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纽约苏富比中国古代书画部主管苗亚杰时，纽约苏富比的秋季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拍卖刚刚结束。这场拍卖以超过估价一倍的1，652万美元的总成交额落槌，延续了整个2012年纽约古代书画的火热行情。人们或许不知道，纽约苏富比的古代书画专场自1997年9月27日“The C.C. Wang Family Collection”（王季迁）专场后便已停拍，至今已达14年之久。而后，苏富比古书画多出现在香港拍卖的“中国书画”或“瓷器工艺品”专场中。
然而在2011年的9月，纽约苏富比重启中国古代书画专场拍卖，81件拍品成交率高达87.6%，成交额646万美元，远高于拍前预估的260万美元。如果说2011年的拍卖只是在试探市场，那么在2012年，纽约苏富比古代书画专场用5，200万美元的成交总额将人们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大洋彼岸。回顾过去人们对于苏富比在纽约重启古代书画业务时的质疑，苗亚杰说：“当初有无数人问我为什么不在香港？经过这几场拍卖后，或许我们现在可以反问，为什么不在纽约？”
迟到14年的成功
1997年，当苏富比结束纽约书画专场后，香港便成为苏富比书画拍卖的唯一地区。1999年苏富比请到黄君实先生主持古代书画拍卖，连续两年取得了不错的成绩。（1999年香港苏富比古书画第一拍，清石涛《山水》十开成交价596万港元，为当时香港书画最高价；2000年赵孟頫《兰蕙图》以1，379.475万港元成交，沈周《和香亭图》以1，379万港元成交。）2000年，随着黄君实先生的离开，苏富比的古代书画专拍便基本消失，在香港没有，纽约也没有。
曾在北京任职艺术记者及编辑的苗亚杰一直对古代书画情有独钟，2006年1月她加入了香港苏富比任职中国书画部门专家，负责香港春秋两场中国书画拍卖拍品的调研、搜集、鉴定及估价工作。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她便开始了对古代书画市场的研究。“以前跟着张超群先生（现香港苏富比书画部主管）做书画时，我就特别关注古书画，这次重新开立古代书画部门，其实经过了很多准备工作与思考酝酿，比如拜访古书画收藏家、观察各地市场、考虑如何接轨等，并不是一时兴起的行为。到了2008年，我们开始认真讨论企划，并在2011年开始落实。” 2011年4月，她被调派至纽约苏富比，带领团队负责苏富比亚洲范围以外的首次中国古代书画拍卖。
“中国大陆的艺术市场圈都说苏富比要放弃古书画这一块，但我们没有要放弃啊。在香港，中国书画部分中约有10%左右为古书画。而且公司要重开一个部门，或者重开一个拍卖版块的时候，会有很多考虑。”正是这种慎重的考虑与探讨，让这份成功在14年后再度到来。
纽约 不仅仅是货源优势
“你问我苏富比在国外做古代书画拍卖有什么优势？因为苏富比是在亚洲之外唯一专拍中国书画的公司。”对于拍品的征集，苗亚杰有着十足的信心。“苏富比两百多年的品牌在海外市场十分有分量，我想这个优势是很多拍卖公司在短时间内无法突破的。在最初的那场拍卖前，坦白说我们也担心过在纽约会不会有地域的不方便，亚洲的客人会有时差，也许会造成价格上不去的结果。但经过了第一场后，我们发现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我们征集来的都是市场上几十年没有见过的生货，2012年的春季拍卖中有一个美国藏家的专场，他的拍品都是从上世纪80年代在我们的纽约拍场上购买的，过了将近30年，这些都变成了市场上的顶级作品，是可遇不可求的。同时，我们还可以征集到海外市场上重要的作品，虽然这些作品也会送拍去中国，但是当纽约有了拍场后，客人未必会将这些东西送走。以前送拍去中国是因为纽约没有，现在则有很多客人来找我们，包括这次卖出的一些拍品，这全是因为在纽约有了拍场，他们才会把东西拿出来。”
除了货源上的优势，纽约浓厚的古代书画氛围也令苗亚杰感到惊讶。2012年纽约苏富比古代书画春拍预展之际，现场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大都会博物馆亚洲部主任何慕文、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许杰、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资深研究员张子宁、克利夫兰博物馆研究员钟妙芬、西雅图博物馆中国部主任姚进庄、华盛顿佛利尔美术馆的策展团队，全美国东、西岸收藏中国书画的重要博物馆策展人都来了，同时还有许多美国的资深藏家，人们都挤在古代书画作品前讨论。
这种浓厚的学术氛围令她感动不已，“我觉得现在北京的拍场内人们都在谈论投资，这种谈话本身其实对我来说挺难接受的，我自己关注参与这个市场大概从上世纪90年代末，那个时候大家谈的跟现在真的不一样，你去拍卖市场，人们都会去研究这个东西好，好在哪儿。但在纽约，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发现原来这批收藏家还存在，就在纽约。”苗亚杰穿梭在预展的人群中，就好像参与到一个小小的研讨会一样。
古代书画 一直很稳定
尽管业务范围一直以纽约为主，但苗亚杰同时也谈到了她关注的2012年中国嘉德秋拍“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专场，实际上她此次来北京也特意关注了其中的古代书画拍品情况。“我发现目前的国内古代书画拍品普遍都调整了估价，没有像以前拍卖一样，前两季刚刚拍过再拿出来就翻了一倍的估价，这样买家一定没法接受，所以流标也是正常的。”
最终，“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的总成交额达到4.42亿元人民币，其中古代书画作品的成交情况令人惊艳，12件作品中只有2件作品流标，且不少作品超过最高估价成交。纵观整场“大观”夜场拍卖会，位居第一及第二的作品均出自古代书画版块。其中，董其昌《仿黄公望富春大岭图》以3，800万元起拍，经过十七口谨慎叫价后，最终以6，267.5万元（含佣金）被97号买家竞得，位居嘉德2012秋拍“大观”专场之首，同时也刷新董其昌个人作品拍卖纪录。而张宗苍的《云栖山寺》著录于《秘殿珠林石渠宝笈合编—石渠宝笈续编》，是画家代表作之一，这件作品在拍前就大受赞赏，以2，000万元起拍，终由106号买家以3，967.5万元（含佣金）收入囊中。拍后有不少内业人士表示，张宗苍这件作品实属精品，价格合理，定有升值潜力。 嘉德董事副总裁胡妍妍说：“此次大观最根本的策略是以精品为主，宁缺勿滥，所以在拍品数量上有所减少。另外，大观夜场变得更加平实，作品的估价从200万到3，000万不等，估价方面，我们不希望每一件作品都脱离一般的收藏者的购买能力，希望从各个方面体现该专场的精品所在，比如说这次的蓝瑛、龚贤等各位画家，他们的估价还是按照市场的合理价位来估，不会因为放在‘大观’夜场就有超高的估价，所以估价不是‘大观’的唯一标准，而是要看是否是画家的精品，这是选择作品时的一个重要依据。”
苗亚杰对于古代书画收藏的“精品论”也持相同意见。“以张宗宪先生为例，他的收藏是‘真、精、新’，这在近现代方面很容易做到，然而对古画来说，就有很大的难度。有很多古画是经过修补的，品相很差，真是一定真，却不够精、不够新，但是没有关系，因为古画有它的一套判断标准。古画最重要的就是真伪的问题，真伪的问题至少拍卖公司要清楚，跟客人清楚地说明为什么可以买它，为什么可以卖它？你会发现苏富比图录上有好多「款」和「传」，这可能多过其他公司。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在纽约做拍卖，美国对真伪很注重，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法律问题，有时稍一疏忽便会衍生各种问题。”
纽约 北京 谁是古代书画的中心
巧合的是，中国嘉德在今年春拍的“大观—中国书画珍品之夜”专场拍卖中曾一度取消了古代书画的拍卖，但却在秋拍中再度加入，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嘉德在今年国内拍卖行情整体低迷的情况下，看好古代书画的市场稳定性。 嘉德董事副总裁胡妍妍说：“古代书画一直是国内拍卖公司十分看重的专场，这些年的表现也十分稳定。同时在信息透明化的今天，我们发现藏家在对拍品的判断上也有了长足的进步，这说明市场是在不断进步的。本次大观所拍卖的12件古代书画作品中，有10件是以前没有上拍过的，是市场中的‘生货’，但流拍的2件中有一件便是这种‘生货’，这也说明‘生货’与‘熟货’并非是判断拍品价格的绝对因素，反而可以看出国内买家近年的判断力也在成熟。”
对于纽约、北京谁是古代书画拍卖中心的问题，胡妍妍说：“毫无疑问将是北京，北京有着众多的拍卖行与资源，尽管纽约苏富比的古代书画业务近年来表现不错，但与北京相比总量与成交额都相差不少，因此古代书画拍卖的中心毫无疑问是北京。”
其实，纽约艺术品市场对于中国嘉德来说是非常熟悉的，早在2006年嘉德的业务代表就已经在纽约开始寻找合适的艺术品，2007 年，波士顿艺术博物馆（Museum of Fine Arts in Boston）将39件清代瓷器以及一次“常规整理”检查后找出的287本珍本书委托给中国嘉德拍卖。波士顿艺术博物馆曾与多家拍卖行进行接洽，最后选择了中国嘉德。博物馆副总监凯蒂·格切尔（Katie Getchell）说，“因为嘉德很显然是业内的领头人。”2009年2月，中国嘉德首次派出专家团前来纽约举办拍卖征集活动，纽约的鉴宝会引发了美国收藏家和爱好者的激情，两天时间，中国嘉德的专家接待了将近1，000名收藏家以及收藏爱好者。2010年的6月，嘉德又一次来到了纽约征集秋拍拍品。嘉德董事副总裁胡妍妍说：“对于纽约来说，嘉德一直有设立办事处进行联系，可以说纽约所有的大藏家都与嘉德有过很深的交流，但由于我们的所有拍卖活动都是在北京，因此不会在纽约举行拍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