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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阳界,就在刹那间] 阴阳界的新娘小说免费阅读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07 04:30:53 点击:

      每个人对生命的理解都会因各自不同的生活体验得出不同的解释。那么,当一位年轻的死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鲜活的生命仅有十多个钟头就将结束在一颗呼啸而来的子弹下时,他对生命的态度又将怎样?
      ――题记

      单脚“踩”地狱

      1969年3月lO日,王毅出生在四川省泸州市。自他呱呱坠地那天开始,一直到1996年8月2日晚九点钟为止,他对生命的理解或许是肤浅的。事实上,在这个行色匆匆的现代社会里,又有多少人能够安静下来思索生命的意义呢?为客观、真实、警醒世人的需要,特摘录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重刑初字(1996)第759号刑事判决书上关于王毅的犯罪叙述:
      经审理查明:被告人王毅于1988年开始在重庆某厂做合同工。1991年被告王毅因故与该厂职工木旦(被害人,女,二十四岁)的男友李某发生纠纷,被李致伤。李某为此对被告人王毅进行赔偿。同年,被告人王毅因工作表现不好,被重庆某厂解除劳务合同。1996年8月2日晚九时许,被告人王毅窜至重庆某厂新区单工宿舍一楼门房处,寻找木旦的住宿房号。借口了结1991年的纠纷为由,再次找到木旦男友李某索要钱财。在六楼木旦住房外,当观察到木旦一人在室内,即伺机作案,用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将楼道路灯线割断,并将随身携带的装有杂志、衣物等的塑料袋提在手中,骗木旦开门。被告人王毅进屋后,将房门关闭,注视木旦挂在墙上的女式挎包。木旦见状后开门令其离去。王再次将房门关闭。木旦便高喊“救命”。王则一手捂木旦的嘴,另一手从裤袋内摸出水果刀对其威胁道:“不准吼,再吼就杀死你。”并将木旦按倒在地,将木旦头部朝地上撞击。木旦奋力挣脱跑到窗口大声呼救。被告人王毅再次将木旦按倒在地,猛烈撞击木旦头部。见木旦再次挣脱跑向大门处高喊“救命,王毅要杀我”,即持刀朝木旦背部猛刺。木旦打开房门跑向楼梯口再次大声呼救时,被告人王毅追上将木旦按倒在地,抓住木旦头发朝地上撞击,并持水果刀朝其胸、腹、腿、背等部位连续猛刺二十余刀。被告人王毅见木旦不再反抗呼救,即迅速返回木旦宿舍,抢走木旦皮包一个,内有人民币一百元、活期存折一本(金额一千二百八十元)、大额存单一张(金额一千元)、定期存单一张(金额一千元)、重庆某厂股东卡一份(一千股/元)。被害人木旦经他人送往医院抢救后脱险。经法医鉴定其损伤程度为重伤。
      1996年8月5日,作案三天后,王毅被收容审查。同月18日,被正式逮捕,关押到重庆某看守所。

      双脚“踩”地狱

      应该说,杀人偿命这个道理王毅是懂得的。在他肤浅认识里,既然木旦没死,他的钵钵(脑袋)就能保住。让他认识到问题严重的,是一位叫王三的人。王三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进出看守所已成为他家常便饭。社会上对这种大案不犯、小案不断的人有一个无可奈何的称呼――老油条。作为老油条的王三,用他自己话来说,“不是吹牛皮,我对法律上的条条款款比好多律师都熟悉”。
      1996年8月18日,王毅被押进重庆某看守所时,王三正在“审判”一名强奸犯。在他们行话里,称强奸犯为幺三九,即刑法第139条。大凡天底下的看守所都有老犯欺负新犯的事发生。欺负方式虽五花八门,层出不穷,但大体上可分为两类:暴力与文明。暴力只有一个字,打。文明则是一系列闹剧,比方说在寒冷的冬天将新犯衣服脱光,逼迫他洗冷水澡等。在他们行话里,这叫过堂,又叫过手续。因为老油条王三熟知刑律条文,牢头狱霸式的暴力型堂主他不敢当,所以宁愿玩另―种文明的过手续游戏。
      待监舍大门砰一声关上后,王毅站在门口,屋子里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他。还没等他回过神,盘腿坐在地板上的王三说,龟儿子,不懂规矩吗?在此之前,王毅已有十多天的收容所生活,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过手续的程序。
      听到王三的话,他立刻明白这位中年人就是这间牢房的堂主。他立刻朝王三跪下一条腿,双手抱拳,一副江湖人的口吻:报告师兄,小弟王毅,因盗窃他人财物,不幸打倒(被捕),来到重庆某看守所。解放碑(重庆市内的一座建筑物)上的灯是亮的,小弟的心是敞开的。小弟账上有钱,师兄想吃什么,尽管讲。
      看你龟儿子还是懂事嘛。王三说,新贼,站到屋角去,等老子开完庭再理麻你。王三玩的这个过手续游戏,便是组成一个虚拟的“法庭”。老犯们在监舍中间围成一个半圆,模仿法庭的形式,设立审判长、书记员、律师、陪审员、公诉人等,多出的人就充当旁听者。那位比王毅提前一步进来的强奸犯,则是被告人。经过一番折腾,假扮审判长的王三对那位触犯刑法第139条的强奸犯当庭作出判决,明天买六斤猪耳朵,送给牢房里的老贼们吃。
      现在,该轮到王毅。王毅规规矩矩地站到早先那位强奸犯站过的地方。看在早先你娃娃懂规矩的分上,王三说,我们不会整(打)你,但你娃娃要说实话,你是犯什么罪进来的?于是王毅将他的犯罪过程轻轻松松地述说一遍。没料到早先还嬉皮笑脸的王三,等王毅话音刚落,脸色立刻严肃起来。他朝王毅招招手,你娃娃过来坐下来。待王毅坐下后,他用一根手指点着对方的前额,你娃娃还懵懵懂懂的,你娃娃已大祸临头。
      师兄,王毅一颗心顿时跳起来,很严重吗?王三一本正经地说,你这是入室抢劫,还用凶器伤人,娃娃,你动的是刑法第150条第二款,我估计你这案子区级法院判不了要弄到中级法院去。王毅说,我没有杀死被害人,最多判我十多年。王三冷冷地笑起来,你娃娃平时应该多学法嘛,抢劫是打性质,又不是摸包包打金额。他说,像你这种情况,最轻都是无期,搞不好娃娃你这颗脑袋保不住哟。
      1996年11月19日,重庆市人民检察院以王毅犯抢劫罪向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开完一庭回到牢房,王三迫不及待地从王毅手中抢过起诉书副本,认真地看起来。最后,他长长地叹口气,指着起诉书中的“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等文字,自言自语地说,看来你娃娃的天仓(罪大恶极)硬是满了哟。
      1997年3月31日,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作出重刑初字(1997)第759号刑事判决书,认定王毅“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持械入室抢劫致人重伤,其行为已构成抢劫罪,且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50条、第53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处王毅死刑。

      单手“抓”人间

      1997年3月31日上午,被重庆中院判处死刑的王毅转入死牢里。这一次,最后一点有限的自由都已失去。他被钉上铁镣,戴上手铐。看守所指派两名服刑犯人照看他。按照看守所的监规,那两名犯人将轮流照管他的吃喝拉撒睡,也就是说,从3月31日起,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一双眼睛“照顾”着他。
      按照法律程序,无论当事人愿意与否,中级法院在作出死刑判决后,都会上报到高级人民法院复审,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 [ 2 ] [ 3 ] 事。因此,许多在中院被判处死刑的囚犯,中院的上报材料或是当事人的上诉材料到达高院复审时,经重新量刑改为死缓的案例,也屡见不鲜。
      与王毅关押在死牢里的,还有一名死刑犯。王毅当然不会放弃上诉的权利。在外面,他的亲人为他聘请来律师。在死牢里,那种活下去的求生欲望使他变得异常勤奋起来。死牢里有一本《刑法》,自从他一跨进死牢那天开始,那本扔到屋角已经变得潮湿的法律书,成为他每天必读的专用书籍。那么,怎样才能由死刑改为死缓呢?大家都知道,死缓就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定义,一般而言,两年后,死缓犯人都能改判为无期,就意味着活下来。现在的王毅,只祈盼一个虽然同样残酷但能够苟活的死缓。有这种思想意识,有这种强烈的求生欲望,王毅,这位平时对所有文字都不感兴趣的囚犯,如今对毫无生命力的文字特别地敏感。
      给他最大启发的是那位与他关押在一起的死刑犯讲的故事。因为同为死囚,彼此之间最感兴趣的话题便是如何由死刑改为死缓。那则故事说的是清朝慈禧太后垂帘听政期间,一位杀人犯被判秋后立斩。该死囚的家属找到当时在浙江颇有名气的一位绍兴师爷,请他设计一条活路。那位师爷调来案卷―看,然后伸出一个指头,意思是出白银一千两,只须改动一个字,斩头就可改判为流放。等一千两白银落入腰中,师爷提笔在案卷上将“用刀杀人”改为“甩刀杀人”,杀人性质立刻就变,前者是蓄谋,后者是过失。结果,该死囚果然由“秋后立斩”改判为“流放边塞。”
      兄弟,王毅问,你是干什么打倒(被捕)的呢?六二六。对方答道。每年的6月26日是国际禁毒日,他们内部行话称毒犯为六二六。对方说,按数量,我是该飞钵钵(脑袋)的,我上诉的理由是毒品纯度不够。受到那则“用刀杀人与甩刀杀人”故事的启发,王毅开始细细地审查重庆中院的判决书。他看完判决书后,上诉理由是他那天晚上不是“窜”到重庆某厂伺机作案,而是去找过去的同事玩,在宿舍楼下“偶然”碰到李某的女友木旦,才“油然”想起李某尚欠自己的赔款,便跟随木旦进入她的房间,理由是寻找她的男友李某,至于挎包里的钱物,那不是抢劫,而是“抵押”――这是“用刀杀人与甩刀杀人”的现代翻版。其次,他用水果刀不是“刺”对方二十余刀,而是“动”(王毅的上诉材料上特别注明此字)对方十多刀――“刺”是用刀直击,“动”则是将刀身贴到对方皮肤上滑动,只是起威胁作用。最后,他威胁对方时不是说“不准吼,吼就‘杀’死你”,而是说“不要吼,不然‘动’了你”――前者态度穷凶极恶,后者态度装模作样。
      待上诉材料交上后,剩下的便是漫长的等待。1997年5月中旬一天下午,死牢门突然哗一声拉开,一束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一位管教干部手里拿着一张单子,在他身后站着两位持枪的武警战士。死牢大门平时很少打开。死囚们心里清楚,只要死牢大门一开,要么活着(改判)出去,要么飞钵钵(枪毙)。因此,在开启死牢大门一瞬间,在咣当金属撞击声中,那种生与死的切身感受,那种惊心动魄的内心震撼,恐怕除死囚们自己,其他人是无论如何都难以体会到的。
      管教千部喊道,刘某。
      到。那位毒犯立刻答道,一张脸顿时惨白,浑身颤抖着,连续站好几次都没站起来。这时候,从门口立刻拥进两名服刑犯人,一人架着他一条胳膊,将刘某抬出死牢。等大门关上后,一切又恢复平静。这时,王毅发现自己浸出一身冷汗。你们说一下,王毅看着两名照管他的犯人,他是死了还是改判了呢?那两位劳改犯互相望一眼,齐声说,改判了肯定改判了啊。
      他们本来是顺着王毅心情说的吉利话,没想到十多分钟后居然变成现实。原本安静的看守所里忽然间响起哭声――一位年轻男人抑制不住的激动哭声。看守所各个监舍的铁窗口立刻挤满脑袋。那哭声一直响到死牢门口,随着咣当的开门声,那位原本判为死刑的毒犯刘某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浑身激动得发抖。他身上的镣铐已经去掉。他一边哭―边说,改判了改判了啊……王毅看见刘某身后的管教干部和武警战士,在他们平常严厉的脸面上,此刻都有笑容,毕竟生命只能给人一次,活下去是最让人激动的事情。
      改判后的“死囚”将从死牢中转出去与其他犯人住到一起。刘某是回死牢搬东西的。他将一切小食品全都留给王毅,拍着他的肩头,同改(共同改造),耐心等,你会得到改判的。临走,刘某又与死牢里其他人一一拥抱,热情地说,出去后(刑满),到我家乡来玩,我请客。

      双手“抓”人间

      刘某虽然走出死牢,但他留下的良好预言却一直响在王毅心里,你会得到改判的。同时,照看他的两名犯人也时不时地说着吉利话。1997年7月1日早晨,在重庆某看守所,阳光从高高的铁窗上射进来,被铁窗上钢条分割成一条一条的光块,均匀地摆到地上。就在这个早晨,戴着手铐、钉着脚镣的死囚王毅,居然听到铁窗外面鸟儿的鸣叫声。那种过去听惯不惊的生命的声音,在这个美丽的早晨听起来居然格外院耳。他急忙对照看他的两名犯人说,你们猜,这是麻雀呢还是喜鹊?其中一位犯人极其乖巧地说,是喜鹊,肯定是喜鹊。他故作惊喜地望着王毅,咦,王同改,大清早听到喜鹊叫,怕有什么喜事哟。王毅一张脸顿时兴奋得涨红起来。
      另一位犯人同样心领神会地说,喜报喜报,你不说我硬是没注意到,你看,你看。他指着从铁窗口投到死牢里的一块块阳光,王同改,你来看,今天早晨的太阳跟往天都大不一样哟,比往天要亮好多倍哟,还把你的“脚”都照亮起来。他所说的“脚”是王毅晚间摆放在地铺上的那双鞋子。于是,王毅双手提起脚镣哗哗地拖到地铺边,蹲到那双布鞋前,目不转睛地看着地上那几块光斑。光斑缓慢地移动着,前进的方向正好是放鞋的地方,鞋尖又朝着死牢大门。那两位照看他的犯人见他“迷信”的专注神态,自然不敢分他的心。须知,他们的改造任务就是保证死囚在牢房里的安全。就在他们静静地等待着“光明照亮前程”的时候,两只蚂蚁从地铺下钻出来,一前一后爬进王毅的鞋中,与此同时,阳光也刚好移到鞋尖上。
      一位犯人故作欢喜地说,王同改,你的运气真好哟,活物(蚂蚁)都往你鞋子里跑。另一位犯人接着说,那个地方哪里是“鞋子”哟,那是王同改的“家”,“家”里有活物,说明王同改不久将会时来运转,有好日子在后面。
      忽然间,他俩听到王毅的啜泣声。原来,阳光已经完全照到那双鞋子上。他伸出双手,手铐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冷光。他摊开双掌,将手掌移到光柱下,慢慢地往上抬着。那两位犯人急忙扶住他――他们一人“稳”住王毅的一只胳膊。王毅将手掌移到头顶上方,眯起一只眼。灿烂的阳光穿过他殷红的手掌,将一片鲜艳的活力展现在他眼前。同时,阳光又像一束灼热的光柱,照到他的额头上,一刹那从头到底将他整个人的身心照得通体透亮。许久,待那一条一条的阳光移走以后,他 [ 1 ] [ 3 ] 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到床沿上。
      看见他木呆呆的样子,一位犯人说,王同改,看看“家”中的活物走了吗?这句话提醒王毅,他提起那个“家”仔细地看好几遍,哪里还有活物的影子?另一位犯人说,我早先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两只蚂蚁是一公一母,绝对是两口子,既然是两口子,哪里会白天晚上地呆在家里呢?现在正是自由市场活跃的时候,两口子肯定是手牵手地去买菜。王毅放下手中的“家”,想了想一双眼睛在他们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小心翼翼地问,你俩给我说句老实话,我到底有没有改判希望?
      有有有。两个犯人异口同声地说,有希望,有希望。王毅立刻笑起来。他擦去眼角的泪花,一张脸重新兴奋地涨红起来。

      地狱与人间

      1997年7月下旬某天下午四点多钟,死囚王毅转场到另一看守所。在这里,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法官对他宣读四川省高级人民法院下达的川法刑一终字(1997)第377号刑事裁定书,驳回他和律师的上诉,维持重庆市中级人民法院原判,决定对他执行死刑。我对死囚王毅感兴趣并非他这个案例本身,而是他对待生命的态度。说实话,在我“送上刑场”的若干名死囚和为他们写下的若干份遗书中,无论是男死囚或女死囚,不管出于何种动机,他们在临到生命终结时表现出来的轻视,都使我产生深深的悲哀。
      高院法官宣读完裁定书,王毅立刻虚弱地瘫倒在地上,最后是被人抬到死牢里去的。
      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看到他上半身无力地靠着墙壁,失神的双眼畜满泪水。很快,那泪水便如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他喃喃地细语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时间,我不知道该怎样与他交流。面对这种情况,甜以乎只有用“茫然无措”这句话来形容。犹豫―会儿,我还是在他面前坐下来。我没有问他留不留遗书,遗书留给谁?我知道他还没有从虚弱情绪中回过神。于是,我从他手里轻轻地取过四川省高院的裁定书,细细地看起来。一会儿,一双惨白的手出现在我专注的目光下,手腕上钢铐的冷光把我吓一大跳。我骇然地抬起头,看见王毅正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他的目光是如此柔和。我想,这哪里是抢劫犯的目露凶光?然而,他又是货真价实的抢劫犯,一个不仅入室抢劫、还将―位年轻女孩刺二十多刀的抢劫犯。我先将裁定书还给他,又急忙掏出一包高档香烟扔给他。最后,我将一支烟塞到他嘴里,点燃火。我们的话题,就在这香烟缭绕中,在他对生命的无限眷念中,以他早先不断地低吟着的“我不想死”作开头,渐渐地聊开来。
      我求你一件事。王毅望着我,目光游弋。我伸出手,握住他―只冰凉的、有些微微颤抖的手,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办。死囚王毅想穿一双新布鞋“上路”。他解释道,我听他们说,穿一双新布鞋上路,来世变人就不会做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事。我立刻站起身,找到看守所所长,汇报了死囚王毅的要求。所长毫不犹豫地挥一下手,我马上安排人到外面给他买一双新布鞋。
      当天晚上十点钟,一双新布鞋放到王毅手中。他捧住那双布鞋,又一次啜泣起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又一次为他点燃一支烟,又一次握住他冰凉的手。泪珠从他眼角掉下来,滴到我手上。突然间,我想到一个安慰他的办法。我从他手中取过那双新布鞋,旋开钢笔,在两只鞋掌里写下如下文字,“今生虽作恶”,“来世变好人”。没料到,王毅看到那两行字,反倒啜泣得更厉害。许久,他问道,到底有没有来世哟?有。我答道,有来世,你来世一定会变成一个好人。他终于平静下来,望着布鞋里的两行文字,轻声说,不管有没有来世,我都要谢谢你。那天晚上,死囚王毅一夜无眠――他是睡不着的,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在日月更替的时光里,他度过了今生今世最后漫长的一夜。次日上午,王毅被执行枪决。 [ 1 ] [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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