虑论个遍,最终选了才挂果且造型好的一棵。对着这棵,二叔又琢磨好几天,怎样才能让这桃树在人家活得更好呢?一天,二叔终于想出个门道,急忙叫来人马车辆,在桃树周围开了车斗大一个“方”,用重量级吊车,连土一齐吊起。二叔发现,桃树的一点毛根都没伤损。
      小心地运到京城那座旧王府中,又小心地栽好。这么小心二叔还不放心,隔三岔五地前去探望,仿佛那不是一棵树,而是二叔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但见那桃树一点不认生,在那深宅大院里很快就出脱得与山里一样水灵了。第二年,春天开了好多花,夏天结了好多桃,尝尝,与山里的一样甜,那位领导人高兴得合不拢嘴。二叔放心了,庆幸这桃树真添忽人,不像桔树,生在淮南则为桔,生在淮北竟变为小而涩的枳了。
      没庆幸几天,二叔忽然想到:假如桃树一天天长大,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粗粗细细的根须,有朝一日长出了那个移去的土“方”,伸到城里那片僵硬的土里,会不会也长得像淮北的枳一样,“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呢?
      二叔不敢多想,毕竟那是棵“城里的树”了,在那样的环境下,怎么变都是可能的。

      二五一十

      京东平谷,桃名天下。
      二叔包几亩山场,近年也种桃了,倒是顺应潮流。甭说,今年挂果了。起个大早,带着露水摘一毛驴车,尤其一棵小树,不多不少,就结两个,分外的大,足足有二斤。摆上头,人家饭店还挂灯笼幌子呢。
      好容易赶到城里,快晌午了。不想路两旁全是桃,来一买主,十个卖主搭讪。凑啥乱子,走街串巷吧。眼瞅着日头偏西了,大半还没卖,压得小毛驴直塌腰。见人家种桃发了,二叔也种,种树时,盼长桃,桃长了,卖咋这难呢?!
      对面过来个收破烂的,一三轮车的纸箱子、酒瓶子。似乎还不满足,依然连声吆喝着:“破烂的卖――!”听口音外地人,前边大梁斜跨个小女孩,与大人一样的灰头土脸。孩子眼尖,早就看见了二叔,便仰着脸:“爸,桃,桃!”说着手指塞进嘴里,顺着滴拉下一串串口水。大人轻轻拍拍孩子的脸蛋,嗔怪一声:“馋猫!”不过,还是跳下车,直奔毛驴车来。总算又遇上了买主,还是收破烂的。那人拿起一个擦巴擦巴,咬一口,递给孩子:“大哥也这会儿了,我来一筐,孩子大人过个桃秋。就十块,咋样?”简直是在收破烂,其实,桃原本又称“隔夜愁”,剩回去也是烂,不如卖点儿是点儿,做个顺水人情。得,一筐桃,十块钱,另外白搭一只筐。
      收破烂的前脚走了,后脚一辆小车停住,下来一位女士,衣著打扮很入时。“喂,我说桃怎么卖?”“要一筐啊?刚才那人,”二叔一指收破烂的,“十块钱一筐,老不欺,少不哄,还那价儿。”女士用眼扫了一遍驴车,最后盯在两个大桃上。二叔见此情景,忙不迭地:“您要买两筐,这俩大桃我送给您。”女士一笑,伸手从腕上的小兜包抻出两张咯嘣响的票子,二叔好心想帮助搬一把,女士一拦,转身从车内拿出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恰好装下两个大桃,再撒几片绿叶,小心翼翼地盖好:“谢谢您!”点头,鸣笛,一溜烟地没影了。
      二叔惊呆了,世上竟有这等人!待缓过神,把剩下的桃破烂一般地甩了,太阳也落山了,回去!一拉毛驴缰绳,毛驴知道该回家了,得得得颠咕起来。在颠咕中二叔琢磨着:一筐十元,一桃也十元,三三得九,哪如二五一十!是这么个理儿,光顺应潮流不行!那也要明年了,树不能花开二度啊!拧开水壶,咕咚咚灌几口,嗓子滋润了,随意一哼,竟是现代京剧《沙家浜》中的一口:“这个女人呐不寻常……”
      踏着落日余晖,毛驴撒一路清脆蹄花……

      狐狸

      近几年,二叔在山上山下栽满了果树,果林旁又建了一个鸡场,鸡蛋供应城里人食用,鸡粪布施果树,良性循环。果树茂盛,鸡鸣不绝,山圈儿清幽静谧,一个绝妙的生态环境。环境好了,已经消失的又悄然出现了。比如狐狸,二叔只是小时听大人说过,谁知前不久,有只狐狸竟在鸡舍边转悠,吓得鸡们胡飞乱撞,一片躁动。
      二叔仔细观察,发觉狐狸每次来,不为偷鸡,只偷鸡们吃剩的食,而且吃完就走,闹的鸡们虚惊一场。二叔明白了,专门从屋里腾出个瓷盆,摆在鸡舍前,早晨喂鸡的同时,往瓷盆里添满食物,然后,躲到远远的地方。
      狐狸来了,并没有马上过来,而是在一棵树后四处张望。二叔趁机打量狐狸:二尺长短,浑身上下火红颜色,早晨的阳光从枝杈间倾泻下来,倾泻狐狸身上,如一团突突燃动的火苗。狐狸一番观察,见周围没有异常,便小心翼翼地直奔瓷盆,一阵狼吞虎咽,风扫残云,眨眼间瓷盆空了,狐狸肚子鼓了,打着饱嗝,颠颠儿地走向大山深处了。
      二叔每天添食,狐狸都藏在二叔看不到的地方,把二叔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知道这都是为它好。渐渐的,狐狸提吊儿的心放下了,最后竟在二叔添食时,大摇大摆地前去“就餐”。二叔趁机抚摸狐狸,狐狸则仰起头来舔二叔的手,二叔“嘘”一声,狐狸就支楞着耳朵水灵灵的望着二叔,简直一只善解人意的小狗。
      二叔善待狐狸,狐狸知恩图报,不但不扰掠栏内的鸡们,而且与鸡们和谐相处。每当餐饱后,狐狸会把嘴巴探进栏内,任凭一二只鸡跑过来,歪头啄食嘴边沾挂的食物,边啄边眯缝着眼睛,仿佛一种极大的享受。狐狸也时时在栏边“巡视”,觅寻老鼠,俨然一个忠于职守的“保安”,不许老鼠对鸡们祸害。
      一天,二叔出山赶集,顺手买个荆条筐,想放在鸡舍下,絮些柴草,给狐狸安个“家”,风了雨的有个可避的地方。筐是买来了,可二叔总感觉氛围不对,鸡们不是四散着悠然觅食,而是栏内扎着堆儿一阵阵惊叫。再看瓷盆,临走添加的食物,几乎没动,盆边一摊血,另有一颗子弹壳。二叔明白了,狐狸一定是被山外打猎的枪杀了,山里人绝不会这么做的。
      想狐狸对人类已然完全地信赖了。所以对二叔以外的人,也没有设防之心,才导致杀身之祸。狐狸在咽气之前,一定非常憎恨人类,认为人类最 [ 2 ] [ 3 ] [ 4 ] [ 5 ] 不可信任与依赖。二叔没法也没机会向狐狸解释,只是默默地在鸡舍边放好荆条筐,并絮好柴草。依然如故地在瓷盆里添满食物。二叔深知,那只火苗一般的狐狸永远不会来了,别的狐狸也不会来了。

      老桃树

      二叔的那片桃园,整整一个山圈儿。桃树呢,大多处于盛果期,也有的老了,就随手伐了,好另栽新苗。
      间伐的老树,慢慢堆成了小山。做什么呢?烧火吧,还得劈,二叔哪有那闲功夫,再说,每年剪下的桃枝都烧不了。年复一年,老桃树们就在那里堆着,任凭风吹日晒雨淋,渐渐的糟朽了。
      一天,来了位戴眼镜的书生,住在二叔桃园的农家院里,没事就转来转去。当看到那堆老桃树,不转了,眼睛直直的,问二叔:“咋糟着呢?”
      二叔有搭无搭地:“不糟咋着呢?”
      戴眼镜的没说什么,走了。可没过几天,又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大包小裹的几个人。他们每人抱了一棵老桃树,整天猫屋子里不出来。见人家门关得严严的,二叔纳闷:憋啥宝呢,莫非能让那些糟桃树再长出叶来,开出花来,接出果来不成?纳闷归纳闷,但二叔不好意思推门进去,怕打扰人家,谁没有点私事呢?
      也不知鼓捣了多久,当那扇门豁然打开,戴眼镜的笑吟吟的招呼二叔进去。二叔一看,傻了:屋里哪儿还有老桃树,大大小小全是各式各样的“玩意儿”。戴眼镜的一件一件指着对二叔说:“这是七星宝剑。”二叔握在手里,见剑上雕着七颗闪闪烁烁的星星,把儿上雕着两条龙,活灵活现,简直要腾云驾雾而去。戴眼镜的把剑往墙上高高一挂:“镇宅宝剑。”
      二叔点点头。
      “这是斧子。”那形状简直就是《水浒传》里李逵使用的大板斧,只是个儿略小些。二叔发现,一面刻个“斧”字,翻过来,却是个“福”字。戴眼镜的一笑:“‘斧‘福’谐音,斧就是福。”二叔掂量着斧子.这时也觉得,斧子在手里似乎真的散发着红润润的“福”气。
      一老者高额长须,十分的精神矍铄,一手拄着龙头拐杖,一手牵一顽皮小童。甭问,二叔知道:老寿星!
      戴眼镜的不厌其烦地一一指点:这是寿桃。这是如意,这是……
      “这就是那些老桃树?”二叔揉揉两眼,有些不敢相信。
      不等戴眼镜的回答,二叔全明白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兄弟,我服了!”
      第二天,二叔在桃园一角,就竖起一块大招牌:桃艺苑。苑主当然就是那个戴眼镜的。
      桃艺苑开张时,戴眼镜的对二叔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些糟朽的老桃树实在不算什么,可当我们赋予它一种文化,就化腐朽为神奇了啊!”
      “文化?”二叔似懂非懂,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一遍,想:我这满山遍野的桃园,从桃花,到桃叶、桃枝,再到满树的桃子,咋样更文化?毕竟中国桃文化深着呢!

      咱是城里人

      二叔以桃起家。近年来,一方面扩大桃树的栽培种植,另一方面进行桃产品深加工,并注意培植桃花盆景,制作桃木纪念品,成立大桃研究所研植新品种,二叔说咱也得与时俱进。
      当然,二叔与时俱进的不止这些,想着他与二婶年岁越来越大,见县城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动心了:为啥咱就不能到城里过几天舒心日子呢?想到此,连商量都没商量,进城送桃时,捎带脚就把楼房买了。二婶闻知,指着二叔脊梁骨说:“有俩钱儿你就烧吧!”二叔嘻嘻一乐:“老太太你擎好吧!”
      二叔把房子归整好了,安顿妥当手头的活儿,这天,拉着二婶进了城,到楼下,二叔先将一挂一千头的炮仗吊起,霎时就听噼哩啪啦的爆响,响声在楼间回荡,真如山里吼一嗓子荡起的山音儿,只是不知比山音儿热烈多少。爆响中,二婶被二叔稀里糊涂领上了楼。二叔说:“咱往这儿一坐,好歹也是城里人了。”二婶东瞧瞧,西转转,觉着是不赖,听二叔一说,朝他一瞪眼:“咋着?城里人?呸,一嘴一个山砬子味儿!”二叔抿嘴一乐:“甭管啥味儿,这大房子就是咱们的了。我告诉你,咱是夏天山里住,冬天城里住,哪儿舒服就在哪儿!”
      事已至此,二婶也不再说啥了,她知道,说也没用,耗子掉油缸儿,就油(由)他吧!谁料想,没住两天。二婶嘴起火泡,心里发闷。住惯了山里的四敞大院,出门进门全是乡亲,到楼里可好,憋咕嘟嘟,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可气的,是楼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楼上的人嚓嚓走动,听得一清二楚,闹得她根本睡不着觉。一夜起来,口干舌燥,哪像山里尽是潮乎乎的地气。心里不由得有些腻味了,可瞧二叔那高兴劲儿,又不想扫他的兴。
      这时,传来咚咚咚敲门声。二婶奇怪:谁呢?忙不迭地趿拉着鞋开门,但见一人抱着一抱东西,气喘吁吁的。没等说话,二婶先乐了:“嗳呦,”冲里一喊,“他大哥来了!”后边跟着大嫂。二叔领着大哥把楼房犄角旮旯都瞧个够,大哥一拍二叔肩膀:“兄弟行啊!”二叔拉大哥坐下:“你要瞅好,也弄一处?咱两家还有伴儿,省得嘴起泡。”说完瞥一眼二婶。说话听声锣鼓听音,大哥一甩褂子:“我说弟妹,咱山里人瞧你们搬城里住了,真眼馋。”二婶说:“城里咋着?住两天就变成城里人了?甭不知道自个儿啥脱生的!”二婶嘴里这么说,眼里可是笑眯眯的。二叔乘机一推她:“做饭去吧!”
      老哥俩在客厅吸烟闲话,大哥说:“我说兄弟,你那大孙子说话该念中学了,咋也得城里念啊;不能再像你那不争气的侄子,山圈儿糗了!”二叔吐出一口烟:“好,大哥,这事包我身上,不行就住我这儿。”大哥一摆手,狠劲一嘬,又一喷,浓浓的烟就从两个鼻孔冒出:“你呀,就给我寻摸着楼房吧,也置办一处,到时候我们老两口不干别的,就伺候孙子吃喝拉撒睡了,让那小东西成天就学习,不信水大泡不倒墙!”
      里边聊着,大嫂闲着没事,悄悄溜到厨房帮把手。二婶说:“大哥你们来就来,还大包小裹的干啥?”“有啥呀?”大嫂甩甩手上的水:“琢麽半天,过去搬家暖房,时兴一把筷子一包火柴一袋咸盐啥的,我与大哥商场一转悠,商场老板二话没说,就给弄一箱虾仁一箱京酒一箱花生油。”二婶说:“咱这儿啥也不缺!”“不是缺不缺,有说道。”大嫂望着二婶,“老板说,今后哇,你们这小日子就是瞎(虾)过,也经久(京酒)不衰,肥得流油儿!”二婶笑了:“好,咱们都油儿!”
      厨房里“油儿”着,客厅里也传来一串串的笑声。

      醉酒

      二叔真的不会喝酒,甭管来了什么客人,他也摆个酒盅,不是倒点茶水就是来点饮料,反正不是酒。一来二去,客人有人陪没人陪,是该喝喝该饮饮,再不会攀二叔的酒了,二叔也落得个自在,一旁只管不失时机地十二分热情地张罗。
      其实,二叔喝过酒,这是从二婶嘴里唠叨出来的,应该千真万确。
      那是二十多年前,二叔刚结婚的时候,请老丈人来过年。老丈人家住山那边,二叔拉头毛驴,顺着羊肠小路,一颠一簸地把老丈人接来。粉条子炖肉,外加山里出的黄蘑,着着实实一盔子。酒呢,二叔专门从山外买的瓷瓶酒,觉得八毛一斤的高 [ 1 ] [ 3 ] [ 4 ] [ 5 ] 梁烧酒不行,姑爷招待老丈人,实顶实了。
      二叔给老丈人倒上一盅,满满的,甚至都鼓出酒盅了,而酒漫盅沿儿,就是不流,这叫满而不溢。二叔不懂,老丈人懂啊,高兴,不能端,一端就洒,酒是粮食酿的,洒了可惜,得,索性探着脖子,来个龙饮。然后笑眯眯地问二叔:“你也来一盅?”没等二叔答话,媳妇炕下搭言了:“瞧您,人家不喝!”老丈人瞥一眼闺女,心想,才过门就知道心疼自个儿男人了,好,小俩口儿越好越好。端起酒盅,老丈人说:“不喝我喝!”“咂儿――”,一口干了。二叔忙着继续倒酒,一来二去的,老丈人的脸上就滋润出了两片红云,喉咙里不时地打着饱嗝。说句“酒足饭饱”,老丈人撂筷了。
      送走了老丈人,收拾完了桌子,二婶在屋外刷锅洗碗,二叔在屋里掸炕扫地,末了,二叔拿起老丈人喝剩的酒瓶子想盖上盖儿,瓷瓶看不见里头,搁耳朵边摇摇,觉得还有点酒,这么好的酒要糟蹋了不是糟蹋祖宗么?反正也不多,二叔拿起老丈人喝酒的盅,甩甩盅里的饭渣子,一倒,够一盅,端起,一仰脖儿喝了。摇摇,还有,再倒,还够一盅,一仰脖又喝了。摇,倒,倒,摇,老是不见底儿,二叔好生纳闷儿,一时摇倒得兴起,自言自语:“我看你到底能盛多少酒!”扔了酒盅,干脆瓶嘴儿对着自个儿嘴儿,“咚咚咚”,全顺肚里去了。
      酒瓶子随手滑溜地下,“啪”地碎了。闻响声,二婶一挑门帘进来,二叔��咙咙地睥睨着二婶,趔趔趄趄地想向二婶伸手,谁料手一划拉。就扑通一声重重地栽在了地上,临栽时还嘟囔着:“媳、媳妇,你跟着转啥,咋不拉……”说二婶转,其实是二叔自个儿晕得天旋地转,“咋不拉”的“拉”还没出口,就倒地上呼噜起来了。二婶嗔怪一声:“这哪是给爹过年,纯粹给你过呢!”二婶想把二叔携到炕上,死猪似的一携一哼哼,贵贱弄不动,没辙,只得喊街坊四邻,大家七手八脚才抬上了炕。二叔一直睡了三天,一骨碌起来,还问呢:“我那是咋了呢?”二婶一点嗒他:“那叫醉了!”“不就那一点吗?…”“那点到大,爹说一瓶酒他就喝了三盅,剩下全便宜你了。”二叔惊呆了,从此向二婶保证今后再也不沾酒了。
      二婶信,可有时忙活一天了,晚上二人坐当院闲话,二婶冷不防提起“那一大点”,二叔顿时脸扑的就红了,乐着:“你呀,别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还,还?

      邻里街坊,山前山后,都知道二叔是个热心人。
      年前,东山坳傻四儿来了,说:“二叔啊,家里翻盖房子,我是罗锅子上山――钱(前)紧。”说着手背儿朝下,朝二叔眼前伸。二叔心想,要论还是刚出五服的远家里呢,人在难处,不能不帮,便问:“用多少?”傻四儿脸红红的,憋了半天,才竖起一根手指,木讷地说:“一万,行么?”二叔顿了顿:“虽说桃园要布肥套袋儿,可你一辈子弄几回房呢?”说罢,从柜子里拿出一沓子钱,点点,递去,傻四儿麻利儿地往怀里一揣,千恩万谢欢天喜地地走了。
      年后,傻四儿又来了,二叔以为他盖房钱不够了,便让座倒水,单等他开口,乡里乡亲的,谁没有用谁的时候呢?再说,有钱了,也不能不认乡亲了,更不能房顶扒门,一辈子不求人了。没想到傻四儿朝炕上一坐,掏出一个油渍麻花的破报纸包,往二叔跟前一推,二叔明白了,不是要钱,是还钱来了。“哎,急啥,用你就先花着。”傻四儿一摇头:“老话说的好,好借好还,再借不难。”傻四儿说着,抖落开纸包,右手拿起这沓子人民币,故意往左手心上一摔嗒,“四千,您点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按了巴叽的纸条,递给二叔。二叔接过来,不解地问:“这是啥?”“您瞅瞅。”二叔展开一看,上写着:“已还四千元,还欠六千元。”底下还郑重其事地按着手印儿。二叔笑了:“谁跟谁呀,我还信不过你?”傻四儿咧嘴一笑,起身,拍拍屁股走了。二叔把欠条随便地扔在了墙柜上,送傻四儿时门帘一扇忽,竟把纸条扇忽了柜缝下。
      几个月过去了,二叔要在城里建一座大桃批发站,租场地,雇人力,一时钱转不过个来,便想起傻四儿这笔钱。二叔不好意思直接催要,托人捎个话,怎料那人回来,对二叔说:“傻四儿说还了。”二叔一愣:“没有哇?”“您好好想想,他还说给您一张条呢。”二叔立马儿想起来了,傻四儿是给过一张纸条,二叔说:“可那是欠条啊?”二人翻箱倒柜,一阵折腾,总算打柜逢把纸条找出来了,那人一看,上面确实写着:“还了四千,还欠六千,”没错呀?那人到东山坳把傻四儿找来,傻四儿小脖儿梗梗着,那势份儿,倒像是二叔欠他的钱了。二叔问:“那六千块你啥会儿给我的?”傻四儿一拨浪脑瓜子:“就年后呗。”“你还的是四千啊。”“您瞧瞧条咋写的?”“你自个儿瞧!”二叔没好气地把条往傻四儿怀里一拽。傻四儿踮动着一条腿,不阴不阳地拖着长腔:“好,二叔,您听着,我给您念念。”傻四儿一摩挲脸,嗽一嗽嗓子,往地上吐一口痰:“已还四千,还欠六千。”傻四儿将第二个“还”字读作了“环”的音,二叔一听,原本就还四千,还差六千,这下成了先还四千,又还了所欠的六千。这可倒好,一字双音,六千块就打水漂了。
      那人心里也明白了,肯定是傻四儿捣鬼了。可人家字据在,即使打到法庭,二叔满身是嘴也辨不清了。二叔气得鼓鼓儿的,抡圆了巴掌一个嘴巴扇去:“九马搭一马,你算十(什)马(么)东西,滚!”傻四儿抹抹脸,吐口牙缝滋出的血,一晃三摇地走了。二叔对那人说:“这小子眼窝子也忒浅了,我从来没把这点儿钱看在眼里,真没有,过来使牙缝儿吱一声,老爷子不要了,甭跟我耍这离哏棱啊!”那人一笑:“您哪,消消气儿。林子大了啥鸟没有,这是小事,以后市场经济了,人世了,您还会经着更大的事呢,买个教训吧!”二叔使劲地点点头。

      那只小狗

      二叔家养了一只小狗,不是山里常见的“四眼儿”豺狗,而是那种时髦的宠物狗。
      并非二叔要养。是一城里人让二叔淘换的,谁知那城里人见了瞧不上眼,二叔便想咋着也是条小生命儿,扔了可惜,二婶就自告奋勇,说不扔也不再送人,就自个儿瞎拉扯着了。
      现在山里人也时兴养猫啊狗的这些宠物了,而且宠物在人们的百般精心呵护下,不但长得葱儿似的水灵,而且都有个好听好叫的名儿。二叔不理解,过去山里人给孩子们起名儿,随口起个猫啊狗的,上辈儿人说是好养活,现在得了,这些猫啊狗的倒叫上人名儿了。甚至起个外国的洋名儿,以显得与众不同和名贵。
      二婶叫二叔给这狗也起个名儿,二叔忙那几千亩桃林,哪有这份闲心。得,求人不如求己,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二婶效仿着人家猫狗的名儿,自个儿琢磨开了。既是狗,再叫狗头就不合适了。西家那长毛狗叫娟娟,一听就是只母狗;东家是个大耳朵狗,叫啥不行,非叫姿三四郎,甭问,公狗。村头六子养一个不中,还养俩,奇了怪了,愣是一叫布什,一叫萨达姆。俩小狗常在一起,一起着一起着就掐上了,六子便攥着拳头加油:咬,布什 [ 1 ] [ 2 ] [ 4 ] [ 5 ] 咬,萨达姆,你咋不咬?到后来也不知谁咬谁了,反正六子没挨咬,坐山观狗斗。
      光瞅人家狗名儿好不成,自个儿这狗名儿呢?一时还真难住了二婶。二婶以前养过豺狗,也养过一只成了真狼的“狼狗”,可没养过这宠物的狗,自然对这宠物们就不了解了,所以根本说不出这狗的品种,只闻说是打外国引进的,人搞交流引进,物搞交流引进,二婶孤陋寡闻,头回听说敢情狗也搞引进。那就引呗,二婶管不了这些,只愁这狗叫个啥。要说做衣做饭,做大半辈子了,可说是干净利落,撂下针线就是笤帚,把个小家规整得井井有条,伺候得二叔满足的无话可说,以致一山洼谁不知道二婶呢?可起名儿这样的事儿,二婶真是擀面杖吹火,横吹竖吹也吹不通。二婶憋闷不出个头脑,就随手一按,遥控开电视,也不知是哪频道。现在有线一接,花哩胡哨的,频道太多,左角上一叉叉儿一弯弯儿的,也认不清是啥。爱啥啥吧,但见眼儿眉前是男女明星大荟萃,忽悠忽悠的灯光下,明星们或裸露着胳膊肘子胸脯子甚至耸动着大奶子,或歪戴着破帽子拖拉着破裤子满嘴学着不伦不类的山根子话。二婶好歹也五十大几了,记性不比年轻时了,常常挺熟的人挂在嘴皮儿上就叫不出来,就说那些明星吧,叫什么山什么宏什么斯,叫什么萍什么英什么丹?想到这儿,就像做衣裳往一块儿撮撮儿一样,二婶忽然灵光一现,大腿一拍:得了,就叫山丹吧,歌不是还有个山丹丹花开红艳艳么?管它呢,叫着顺溜就行!
      自个儿一决定,自个儿一举手,就通过了,无须其他繁繁琐琐腻腻歪歪有用没用那些杂七杂八的程序。二婶好生得意,这辈子还没给啥起过名儿,自个儿儿子的名儿都是他爷爷起的。这回二婶也有冠名权了,心里甭提多美了,成天价有事没事就冲着狗叫:山丹过来,山丹趴下,山丹作揖,山丹走!狗通灵性,叫着叫着,狗就认准自己是山丹了,尽管不明白这字号有啥寓意。也无须明白,连很多事儿人都不明白,何况一只狗呢?因而,只要“山丹”一叫,那小狗就老远地跑来,结了。一来二去,小狗与家人就混得熟了,比如每每二叔从外面回来,小狗闻声就颠颠颠儿地扑上去,围着二叔脚前脚后脚左脚右一个劲地摇着小尾巴,分外地热情。二叔呢,只管走进屋里,忙碌一天了,实在是累了,需要的是歇歇,攒攒精神,然后,吃二婶准备好的饭菜,与二婶叨咕叨咕一天的大事小事儿。这时小狗呢,动也不动地趴在二叔的鞋子上,两只小耳朵支楞着听气声儿,两个黑眼珠子盯着二叔二婶的每个手势和表情,仿佛它懂得随着二叔二婶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不以为二叔二婶只顾说话,其实早忽略了它的存在。
      一天,我从县城来山里看望二叔,二婶外屋弄菜,我和二叔天南海北地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二叔十分上心的那几千亩桃林了,二叔气魄很大,正谋划着新的发展,想听听我的意见。我随便闲侃,其实也在为二叔支招:不能光想着种桃卖桃,还要整合现有资源,合理利用,不妨和旅游观光结合起来,春天请城里人来赏桃花,夏天请城里人采摘鲜桃,这叫请客上门。当然,已经形成影响的北京金街王府井展销、包机海外销售,继续做好。还有,要重视文化品位,挖掘大桃文化,充分利用剪下的桃木枝,制作纪念品,桃木避邪,这是中国人几千年形成的文化积淀,已经渗透到每个中国人的骨子里了。总之,要向立体发展,向深层发展,不但要发展到游人的嘴上,更要发展到游人的心里。
      二叔听得津津有味,怎料那小狗不知啥时悄悄溜到二叔那儿,在二叔脚边蹭来蹭去,二叔正听在兴头上,被小狗蹭得心烦,一抬脚,随着一声:去!就把小狗豁出老远。小狗万没想到自己的一腔热情,竟遭到二叔如此回报,好生委屈。虽说小狗有灵性,可终究是小狗,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热情实在热得不是时候,这才热脸贴了冷屁股。小狗恼火,可不会与二叔对打对骂,就吱的一声,顺势打个滚儿,趴在门口不动了,两眼突突地使劲糗着二叔,眼神里糗出几分气恼,几分悲哀。二婶擦擦着做饭的手,心疼地叫着:山丹,起来,起来!任凭二婶左央右求,小狗一改往日的脾气,小脖儿梗梗着,根本不理二婶,似说:躲边,跟你没关系!因而只是糗着二叔。二叔看着这情景,意识到自己出脚重了,也明白了小狗的意思,醋打哪儿酸的,盐打哪儿咸的,非得自己出面了!说也奇怪,当二叔走到小狗跟前,笑着轻轻拍拍小狗脑袋,又轻轻一招呼:山丹,起来!就这一拍一招,小狗耳朵一摆,尾巴一摇,“呼――”,喉咙里重重地吐出一口闷气,似说:大老爷们咋着,倒得给我下气儿啦。然后乖乖地爬起来,耸耸全身的毛毛,欢快地冲到院中,与鸡们咯咯地追逐戏耍了,好像根本没有刚才这回事儿。
      都说狗有记性,如若谁招惹了它,必须由谁来劝解,这回算是亲眼所见。我对二叔说:甭说对人对事,就是对这不谙世事的小狗,也是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二叔笑,倒也自此愈发地喜爱这狗狗了。

      “甘糖浆”

      二叔忙活了一天,到家胡乱划拉几口饭,碗朝老伴一推,身子往里一挪,就躺炕上了。
      老伴收拾利落,闲着没事,悄悄打开电视。一拨台,恰巧是“心连心”艺术团演出。老伴没读过几天书,说一句过景儿的话:斗大的字不识三升。可整天乐呵呵儿的爱个热闹,实在没事还拿把扇子,到街头随着咚咚鼓点扭大秧歌呢。自从电视通了“有线”,频道一摁就一个,多得瞧不过来,走惯的腿儿串熟的门儿,慢慢的还是瞧常瞧的频道吧。而“心连心”演出,老伴几乎逢场必看,简直成了保留“节目”。也真的主要是看,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星”们“腕儿”们,对于“星”们“腕儿”们的说唱,字幕再清楚,也是白搭,末了还是听音儿。
      宋祖英笑眯眯上来了,嘴甜,脸俊,又有一群天仙似的少女围着她翩翩起舞。老伴喜欢得一劲儿喊她闺女,可惜人家在电视里,喊破大天也听不见。
      满文军还是那个《懂你》,听几十遍了,耳朵起了茧子,不怕,还想听。这小子是邻村秃子姑姑的外甥,瞧着他穿开裆裤长大的,打小就呵呵咧咧地爱唱,走到哪儿唱到哪儿,瞅着他就有出息。这不。后了跑进城里,出道儿了,不易。不过,给二婶唱,咋也不问个好啥的。记着,甭管走多远,名儿多大,也不能忘了家乡,这是根。
      一个老头慢腾腾上来,胡弦一拉,京剧,吹胡子瞪眼唱的挺卖力,可呜啦呜啦半天,一句没闹清唱的是啥。咋不来段评戏,像《花为媒》,赵丽荣那老太太演得多好:“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老伴顺嘴儿哼出声来,手不由自主地比划着。二叔累得心烦,脚一踹:“行啦,拉拉蛄似的,消停点儿吧。”
      二叔话音儿未落,那老头知趣儿的踱着方步下去了,一蹿一蹦地上来个小个子,但见他留着小平头,前面扎叉着一撮毛,张口笸箩大的嗓门,与那高个女的演小品,演着演着还仰着脖子拽那女的唱上了,啥啥弯弯的河,啥啥甜甜的歌。说实话,老伴最爱瞧他的小品,一百回也瞧不够。瞧不够自己就使劲瞧得了,偏不,到精彩处,还要叫起二叔。随手一 [ 1 ] [ 2 ] [ 3 ] [ 5 ] 拍二叔屁股,兴高采烈地:“快瞧快瞧,甘糖浆!”
      二叔一下坐起,扑哧乐了:“甘糖浆干啥,紫药水得了!”老伴正在兴头上:“去去,打啥岔!”二叔凑到老伴跟前,一指那小个子:“潘长江!”老伴目不转睛,只是下意识拉二叔的手:“少改人家名儿!”
      二叔不想扫老伴兴,爬回炕上,朝炕里儿一躺,喃喃的:“甘糖浆就甘糖浆。”捂着嘴自个偷着乐去了。

      “听您的”

      二叔这几天正为桃的事发愁。
      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二叔的大桃堂而皇之地上了国宴,受到国家领导人的青睐,外宾也交口称赞。就在这时,仿佛桃成心跟二叔作对儿,看着挺大,吃着发酸,甚至一个桃竟然朝阳的面甜,背阴的面酸。鱼虾可以二吃三吃,没听说一桃可以几吃的!二叔很纳闷儿,当然心里明白,不止桃,任何花草树木,种久了都会退化。靠二叔肚子里那几滴小学“墨水”,把桃是再“化”不回来了。
      请专家,中国不行,请外国的,这又不是艾滋病,当然二叔不知道桃会不会也感染艾滋病。二叔相信,只要是地球上出现的事,甭管多难,地球人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先不说专家怎么具体解决,只说专家请来了,虽然不是想像中的白发苍苍,而是三十上下的一个后生。后生可畏,敢应这瓷器活儿,手里自然有这金刚钻儿。
      按山里习惯,二叔首先为专家“接风”。无须出山,在山圈儿里二叔盖了一座“农家院”,起名“桃花苑”。城里人来了,吃着农家菜,睡着农家炕,品着山里桃,喝着山里酒,喧嚣生活里紧张工作下的城里人,一下来到这清新幽静的山圈儿,顿觉回归了自然。
      二叔就在这里为专家摆宴。
      二叔不胜酒力,沾一点儿酒脸就灿若桃花,便自备一杯白开水:“您喜欢喝点儿啥?”虽说专家小二叔二十多岁,不是一辈人,可二叔依然一日一个“您”的称呼着,这是山里的习惯,以示对客人尊重。专家对二叔一笑,随口说:“听您的。”二叔想:专家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肚子里一定有“坛儿”。便说:“好,咱就喝山里自己酿的‘桃花宴’。”
      “桃花宴”酒是一种酱香型白酒,三十六度,酒体醇厚,优雅细腻,回味悠长,空杯留香,城里人来时常常点名要喝这酒,且誉为“山中小茅台”。二叔为专家斟上一大玻璃杯,酒满得鼓凸出杯口,而丝毫不外溢。专家眼里说话:“您老倒得学问。”这叫啥学问?二叔端起水:“来,我就以水代酒了!”与专家的酒杯碰得清脆一响。二叔来一口水,专家笑笑,也来一口,不比二叔浅。
      且不说是否菜过五味,单说酒,二人就这样一来二去,功夫不大,一杯酒见底了。二叔探着头,试问:“您,再来点儿?”专家还是一笑:“听您的。”毕竟是初次见面,二叔唯恐慢待了人家,便又将酒杯倒满。可巧,一瓶酒两杯,不多不少。二叔以水殷勤相劝,专家也毫不推辞地一饮再饮,酒杯又空了。
      专家这时夹一箸菜,慢慢放嘴里嚼着。二叔轻声问:“再来点儿不?”专家嘴蠕动着:“听您的。”已经一瓶了,二叔不是没有酒,更不是舍不得酒,是真没底儿了,闹不清眼前这位到底能喝多少酒。不倒,人家又没说不喝。得,再开一瓶!
      就在二叔倒酒的功夫,专家不声不响不言不语软软绵绵身不由己地出溜到了桌子底下,二叔抬头,找不着人了。在桌底,专家嘴里有一搭无一搭地嚼着菜:“盛情难、难”,舌头短了,“难”不出来,末了还是“听、听您的”呢!
      二叔这回知道了,原来专家没有多大酒量,敢情这“听您的”不是真“听您的”,而是“张口话”。二叔实在,这人比二叔还实在,真是实在到一块儿了!
      实在人那就办实在事,不用说,二叔的桃以后会更“桃”的! [ 1 ] [ 2 ] [ 3 ] [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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