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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人要的漂亮女孩(短篇小说) 漂亮女孩简笔画

    来源:六七范文网 时间:2019-02-10 04:28:03 点击:

      两年前,汪雯琪和她的男友宝峰大学毕业后被分到同一所中学教书。在教了不长时间的书后,汪雯琪就想起了跳槽,她觉得若是老这样继续教书下去,她所得到的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子注定是远远不够她开销用度的。她看着自己身边所熟悉的几个姐妹几乎在一夜之间便旧貌换了新颜,这种显而易见的刺激,让汪雯琪怎么可能在粉笔灰飞扬的讲台上安心教书呢?就这样,在没有进这家国有控股公司之前,汪雯琪就已经接二连三地跳了好几次槽了。
      其实汪雯琪现在坐到这家公司公关部部长的这样一个位置上去,是与她的初衷有些相悖的,她只是想做一个文秘而已,打打字,搞个公文写作什么的。无奈她的顶头上司看重了她的姿色,不管她愿意与否,头儿一拍那光可鉴人的老板台,就把这事儿给定了。汪雯琪真的有心想不干,可是她又一想,前段时间自己都不加思量地轻易跳了几次槽了,这次可得稳重些了。
      汪雯琪是学中文出身的。大学四年,汪雯琪没少跟古今中外的名作家亲近,目的是想从他们的身上得到点儿真传。那时她有很多想法,她想当个美女作家,不管是文本写作还是肢体写作,她都愿意尝试。那个时期她还模仿了木子美的日记,写下了她大三大四的一些有关自己的极私密的东西,只是她没有踩上一个可以能包装她的平台,要不然,她也就不是现在的汪雯琪了。
      自汪雯琪当上这家公司公关部的部长那日起,她就为公司做起了讨债和赖债的活计。她工作很出色,把个头儿轻松得直在女人身上寻苦受累。而汪雯琪则在灯红酒绿中,在一些挑逗性的社交场所里,脸上的脂粉也一天天擦得越来越厚了。汪雯琪脸上真正红润而健康的皮肤,就连与她相处了四年的宝峰也很难看到了。汪雯琪躲在厚厚的脂粉里,一个人在夜深人静之时,是想不起什么更深一点的东西了,比如自己心灵方面的,比如自己前程方面的,她都无法想下去了。她想在电脑前打些字,打些红袖添香的东西,打些小资小调的东西,可是就这些天天往她心里扎堆儿的东西,她也很难打出来了,任由文档刷白的一片,她觉得自己太飘了,把以前的感觉全都飘没了。她坐在转椅上,看着对面壁镜里的自己无着无落的样子,看了一会儿,便看到壁镜似乎结满了一层湿漉漉的哈气。
      眼下汪雯琪被困在南方这座中等城市已经半月有余了。汪雯琪后悔自己受领了这个讨债活计而不是去西北的一个城市去赖债。这笔生意头儿在一开始做的时候,汪雯琪就在一旁提出了异议,她提示头儿南方的那个公司手续不健全,而且所有的文件全是电传过来的,再说合同也签得草率,一些细节还都没有抠到位。可头儿却不信这一套,头儿说我跟那个老总熟悉,这一点我心有底。汪雯琪知道那个老总是一个很会风情万种的女人,在酒会上那个老总都不背着人跟头儿亲近,汪雯琪当时的心便很沉,她想咱们国企的头儿还真放得开呀。
      汪雯琪单枪匹马才在这座南方城市的一座公共浴池的二楼找到了公司的合作伙伴,可是这个伙伴却早已是人去楼空。这个女老总很显然是一个影子公司的老总,尽管那个牌子还挂在墙上,可屋里却没有留下任何有线索的东西,汪雯琪倚着门框差点儿没背过气去。她清楚自己在这座南方城市的半个月开销之后,等待她的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浑身便没有了一丝力气。她掏出手机要了公司,头儿在那头啊啊着,汪雯琪讲了经过之后,她都能感觉到那头的头儿把痰吐在墙壁上的习惯性动作。那头的头儿还在啊啊着,汪雯琪听了一会儿便关了手机,她把目光撒出去一会儿,然后又聚拢起来,像是看清了自己身后的路一样在自言自语:“整个都陪进去了,我不跳槽也得跳了。”
      这以后,汪雯琪同她的公司断了一切来往,甚至跟宝峰也断了来往。汪雯琪只是有时用很短的报安电话跟家人就那么联系了一下子,其余的时间,她便整个身心地湮没在了南方闷热的桑拿天气里了。她的家人,同事,还有她爱情的另一半,她很少想起,有时想起来,心也就那么紧了一下子便过去了。
      南方这座中等城市一个宾馆里的套间,汪雯琪再也租不起它了,她身上除了应季的时装和那部手机外,能换钱的东西好像就剩下青春了。这天汪雯琪用简装的洗发水洗了头之后,便挽了个髻给报纸的一栏招聘广告打电话。汪雯琪想在南方这座城市里尽量避开吃青春饭的活计,那些三陪的活计汪雯琪自以为干不来,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达到该干那个活计的地步,她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线希望,于是她就打了家教广告的电话。汪雯琪想她从学校出来之前还教过几天学生,甚至在大四的时候还给一个男人去阿富汗当驻外使节的家庭做过几天家教,她选择家教会得心应手些。在电话里,汪雯琪把自己的情况说给了对方,尽管说出去的话能拧出一些水分来,可是汪雯琪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抬高抬高自己,是这个社会的优点嘛。电话那头说你在你宾馆的门口等我吧。汪雯琪摞下电话对着镜子梳理了下自己就下楼了。
      在她所在宾馆的旋转门外,汪雯琪见到了聘她的那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着光鲜,一身电话里所说的银灰色的休闲西装,一看就知道是开放政策的直接受益人。那个中年男人说:“我儿子有口口口吃,帮他他多读课文,他就就不愿意读读课文。”汪雯琪听了雇主的开场白,想笑,可她还是掐了自己的屁股一下忍住了。汪雯琪想这么一个有语言障碍的人,他是怎么富起来的呢?汪雯琪乱想的时候出现了冷场。那个中年男人敲了敲旋转门的玻璃说:“我我看重了你的普通话,多给你加加钱。”那个中年男人歪了下脑袋,把问话甩给了汪雯琪。汪雯琪痛快地点了下头,跟对方讲了报酬的数目之后,买卖便做成了。
      接下来汪雯琪便坐上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别克。
      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家,精致的欧式装潢把这个家的层次提升到了一种可以仰视的高度。汪雯琪一跨进这个家便被弄得杏眼迷离,她难以想象在一栋普通的楼房里金钱竟能制造出这样的一个空间。在满屋子飘着薄荷香的空气里,汪雯琪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少年一副张牙舞爪的兴奋劲儿,公鸭嗓喊得很亮。那个中年男人说:“我我我儿子。”汪雯琪看见那个少年面前的电脑里正晃着抢滩登陆的画面,少年点着鼠标里的枪弹也正突突突地向外放着,汪雯琪觉得手足无措,就向后挪了挪步子。那个中年男人搓着手对汪雯琪说:“他就就就喜欢这玩玩意儿,没没办法。”汪雯琪站在原地没动,她手摸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想走,可又一想,这个男人开给她的价钱也太大了,这个价钱足以让她能继续包租那个宾馆里的套间,于是汪雯琪就叫住了自己的心,她看了一眼在游戏里兴奋不已的少年,扭回身对那个中年男人说:“现在可以辅导吗?”
      接下来的家教进行得非常艰难。汪雯琪既要纠正少年的口吃又要使他摆脱电脑游戏。这样过去一段日子以后,那个在没有母爱的家庭里生活的少年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了。那个少年的眼神游移,一碰到汪雯琪的眼神就有种躲闪不及的感觉。有一天少年在朗读完一篇课文之后突然对汪雯琪说:“你你知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吗?”少年目光昏暗,落在了一声有意的咳嗽之中。汪雯琪这时分明看见一扇属于心灵的窗户在她面前打开了,她摇了摇头。“那个领你来我家的人给了我母亲八万,叫叫她走。”少年的双手在摆弄着一张光碟,口吃变得更加历害了。汪雯琪皱起了眉头,在竭力纠正少年口吃的同时听他诉说。少年把光碟狠劲儿地撇了出去,那光碟碰到包好的墙裙上,发出“铿”的一声,少年放慢了语速说:“我母亲把那八万块钱浇上汽油全烧了,然后就上吊了。”
      汪雯琪清楚地看见少年已经流下了眼泪,那眼泪像一颗颗从天而降的冰雹,砸在了她的心上。少年双手抱肩,一副无助的样子。汪雯琪想她应该对这个少年说些什么,一颗多么孤独的少年心呀,她走了过去。房间的门这时开了。
    [ 2 ] [ 3 ]   汪雯琪顺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身后向门外望了望,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了。她摸了摸少年的头没有说什么,中年男人回来了,这话怎么跟少年说呢?汪雯琪就冲走过来的那个中年男人做了一个杂味很浓的微笑之后说:“你的孩子表现很好。”这之后,她和那个中年男人开始计算起了当天的家教时间。这个以小时计酬的劳务方式,多少令汪雯琪有些着迷,她看着那个中年男人在一个兜里掏钱,又在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缎面的礼品盒来。这时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神散乱,口吃也更加历害了。那个中年男人把汪雯琪叫到另一个房间,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语言障碍之后汪雯琪听懂了对方的话。汪雯琪知道那个缎面礼品盒里装着的是一条白金项链,汪雯琪知道这条白金项链将要送给她,汪雯琪还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想亲自把这条项链戴在她的脖子上。那个中年男人摘掉了汪雯琪脖子上原有的西藏天珠项链。在那个中年男人没有这个动作之前,汪雯琪想拒绝那个中年男人,想告诉他她不需要,可恰在这时她又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想凭着自己曾学过的女子防身术耍一耍这个中年男人,想在一个不错的时机到来之际开始实施她的计谋。那个中年男人或许被汪雯琪的默许鼓起了勇气,便开始往汪雯琪的脖子上挂那条白金项链,汪雯琪的脖子细腻如滑闪着陶瓷的光泽,把那个中年男人晃得有些昏眩。汪雯琪攥着自己的天珠项链用眼角瞄着门口,暗暗目测着她逃出门去的距离有多远。那个中年男人吃力地在汪雯琪的脖子上合上了白金项链的卡环,他把汪雯琪扳过来面对着自己,汪雯琪就看到了一双充血的眼睛,这双眼睛俗不可耐,泛着低级的趣味。那个中年男人的一双手从汪雯琪的脖子上滑下来,有些迟疑地悬在她的胸前,那个中年男人抿着一丝坏笑的嘴脸已经露出来了,那个中年男人的双手已经触到了她的胸乳了。汪雯琪就在这时使出全身的力气尖叫了一声,随即抬起脚狠命地踢向了那个中年男人的裆部,那个正浸淫在自己营造出来的幻境里的中年男人,怎经得起这猝不及防的一击,整个人就像棵被外力折断的枯树一样扑倒在地。汪雯琪夺门而逃。
      汪雯琪麻利地又换了一家宾馆安顿下来。当她把浑身汗透了的自己扔进浴盆时,她似乎尝到了自己人生中一次最美的快意。她摸着脖子上的白金项链,这条白金项链已经是她的了,她已经是这条白金项链的主人啦,她甚至在浴盆里吹起了口哨。汪雯琪摸着自己的身体,她知道那个中年男人想得到它,可那个愚蠢的中年男人失算了,被她的计谋给骗了。汪雯琪一下子便觉得男人太好骗了,他们是不是弱智的代名词呢?这之后,她发现卫生间里的每一块墙砖都泛出了一张男人的脸,那一张张脸被她看在眼里,好像还因扭曲而稍稍有些变形。
      接下来的几天深居浅出,汪雯琪早已静如止水了。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泻进来,在地板上淤成了一滩鲜亮的颜色,汪雯琪在无所事事中都能感觉到那颜色里的温暖正一点点地渗进自己慵懒而饱满的躯体。“下一步该干什么呢?”汪雯琪对自己说。
      在南方这座城市里,现在汪雯琪找活计干的愿望已经变得很现实了,已经都现实到一口水一顿饭的地步了。可尽管如此那个生她养她的北方城市汪雯琪却还是不想回去,她觉得那里似乎再也不对她的路子了,那个北方城市已经不能满足她一个从里到外想要的白领扮相了,她的宝峰更满足不她了。
      一想起宝峰,汪雯琪的两眼便充满了泪水,她好像说不清这泪水是为宝峰而流还是为自己而流。她忽然在这一刻讨厌起什么来了,她讨厌宝峰是那样不知凉热地守着自己的饭碗,她也讨厌起自己目前的生活准则了,可她又没有勇气重新对它修订,她觉得自己活在一团糟里,没有人来伸手帮她,她攥着那条白金项链,刚才还止水般的心境现在一下子就沸了。
      汪雯琪想给宝峰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电子邮件,或者上QQ谈谈,可她又觉得不妥,她想还是写信吧,于是汪雯琪就非常认真地给宝峰写起信来。这封给宝峰的信很长,这封长信到后来被汪雯琪写得很乱。汪雯琪感觉自己的脑子确实是出问题了,从前那些清晰敏捷的思路再也没有了,她不知道从这封长信里究竟想要告诉对方些什么。汪雯琪把雪茄点着摁灭再点着再摁灭,直到她哗哗地往嘴里倒了杯红酒之后,才艰难地收了这封信的尾。汪雯琪在往信封上贴着邮票,她突然就从邮票里看见了宝峰,此时的宝峰正站在投影仪前给学生们讲课,屏幕上是一些山川大泽,那种洁净的画面使学生们张大了嘴巴,整个教室没有一丝响动,学生们单纯的眼神和宝峰鼻尖上沁出的细汗,让捧着信的汪雯琪泪流满面。她不想破坏她回忆出来的精致画面,她觉得她周围的一切全都是虚无的,惟独这个突如其来的插进自己脑海里的精致画面才是真实的。
      从汪雯琪住的宾馆出来往右拐走过一个超市,再走过一间麦当劳店,然后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的人行道,就可以到她现在要去的夜总会了。在这之前,汪雯琪找了许多职场希望谋到一份工作,她甚至还拿了自己的文凭去报社毛遂自荐,果然她在那里干了一个月的文字校对。那些日子里汪雯琪的眼睛始终盯在五号字上,腰也坐得跟钢筋一样弯不过来。临到开薪的时候,汪雯琪掂着手里那几张纸币,惟觉这个月的付出有些得不偿失,于是她把钱装进包里就悄没声地溜走了。汪雯琪回看了一眼灰塌塌的报社的三层砖楼,像看到了一个衣衫不整的大汉坐在十字路口,周围新颖别致的高层建筑对它是那样的不屑一顾,她无声地笑了,觉得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比喻很有意思。就这样,那个衣衫不整的大汉坐在十字路口一直把汪雯琪送进了这家夜总会。汪雯琪从此打破自己的禁忌开始吃上了青春饭。
      这家夜总会开在一栋政府职能部门大楼里的一层,楼后有几个小门直通一处植物茂密的花园。汪雯琪和十来个女孩子一起坐在一幕落地玻璃窗的大厅里,落地窗外不时有男士走过来跟领班在交头接耳,也不时有女孩子被叫了出去。汪雯琪正低头琢磨着玻璃窗外的男人怎么没人要她的时候,一抬眼就看见领班冲自己招手。汪雯琪跟在领班后面,她听领班说有个男士要包她,给她开出的处女费是一个很大的数字。那个领班歪着脖子问汪雯琪:“你真是处女吗?”汪雯琪跟着领班在走廊里左拐右拐,心说你都看了我五遍医院开据的处女证明了还不信。汪雯琪正要再发一遍誓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个包间。包间的灯光粉红而又柔和,涂在一张宽大的床上,这让汪雯琪看在眼里有一种往火坑里跳的感觉。领班把包间的窗幔拉了下来,她告诉那个男士靠墙的那排衣橱的第二个门是一个伪装的后门,如果遇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拉开它直接跑出去。领班又说:“不过我们这儿从没有特殊情况,张总尽管开心玩吧。”
      包间里就剩下汪雯琪和那个叫张总的男士了,汪雯琪的身体一下子就显得僵硬起来。那个男土看上去衣着得体,不过身子骨却有种被补药弄散了架子的嫌疑。汪雯琪看见那个男士把包扔在床上向她走来,她真的有些害怕了,她的初夜真的就要交给这个从没有见过面的男士吗?男士来到汪雯琪的面前细声细语地说:“我们只不过玩玩而已,聊以打发这寂寞时光。”汪雯琪似乎嘟哝了一声,她向一个洗面池退去,她看见那个男士把一只戴钻戒的手向自己伸来。那个男士仍在细声细语地说:“第一次吧。第一次都这样,别紧张。”说话的当口,那个男士就抓住了汪雯琪,汪雯琪的身体一下子就燥热起来。汪雯琪刹那间就想起了宝峰,她的身体除了宝峰这么抓过外还从来没有第二人抓过。汪雯琪就急了,汪雯琪真的就急中生智了,她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用一种谁都能听出来的虚情假意说:“张总我要给你洗洗头,你头发的味道让我今晚不开心嘛。”那个男士先是一愣,紧接着便释然一笑,说起话来更细声细气了。
      汪雯琪开始给那个男士洗头。那个男士的头,满满地罩在了洗面池上。汪雯琪想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呢?她很外行地给那个男士胡乱地搓着头发,她感觉那个男士的手在她的下身总是不得闲,她便以一个很初级的打情骂俏的动作扭了下自己的身子,然后用沾满洗发液的手轻轻攥住了那个男士的手,等到她松开对方的那只手时,那个男士手指上的钻戒已经易主了。那个男士毫无察觉,快乐得有些忘乎所以,此时他正闷在洗面池里自言自语着什么。汪雯琪在告诉那个男士稍等一下的同时,光着脚轻轻地捡起床上的包,然后摘下自己的包一下子拽开后门,飞也似地逃走了。
    [ 1 ] [ 3 ]   汪雯琪把那枚钻戒死死攥在掌心,胳膊上夹着那个男士的包在没命地光着一双脚跑,她真想一口气跑出这个城市,跑到一个人鬼不到的地方。汪雯琪猛甩着自己不断涌出来的眼泪,她想着自己真的无可救药了。她就这样一直跑着,此时她都想不起来去打一辆出租车了,她觉得身后有一只手跟自己脚下的柏油路一样长,那只手在够着她,她逃不掉了。汪雯琪索性就倚住了一棵街树失声痛哭起来,她悲咽着,觉得自己连那个嫖客都不如了,人家此时还在全身心地投入,可我却在不停地跑,光着脚跑,我能跑到哪里去呀……
      汪雯琪用了很长时间坐在宾馆的床上摆弄着那个男士的包。那个男士的包里有他从事IT业的名片,有英豪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有银联卡,各种IT文件,还有一包安全套。更让汪雯琪眼睛一亮的是,包里还有两捆捆扎齐整的百元大钞,她把它打开,在床上用手把百元大钞划成扇面形再收起来,像赌场里的扑克牌老手一样重复着这个动作。汪雯琪想克制自己这个动作却无能为力。她倚在床头上看着眼前这些释放着油墨芬芳的红色大钞,便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正轻轻托起,她飞在这个城市的上空,在仔细辩认了一下方位之后,就来到了那家夜总会门前,她看到那个男士正一脸茫然地寻找着什么,她就在他的头上笑咪咪地往下看,她甚至都笑出声来了。汪雯琪倚在床头真的笑出声来了,她笑着笑着就像发疯了似的把床上的钞票扬得满屋都是,那些红色的纸片哗哗啦啦落下来,汪雯琪就在这场钱雨里一下子被伤感击倒了。
      汪雯琪确信伤感是从遥远的北方悄然而至的,伤感把这个睡袍里的汪雯琪,把这个曾怀揣了一肚子梦想的女孩子折磨得情绪一落千丈。汪雯琪知道宝峰,那个真心实意的宝峰,一个传统而儒雅的中学教师,是他将她的情绪搞得一落千丈。汪雯琪站在地板上无助地抱紧自己,脚下是一层零乱的钞票,她看到了宝峰,这个在她记忆深处的男人,他正慢慢走来。汪雯琪禁不住喃喃自语,她不知道此刻在叨念宝峰的同时又在拒绝着他什么,她只感觉到自己在叫着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个同宝峰一样曾经在单纯的世界里活得精神饱满的女孩子,一下子就消失了。汪雯琪满面泪光,抽泣在因失落而生发出来的万般无奈之中。
      汪雯琪在收到宝峰写来那封信的前些日子里,正游荡在从四面八方涌到这座南方城市里来的观光客之中。她终于在某一天的夜半时分,在所有的逃脱术都用尽了之后,被迫把自己的处女身交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汪雯琪从此后就彻底撕下了面皮,在一群又一群的观光客中陪吃陪睡。那天汪雯琪是在一个嫖客身上得手了一部高档数码摄像机之后回到宾馆里发现宝峰这封信的。一开始汪雯琪不敢俯身捡起这封信,这封信在她眼里像是一块烧红了的铁片,灼她烙她,直到她抚平了自己的心绪之后才捡起了宝峰的信。
      汪雯琪没有看到这些她曾经多么熟悉的文字已经一年有余了,这让她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宝峰在信中还是那样的对她一往情深。宝峰说他一直在想她并且爱她,宝峰说他看到了她的那封信,就知道她陷在一种欲望中不能自拔了,宝峰说他希望她用一种洒脱的眼光去看世界就好了,宝峰还说他多么希望她还回到学校做一个按步就班的老师那该有多好。宝峰紧接着又说了一通自己,宝峰说他自己现在的心境很平和,说他把一些飘的东西看得比没放盐的菜还淡,说他很自爱也很会保护自己。最后宝峰对她说:“雯雯,你还是回来吧。”
      汪雯琪读完这封信后,怔了有一刻钟的时间,然后她就把宝峰这封信叠成了一只纸鹤,她找来一块印有蝴蝶图案的丝巾把它包了起来,她点燃了一支烟,并没有把火机关掉,她只是稍稍一伸手就把丝巾点着了,一团火刹那间就在她眼前燃了起来。汪雯琪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仿佛看到宝峰一个人从这团火里轻轻松松地走了,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时的汪雯琪突然间好像为自己的所做所为找到了某个毫无牵挂的藉口,她来到窗前,瞥了一眼熙熙嚷嚷的大街,似乎要把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
      汪雯琪已经行动起来,用自己的色相开始在这座南方城市里疯狂做案了。现在,汪雯琪不得不用致幻的药品来让自己放松了,此时此刻的她已深深地感觉虚幻的世界比现实的世界不知要强上多少倍,在她看来,那些色彩斑斓的虚幻世界,浓香四溢扑面而来,她就常常张开双臂情不自禁地对着某一个方向喊:“你们快来看呀。”
      汪雯琪在现实世界少得可怜的清醒时间里,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在这个城市混下去了,她已经上了这个城市的电视新闻频道的社会栏目,这让她觉得每走一步或许都是危机四伏。她在电视里看见了一个被切换过去的画面,画面里装着那个从事工厂业的张总,他的脸被玛赛克遮着,可他的声音却没经过处理,仍然是细声细气的。张总对着镜头讲述着他被一个女贼坑骗了的经过,他还伸出两个手指冲采访者说:“那个女贼抢走了我两万多块呀。”镜头切换回来的时候,汪雯琪看见主持人和几个犯罪问题专家在一束很亮的顶光下侃着自己,他们个个神情庄重说得头头是道,主持人甚至在电视里用手指着她说:“女贼,你现原形的日子为期不远了。”汪雯琪啪地关了电视,她现在的面部表情就像刚刚失去图像的电视屏幕一样灰暗透顶,她蜷在沙发里自言自语:“我得走了,这个城市看样子已经真的容不下我了。”
      当汪雯琪悄没声地从南方那座城市返回北方时,还不知道北方的家乡已经是数九寒冬了。她不得不在商场里买了一件大衣穿上。汪雯琪戴着墨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她来到自己很熟悉的那所建筑老旧的中学门前。这正是放学的时间,开始是学生们说笑着涌出校门,然后是老师们也三五成群地走出来了。汪雯琪认识的老师都走出来了,他们从她身边走过,他们有的向她看了几眼,就像是看几眼她身后的那几棵树一样平常,他们没有把她认出来,他们就那样说说笑笑地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宝峰终于走出来了。汪雯琪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她看着宝峰,还是几年前的冬装打扮,高高的个子清瘦的脸,前襟和两手是挥之不去的粉笔沫子。宝峰站在校门口向自己空攥着的两个拳头哈气,宝峰向她身边的一个红薯摊走去,她看到宝峰在买红薯。汪雯琪的眼睛有些湿,两只藏在大衣里的手也下意识地抽出来攥成空拳学着宝峰的样子,她看见宝峰在接红薯的时候向自己看了一眼,那一眼是多么陌生人对陌生人的一眼呀。汪雯琪想摘掉墨镜对上宝峰的眼神,可是宝峰却把眼光从她身上毫无反应地收回去了,汪雯琪末日般地抱紧了自己:“宝峰他认不出我来了。”
      宝峰捧着红薯走了。汪雯琪看着宝峰的背影,突然觉得那是她爱情的背影呀,我要喊回他,我要喊回我的爱情。汪雯琪向渐渐远去的宝峰招手了,可是她同时向宝峰喊出来的那句话,竟连她自己也都难以置信:“喂,请问先生,现在几点了?”宝峰被后面的声音喊停了,他把红薯捧在胸前平静地转过身来看了汪雯琪一眼,然后抬腕看了看表说出了一个时间。宝峰毫无感觉地转身走了,汪雯琪看见宝峰真的转身走了,沙沙的脚步声就是踩在她的心上发出来的。
      汪雯琪把一个异常低落的自己靠在了树上,她扔掉了墨镜,泪水在面颊上划出两道亮亮的弯痕。她睁大着双眼望,所望见的一切全都变得模糊起来了。汪雯琪浑身抽搐着自言自语:“他走了,他不认识你了,没人要你了,没人要你了……”
      【责任编辑 肖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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